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儿子里,老爷子更喜欢老二陈世,本期望陈临也能相他父亲一样,可是事与愿违这个孩子只能用六个字来形容--孺子不可教也。陈世虽然样样都好,可就是看人的能力不行,他找的这个妻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陈临就随了他妈,从小就爱耍些不入流的心思。陈老爷子发现到这点,就立马把陈临的母亲送到国外去了,请来好多老师来教陈临,希望能改变他这个孙子,可是直到陈老爷子撒手西归,陈临也没改变一点。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的血脉,陈老爷子临终前,对陈胜千叮万嘱,让他善待陈临母子,还把自己手中一部分钟商的股份作为遗产留给了陈临。
陈胜夫妻照着老爷子的话,对陈临母子很好。可是陈谦的婶婶根本不领情,总以为他们惦记着自己儿子手中的股份。她向陈胜要求让自己的儿子进公司,可陈临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工作经验,陈胜就让陈临从基层做起,她知道了就跑到公司大闹,说老爷子一死,陈胜就不认账了,想把他们母子扫地出门,根本不顾死去的兄弟情分。还说老爷子当年的位子本来是给陈世的,陈世为了不让陈胜难堪,才要去当飞行员,陈世的死完全就是陈胜造成的。后来哭着喊着自己是孤儿寡母,没人做主,闹了一整天。陈胜没办法只得让陈临去企划部做经理。
她这一闹,闹寒了陈胜夫妻的心。就算原谅了她子虚乌有的诬赖,心上也生了隔阂,从此两家人来往甚少。
陈谦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徒有狼子野心的草包堂哥,和这个非常讨人厌的婶婶。他们曾设计陷害陈谦,妄图夺取总经理的位子,但陈谦并未放眼里,漂亮的把事情解决了。最近一疏于注意,陈临就惹了乱子,看来他这个堂哥的本事还不小!
陈谦冷笑着把那份文件丢入如抽屉,是时候给陈临一点颜色看看了,自己可不是父亲母亲,不会手下留情的。
话分两头,李玉林此刻正从车中下来。这个时段酒吧还很冷清,他站在这么一个欲开未开酒吧前,眼睛盯着手机,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进去了。
酒吧里很暗,与夜里没什么区别。装饰灯闪着,没什么人的酒吧显得格外静谧。
依然攥着手机,他望向吧台,那里灯光明亮。有个人被对他坐着,那人面前放着一杯酒,却并不像喝酒的样子。那人的好像在考虑什么,若有所思。
李玉林端详了他一会,慢慢朝他走去。
016
官明抬起头来,看见走到自己旁边的李玉林,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他的手指不停的在杯沿抚摸,眼角时不时地瞥向李玉林,嘴角轻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诱惑十足,这是标准的邀请动作。
李玉林的目光暗淡,苍白的手指微微舒展,搭上自己的腿,静静地坐在官明旁边的座位上,顶着酒架眼神涣散,似乎并不再意官明的挑逗。
官明举起手中的杯子,桔色的灯光透过血红色的酒散在他脸上,随着酒波荡漾一晃一晃。
"先生,如此不解风情,来这里单单浪费酒钱?"
"借酒消愁......不明智......"李玉林淡淡的瞟了一眼官明,平静地说。
"......"酒杯移到嘴边,官明双眼微眯,"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人......"一只手指向李玉林的胸口,他慢慢的睁开眼,嘴角收敛,微微上翘。
李玉林轻轻挥开了官明的手,拢了拢滑下的头发,小指刚好撩过眼角的皱纹,掩盖了岁月的痕迹,让他显出不一样感觉。他眼角微挑,干涩的眼睛顿时微波荡漾,动作连贯优雅,似乎早已作过千遍万遍,带着无限柔美,可是,掩盖不了那黑色双眸下早已干涸了的源头。
"不一样......"他轻轻低喃。说完说完回转眼神,他又只是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官明微微惊诧,旋即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酒气蒸得他双颊微红,他微微摇头,眼睛盯着微微晃动的帘布,似乎有人正要从后台钻入。
他轻轻地说,"......有什么不一样......中了毒,等着病入膏肓......"
