漂亮稀罕的物什,展清墨见得多了,渐渐也就腻了,便把目光转到人身上来。
这下他就有些犯难了。
他自知自身容貌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凡他看得上眼的,都是龙凤之姿,被人众星捧月般恭维着长大,心高气傲,肯定看不上他。
总不能叫他去“偷”人吧?
也有人给他出过主意,展清墨虽然长相欠奉,好歹荷包饱满。那些花街柳巷的花魁就不挑人,只要你出得起钱,她们就肯喜欢你。
展清墨很不屑,暴打了胡乱出馊主意的人一顿,拍拍手又溜出恒春谷去寻觅他的清秀佳人,纯良少年。
然后,他在路边的茶摊邂逅了他的纯良少年。
“我老了很多吧?”
被鲍小翅专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展清墨刻意清了清嗓子,半垂着眼问。
“嗯,这里,这里,都有皱纹了。”
鲍小翅当真抚上他的额头眼角,细细按压那些细浅的纹路。
展清墨心里又因为这句实话不痛快了,反唇相讥道,
“你也老了,当初的水灵劲儿全没了!”
“哦?”
鲍小翅不以为然地挑起眉,“可我才回攫阳城半月,就已经收到了上百张媒婆送来的,水灵灵的姑娘的画像了。”
他加重语气强调水灵灵三个字,把展清墨梗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是因为你有钱!”他不甘心地反击。
“你也很有钱啊。”
鲍小翅优哉游哉地回道,
“想当初,财大气粗的展少爷,可是用西域的时光珠来向我求亲呢。”
展清墨的脸立刻黑了红,红了黑,最后变幻不过,直接烧盘了。
那一日,他刚从皇宫了偷了西域进贡的时光珠,为了不引人注目,准备出城去邻镇避几天,顺便验证下时光珠是否如传说一样,投入插有枯枝的瓶中,可让枯枝复生,再发新芽。
谁知他一出城,就看见一名白衣少年坐在路边的茶摊饮茶,是时清风拂面,吹落路旁树上的杏花,杏花似雪,纷扬而下,落在少年如描如画的眉目间,洒进少年唇边的茶杯里。少年微微一笑,眼内波光流转,无意间瞥见看得如痴如醉的他,于是举起茶杯朝他点头致意。
他便在那一刻沦陷了。
也不问少年姓名,冲动地掏出怀里的时光珠,就要少爷与他成亲。
“你不愿意就算了,为什么要打我?”
之后的事情,展清墨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脸万分。鲍小翅不仅兜头泼他一脸茶水,还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把他提到路边一顿胖揍。
“因为你该打。”
鲍小翅好笑道,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拉着别人的手非要同人家成亲的?而且你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脸都是花的,我权当是哪儿跑出个疯子。”
“可是你拿走了我的时光珠。”害他落个人财两空。
“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鲍小翅怔忪一下,神色微变。
展清墨的脸色也变了,冷冷笑道,
“你还真是痴情,他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我们彼此彼此。”
被他戳中痛处,鲍小翅想也不想地还击。
展清墨脸色一白,声音都因为不期然击中他的痛苦而颤抖。
“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用卑鄙的手段强迫了你,你若觉得七年前的报复还不够解恨,你今日大可取走我的性命。”
“清墨……我不是来杀你的。”
鲍小翅无奈道,有些后悔方才不假思索就说出伤人的话。
“呵呵……”
展清墨挥开他的手,撑着额头笑了,
“莫非七年之后,你突然觉得对不起我,想要补偿我?”
鲍小翅一时语塞,他原本是这样的打算的。
“鲍小翅,我告诉你,你废我武功,我不怪你,我不也需要你的狗屁同情!”
展清墨揪起他的衣襟就是一通怒吼,吼道最后,他自己却红了眼眶。
他怎么会没幻想过重逢呢?
即使被他用药迷倒,眼都不眨地挑断手脚筋推落山崖,他被师傅捡回去,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也曾不争气地偷偷做梦。
在某一天,他们于人群中偶遇,这个人带着忐忑的微笑走来,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我原来是喜欢你的。”
他一定会在自己耳边这么说。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
他们的确重逢了,但他,依旧是不爱他的。
那他的补偿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显得他更加可悲可笑罢了。
“清墨……”
鲍小翅迟疑地抬起手,想去擦展清墨脸上的泪。
展清墨侧头避开他,胡乱抹几下脸,还摁了把鼻涕,才抬起头,用无所谓的口气道,
“既然你不杀我,那我就先走了啊。”
他说完,静静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鲍小翅没有反应,果真提起步子就要走。
鲍小翅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
“清墨,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展清墨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什么事?”
“呜……无虞、无虞,不要了……不要了……”
屋里断断续续地传来苏挽之的求饶声,红衣绿衣红着脸守在门外,彼此对视一眼,又往前挪了些。
“姐姐,不如我们下去吧?”
