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豆豆仔细确认,他觉得这个人还是疼他的,瞬间爆发,哇哇大哭。
这是袁立锋从未经历过的,小时候自己没这样过,接触过得世家小孩都被人捧手心里宠哪需要这样哭。眼看福豆豆哭的脸憋红,巧姨也出来,看此情景,说:“袁先生回来了。小孩子不能惯,放他下来,他自己就会停下。”
福豆豆明显哭的更凶,一时又犯呕,酸的臭的全吐在袁立锋怀里。
袁立锋顾不上自己,女佣看他手忙脚乱赶紧要接过孩子,福豆豆却又抱住袁立锋脖子。
“坏蛋!大坏蛋!袁立锋是大坏蛋!”
躺枪的袁立锋愕然,二十多年了,离开那个贫民窟后,再没人冲他尖叫怒骂。
看巧姨要说话,袁立锋赶紧阻止:“巧姨你先进屋。”
宿敌一去,福豆豆更肆无忌惮:“大坏蛋!你不喜欢我爸爸我才不要你做我爸爸!我只要我自己的爸爸!”
没见到时时守在小福身边的大福,袁立锋隐隐有了猜测。
“是你把我爸爸逼走的!大坏蛋!”
说着扭动身子,袁立锋怕他摔着赶紧给放地上。福豆豆脱掉外套扔地上,还蹦着踩两脚:“我不要穿你的衣服,我要穿我爸爸给我买的衣服!我不要住你的房子,我要住我和我爸爸的房子!我不要跟你姓袁,我要跟我爸爸姓福!我长大也不会给你养老,我只给我爸爸养老!”
别墅里也有女佣朝门口走,袁立锋面色不善,厉声说:“都进去!”
福豆豆看到他发火也怕,后退着抱住柱子。
13小豆豆找妈妈续
袁立锋两下子把小孩拨拉到怀里,抱紧走到花园,在长椅上坐下。←这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豆豆跟袁伯伯说,发生了什么。”
福豆豆望着他,黑夜里眸子发亮,滚出泪珠。袁立锋立刻投降,给人擦泪,哄:“豆豆要说出来啊,说出来袁伯伯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被豆豆指责,袁伯伯很冤枉啊。”
“你不冤枉!是你带我们来这里,不管我们,让坏人欺负我们的!”
“……谁敢!”袁立锋也没想到耽搁几天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伯伯错了,是我不好,伯伯帮你欺负回来!”袁立锋实在没辙。
福豆豆不语,半晌,用极小的声音哼哼:“我爸爸不要我了。”
袁立锋心说果然,却不知道福佐搞什么鬼,心里恨恨道,孩子这么小他忍心离身么!
“他不要你伯伯要!”
“我才不要你!哇——”
袁立锋一颗心碎得黏不起来了,他就没这么被人糟蹋过!
没了防止福豆豆再哭闹,袁立锋立即表忠心:“豆豆不要我就不要吧,伯伯带你找爸爸。”
袁立锋本来想直接带福豆豆走,他已大概明白巧姨的态度有问题,可路过门口,福豆豆突然向外挣:“放我下去!我要找坏蛋要我爸爸的手机和银行卡!”
袁立锋走在福豆豆的身后,巧姨见他们进来,板着脸从储物室拿出手机和卡,还有福佐的体检单。
福豆豆惊讶,抬头看袁立锋,便知袁立锋已经看到了,随后很难过,低着头把卡和单子小心放自己裤兜里,攥住手机。
“袁先生看见了?而且那位福先生在派出所也有案底。”
“才不是爸爸的错!哼,你们都坏!”
袁立锋把福豆豆抱起来,脸上看不出情绪:“巧姨现在不用再说什么,该问的事情我自然会来问清楚。”
说罢,抱着福豆豆离开。
福豆豆这下是真伤心了,抽泣着就没停。
袁立锋叹气,让物业找人帮忙开车,去福佐原来住处。
“豆豆别伤心,伯伯带你去找爸爸。”
“你们坏!”
