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不语————云缘

他是天才也是蠢才，拿捏的不得当，他没有老一辈的经验，有的只是年轻人的冲动，偏偏他又是个天才，尘世中求生存成了他的自保之道。
他还在摸索，他根本没学会怎麽样去过一个人生，没经验也没时间。
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天语毫不犹豫的就对自己说喜欢？
因为学不会该怎麽做，他只能凭著直觉把自己最真切的感受直接表达出来？
艾尔非司突然觉得，这似乎也没什麽不好！b
那份直接，是跟天语最贴近的，也是天语最真心的话，比起那些甜言蜜语的虚情假意，这些话，是不是更难能可贵？不过也有点气死人就是了。
「莫怪乎你这麽笨......」艾尔非司噗滋的笑了出声，是呵！真是个小娃，不懂世事，笨的可以。
天语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喂！警告你，我只是不擅长包扎而已，你别一天到晚笨啊蠢啊的乱骂，告诉你喔！我上辈子整死的同行没有十个也有半打，你在这麽瞧不起我，我就要你好看。」天语嘟起嘴抗议，他喜欢他又如何？他就是无法忍受人家瞧不起他。
他真的很直接！
艾尔非司抿著嘴偷笑，他觉得，他似乎可以抓住天语的性子了，18的小毛头能想些什麽？要点尊敬，耍点大牌，他又不是没年轻过？
一想到这，艾尔非司只能笑著摇摇头，他可真把天语当娃儿看了。
可天语精也不是精假的，他上辈子好歹也算是个天才，看艾尔非司那模样，他就觉有什麽不对劲，反覆思量刚刚的对话，检视是不是有什麽地方让人误会了？这一想不觉令他猛然到抽了一口气，惨！刚刚那些话，他可是瞧不起自己了吗？
谁都好，他就不想被艾尔非司认为是个不懂世事的娃儿，拉住艾尔非司的手，天语可急了，「哪！艾尔非司，你别把我当娃儿看好不好？我虽然年轻可不见得不懂事。」
艾尔非司又是一笑，这小子，还要自己别把他当娃儿看，果然是小孩。
「你这个样，我要不把你当娃儿看我看也很难。」
「你......你要这样瞧不起我，你会後悔的！」见艾尔非司还是一脸轻松的应对，天语可急了，竟然威胁起艾尔非司来了。
艾尔非司一愣，就差没捧腹大笑了，这小子，又是耍赖又是威胁，一会儿怕一会儿逞凶，不是娃儿是什麽？
「好好好，我不当你是普通的娃儿......」艾尔非司戏谑的笑看天语，见天语欣喜的露出高兴的神色，他又坏坏地丢下了下一句，「我当你是有点天才的娃儿，行了吧！」
「你......」天语气结的说不出话来，这该死的臭艾尔非司占他便宜！
看著天语气不出话来，艾尔非司不知怎生的可想大笑一番，咯咯地笑出了声，也许，他真的会喜欢上这小子也不一定。

