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碎裂后(修真)——郁华

作者:郁华  录入:05-25

  江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晏清的话太过镇定平常,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于是,他心里愈加没谱,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点头,强做镇定说道,“好,我们先回若山。”
  楚晏清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人在瓢泼大雨中穿过泥泞的山野小径,来到一处废弃的亭子中。
  亭外落雨如线,楚晏清坐在亭子当中的石椅上,麻木地望着远处朦胧的山水田野,不知是因为淋了雨、受了风寒,还是知晓了刺人的真相,他的两片薄唇苍白得厉害,抿成一道向下的弧度。
  耗尽灵力的江衍再次感受到了平凡人面对自然时庞大的无力感。若是放在往日,他自可以用法术变幻出雨罩来,将楚晏清与雨水隔绝,亦或是凭空点出火苗,烘干他们湿漉漉的衣衫。可现在,他只能脱去外衫,拧干水分,为楚晏清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楚晏清没有拒绝他的照顾,任由他擦干自己头上、身上的水。而后,江衍又搓了搓自己的手,将楚晏清冰凉的指尖抓进掌心,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后,他便再无计可施。
  风萧雨瑟,天昏风狂,两人在风声雨声中长久地缄默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楚晏清神色暗淡,明亮的眼睛中分明读不出半分情绪,可江衍却觉得他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有很深很深的心事,只是这杂乱的心绪堵在心口,竟无从说起。
  江衍愿意给楚晏清时间,于是他盘膝而坐,运功几个周天。虚空的灵力如初春的小苗,在丹田处探出头来,这小小的嫩苗在雨水的浇灌中逐渐壮大,长出根茎、生出绿叶,孕育出勃勃生机。
  直到天色暗淡,江衍的灵力渐渐充盈起来,一阵阵暖流顺着经脉由丹田游走,渐渐地,他的四肢开始舒张,躯干变得温暖,肌肉富有力量。
  他静心感知,虽然灵力只恢复了三成,但御剑飞行已经够了。
  江衍站起身来,掌心向上的同时,手中凭空窜出几簇明亮的火苗,轻轻朝手中的火苗吹了口气,火苗便顿时变作火把,落在楚晏清的身边。弹指间,江衍与楚晏清湿漉漉的衣服便被烘干。江衍旋即伸手一挥,他与楚晏清的上方便形成一个散发着微微光华的保护罩。
  他拉着楚晏清走出亭子,那保护罩便随他们一同移动,隔绝着如麻的暴雨。他拔剑出鞘,与楚晏清携手踏上碧华剑的同时,长剑稳稳升腾,朝着若山的方向飞去。
  雨水加之山中的雾气,为山水画上了一层浓纱。
  到了若山之畔,若水之上,任由你是元婴大能还是化神之身,哪怕是羽化升仙的正神,都断然使不出半分灵力。江衍操控碧华剑,落在若水之畔,受到若山若水的影响,那保护罩的光芒渐渐褪去,江衍忙寻了几个芭蕉叶,撑在楚晏清头顶。
  而后,江衍在楚晏清面前蹲下身子,正欲示意楚晏清到自己背上来,楚晏清却摇摇头说,“我自己可以。”
  江衍一愣,却没敢置喙,只是挽住了楚晏清的胳膊。芭蕉叶上,传来“滴答”、“滴答”的落雨声,两人的脚下泥泞湿滑,他们互相搀扶着,缓慢而沉默地上山。
  直到天色漆黑,两人才走到小木屋前。回了屋,楚晏清便一言不发地坐在竹椅上,江衍见他不言不语的,便自作主张为他褪去衣衫,又寻了身干净衣物来,见他不推脱,便替他换上。而后又忙不迭地出门打水去了。
  等到两人都洗漱完,换了干净衣衫坐在床上时,江衍突然坐到了楚晏清的床边,哪怕再艰难,江衍都想要把一切都说开。
  他拉着楚晏清的手,“哥哥,你怪我怨我都没关系,你说句话好不好?”
  楚晏清像是被江衍的话烫伤一般,他浑身一个激灵,而后呆滞地摇了摇头,随后失笑道,“不,不。江衍,我不怪你,我应该感谢你,不是么?”

  江衍彻底滞住了,他抓着楚晏清的手蹲下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你别这样。”
  还未认识楚晏清时,江衍不过是小渔村的寻常百姓,时逢北境的铁骑踏遍中原腹地,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认识了楚晏清以后,他方才学会了读书写字,甚至修习仙法,经历了波澜壮阔,走遍万里山河,更感受到了情爱的滋味。
  若说是楚晏清给了他新生也完全不为过,这样的恩情,他怎样回报都是不够的,又怎么需要楚晏清一句感激呢?
