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先去我念小学的地方,我含糊地应了声好的,就一直专心地在想一些有的没有,诸如是不是和天泽谈过恋爱后人不太正常了,不能正确地分辨男人和女人以及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觉了,不过是拉个手而已,怎么就这么忐忑不安呢,拐了几个弯后学校就在我们面前了,然后我发现好像都没告诉他怎么走啊。
学校不大,而且有点老旧,是两层的老房子,现在的孩子早不在这儿上学了,不过设施齐全,还有人定期维修,基本上它就成了老年人活动中心,到了晚上除了路灯还亮着,其它地方都黑乎乎的。
脚踩着树叶沙沙响,光线昏昏暗暗朦朦胧胧的,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我想说是不是该松手了,可是竟然有点恋上这温度了,他不松开,我也就不提这事了,反正,我是被动的那一个。
看到操场上久违的两棵桃树,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杆,我跟他介绍,“这两棵是桃树,别看它们现在叶子掉光了,春天的时候枝叶会很茂密会结很多桃子,能装好几筐,以前老师分给我们一人一个带回家,味道还不错。”
他看着我,没看桃树,我就假装看桃树,其实眼角余光都在他身上,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手被他握住,人就不自在了呢。
“是吗?”他的声音钻入我耳朵,有种痒痒麻麻的感觉,连牙根都酸酸痒痒。
“是啊,很甜的。”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路灯,他的眼睛显得特别亮,这该死的昏暗路灯,总让我脑子上蹿些奇怪的念头,这不,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也和平常不太一样。
他笑,“学校里种桃树,谁想出来的?难道他们不知道桃花开了人会桃花癫吗?”
“你才桃花癫,你一年四季都桃花癫。”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他问。
我微笑摇头,心里笑翻了。
我继续说桃树,“我说的这桃子甜大概是我记忆中的味道,你说是不是成了记忆的东西总会特别美好,记忆里小时候吃的猪油拌饭也是特别好吃的。”
他皱眉,“猪油拌饭?没吃过。”
我故意调谐他,“那葱油拌面你吃过吗?”
“废话。”
我想起大一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去学校旁边那条小巷子里吃的。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货的爷爷是国内前五十强企业远扬集团的老板,他混迹在我们一群穷学生当中,除了外在出众,吃住方面没有一点特殊之处,从来没有表现出优越感来,以致我们一开始只觉得他应该是家境还不错,却不知道是那么不错。
“云飞,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他在池塘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不喜欢想小时候的事,不过还是看在他帮了我妈这么大忙的面子上,也就坐到了他身边随便讲了讲。
“我小时候很土的,又脏,常常挂两条黄鼻涕,然后到处乱擦,脾气倔,嘴硬,大人小孩都不怎么喜欢我。”我胡乱说着自己童年时期的样子,然后顺带想着罗少童年时侯的样子,他一定是漂亮整齐的孩子,活泼又可爱,身边围好多人,和我是两个极端的人。
“真的有那么恶心啊,”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有没有照片?”
照片?拜托。那时候照片五块钱一张,以前的五块钱相当于现在的多少,少说五十了吧,我妈哪舍得?
“我们穷人家拍不起。”我说。
“所以你是连小时候照片都没有的人?”罗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有什么好奇怪的。小时候没有的照片人很多好吧。”
不过说起拍照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说起照片,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天,有个人牵了一匹雪白的马,那马,有我当时身高的两倍那么高,很帅气,可不是现在那种用来挤马奶的马,那马非常高大英俊,专门供照相用的,邻居们好多都让孩子上去骑还拍了照,我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上去一个又下来一下然后又上去一个,他们全都披了那件红色的披风手拉着马背上的缰绳照相,个个都王子公主似的,我挺羡慕的。”
“你有没有想过也上去拍一张?”罗少专注地看着我,那眼神是单纯的,可我的心大概不单纯,所以怎么看他怎么不单纯。
“那个我忘记了,应该是没有想拍一张的念头,因为我知道太贵了不可能让我拍的,倒是想骑上那匹马,那马,真的好帅,比金城武还帅……”
罗少不屑,“金城武有我帅么?”
我扫了他一眼,罗少是帅的,可是和金城武没法进行比较,因为他们是两种类型,如果非要比较,那在我看来罗少比金城武要好看得多,他长得更细致些,尽管平时有时候说话行为挺幼稚俗套,可他有种天生的贵气,估计就是从小用钱才能养出来的。
我没理会他这种无聊的问题,继续说道,“后来他们拍完了,我还悄悄地跟在那匹马后面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我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那马,好像他是我前世的什么人似的,当时就跟中邪了一样。”
“前世欠你钱了吧?”
“你怎么和天泽说的一样。”
不经意地提到了这个名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罗少表示理解般地笑笑,很寻常地像谈天气地样地问道,“还在想着他?”