说完一只好看的手掀起那微微晃动的帘布,一个单薄却丰满的人跳入他们的视线。
程澜一幅调酒师的打扮,英式的翻领衬衫衬着俏皮的蝴蝶领夹,整齐扣着的口子突出他好看的身板,黑色的马甲像蝴蝶的翅膀,裹在身上,他袖口微开可以看见偏白的手臂,长长的头发拢得很往后,零星的发丝垂在耳侧,让他整个人带上了贵族般的忧郁气质。
当然前提是不说话。c
"你他妈的又给我招人!来个不认识的让你逮着了是吧?靠,他妈的你趁早该上哪上哪!"
还未站定便语出惊人,脏字像连珠炮似的哗哗的开了闸。
"大叔你别打理他,这人脑子有病。"
程澜一早就看见李玉林了,笑着和他说。
瞅了瞅旁边面不改色的官明,李玉林尴尬一笑。
程澜熟练的从架子上取下两瓶酒,对着李玉林一笑,两颗晶亮的大眼,一闪一闪,"喝什么?大叔?",又看了一眼,旁边翘着嘴角的官明,程澜满脸不耐烦,指着墙角的一处座位大声嚷嚷,"你上那去,别跟这儿凑和!"
官明倒也听话,对着李玉林微微一笑,拿着酒杯便向那走去。边走边回头瞧,一边瞧一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大叔喝什么?"看官明坐下,程澜才安了心,他转头问李玉林,手上也没停下动作,腕子一下一下上下晃,颇有专业的样子。
"红酒......"李玉林指着架子顶上,一瓶看起来颇有年代的酒说。
程澜有些肉痛地看着那个瓶子不太心甘情愿的瞅了李玉林一眼"您还真会挑......",踮着脚尖犹犹豫豫地摸向那瓶酒,便拿还边说,"陈谦那小子喝掉我三瓶了,您可省着点。"
好酒连视觉都有享受,看着那富有弹性和张力的血红色液体滑入酒杯,李玉林似乎看见了液态的高等丝绸,融在酒杯中,层层盘曲。
"谢谢......"李玉林举着酒杯,欣赏这美景。陈谦也喝过一样的,这让他惊奇,没想到两人在这上面竟颇具共同点。
"我可没想到你会来,"程澜擦着酒杯,一点挑眼问李玉林,"也算我们的偶遇吧!"
李玉林笑笑,并不在意,他说,"网友还好吧?"
一提这个程澜马上来劲了,"他妈的我算是彻底被骗了,长着兔牙的家伙非说自己长得像梁朝伟,一米五的个子就觉得自己是姚明了?爷爷我总共和他说了三句话:你好、我是、再见。我他妈的都佩服自己的毅力每当场吐出来!"
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李玉林回头正看见官明掩嘴笑,程澜狠狠地瞪过去,要不是李玉林的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差点又破口大骂。
"那你怎么才回来?"
"不能因为他坏了爷爷我的好心情,所以我从那直接报了旅行团,最后一站就是咱么这儿,我靠,我住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咱这儿也成了旅游胜地了,他妈的我算是知道旅行社那些骗人的玩意了!"
"呵呵......"李玉林不禁被他的话逗笑,手中的酒杯随着他的笑,上下起伏。
"连你也笑,我这可不是讲笑话呢,老子作了一回冤大头,他妈的就光被你们笑了!"
