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身在圣兽身上,然后受了重伤……”
而青鳞截住我的话,讪笑说道:“呵呵,真是蠢笨,竟然会有人想附身到圣兽身上?殊不知一旦受到重创,圣兽就会不断汲取那人的精魂来修复自己,直到他的精魂全部被吞噬殆尽。”
轻描淡写的语句,却让我整个打了个激灵。
“那怎么办!”我心急如焚。
“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冷淡的语气,事不关己。
可我却淡定不能,如今仓狸生死未卜,我还在这里闲逛,于是想到那个在湖边的男人,青鳞说他是创w世神。我先不管他是不是神,单看他的模样似乎挺厉害的,所以我打算去求他帮忙,可……他貌似听不到我的声音啊!于是只好转而问青鳞:“青鳞,你跟湖边那男人很熟吧?”
“你想做甚。”青鳞警惕地皱眉。
“没做什么。”我耸耸肩,站在门口,“我想请他帮我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貌似他听不见我的声音,说以想请你帮帮忙,传个话。”
冷冷一笑,青鳞抬起戴着面具的小脸,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我问。
“辰不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能接近的,他是这个世界的神祗,岂能为了你这来路不明微不足道的恶鬼浪费法力?”青鳞毫不客气的说着,那语气,充满着不屑与嘲讽。
其实被一个小鬼嘲讽挺恼的,可现在我无言以对。
有点儿不愉快,所以我不打算待在青鳞这里,准备自己去想想办法,可我刚一转身,青鳞好像知道我要走似的,竟然唤住了我,道:“你想走去哪里。”
嘟嘴回头,我不爽地说:“当然想办法回家了。”
“你有办法?”
“没办法也要去找办法啊,况且我觉着这地儿也不止你一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去找别人试试运气,万一人家愿意帮助我见……神呢。”说完就要走。
“呵呵,这世上,还没人胆敢不经过我同意去见辰。”
“哟呵,你这小屁孩口气挺大啊!你才几岁!居然这么臭屁,人家神是你的啊?”我没好气地叉腰,望着眼前这矮小的小鬼,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学别人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
于是甩甩走,走人。
回到原来的地方,发现那个男人还在湖边,貌似在打坐的样子,我过去叫了十几声“兄台,大哥”都没人理我,看来他真的听不见我的声音,只好作罢,便蹲在湖边守株待兔,希望遇到别的什么妖精鬼怪能听到我的声音,然后让我与神对上话,把我送回去,看看仓狸。
然而,等了三天,特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急得团团转,可那男人依然在望我地打坐,没办法,我只得厚脸皮回到青鳞的茅草屋,偷偷摸摸扶着门框,望着在屋里盘腿修炼的他。
“嘿嘿,那个……青鳞啊……”
睁开一只眼,青鳞冷冷地说:“你怎么还没走。”
挠头,我站在门口,摇摇头,说:“没地方去,不晓得去什么地方。”
“没地方去就别去烦辰,你这三天都在湖边吧。”青鳞挑眉,蹙额道。
我惊诧,眨眨眼,说:“青鳞你真厉害,居然知道我在神那儿。”
“因为你太吵了啊!”脸上渐渐露出不悦的颜色,青鳞恶狠狠地道,“这几天我去找辰的时候都听见你在他旁边唉声叹气,跟虫子似的!想过去把你赶走又怕吵到辰!”
被训了。
我失落地挠头,觉得自己的自尊心碎了一地,准备又走,青鳞却喊出我,他说:“喂,你又要走?”
不然呢?回不去,还要被你骂。
我想这么说,可说不出口,只好作罢。
但,青鳞却开了口,他说:“别又去吵人,进来。”
“进去?”我惊讶,“进你家?”
“不然你想进哪里。”冷哼一声,青鳞撇嘴,明显地轻蔑笑容,“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蠢鬼。”
你才蠢!我心里暗暗骂道,但心想自己的确没地方可去,于是望着青鳞,那感觉真像个小大人,忍了好久,我才揉揉鼻子,走了进屋,看他盘腿坐在屋子中央,我不由地问:“你在做啥?”
“修炼。”
“修炼?”我蹲坐而下,抱膝看他,“为了成仙?还是为了那个男神?”
默默闭上眼,青鳞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看他这样,我也不再打扰他修行,只是稍微环顾了一下他家房子内部,角落只有一个用枯草和苔藓堆起来的类似于床的东西……别的,什么都没有。
停了会儿,我忍不住问:“青鳞,你一个人住这儿?”
他没吱声,我以为他不打算理我,谁知好一会儿,他竟开了口,说:“是的。”
于是我继续问:“这什么都没有,你住多久了?”