「天语，我饿......」
忍！
「天语，我背痒......」
再忍！
「天语，绷带松掉了......」
忍下去！
「天语，我好无聊，唱首歌来听听......」
.................................
忍无可忍！
「妈的！你有完没完啊！」天语总算爆发了大吼，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知不知道。
然艾尔非司却是凉凉地在一旁掏耳朵，「唷～生气啦！果然是小、孩、子。」看来艾尔非司是抓到天语的小辫子了。
「你......你欺负人！」天语咬著牙忿忿地吐出这几个字。
「是吗？」艾尔非司瞪大著眼有点装傻地看著天语，「那可不好，别人说我欺负个小孩会笑话我的，糟！我身边没糖耶！这可怎麽办才好？」艾尔非司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假装在衣服里搜来搜去地找糖，一脸困惑地死模样，活生生地把天语气到爆。
「我、不、要、糖！」天语气诈得大吼，这辈子，不！上辈子都没这麽气过，他现在可体会到老人家说的『怒火攻心』怎麽来的。
可艾尔非司可玩上瘾了，「不要糖？那要玩具吗？那也不好，我手边也没玩具啊？」艾尔非司耸耸肩，摊开手，一脸『你看，真的没有喔！不是大哥哥骗你喔！』
天语气死了，「我不要玩具不要糖，不准把我当小孩，死艾尔非司！」一个冲上前，天语就想给他一两拳先，什麽形象美感他全都不要了，他要揍他一顿先！
「讲两句就动手，这代表你还太幼稚喔！」艾尔非司倒是挺不怕死的又是补上一句，只不过这句还真是挺有效用的，果见天语挥在半空中的手为难的打不下去，惹的艾尔非司是窃笑连连，呵呵，他真是......逮著了他的性子啊！
天语忿忿地甩下手，当下一个赌气的别过身去，他委屈，他就是觉得他受了天大的侮辱与委屈，眼泪听不了使唤的在眼眶里打转，这样就哭证明了他根本就是个只懂使性子的小孩，拼死咬著牙，垮著脸，嘟起嘴，天语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艾尔非司是想笑，喃喃的低语，「真是个小孩......」他说的小声，天语大概没听到。
没听到也好，省得他气死，暗笑得看向天语，看著天语强忍著泪水的模样，唉！说真的，会有罪恶感耶！
艾尔非司敛起脸，美人哭泣是梨花带泪般动人的，更何况是天语这种绝世美人，看了也不免让人捏一把心疼，巴不得把他呵在掌心疼著。
艾尔非司一开始是对天语没什麽好感，因为他老觉得他说话不客气，又爱整人，可现下晓得那才是天语最真切的性子，当下对他好感不少，天语的哭，是惹得他心疼哪！
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艾尔非司似乎也觉得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点，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唉～好啦！算我错好不好，天语大人，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大人有大量，你就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天语本来正在气头上，原来是不想理艾尔非司的，可艾尔非司突然跟他道起歉，还自称是『小人』，惹得他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不过不否认艾尔非司的道歉有点作用，起码天语是展露了笑颜。
看著天语的笑容，艾尔非司不觉也有些痴迷了，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他现在知道为什麽亡国之君会要美人不要江山，如果对象是个像天语一般美艳的女子，别说江山了，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就为那浅浅的一笑。
「我脸上有什麽吗？你做什麽一直瞪著我看？」被艾尔非司瞧得有些不自在，天语下意识的抓抓脸，以为脸上沾了什麽东西。
「没啊......」看著天语小孩子气的举动，艾尔非司是真地被他逗笑了。
有点累......艾尔非司揉揉眼，胡闹太久了，天色都黑了下来，好像把体力都透支光了，调了个姿势正准备进入梦乡之时，他不由得心有所感的有些自言自语，「哪～天语，我先说，如果你还要追我的话你可得把这个习惯改一改。」
「什麽习惯？」天语不解的看著艾尔非司，做什麽说的那麽小声，他有什麽不好的习惯吗？
「就是这有事没事傻笑的习惯啊......」艾尔非司大概是没意识到天语的问话，朦胧的意识让他很容易说真话。
「你......」天语一听脸不觉一阵青白，他又笑他孩子气，他真的有那麽不懂世事吗？
正要发作之时，谁晓得艾尔非司又补上了一句，「不然，我会很辛苦的。」
天语一愣，艾尔非司要他少笑，理由是......他会很辛苦？
一抹红霞立刻飞上天语的双颊，他是没谈过恋爱，可是情啊爱啊的故事戏曲他也看过不少，他还没钝到这种地步，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自己遇到这种状况的一天，这种事情，真的，拿在书上看还好，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就不知所措了。

∮第六章 ∮

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天使是生物，要喝当然也要吃。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会有救援来，不过起码得先祭祭自己的五藏庙先吧！
艾尔非司动也不能动，这找寻食物的工作自然就落到天语身上了。
可要天语捕鱼打猎网些好吃的，这简直叫比他去死还困难嘛！
那......采些水果总行吧？
行！当然行！不是长在树上的水果就行。
要天语爬树？下辈子好了。
艾尔非司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他早该料到这小子绝对做不来这档子事的。
万分无奈之馀，他只能叫天语拣些掉落的果实，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找到些完整的，要不好，就拣些烂点的但能下肚的凑合凑合好了。
两人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一夜，救援，还是没来，这日，天语倒是起了个早，早早先去找些食物了。
天语也真不愧是商场老手，情势判断拿捏得相当准确。
是！他有伤在身，做不了什麽了不起的激烈运动，可捡捡树叶结结藤蔓这档子事还难不了自己。
果不其然，走到大树底下，就见一个个藤蔓上铺的满满的树叶，而上头不是好端端的水果是什麽？
喜孜孜的走到藤蔓那头，里头满满的都是好端端的水果，看来那些树叶果然降低了些缓冲力，天语高兴的将水果一一拾起，呵呵，这下艾尔非司可不能再嘲笑自己了吧！
一想到艾尔非司昨天那种『你笨，你蠢，你是生活白痴』的那种死表情，他就有气，乘著他睡大头觉时编了好些网子，铺了些树叶，他说了，他是不擅长劳动没错，可若是要算计什麽的，那可没人赢得了他。
风向、角度、速度，他全都算了进去，那网子虽编的不大，可是却是结在最好的位置上。
哼哼！谁说不会劳力就做不了事的？g
一根树枝、一地沙、几根藤蔓几片叶子，他的收获比得上那些付出劳力的少吗？
骄傲的抱起那些水果，这一次，他非要艾尔非司对他另眼相看不可。
「艾尔非司，你快看看我带了些什麽回来......艾尔非司！」原本兴高采烈的想博得些赞赏，但一回来就看到倒地不起的艾尔非司，天语吓得连水果都不要了，赶忙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艾尔非司，艾尔非司......」天语心急的轻晃著艾尔非司叫唤，一手顺势摸过他的额头。
好烫！天语缩回手，这是......怎麽回事？
「艾尔非司，你醒醒......」天语慌了，拍著艾尔非司的脸要他清醒一下。
「天......语......」艾尔非司朦胧的睁开眼，高烧让他说话不禁带点喘气，视焦根本对不准。

