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雷刹刹风声动,云和日没天。
刀光闪闪音骤起,形埋影无痕。
黑衣飘然,身形忽动。看不清剑招如何,旁观者只知是快如闪电,猛如狂龙。
剑风熠熠,红光挥斩。只看得人心冷如冰,相信此刻看到这挥剑之人必会以为他是哪里新蹿起的无林英豪。
但此刻舞剑之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且还是这京城之中最负盛名的商人──京城首富阴少雷。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掌声来处,正是方才站在一旁观看阴少雷舞剑的数人之一。
"阴公子,你果然是练武的奇才,仅一月余的时间就已习得我等武功的精髓并习得麒麟剑谱上的剑法。不枉我等受人所托来教导你习剑。"
"宁师傅过奖了。"阴少雷对克以外的事物都不会投注太多的感情。对这些师傅亦不例外。
一旁的一位书生打扮的旁观者也走了过来:"少雷,手真的,你真的从未习过武?"
抬头冷望了那书生一眼,阴少雷道:"虞师傅,少雷是商人。"言下之意,经商之人最重信字,何况他是这个京城首富?
"虞书生,你就不要再怀疑了,那个人不是也说过这阴少雷从未习武持剑。"又有一人走上前,拍了拍虞书生的肩膀。
"罢了罢了。只是少雷啊!这麒麟乃是祥瑞之物,你舞剑之时若可以少写寒气必定可更上一层。你自己再练练吧。"
"是,少雷知道。"冷冷的答话,阴少雷提起魔炎再次挥起。
就在阴少雷准备再度舞剑之时,外面有一仆人冲了进来喊到:"公、公子!克公子、克公子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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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负盛名的妓馆柳烟楼今日也同往常一般琴音缭绕,客似云来。
数不尽的来客多的是为了看上一眼那传闻中娇媚胜桃花的第一名妓柳茵茵,为此不惜一掷千金。
金丝系,玉楼牌,
风衬霓裳媚儿来,
问君探看为何般,
娇儿媚,为儿来--
在幕帘后的娇媚身影依着呢哝的女音,若隐若现的倩影看的场下的宾客忘了手中的玉杯。
幕帘后的抚琴女子正是这京城的第一名妓柳茵茵,今日的她并未有往时的娇媚,但些须的愁
绪浮现在如花的面庞,更显清艳。
自从一月前在阴府见到了克之后,她的心底就没有再平静过。
每每深夜梦徊之时,便是相思涌上心头时,她不甘,她是配不上阴少雷,可那罹仙却是名男子啊!又怎能与他想配--
"茵茵姑娘近日来似是心绪不宁啊。"二楼雅座间,一名锦衣公子轻抚着只碧蓝眼猫儿,缓缓问到。
"呃,心绪不宁?哪、哪有的事啊?"闻言,一旁陪侍的劳保瞬时紧张了起来"可能是公子看岔眼了吧?柳姑娘可是我这柳烟楼的宝,哪能让她有什么烦心事哪?"
沉默了几分,那锦衣公子又再开口:"我不管你有何说辞,只要你记得我每月给你的那笔钱是为的什么就好。"说罢,他变闭上双眼,不再理会那老鸨--
不知为什么,柳烟楼内一阵嘈杂,原本卧于那锦衣公子膝上的碧蓝眼猫儿也因下方的惊异声而跃向窗口。
"天命,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发现膝上猫儿的跃离,锦衣公子随即也踱到了窗前。一开窗,下方的景象跃然而至,轻抚着重回怀中的猫儿,锦衣公子笑的颇有兴味。
"王妈妈。"
"是、是,公子有什么吩咐?"担心着下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时头看着窗外景象的老鸨
被突然响起的叫唤声惊时了魂。
"喵呜。" 被成为天命的猫儿在老鸨还在惊诧的瞬间已然跃到了门边,前抓不停的刨着木制的门扇,却无法顶开它,遂回头看向了自己的主人。
嘴角微扬,玩味般的笑容又浮上了面孔"王妈妈,你就带着我的天明下去看看吧,猫儿的顽性就是难改呵。"
"下、下去?"原本焦虑的老鸨瞬间笑开了颜"是!我这就带它下去。"
急急的关门声响毕,那锦衣工资便转身看向窗下,而楼下引起骚动的,正是那消失在阴府的罹仙--克。
"天,好美的人,只可惜是个男的。否则的话......"
原本紧盯着柳茵茵的众人,实现已然转到了这个不知合适踏入柳烟楼的脱俗美人。
"别做梦了,他不是我们能碰的人。"说话的是月前至阴府拜寿的众人之一,克的绝美这些
时日都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没想到今日竟然又见到......
"为什么不能碰?难道他有什么显赫的身份顶着?"
"......他是阴府罹仙楼的主人。"
"哦......罹仙楼的......什么?!他就是那个罹仙?!"
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惊的众人忘了思考,也镇的刚下到一楼的老鸨不敢向前。
阴府的罹仙......先不说他是个仙人,光就阴府的财势就不能得罪了!他好好一个谪尘仙人跑来这烟花之地做的什么?总不会他也看上楼里的茵茵了吧?