“……一百年。”
“一百年?!”我吓得不轻。
“你好像很激动。”不紧不慢的语气,青鳞冷笑了笑。
我当然被吓坏,捂着胸口说道:“当然激动啦!你……你看上去就是个小孩,居然在这里住了一百年?”
“是一百年没错。”青鳞却意外地认真回答我,“因为我认识辰,是有一百年之久了。”
“这么说来,你不是人啊?”我抽抽嘴角,小心翼翼地问。
“人?”青鳞斜视着我,乌黑的眼珠子突然露出两条竖瞳,他抬起尖爪,还有那双瞬间长满青色鳞片的手,反问道,“你觉得我像是人么。”
“不像。”我摇摇头。
“当然,我是蛇妖,自然不会像人。”他继续正坐,合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刘辰。”我回答。
“刘辰?辰……”好似意外地睁开眼,他顿了顿,随后低下头,自言自语般地说,“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与辰一个名字的恶鬼。”
“喂,都说了我不是恶鬼了!我只是灵魂出窍!”大概吧……
他冷笑,然后说:“灵魂和鬼魂本来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我,甚至连辰都无法看到你的形象……辰,好像连你的存在都没觉察到呢。”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神创造了这个世界,自然能觉察到万物,而他却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莫非……我已经超脱六道之外?
可我连没死过,只是被巳蛇吓到这个地方,不应该啊……难道说,我是被吓死的?
咳咳,那也不该,无望潭里显示的,我是被仓狸杀死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心里皱了皱,掌心微寒,然后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说实话,我并不相信无望潭里的画面,但我不否认,心里十分在意。如果说之前月洺杀我是因为我眼拙,遇人不淑,那么仓狸杀我,定是有别的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
托着下巴,我想到失神,一动不动望着面前修行的青鳞,然后眼角有些涩涩的,不由自主摸向颈子后面,仓狸咬我留下的鬼咒。
鬼猫已经不再这里,仓狸也没有召唤我。
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回去?
仓狸是否一切安好?
肚子里一堆疑惑无法释怀,想得胃疼,于是我蜷缩着身体,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孤独,所以我用手掐着自己的脸颊,就像仓狸曾经对我做的那样,我希望等我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是啊,但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然而,现实的疼痛却告诉我,这绝对不是梦境,这里什么都没有,包括我的身体,和我的存在……甚至比梦还要虚无缥缈。
第49章
青鳞每天早上都要去摘果子给湖边他男神。
我死缠烂打也要去——其实是想让他给我说说情况,让他男神帮我回家。可青鳞却怎么都不肯让我靠近他男神,也从不帮我传个话,害得我只能郁闷地趴在树后面无聊地抠树皮,看见他男神对他不理不睬冷冷冰冰,青鳞灰头土脸走回来模样,看他这样失落,于是玩笑似的问:“小蛇妖,男神还是不理你呀。”
“不关你的事!”青鳞不高兴,怒道。
耸耸肩,我知道自己逆他鳞了,只好跟在青鳞身后,却见他不是往茅草屋方向,而是走向一处幽暗的山洞……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幽闭的环境,站在洞口犹豫了会儿,最后实在不放心小孩子一个人进去,我跟了进去。
“青鳞,你在哪里?”一进去我就瞎了,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空气静静的,一点儿声都没有。
莫非跟丢了?
“青鳞……我不认路,你要是在的话好歹出点儿声啊。”欲哭无泪,我恨自己干啥没事找事跟他进来。
虽然我是灵魂状态,但并不代表我不是路痴。
许久,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忽然间,眼前约莫十步,青鳞在掌心燃烧出一小簇荧光色的火,绿色的光芒一跳一跳映在他的脸上的面具上,露出冰冷的金属颜色,乌黑的眸子不耐烦看着我。
仿佛得到救赎,我赶紧过去,挠挠头,傻乎乎地对他说:“嘿嘿,麻烦你了,小蛇妖。”
而青鳞则撇嘴说:“麻烦的家伙,你跟进来做什么。”
“我怕你被拒绝想不开自杀啊!”
杀人目光看来,幸好我是灵魂他拿我没辙才敢如此肆无忌惮,青鳞生气地说:“你这恶鬼真讨厌!脸皮又厚,真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怎么受得了你的。”
“嘿嘿,你说仓狸啊?他开始也很讨厌我啊,脾气又坏,还爱拧我,不过后来被我死缠烂打追到了。”
“听上去他比你还讨厌……”青鳞撇嘴,睨了一眼,说。
有些得意地揉揉鼻子,我坐在青鳞右手边,对他说,“喜欢上一个人就意味着连他的缺点都一并喜欢上,或许对别人来说仓狸脾气不好,但在我眼里很可爱呢。”
说起仓狸,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
青鳞定定望着我的方向,好一会儿,他说:“你真的很喜欢他?”