  他担不起。
  楚晏清的眼神很空,嘴边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平缓的音调不似活人,“若非有你,我在神医谷时就本该死了,不是么?”
  不知怎地,江衍竟打了个寒颤,他阖上眼睛,用力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但凡有一点法子,我都不会让你死。”
  这十二年来,江衍最恨得无非是当初在丰都自己未能保护好楚晏清,害他金丹碎裂,既然有机会能让楚晏清活下去,那么他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看楚晏清走向死路呢?
  他做不到。
  楚晏清揉了揉睛明穴,眼睛终于聚焦。他看着江衍紧绷的表情,轻柔的指尖拂过江衍颤抖的睫毛,最后留在他的脸颊,悠悠说,“自从金丹碎裂以后,我见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看透了太多不可直视的人心,所以就连你的真心也不敢接受。”
  不知是否因为楚晏清的手掌太过冰凉,江衍竟觉得自己灵魂都在战栗。他没说话,只是抓住了楚晏清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让他感受自己热烈而有力的心跳。
  楚晏清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我怕你付出,其实是怕自己心动,怕自己泥足深陷,怕自己重蹈覆辙。我不知道当你做出那个决定时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你能够坚持多久,未来的你会不会将我当做甩不掉的累赘。可我相信,在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在昨夜你为我耗尽灵力的时候,你是真心的。”
  江衍鼻尖一酸。许多年前,楚晏清也曾鲜衣怒马、潇洒恣意,他不吝啬爱,所以相信自己能得到纯粹而完全的爱。是江河毁掉了楚晏清对爱的信念,而身为后来者,江衍便只能小心翼翼地缝补楚晏清那颗破碎的心。
  “哥哥,我不会变。”江衍笃定地说,“我会证明给你看,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七年、八年……无论需要多久,无论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这一次,楚晏清竟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一边抚摸着江衍的脸颊,一边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表情,就像是情人的爱抚,春风化雨般滋润着江衍紧张的心田。
  楚晏清柔声说,“几天前,就在这间木屋里,我对你说等等我好么,你得等我自己想清楚。江衍,我现在想清楚了。”
  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团浅浅的红晕,低头浅笑了一下,随后才继续开口,“江衍,比起那些看不透的将来,我更想抓住现在。抓住我们的现在。”
  江衍睁大了眼睛,还没等他从狂喜中反应过来,楚晏清的两条胳膊便环住了江衍的脖颈,须臾过后,楚晏清欺身倾来,薄薄两片唇便覆在了江衍的嘴上。
  窗外风声雨声不再,一时间,小小的院子中仿佛春暖花开。
  积蓄多年的爱与欲在顷刻之间得以释放,犹如洪水决堤,泛滥不已。这是江衍的第一次,本就年轻气盛,更何况对方还是他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怎能不为之着迷?
  起先江衍还怕自己的急切与渴求吓到楚晏清,可楚晏清却只是温柔地笑着,包容着他所有的笨拙与莽撞,嘴边偶尔漏出的喘息声,于江衍而言便是最好的鼓励,
  这天晚上,江衍不知自己将楚晏清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多少遍,楚晏清却没有丝毫的不满与不耐烦,而是全盘接受了他的冲撞。哪怕累了,困了,白皙的双腿却仍旧绕在江衍强劲的腰肢上,一双眼睛半阖半睁,细细看去,那细微的光芒,尽是泄露出的不尽温柔。
  翌日清晨。满室弥漫着楚晏清身上的清香,空气都因这狂热的情事而变得温暖而暧昧。
  江衍昨夜当真是累狠了,他还未睁开眼睛,却突然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他翻了个身,却没有触到那纤细而柔软的身体。
  江衍心一沉,猛地睁开眼睛,可身旁哪还有楚晏清的身影?他连衣服都没顾上穿好,趿着鞋便出门去寻,他一边四下搜寻,一边高呼着楚晏清的名字,可他找遍了整座若山,直到薄暮微暝,都未曾见到楚晏清的身影。
  楚晏清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
 
 
第62章 寻觅
  带着满身凉气与熹微的月色,江衍回到木屋。他深深嗅了一口屋内独属于楚晏清的气味,脑海中便已传出“噼里啪啦”火苗窜动的声音。
  昨夜肆意蔓延的爱意与呼啸而来的欲念还残留在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与他痴缠到天明的人却已消失不见。
  这一刻,江衍突然恨极了自己。昨日他明明已经探知了楚晏清诡异的沉默,明明昨夜楚晏清的柔情与包容就是他准备离开的最好证明。他要离开自己,他要燃尽自己,他要给出自己能给的一切。可自己却只沉湎于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忘记了楚晏清是怎样一个人。