尚在想着克怎么会来到这柳烟楼的老鸨被克突然而至的一句话惊的呆楞了开来。
"茵茵在吗?我要见她。"
真的是来找茵茵的?!此刻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老鸨的理解范围,呆楞在原地,答不出半句话来。
"喵呜。"代替呆住的老鸨跑到克身边的天命用嘴将克的衣角扯向了幕帘的方向。
可难得有变化的微微一笑。"谢谢。"瞬即沟走了所有人的心魂--除了幕帘后的柳茵茵。
"茵茵。"站在幕帘前,克并没有再一步向前的打算,只是紧紧的盯着幕帘后的身影。
"公子有何贵干?"冷冷的语气显示着说者的不耐。
"茵茵,怎么可以对克公子如此无礼?!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生怕会生气,老鸨飞快的阻止了柳茵茵的无礼。
"克公子不要见怪啊。茵茵这丫头平日里被惯坏了......"老鸨的话未说完就听克问了一句:
"赎她要多少银两?"
瞬间老鸨停滞了思考。
"什、什么?!"
"赎她要多少银两?我要替她赎身。"
"砰!"的一声,惊吓过度的老鸨终于倒了下去,留下一室人的惊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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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水扬琴荡秋波,
秋未笑,柳先堪,
偶看轻云伴日末,
剪夕光,残月明──
琴音的悠然婉转,歌者的娇软阴韵,自罹仙楼缓然溢出。
抚琴的是克,唱曲的是柳茵茵,两人的末期似是天成,契合的音律莫不使人沈醉其间。
只是这样的契合却更使得阴少雷忧心。
雷霆阁上,阴少雷俯看著罹仙楼中抚琴的二人,神情一片冷然。
克......十八年来未见他对谁有过如此的关心,可自从他三日前带著柳茵茵回府之後,第一次对他漠然视之......
三日来可对她的关怀可说是无微不至,府里人说怕是柳茵茵与可已死的妹妹相象所以才这般的关照她,可是他知道,府里的下人们心里都还藏著另一种想法,只是从来不敢说出口而
已──
克,该不会是恋上她了吧?
眼一凛,阴霾的目光转向了罹仙楼外的醉柳。
玄黄寮主,柳茵茵......柳?难道是......
没想到我阴少雷的敌人竟会是一株柳?!不论如何我不会将克让给你的!不论你是一个人抑或是一株柳!
克是我的!我不允许有任何人来与我抢夺!!
罹仙楼中──
原本冷清的摆设如今多了几分人气和柔美,几株蝴蝶兰在窗边漫舞,分去了几分醉柳的脱俗。
主房中,克在抚著他那把罹月琴,而柳茵茵则在一旁冷眼看著,冷豔如冰。
克方一曲抚毕,三日来仅止吟曲的柳茵茵蓦然开了口。
"你为何要替我赎身。"
那日,克拿出了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换了她的自由。
老鸨将她的卖身契交到了他手中时,他甚至看也未看就交到了她的手中──
"我......至少这次要护住你。"微微一笑,克吐出了一句莫明的话语。
"护住我?!"柳茵茵轻蔑的一笑"护住我?开玩笑,至今为止想替我赎身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为了我的身子?偏偏又不忍心妈妈开出的赎身费用,在他们眼中我是什麽?不过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什物罢了。管你是仙是人,为的也不过就是我的身子罢了,还能有什麽?!"
话一出,可眼中的无奈与怜惜更添了几分,其间,更夹杂了几丝不为人知的情感......
"茵茵,防心不要这麽重,安心的在这住下去,有我护著你,你不会有事的......还有。"克又一抬头,双眼正对著柳茵茵。"你......不是爱著雷吗?"
闻言,柳茵茵倏的睁大了眼:"你怎麽知道?!"
摇摇头,可微微一笑:"安心住下吧,在这里,至少可以减去你几分无法想见的烦恼。"
说罢,克有抚起他膝上的罹月琴──
仙是无心却留情,
不堪言语不看消,
前朝恨,今昔仇,
付诸流水任江忧。
十日後
"少雷,你近日的剑似乎舞的三乱,有什麽心事吗?"
收起剑招,阴少雷难得回应了宁傅岳的问话:"宁师傅,你有心爱的人吗?"
似是有些须讶异的眼神,从未开口真正回应他问话的阴少雷竟然会......
"有啊,曾经有一个值得我倾尽一生去爱恋的人。"宁傅岳笑的安详。
"曾经?"
"是啊,如今已是再不能相见的了......怎麽?你是为了你的爱人烦心吗?"
闻言,阴少雷神情一黯。
"宁师傅,如果你爱的人注定这辈子也不会爱上你,你会怎样?"
"注定......他已经有所爱的人了吗?"
"爱人?也许吧......"他此刻的神情让人全然无法联想到他在商场上的霸气与决断。
"呵呵,那你为何不试著让他爱上你?"
黯然的神情依旧在阴少雷的面孔上蔓延著"有可能吗?我爱了他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然恋上他了,可是十八年来他从未对我的爱有过回应!他真的像是只为偿我前世的债而来的!未曾夹杂过一丝的情感!即使是两年前的那个夜里......他在我的身下......也未曾有过一丝的回应......他真的不是人......不是人......"