红衣捏着衣角央求,耳根都红透了。
绿衣回身望一眼紧闭的房门,尽管她们已经快移到院子中央了,苏挽之带着哭腔的求饶依然不绝于耳。
“不行,今夜是我们当值。”
绿衣朝她摇头摆手,拒绝得十分坚定。她其实也很不好意思,可苏少爷身体不好,万一中途……受不住晕倒了,少爷一定会催着她们煎药烧水,到时候找不着人,少爷该发火了。
红衣只好咬着唇,任由脸上的红云滚滚翻涌。
这还只是听的,若她们见到了屋里的情形,恐怕就真要捂着脸落荒而逃了。
苏挽之在房事上一向是拘谨害羞的,平日里一定要灯吹来只剩昏昏暗暗的一盏,帐子关得严丝合缝,才肯任沈无虞摆布。今日却奇了怪了,不仅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床帐也稳稳地勾在床栏上,叫人一眼就能将床上的风光尽收眼底。
苏挽之仰面躺在大床中央,四肢都被布条捆绑着朝外摊开。猩红的布条如蛇般紧紧缠缚在他苍白的皮肤上,交映出一种诡异的美感。好像专门为了惩罚他,沈无虞将苏挽之身上的衣物剥得干干净净,自己却衣着整齐地跨坐他身上。苏挽之又羞又恼,紧闭双眼转过脸,不肯去看沈无虞。偏偏沈无虞存了心逗弄他,两只钳住他的下颌,扳正他的脸,附在他耳边命令他睁眼。
苏挽之长而微卷的睫毛抖了又抖,做足了挣扎,才不情愿地睁开。
“无虞……我的手脚好酸,可不可以……”
他话里透着几分可怜,想打动沈无虞将他解开。
哪知沈无虞不上当,挑着嘴角露出危险的笑意,轻佻地拍拍他的脸道,
“哼,想都别想。”
第85章:问罪
“嘶——无虞,好疼……”
沈无虞轻轻一拍,却拍在苏挽之脸上微微肿起的地方,那是苏挽之护着他时被鲍小鱼的手下胡乱打到的。沈无虞立刻缩回手,心疼又生气地骂道,
“疼死你清静!平时没人招你都三天两头头痛脑热的,还学人家逞什么英雄!”
“我没、没有逞……英雄……”
苏挽之提高声音抗议,话说一半,就在沈无虞的瞪视下渐渐收了音。
沈无虞这次是真生气了。
苏挽之抱着他把那些打手的拳头都生生挨了,当时除了脸上有点伤,身上被衣服遮着,倒看不大出来,沈无虞就没有太在意。再加上方雁卿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他急着去找人,就把苏挽之交给赶来的段明幽照看。
他带着人在城里的各处街道搜索了大半天,却没找到方雁卿的踪影。正准备派人回去向段明幽再要点人扩大搜索范围时,段明幽却先派小六过来寻他了。
小六带来的消息让沈无虞惊出身冷汗。原来方雁卿竟是被蔚姝趁着人多偷偷绑走了,想来她是咽不下被方雁卿悔婚的气,寻思着报复。幸好蔚成枫及时救下方雁卿,他虽然受了些外伤,却没有大碍。
沈无虞想到是自己硬拉着方雁卿出来散心,才让蔚姝有机可乘将他掳走,心里多少有些歉疚。回苏宅时沉着脸,怏怏不乐的。那时候段明幽刚好给苏挽之诊治完毕,见他回来,就顺手将涂抹外伤的药交给他,吩咐他一日两次为苏挽之换药。
“伤得很严重吗?”
沈无虞握着手里分量不轻的药瓶,脸色更难看了。
“倒不是很严重,就是身上很多地方都淤青了,所以药用得多些。”
段明幽一板一眼地回答,完全将苏挽之央求他保密的话忘干净了。
沈无虞压着怒火送走他,就重重地踩着地板回房了。所过之处一片浮尘乱舞,红衣远远看着,朝绿衣吐吐舌头道,
“完了,少爷又生苏公子的气了。”
绿衣露出怜悯的神情,有些无奈地叹气。
苏挽之已经被段明幽告之方雁卿平安的消息,心中大石落地,正规规矩矩地盖着被子养伤。一见沈无虞进来,连忙支起上身唤他,
“无虞,你回来了。”
沈无虞闷声不响地径直坐到床边,阴郁的眼神盯得苏挽之直发毛。
“无虞,发生什么事了?”
苏挽之瞧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沈无虞突然俯身过来,双手扯着苏挽之的衣襟,朝两边一分,直接将苏挽之的亵衣扒落,松松软软地挂在臂弯上。
苏挽之面上一红,下意识地就想去抓被子遮挡。无奈沈无虞先一步制住他的动作,厉声命令道,
“不许动!”
苏挽之愣愣地看向他,不解道,
“怎么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沈无虞发出一声冷笑,食指轻轻按在苏挽之突起的锁骨处,漫无目的地四处划动。经过一处青紫的伤痕,他便加重一分力道,苏挽之白着脸,有些委屈地牙咬忍着不呼痛。谁知沈无虞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手指游走到苏挽之的下腹时,直接将挡住他视线的被子抛到一边,无视苏挽之乞求的眼神,直接把他紧紧护住的亵裤也一并扯落了。
“可恶!”