“伯伯好冤枉,又没说什么,伯伯当然相信你和你爸爸。”
“爸爸最好了!”
“是,豆豆爸爸是最好的人。”袁立锋跟着附和。
原来的出租屋已人去楼空,他们去的时候房东正领着一个小年轻看房,巴掌大地方几乎赛不住几个大人。
福豆豆跑进去叫房东:“张姨姨,我爸爸呢,他走了?”
房东不明所以地看着外面那个高大风度的男人,说:“你们,找福佐?他昨天一大早就找我退房,我还好心把押金全退给他了,然后他就走了,把房子收拾得一干二净。我们这里都是流动人口,我可不知道他去哪里…”
福豆豆扣墙皮,这里原本贴着识字海报,现在也没了。
房东阻止他:“豆豆,墙不能扣的。”
“这房子我租下来,现在就住。”袁立锋出声。
房东被他镇住,支支吾吾:“那需要我们……再粉刷吗?”
“不用。”
福豆豆听他这样说,爬到床上,现在只有铁架子床板:“反正我要留在这里等爸爸,你要是想走就自己走吧。”
这孩子怎么这么别扭拧巴!袁立锋轻扇他头一下。不过他这样一说,配上打量的大眼睛,袁立锋自己那点不快和烦躁立刻消散,没想到打拼三十年,还得陪着儿子住板楼!
住就住!看福佐回来后谁先想搬!
人都走后福豆豆跳下床,钻进铁床底下,又呼呼地爬出来,双手抱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塞满了零零碎碎的纸币硬币。
“豆豆成花猫了……这是你的存钱罐?”袁立锋用袖口擦小孩脸上的灰,和着眼泪越擦越脏。
福豆豆不理他,自己打开罐子认真数钱。
“真是个小财迷噢……”
一个小时后唐斌进来,带着盆子茶壶各种生活用品,还帮爷俩铺了床,最后座上一壶热水。虽然他本人也是家里的小皇帝,但他相信自己还是比袁总接地气多了。
“小唐辛苦了。”
“应该的,不辛苦。那袁总,没事的话今天我先回了,明早带着早饭来接您。豆豆想要吃什么?”
“我爸爸做的豆豆糕。”
袁立锋噗嗤笑出来。
“什么是豆豆糕?”
“豆豆做的糕,给豆豆吃的糕。”说话时,福豆豆严肃。
这小少爷在找茬么?难道我的表情不够慈祥?
福佐的身形睡这张床正好,袁立锋睡这张床就是遭罪,可他心里更遭罪。孩子和孩子妈一直住这里,他心里难受。福豆豆径自给他讲了好多福佐的事情,袁立锋再三附和福佐是天下最好的人,一定尽快找到他,小孩才抓着他胳膊睡去。
哼!小崽子一面踩低他,一面还怕他走。不过,福豆豆对他要是有对福佐十分之一上心,他就老来无忧喽;或者,福佐对他有对福豆豆十分之一上心,他就安安稳稳定下来,把人宠到天上。
今天只顾担心福豆豆,忘了洗澡,呕吐物的味道让袁立锋睡不着,又不敢有大动静把福豆豆吵醒,只在床上挨过一夜。
第二天精神不济,心却静下来,福豆豆一醒就问有没有爸爸消息,他也是让人连夜去找。都这样了,没了福佐他跟福豆豆爷俩根本过不下去。
袁立锋本以为福佐很好找,毕竟有儿子在,他还能翻腾到哪去?