双手换胸,程澜颇不满意的看着意犹未尽的李玉林。
李玉林整了整衣服,平顺了一下呼吸,"我这次来是谢谢你的......"他的目光真诚,眼睛一丝不动地看着程澜。
程澜被他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说"干嘛......这是,我给你发短信,可不是让你这样的。"
"你别误会,"李玉林微微一笑,似乎有点苦涩,"我是真的想谢谢你。"
程澜叹了口气,"要是揭发陈临那件事,你大可不必,我虽然不懂商场上那些事,但也知道你不会害陈谦......"说着他抬头深深的看向李玉林,"......再说了,我也挺讨厌陈临那家伙的......更何况,我也只是找了找熟人,没干什么大事。"
"不,你帮了大忙,你肯出面就是大忙。"
程澜,无奈的看了李玉林一眼,只得点头,"好好。"边说还边笑,又到了一杯酒给李玉林递过去。
其实李玉林找程澜帮忙的时候程澜也吃了一惊。李玉林要他帮忙向陈谦公司里的熟人透露,陈临挪用公款的事。他对商业上的事情不熟,李玉林也不告诉他为什么,他本想拒绝来着,可是李玉林恳求的语气让他不觉得软了下来。他说试试,其实心里没底。陈谦的公司里他也只是认识陈谦本人和陈谦的损友秦锋,他在上那找第三个熟人?后来好不容易想起了以前的床伴,陈谦似乎就是那人介绍的,几经转折找到了那人,那人又拜托了他表弟,这才把事情办完了。本来那人的表弟是不同意的,本来嘛消息的来源不确定,陈临又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人,谁会自毁前程?程澜在电话里好说歹说,下了保证那人才同意。
其实他一直想问李玉林这件事为什么不自己做?李玉林在商业上的途径比自己要多得多,但是听李玉林的语气又像是走投无路的样子,他也糊涂了。
李玉林接过酒杯,啜了一口,又说"不光谢那个......你是故意去见网友的吧?谢谢。"李玉林对程澜笑的真诚,却让人觉得伤心。
他一直知道那是程澜为了让他和陈谦独处才用的计策,虽然不知道程澜到底看出了什么,到底看透了自己多少,可对李玉林来说,不论怎样程澜足以让他千恩万谢。
程澜一惊,然后笑眯眯的擦起杯子。两人之间无言,却也够了。
酒吧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李玉林不知何时走了,官明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位子上。
程澜忙碌得很,和‘本杰明'一起应付着客人。
官明依然,一杯杯喝酒,没有醉意。
路上灯火渐胜,酒吧里人声喧闹,一直一直,直到灯火阑珊......
017
陈谦很忙,非常的忙。
甚至已经到了不能抬头的地步。
他一忙起来有个很......怎么说呢,嗯,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有点让人不快习惯--惜字如金。
就拿刚才来说,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可他这个总裁还坐在办公室似乎忙得要命。
有工作经验的人都知道,老板还在,擅自下班是很需要勇气的。整个办公大厅的人,对着悬挂在大厅中央的巨型挂钟干瞪眼,抵抗着胃部一阵阵泛滥的饿意。
平常秦锋在的时候,有些比较大胆的可爱员工会硬着胆子向我们的秦副总旁敲侧击一下,我们的秦副总则会非常善解人意的下达特赦令。
可今天,秦锋不在,他已经为陈临的事忙到地球彼端去了,剩下孤零零的陈谦,在众人眼里可谓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最后可怜的秘书小姐,在饿极了的众人的目光投票中,拔得头筹,成了大家权益的发言人。
"那个......总......总经理......"
秘书小姐轻轻的推门进来,颤颤巍巍的打断看起来极不耐烦的陈谦。
"......"
我们的陈谦,瞟了一眼可怜的小秘书,一言不发翻着手中的资料等待她的下文。
这十分平凡得一眼对我们胆小又口吃的秘书小姐来说可是非同小可,让她从上到下打了个冷颤。不要问我陈谦为什么选个口吃还有点胆怯的秘书,我只能说领导者的心意是很难揣测的。
总之小秘书虽然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大胆开口了:"......时,时间......"
她有些艰难的伸出手指指了指防弹玻璃外的挂钟。
陈谦抬头看了一会儿挂钟,眼神迷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秘书想表达的主旨,很不满的看了秘书一眼,又专心看起文件来。
小秘书的脸越涨越红,似乎憋得很厉害。陈谦一言不发,让她越来越觉得他的老板是十分反感她,无奈,害怕,怕羞,小女人的复杂感情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她委屈万分,眼看着眼睛就要滴水了,她终于豁出去了,以一种比较高的分贝吼出去了:"总经理,吃饭的时间到了!"