他看一眼苏挽之青紫斑驳的大腿,危险地眯了眯眼。
苏挽之被他平白无故剥得光溜溜的,早臊得不行,也不顾看他的脸色,低着头就伸手去够脚边的被子。他手还没摸到被角,就听沈无虞朝门外大声喊道,
“红衣,给我找几根结实的布条来!”
红衣心眼实,没去仔细想沈无虞要布条做什么,果真找来好几条无比结实的布条,就是个强壮的男人费了力扯,也很难扯得断。
沈无虞接过装布条的托盘搁在床边,就挥手让红衣下去,他随手拣出一根缠在腕间拉扯,确定布条结实耐用,嘴角便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苏挽之猜不透他要做布条做什么,又不敢问,只好忐忑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无虞面带微笑,挨个拣出五根最长的红色布条,提在手里对苏挽之晃晃,
“你,给我躺平了。”
苏挽之知道他还在生气,也不敢逆他的意,当真听话地按他指定的姿势躺好,四肢呈大字型张开。苏挽之觉得这个姿势实在不雅,赧然道,
“少爷,我可以盖上被子吗?有点儿冷……”
沈无虞捏下他瘦削的下巴,哂道,
“我说了,装可怜对我没用。很快你就不会冷了。”
苏挽之还没回过味来,就感到双眼被一片冰凉的触感覆盖,眼前瞬时黑了,竟是沈无虞趁他不备,抽出一根布条系在他眼睛处,将他的视线遮住了。”
苏挽之抬手就要去扯,手已经摸索到打结的地方了,却听沈无虞幽幽地道,
“你敢。”
苏挽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晓得沈无虞还在为今日的事生气,气他不自量力伤了自己。他想起当时的确太过莽撞,不仅自己被乱打一阵,还连累沈无虞跟着挨打,自觉有些理亏,便讪讪地将手放下。
等他出完气就好了吧……
苏挽之默默在心底叹气。
倏地,手腕上又传来相同的冰凉触感,接着,是脚腕。
等他想起问沈无虞要做什么时,他的四肢都已经被绑上了猩红色的布条,布条的另一端绑在四角的床栏上,苏挽之试着扯了扯,发现完全不能扯动。
他有些慌了,
“无虞,你把我绑起来做什么?”
“呵呵……”
回答他的,是几声玩味的轻笑,还有刺啦刺啦的书页翻动的声音。
苏挽之听得一头雾水,莫非沈无虞把他绑起来,是要念书给他听?
怎么可能?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嘴角微微扬起,却被沈无虞发现了。
下巴被卷成筒状的书挑起,无比熟悉的缎布触感,让逗留在苏挽之唇角的零星半点笑意尽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慌张神情。
沈无虞手里的书是……是……
“这本书是我在你书箱里发现的。”
沈无虞坦然承认自己翻过苏挽之的宝贝书箱。
苏挽之面红耳赤得顾不上生气,反倒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无虞,其、其实这本书……不、不是我的!”
“哦?莫非是它自己长了脚,专程跑到你书箱里陷害你?”
苏挽之又不好将段明幽供出来,只好假装没听到沈无虞的嗤笑。
“枉我还以为你是心高气傲的读书人,没想到……啧啧,你竟然私藏此等yin书!”
沈无虞嘴上说得大义凛然,手却已经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苏挽之双腿间软垂的物件。
苏挽之慌忙挣扎起来,无奈沈无虞绑得巧妙,他越是挣扎,布条缠得越紧,平白浪费了好些力气。
“唔……无虞,别、别这样……你、你若当真气不过,就、就打我一顿罢!”
苏挽之被沈无虞日渐熟练的套弄逼得喘息不止,可残存的理智却提醒他,沈无虞还怀着孩子,太过放纵定会伤到他。
“我打你做什么?”
沈无虞故作惊讶道,
“你私藏春宫图集,想来也是为了取悦我,我就遂了你的心愿,不好么?”
“我、啊……我不是……呜!”
苏挽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不过,他也不用再费心解释,因为沈无虞早就等得不耐,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边低头含住了苏挽之的唇。
不知唇舌交缠了多久,直到彼此都有些呼吸困难,沈无虞才放开钳住苏挽之下颌的手。
“嘴上说着不要,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沈无虞擦去苏挽之嘴角流下的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手指贴着他的腹部往下移去,然后用力握住下苏挽之腿间半立起的物什。
苏挽之又羞又惭,即使被蒙着眼,还是下意识地将脸撇向旁边。
沈无虞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放开手起身站起来。苏挽之听着他下床离开的动静,揣度沈无虞应该是戏耍够了,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些。
正当他暗暗庆幸之时,沈无虞去而复返,毫无预警地扯开了苏挽之眼睛上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