而且福佐还患着肝病,第二天派出一波波人,其中不乏专业侦探,可各家医院、什么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人,马路的监控在福佐上了一辆公交车后也再不见影踪。
福豆豆一直关注着,袁立锋打电话要开免提给他听,收短信邮件要给他看,一天下来没有任何结果,福豆豆已经是随时要哭的表情,还非得再回他们的出租屋。
“豆豆不急,伯伯一定把爸爸找到。”
他这一开口,就像导火索,把福豆豆泪腺引着。
“我爸爸,会死掉的。”
“怎么会?!豆豆,肝病是很常见的小病,你爸爸也说了,治好病就来找你的。”袁立锋不会哄人,只会把福豆豆抱在眼前,亲亲儿子嫩嫩的脸蛋。
又是一股不和谐的味道。
袁立锋看儿子刚哭过,应该短时间不会再哭吧?
“豆豆,咱们去洗个澡,吃顿晚饭吧,我让你小唐叔叔注意着,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们。”
“要去你自己去!”
“豆豆不去我也不去,”去了回来还是臭,“豆豆都要变成臭臭了,回来爸爸嫌弃你噢。”
“你才臭!”福豆豆炸毛,袁立锋露出一点笑容,顶顶儿子额头,抱着去外面找最近的旅馆洗澡。
先给福豆豆洗,洗完福豆豆就自己跑出去守电话。等袁立锋洗完,看到福豆豆披着毛巾小小一团窝在地上,赶紧抱起来,才发现小孩在无声的流泪。
这比大哭还让人心颤。
“豆豆,不是说好了不担心么,袁伯伯一定把爸爸给你找到!”
“我爸爸会死掉的。”福豆豆冷不丁又是一句。
“这,怎么会呢?你爸爸得的真的是小病,伯伯不是在骗你。”
福豆豆倔强看他:“他把钱全部留给我了!他根本没钱看病!哇!!”
这大哭袁立锋也受不住,心都被那声音抓住,一下一下。
小的哄不住,大的找不着,袁立锋心力交瘁,他给陆子腾打电话,让他不管在哪,赶紧过来。
袁立锋也是急了,凭他的本事,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可如今他不敢等,只好求助别人。陆家跟政府关系密切,陆子腾本人交际也广,最不济,陆子腾还是个儿童教育专家,让他来传授一下养儿经验。
陆子腾远在北方风城,可袁立锋不管:“反正你叛逆期女儿也嫌弃你,你立马给我过来,这事儿给别人办我不放心。”
“你别自己先乱套了,你做什么了把人逼的骨肉分离?”
“你懂什么!我他妈什么都没做!出了趟差就他就跟我玩失踪!”
福豆豆插入一句:“就是你坏!”
袁立锋气的干瞪眼,任陆子腾揶揄只喘粗气。
“你到底有章程没!”
陆子腾悠然回答:“人家如果刻意躲你,那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如果不是,应该比较好找。”
“要你废话!”
陆子腾第二天一早到的,一上午都在来来回回布置人,倒是没任何消息回来。
“陆子腾,你他妈上心点行不!能查的我都查过了,你跟他爸是老朋友,往那上面想想。”
陆子腾依旧不紧不慢,也不生气,他看出来袁立锋在儿子面前只有装孙子的份,又是个暴脾气的,只好逮着他和几个亲近的属下发火。
第一个传回来的消息是在城南汽车站前面的路口找到福佐的身影,袁立锋立刻调人去那边找,但是疑惑:“他家几辈都是本地人,去外地能去哪呢?”
城南汽车站是本市最大的汽车站,天南海北和本地小县,哪的车都有。
陆子腾温声问福豆豆:“豆豆,你和爸爸一直生活在现在的家么?”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就一直住这里。”
袁立锋说:“他的经历简单的很,从幼儿园到高中到后后来打工我都查清楚了。”所以才糟心的很。
沉默中陆子腾问:“豆豆是不是福佐生的?”
“你什么意思!”
14坦诚心迹
“你什么意思!”说完袁立锋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陆子腾的女儿其实也是他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一直患基因上的病,所以陆子腾有投资实验室在研究男男育子,他也是怕对福佐不利才反应激烈。不过以陆子腾的人品,必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袁立锋大方承认:“是,你想说什么?”也正是因为陆子腾,袁立锋当初见福佐育子才不意外。
“你说你查清楚了,那生豆豆那一年,福佐是怎么过的?”