“最近很少去想了,只是想不通他要走竟然连一个解释都没有,觉得很不负责任。”
“最近很少去想了,只是想不通他要走竟然连一个解释都没有,觉得很不负责任。”
发现罗少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心想他估计想别处去了,解释道,“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又不是女人,我是说怎么说做为一个男人,有些事情总要有交代的,一句不爱就是理由吗,而且还不是当我面说的。”
“有些话,他当着你的面可能说不出口,再说他是男孩子不是男人,”他拍了拍自己胸脯,“男人就应该像我这样。”
“你就算了吧,幼稚。你说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爱不爱一句话的事。”
“有些东西不是一句爱不爱就能说清楚的,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到时候,可能你根本不在乎那个答案了。”
“要是我还是在乎呢?”
“那就说明你并没有真正放下他。”
这些日子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已经忘掉他了,可也许潜意识里,我还是觉得有一天他会回来,并且希望着他回来。
之前我常常觉得自己这几年对他也挺残忍的,某方面尤其典型。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次,我知道他很压抑很痛苦,压在我身上,有很多次想进入,可是我始终过不了自己心理上那一关,一开始我没觉得什么,是他非要和我在一起,我只是不反感而已,至于要什么样的回应,那要求是不是太过了,后来时间长了,我便开始内疚,我会用别的方式帮他解决生理问题但就是不能接受那种,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性并不是衡量它的标准,可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感情,后来分手了我在想如果当时对他好一点,给他期望中的回报多一些,愿意真正地跟他发生那种关系,哪怕一次也好,说不定他就不走了,如果当时他强硬一点,也许我也会愿意的,可是他就是对我狠不下心。
而他唯一一次的狠心,竟然就是彻底地将我从他生命中剔除,一点情份都不留。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犯贱,在他像珍宝一样珍惜你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在他像垃圾一样扫你出他的世界后,你却觉得他对你来说原来是这么重要。
我想着这些不能回去的如果,假设了各种可能性,可是谁也不会给我答案。也许真的会像罗少说的那样,时间过去了,我也将不再耿耿于怀。
我作轻松状,“谁知道呢,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时间问题而已。”
“云飞。”他在我身后喊我名字。
我转过身子看他,“怎么说?”
他上前,低头捧住了我的脸,男人和男人,又不是情人,做这种动作我觉得十分的不自然,尴尬地想别开却被他固定住了。
我心慌意乱,问道,“你要干吗?”
他不答只是把脸凑近我,额头眼看着就快碰上我的,我忙把头往后仰别开了一些,紧张得连喉咙都干了,拽紧拳头吞了吞口水,我把眼睛闭上没一秒又马上又睁开,直直地望着他,心跳的声音像战鼓。
他的脸在距离我还有三四公分的时候停住了,眉头动了动,冒了句,“刚刚打眼一看发现你和你妈挺像的,仔细一看好像又不怎么像。”
竟然只是这样,竟然只是这样,我X我在想什么啊。
我像大冬天被浇了一盆水,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他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我欲哭无泪啊,摇了摇头拔腿就走,心说少原啊,我越来越龌龊了,怎么会想那方面去了。
他赶上来搭了我肩膀往其它地方去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我开始见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个池子,我以前掉进去过,里面当时养了几条很大的鱼,不知道什么鱼,又黑又大,在我身边游来游去吓死人了,我们班有个女生看到了找了老师来救我,池子那么浅就算老师不来我自己也会爬起来啊,可是同学都说多亏了那个女同学救了我,以后就给我当媳妇了,恶,丑死,我不要。”
“那个石桌,是个乒乓球桌,水泥做的,大晚上看不大出来,其实上面坑坑洼洼的,球扔上去就没方向地乱跳,没意思,我都不玩的,就蹲一边看一群傻逼玩。”
其实是没人跟我玩。
“那个树啊,夏天一到长满绿色的虫子,被那种虫子扎到会很痛的。”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学校就那么巴掌点大,很快就逛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其它地方就不逛了,回车上的时候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毕业一年多,我和罗少不怎么见面,而且当时我还有天泽,可是现在,天泽走了,罗少却在我身边,白天见了晚上见,还同塌而眠醒来又常常抱一块儿,我觉得会不会是因为我前两年恋爱的对象是个男生有了后遗症,好像现在对女人的感觉也没青春期那么会儿强烈了,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路上我都在调整情绪中,我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第 19 章