  纵然十多年过去,时光改变了他们的外表,可楚晏清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潇洒恣意的少年。他不愿当一个累赘,不愿受制于人,哪怕要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他当真不想要自己了。
  此时江衍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念及此,他不由得怒火攻心,体内滚烫的真气沿着经脉乱窜,他浑身发烫发热,忍不住大喝一声,血红的掌心因灵力暴乱而冒出滚滚热气。
  小白原本安静地趴在床边,见他这幅样子,竟吓得“嗷呜”一声藏进了床底,一双黑亮的眼睛警惕地望着江衍,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江衍正欲一掌劈在木屋中的两张竹椅上,释放出这作乱的真气,可一想到昨晚楚晏清曾坐在这里吻上自己的唇,他便生生忍下了。
  他舍不得破坏这木屋中的每一张桌椅,连带着若山的一草一木都变得可爱无比。他蹲下身子,久久凝望着小白,神色不由得缓和了许多,“对不起,吓到你了。快来我这边,我带你去找他。”
  这些年来,小白生活在长澜山上,可谓是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加之又被楚晏清喂了那么多三清派送来的灵丹妙药,自然是通灵性的。见江衍主动道歉求和,小白紧绷的身体倏地松弛下来,摇着尾巴扑到了江衍怀中。
  江衍随意穿上衣服,又将楚晏清落下的衣物都一一收好,最后拿上碧华剑,抱起小白,关上屋门的刹那,心中的不舍达到顶点。
  他眼睛红了一圈,最后又看了这间木屋一眼。
  这些天,他无数次有意无意地将这里称作家,便以此来骗过自己,到最后竟当真以为这是他与楚晏清的家了。
  可这时他方才醒悟,世外桃源的若山也好,承载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恬淡生活的木屋也罢,只不过是他们暂且停留的港湾。
  平静的幸福是小孩子用肥皂水吹出的泡泡,五彩斑斓,可它甚至不需要伸手去戳,升到空中,一阵风吹来,便不声不响地破了。
  可既然拥有过炽热的幸福,怀抱过彼此的身体,体会过对方的温度,他又怎能说出放手二字呢,他又怎能接受楚晏清离开他,最后一个人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呢?
  他做不到的。
  江衍衣着随意,头发也乱糟糟的,他背着包裹,拎着长剑,一双通红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就像是个夜不归宿的醉汉,身后还跟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他飞奔下山,全然不顾山中的荆棘划破了衣衫,腿上、胳膊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伤痕。
  白天他寻遍了若山,都没找到楚晏清的身影,可这天下之大,找一个凡人尚且不易,更何况楚晏清又身负修为?让他去何处探寻楚晏清的踪迹?
  离开若山以后,江衍掏出胸前的通灵玉佩。当初,是这通灵玉佩将楚晏清带回到他的身边,如今,他也希望这玉佩能够传来楚晏清的音信。
  他双手合十,将玉佩放在手心,反复念着楚晏清的名字,喃喃道,“回来吧,求你,回到我身边。”可任由他将这句话说了千遍、百遍,通灵玉佩却没有传出丝毫的声响。
  当江衍拎着碧华剑来到山水城时,活像是个执拗的疯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逼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神仙一样的男人,身着青衣、头戴面纱、清秀纤长。而小白也紧紧跟在江衍身侧,一副悍然的模样,“汪汪汪”地狂吠不止。
  来往的百姓惊诧不已,可看他疯疯癫癫,手中又持长剑,自然不敢得罪,只得抱着头说,“没见过!没见过!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暮色阑珊,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山水城的每一条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的苦涩更甚。现在楚晏清究竟在何处?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休息?
  刹那间,江衍福至心灵:倘若此时楚晏清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那么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月,最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他了解楚晏清,楚晏清一生光明磊落,周尚光之死必是他心中最为放心不下的事情。而周尚光之死又与进来频频出现的诡气、乃至丰都结界相关联。在生命最后的关头,楚晏清必将豁出一切,让周尚光与诡气一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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