压抑了十八年的情感轰然崩溃,在宁傅岳眼前的不是那个驰骋商场无人可比的首富阴少雷,
有的只是一个完全无法处理自己情感的十八岁少年,心中藏著一份苦涩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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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藏着些不为人知的事。
而夜的河岸,总也会有那么几人在那谈论着某些事情--
"少主子,老爷已下了格杀令,格杀勿论。"
"......九现在有否任务在身?"
"回少主子,没有。"
"通知他,一月之内,将猎物的首级呈上。"
"属下遵命!"
一阵风吹过,河岸旁又再归于宁静,垂柳青青,却只有月色星光--
时序渐轻,已是缓然入秋。花香渐尽,秋叶飘零,惟有罹仙楼中的醉柳,依旧青翠欲滴。
"为什么近日阴府这么热闹?"问话的是柳茵茵,十多日来,她已然卸了防心,对于克的关
怀,接受的坦然。
"热闹?"手捧着书册闲坐于醉柳之下的克看的入神,并未注意到阴府的变化。阴府中的事物该他知道的,雷自然会告诉他,除了一件事......是他希望自己会记着罢。
"三日后,是雷的生日。"
"真的?"瞬间明艳开的花颜看得人心和暖。
"是啊。"克微泛的笑容后多了一份莫名的涩然。
茵茵......果真是爱上雷了,可是......唉,苍天弄人啊。
望着柳茵茵奔入楼中的那喜悦背影,克沉沉的叹了口气。
醉柳上的那一对金银翼依旧相互依偎。双眼紧盯着柳茵茵的克没有发现雷霆阁上也有一双紧锁的眸子在看着他,目光里藏着深沉的哀伤--
三日后 阴府
喜气洋溢的正厅中,访客源源不决。虽然阴少雷以赦令要保持低调,但城中的富商们还是一
早就打听到今日是阴少雷的生辰,都带着贵重的礼品上门拜访恭贺。
毕竟阴少雷手中掌握着将近全国三分其二的地区,全国的商业命脉可说都在他的手中掌握着,不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便是断了自己的生路。
"恭贺阴公子生辰啊......"一个碘着个大肚腩的胖富商只说了一句便在阴少雷阴沉的瞪视下匆匆告退到了一旁和其他商人们互道安好。
"阴公子今日是怎么了?阴着个脸,全然没有笑意。"那胖富商道出了自个儿心中的疑惑。
要知道,商人靠的就是和气生财,身为首富的阴少雷更是深谙其中道理。
每每见人,皆是一副笑脸,从未像今日这般,给笑脸迎上的人一脸阴沉。
"怎么?王老板,你还没听说那个传闻吗?"在旁的一个青年问道。
"嘘--"那堆商人蓦的一把掩住了青年的嘴,连拖带拽的把青年和那个胖胖的王老板拉到了大厅的一角阴暗处才放手。
"呼--天哪,诸位老板怎的下手这么狠?难不成想谋杀?"说着,那青年还摆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那表情,那架势,全然不像一个商人,反而像是一个戏子,而且,颇有成名的希望--
只可惜,他不是一个戏子,而是一个商人,一个十足的商人,一个京城里仅次于阴少雷的商人!
他亦是阴少雷有数的几个好友之一 --商界人称笑面虎的笑·天·南。
在惹怒阴少雷和笑天南的人眼中,这二人比起阎罗恶鬼还要可怕上几分--
京阑生二兽,一虎一苍龙。
龙心玄铁铸,虎面隐兽心。
行龙断商脉,怒虎无生还。
龙虎行天下,幽冥笑阎王--
阎王要人死也不过是双眼一闭,而惹上这二人,那却是生机断绝却犹不能死,血泪满身,也只能是要生不能,求死不得--
"笑、笑公子啊,您看阴公子那脸色,方才公子您传闻二字一出口,阴公子那双眼刹时就转
了过来......阴公子他今日心情可是大为不佳啊!"一个满头冷汗的商人苦道。
伸了伸筋骨,笑天南无聊的嘀咕道。"不就是爱人被抢吗?有必要气成这样吗?"说罢,摇了摇头,便转身望厅外走了出去。
"传闻......哦!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啊!"王老板瞬间明白了过来--
京城众人皆知晓,阴大公子对府中罹仙迷恋至深,虽然那名罹仙是名男子。
但是半月前,却传闻阴府罹仙在京城第一妓馆柳烟楼中出现,并以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赎走了第一名妓柳茵茵--
京城中皆传说是这谪尘仙人也迷上了这柳大小姐,依现在阴公子的这架势来看,市井的传闻......也许并非是全然的虚妄之言呐--
罹仙楼
"茵茵,去吧。"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柳茵茵,克的眼中是一种宽慰的释然。
"克公子,请受茵茵一拜。"盈盈一叩首后,柳茵茵起身满面欣喜的往正厅奔去。
看着柳茵茵远去的背影,克心中突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想要细探,继而出现的竟是阴少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