额,袁立锋皱眉,其实他看福佐跟一个男人纠缠,被赶出家,最后还卖到自己床上,再后来就是到处打工。再仔细地,他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豆豆户口上在百花巷,是福佐父亲老街坊帮忙上的。那些查得到的跟他们家有接触的人都问遍,没有人近期见过福佐。”袁立锋虽然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对他够好了,却是怕福佐真的犯轴躲着他,“不过话说,你是怎么猜出豆豆的身份的?”
“因为我觉得福佐跟我认识的一位生过孩子的左姓先生面容七分相像。“这是实话,不过陆子腾更想说,您都没有跟女人的性经验哪来的亲儿子啊,还是算了,厚道一点。
待他们吃过午饭,找人都没什么进展,袁立锋决定立即去拜访陆子腾说的左先生。陆子腾带他们去,是在雨城底下的一个小县的乡下,江南味十足,家家户户庭前修竹庭后流水。
找到人后陆子腾先抱着福豆豆和左先生打招呼。
“小陆,你突然这样拜访我,有什么事直说吧。”左衡君今年四十五岁,是陆子腾大学学长。
“衡君,我怀里是小佐的儿子福豆豆,”陆子腾接着介绍,“他是袁立锋,豆豆的另一位父亲。具体的事情让他来说吧。”
“您认识小佐!”袁立锋诧异,不过很快压下情绪,解释起来:“五年前我和小佐间发生的事是意外,后来也没有联系。几天前小佐突然找到我,我才知道豆豆的存在,但是之后小佐突然消失。我希望您如果有线索,请告诉我,我很急切,豆豆也离不开他。”
左衡君接过福豆豆,直接抱进屋:“豆豆真是个漂亮的宝贝,你爸爸现在住在我家,我是他舅舅,就是你的……”
“舅爷!”
“对,就是舅爷,豆豆真聪明。”
“舅爷,我爸爸真的在这里?他在哪?”
“他今天感冒,去医院打针了,晚上就回来。舅爷给豆豆拿点心吃,豆豆喜欢什么?”
袁立锋和陆子腾两个被冷落在外面,袁立锋频频给福豆豆使眼色,福豆豆看似只顾着吃蜜豆糕。
终于陆子腾先开口打破沉寂:“看来这儿没我的事情了,我现在还要赶去海城。衡君,莫维来了,过几天我和他带着曼曼一起拜访你。”
袁立锋暗恨,这里其他人都跟他不是一国的,陆子腾先闪人算什么意思:“你他妈有什么事,上赶着投胎呢!”
左衡君抱起福豆豆送他:“你们有空就来呗。至于这位袁先生,我想也请先回吧,小佐来时眼看着是受了大委屈的,等他愿意联系你时自会联系你。”
“我们现在就去找爸爸吧!”福豆豆挣下地,跑去拉袁立锋:“爸爸就是受了欺负的!他欺负爸爸!舅爷带我去找爸爸吧,我们不带他!”
袁立锋像吞了苍蝇,却不解释什么,只是趁势捏紧福豆豆的小手不松开。
陆子腾和袁立锋的车都停在院外小路边,这次由于事情比较私密没带其他人。没有太多寒暄,陆子腾就上车,临走又加一句:“小佐有肝病的话,带他好好检查,感冒别是误诊。”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福豆豆向他挥手再见,扭头对左衡君说:“舅爷,我们现在就去找爸爸吧,我好想他。”
左衡君对大人冷眼,却无法对福豆豆也那样,点点头。
“好!”福豆豆看着黑脸袁立锋:“你,送我们去找爸爸!”
袁立锋虽然脸色不好,却还是给左衡君打开副驾驶的门,把福豆豆放儿童椅上绑好,自己再上前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