罗少家里催了他好几次叫他回去,他却一天天赖着不肯走。天气从凉爽渐渐进入寒凉,我大概是从小没打好身体基础,长大了成了怕冷的体质,冬天里有个人窝在同一张棉被里暖一下床,倒也不认为是坏事,然而他这样游手好闲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等他睡上床大概五分钟,我估摸着也暖好床了,钻进了被窝,忍不住对着他发表言论,“都快一个月了,你打算在这里孵蛋呢还是在这里冬眠。”
“想孵蛋,你生个给我孵吧。”
这个恶心的人,说着这种恶心的话,撒娇般的语气,还把脑袋钻到了我怀里。一八几的个头学人家卖萌,没让我起鸡皮疙瘩那头发毛茸茸的触感带着清新洗发水的味道却扰乱了我的心跳,莫名的让人烦躁,我一把把他推走,语气不善,“滚滚滚,自己生自己孵去。”说完背过了身。
“云飞,你想不想有孩子?”他在我背后问。
我一直希望能有个温暖的家,自然孩子是缺不了的。但是真的让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又觉得自己还没有心理准备能做一个好父亲。
“想要你给我生啊。”我没什么好口气。前不久才被一个女人介绍了个男人给我,现在连个能处对象的女人影子都没有还问我这种事,心情不好着呢,再说这种问题怎么也不应该是他来问我吧,这多像一个妻子问丈夫的问题啊。
“我能生就给你生啊,可惜我生不了。”
瞧瞧,说的多委屈啊,似乎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似的。
我实在困了,打了个哈欠,说,“睡吧睡吧,也别和家里闹别扭了,调整好了早点回家去了,你在我这里晃荡得也够久了。”
朦胧间我好像听见他说可我就想一直这么晃荡下去。
罗少找我一起吃饭,回来一开门,一只花蝴蝶立刻迎面扑来,很有春天的气息,不过她是推开我直扑罗少怀里去了,娇嗔着叫着少原哥。
罗少没有推开她,还把手搭上她那细腰,据我目测这应该是一尺七的小腰,好吧好吧,我目测女人的三围数据从来是不准确的,反正很细就是了。
罗少声音相当地温柔,“我妈跟你说我在这里的?”
花蝴蝶窝在罗少怀里呜呜地点头,乖巧的像只小猫。她那声少原哥听得我毛骨悚然,抖抖掉下的鸡皮疙瘩,我径直往屋里走。
陈乐鬼鬼祟祟地来我旁边,瞟瞟门口,又看看我,“那个,是谁啊?”
“我哪知道?”我朝门口瞪了一眼,我说也差不多了吧,还抱着。
“流氓!”对面大婶手里提着几个外卖盒子从外面回来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啐了一口。
花蝴蝶从罗少怀里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青葱似的食指指着那位大婶,声音不大,拽拽地,“阿婆,你说谁流氓呢?”
“说谁谁心里清楚,见人就抱,抱完一个又一个,臭流氓。”大婶骂完一扭头进门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花蝴蝶激动地要去砸大婶家的门,被罗少搂住腰还在挣扎,罗少轻轻一带就给抱屋里了。
我发现这蝴蝶长得还挺美的,黑色的长卷发,肤白唇红,两颊饱满丰润,脸上的妆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却是很明媚的长相,尤其是这花衣服衬得她的脸更是娇俏动人,靛蓝牛仔裤包裹着的腿又长又直,穿平跟鞋站在我身侧大概到我耳朵的位置,是典型的萝利脸,御姐身。
花蝴蝶抱着罗少的手臂嘟嘴撒娇,“少原哥,你还抱谁被她看到了?”
这好像是我和陈乐的住所,她怎么当我和陈乐都不存在似的,这个女的,目中无人啊。
罗少说这是她二姑妈的女儿叫乔悦,随后两人躲到我房间密谈去了。
我问陈乐,“她来多久了?”
陈乐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有两小时了。”
“两小时,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我,我想上门是客,晾在一边不太好,主动跟她聊聊,可是她说我傻头傻脑的样子没兴趣跟我聊天,就一直坐在那里。”
竟然来了两小时就那么干等也不给罗少打电话,奇怪了。
客厅和卧室的隔音不太好,他们的聊天内容我们还是能听到一些的,我一边和陈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另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小悦,你不是说下个月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外公说想我了,叫我早点回来啊,反正那边也没什么事了。”
“时装周不是才开始吗?”
“是啊,不过那个不重要,你比较重要,嘻嘻。”
“小丫头就这张嘴甜。老家伙真是的,说好的时间都还没到呢。”
“少原哥,外公老了,身体不如以前,你还有很多时间,可是他没有了,他想在他活着的时候看到你能有能力接管远扬,可是你总是这样。”
“这种事谁知道啊,有可能明天早上我一出门就OVER了,他还好好的活着。”
这家伙,说的什么P话,还吊儿郎当的口气。
乔悦娇嗔,“少原哥,不许你乱说话。”
罗少无所谓地,“说的是事实啊。悦悦,李叔送你来的还是自己来的,自己来的话,晚上叫李叔接你回去,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