很显然,我们的小秘书是个直白的开爱家伙,脑袋不太会打弯的可爱女人。
陈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他的思绪还未从刚才的文件中脱离出来,于是两人之间出现了意料之中的冷场。
沉静的空气让小秘书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心里越加委屈,加上陈谦一语不发,她已经可以幻想到自己将要被革职的可悲命运。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陈谦可不是什么一触就爆的大魔王。
当陈谦终于意识到小秘书的主旨时,他很快的点了点头,小秘书如获大赦,红着眼睛跑出总裁室,顿时窗外作鸟兽散......
所以说,这是个让人十分不快的恶习,虽然陈谦本人可能还没意识到,不过我们可怜的小秘书,已经成了切切实实的受害者。
秦锋走出电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可谓是‘万头攒动'的场景,非常可观, 很多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副总经理,直直的冲向员工食堂。
秦锋一脚踢开总裁室的大门,夺下陈谦手中的文件,整个过程干净利索,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陈谦的回音。
秦锋就是秦锋,小秘书那里发生的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自有对付陈谦的办法。
"你傻啊,干嘛?!"陈谦很不满的看着此刻出现在眼前的秦锋,头口而出。
秦锋丢过一份文件,并不在乎陈谦的抱怨。今早与那群美国老纠缠了一上午,中饭的时候还要过来给陈谦送文件,总的来说, 他也很不爽。
陈谦一言不发的看着文件,上面是对陈临的调查,已经基本上列出了大纲,一条一条,陈谦不觉的皱起眉头。
"看来我那位堂哥十分了得啊!"陈谦点着手中的文件,对陷在沙发中的秦锋说。
"你应该说他 无孔不入......你没看他的账,做得那叫一个完美。"秦锋语气略带自嘲。
"即使再完美,你不是也查出漏洞来了?"
"妈的,那叫巧合!"秦锋看起来有点烦躁,他抓了抓头,眼中略带无奈,"小邢,碰上的那处是唯一一处的漏洞,他做的太好了,或者说......"
"什么?"陈谦挑眉。
秦锋指着文件上的数字说,"这是我们迄今为止查到他挪用的公款数额,而且日期都是最近......"
"然后呢?"陈谦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认为,绝对不止这个数......"秦锋拿起笔划掉文件上的数字,"日期也绝对比这个要早。"
陈谦看着文件,眉头皱的死紧。秦锋说的话他同意,他那位堂哥绝对不可能从最近才开始挪用公款。过去一年的账做的太完美,完美得令人质疑。文件上列得很清楚,帐上的条目也没有任何漏洞,资金亏空什么的更是没有,然而这却让陈谦更加担心。他那位堂哥是绝对没有能力做到这样的。如果说陈临去年一年真的挪用了数额巨大的公款,那么以陈临的性格,绝对会用于吃喝玩乐。文件上也列出来了,陈临去年一年的花销惊人,而且他那个婶婶又迷上了赌博,陈临的工资和分红根本不够他们的花销。
"有人帮他填补了这个空缺......"秦锋说道。
陈谦点头,秦锋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
如果说陈临真的拿了公司一大笔钱,那么即使他的账做得再完美,秦锋也能查出来,钱不是废纸,掩盖一时不能掩盖一世。秦锋查过了,公司并没有任何巨额亏空,也就是说,陈临拿走的钱,后来又被补上了,这是唯一的可能。
陈临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所以必定有一个人不仅给了陈临一大笔钱来弥补这个大洞,甚至连那个完美的账,也是那个人帮陈临作的。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陈临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要干什么,计划着什么 ?一切都不得而知,但很明显,陈临这件事远比现在看到的要复杂,有人要对钟商不利,或者说是要对他陈谦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