“不然我吵着回去干啥。”我低下头,幽幽地说,“仓狸受伤生死未卜,我真的很想回去,可能做不了什么,但,待在他身旁都是好的。”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了,蓦地,青鳞握了握拳头,扭头对我说:“辰他正在闭关,也许需要几个月才能出关,所以不能擅自使用神力,你耐心等待,到辰出关时我自会帮你跟辰说让你回去的事。”
“几个月?”我惊讶。
“怎么,你不满?”青鳞讪讪地说。
摇摇头,我说:“当然不会,你愿意帮忙,我感谢还来不及,只要能让我回去,等待几个月又算得了什么?”反正仓狸已经送回鬼界,鬼太后定然不会让他出事,所以我安慰自己不要太着急。
如今我束手无策,青鳞愿意帮忙,我感激都还来不及。
“谢谢你,小蛇妖。”我笑着说。
而他则缓缓移开视线,冷冰冰地说:“回去了。”然后沿着一条黑道往前行去,他将手里那簇萤火挥至身后飘着,我知道他是为了给我照明。
好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蛇妖。
我挠头笑笑,然后跟上去,他的步伐很慢,我看着他戴着面具的侧脸,不禁问:“小蛇妖,你为啥戴着面具啊?”好奇地歪头。
“因为我丑。”他回答。
“丑?”不明所以然,“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哪里丑了?莫非是你男神说你丑?”
脚步突然停下,乌黑的眸子望这这边,青鳞的面色带了些怒意,他咬唇,瞪着我的方向,道:“住嘴,你知道什么!”我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发抖,看来是说中了。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之时,青鳞丢下我猛地往前面跑走了。
“喂……青鳞!”我急忙跟他一起跑,废话,不跑,被扔在这黑乎乎的地方,我走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虽说青鳞是妖怪,但毕竟是小孩,小短腿能跑多快?
三两下追到青鳞,我正想叫住他,谁曾想他不看路,居然一下子踩空,从岩壁跌了下去,我吓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于是立马冲过去想扯住他,但我毕竟是灵魂,没有形体,根本拉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青鳞滚落下去。
“青鳞!”我飘到他身边,着急大叫,而青鳞已经摔得不省人事了。
那簇萤火围着他身边转来转去,明明灭灭。
“小蛇妖,快醒醒!”我继续叫喊,而此时他脸上的面具竟然应声裂开,落在地上,那张布满伤痕的小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倒抽口冷气。
因为他的脸上尽是被火烧过的伤痕……
怪不得他说自己丑,究竟是谁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事?
不过,这些伤痕……似乎跟之前梦中那个疯狂男人一模一样?是错觉?按照巳蛇的说法,那个狂暴的男人是创w世神的圣兽青龙,而青鳞是只没长大的小蛇妖,两者应该……没有联系吧?
不觉心疼地伸手上去摸摸他脸上的伤疤,忽然间,手指传来一阵刺痛,我喘口气,却没收回手,一直跪坐在他旁边守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青鳞稍稍动了动嘴唇,睁开眼,却仿佛像是被吓到似的紧盯着我方向。
“小蛇妖,你还好吧?”我担心地问。
“你……”他吃惊地看了看我,然后没说什么,准备站起来,但却望见了地上的面具,不觉紧张起来,要捡起。
我阻止了他,我说:“别捡了,面具坏了。”
闻言,青鳞竟浑身发抖,委屈地扭过头,不敢看我,想要站起来,可是脚却一软,又跌倒了,我立马扶他,却发现青鳞竟然呜呜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可怜得很。
我更心疼,连忙去给他看看腿,发现脚踝处肿了一大块,赶紧抱着他说:“可能伤到骨头了,我带你回去,忍着点儿啊。”然后急急忙忙找路出去。
幸好小蛇妖之前留给我一个照明物,不过由于我路痴,兜了一圈都没找到路,急的团团转。这时候,青鳞的情绪稍稍恢复了,他在我怀里抽噎着,擦擦眼泪,然后指着右前方一条暗黑色的小路,说:“往这边走。”语气软萌了许多。
“是往这边走吗?”我疑惑,“小蛇妖,你没骗我吧?”
不耐烦地白我一眼,青鳞眼角挂着泪,嘟嘴说:“我不用光也能看到路,况且这里我经常来,怎么会认错路。”
“是这样啊。”我放了心,搂紧他点儿,说,“那咱们赶紧出去。”
萤火像是有了生命般,开始引导我望前行,果不其然,在黑暗中穿梭一炷香时间后,我跟青鳞终于重见天日。但我没多享受走出黑暗的喜悦,就急急忙忙把小蛇妖带回茅草屋去了,在他家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个桶,去打水,还顺便弄了些湿苔藓给他敷脚,见他似乎好了点儿,我这才放心,松了口气,又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