「你为什麽不说？」一见艾尔非司回了他的话，天语是气急败坏的劈头就问，该死的，他早该注意到，艾尔非司伤得那麽重不可能什麽都没有发生，他这样子，绝对不是今天才发烧的，肯定昨天就已经身体不适了，莫怪乎他昨天尽量避免碰触到自己。
他早该发现到才对，艾尔非司不是净天使啊！这里虽然不比人间污秽，但是却没有天界的单一，再加上艾尔非司身受重伤，身上的基本力量都拿来延命用了，他哪有什麽净化的本质，要知道『净化』就相当於天使和其他的生物区别一样，一个天使如果体内堆积了太多的杂质，重则将无法再踏入天界半步啊！
他说什麽，艾尔非司已经听不大清楚，但他知道天语就在他身边，拉过天语的衣服，他断断续续的答著，「答......应......我......，不要......不要......回......天界......，在这............等......等......救援.........」语方毕，艾尔非司再也撑不住了昏死过去。
「艾尔非司！」天语低叫了一声，又是急又是气，「你这样叫我怎麽能不飞回天界？」居然叫他不要回天界！那不然眼睁睁看他死吗？
看著艾尔非司急促的呼吸，头一次，天语觉得他的心都碎了，上辈子他连走都走的潇洒，从来没体会过，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折腾人。
「冷......」艾尔非司喃喃的低语了声，他的手脚已经开始越发冰冷，那是警讯，一个天使的净化之力已经过低的警讯。
天语慌乱的将艾尔非司搂入怀里，企图用他的体温温暖他，可是他比谁都清楚，除非把艾尔非司送回天界，否则一切的举动都只是多馀的。
抱著艾尔非司，天语闭上眼思考了半晌，「现在不送你回去，你就会死不是吗？」喃喃自语的睁开眼，天语，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
将艾尔非司安置好，又见艾尔非司惨白著脸色发抖，天语毫不犹豫的将天衣的上半身撕下盖在艾尔非司身上，天衣本来就有御寒防卫的功用，果见艾尔非司的脸色果然好转不少。
赤裸著上身，天语走到艾尔非司面前，「你一定要撑住，不然......一切就白费了......」他低声的交代著，而後又缓缓的，坚定的喊了声『开』，只见透明的羽翼刹时在空中出现。
少了天衣的防卫，天使的羽翼是相当敏感脆弱的，透明的就像易碎的玻璃一般，一个拍打，一个震翅都好比拿刀在自己身上画一刀一般疼，更不论天语现在的伤势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得外加没了天衣，这简直堪比雪上加霜了。
然天语却也没有半点犹豫，信手捡了一个断裂的树枝，将它放进口中，紧紧的咬住它，这一次，说什麽也得拼一拼。
拍动著翅膀，一个凌空，一地血；一阵冷汗，一滴泪，他疼，也痛！
那已经不是可以用言语下去形容的，但，疼又如何？痛又如何？一咬牙，一闭眼，震翅高飞，跌跌撞撞，几欲坠落，但，天语，朝天界飞了回去。
微风，轻轻的吹，轻轻的吹，吹起了天衣，吹走了天语的一片好心，吹不散的却是不停流动的时间。

他......做了一个怪梦。
恍惚之中，他见到天语气急败坏的搂著自己大骂。
为什麽生气？
喔！是了！
他发现了自个儿的身体不适，凉凉的伸过他的手，冰冰的，好舒服，但天语还没气消的样子哪！
呵呵....看天语急的胀红著脸低骂，这个模样，还真是可爱哪！
啊！不好！c
他这麽急，万一想不开飞回了天界那怎麽办？他不适合飞啊！不成不成，他得提醒他才醒，嗯！这下总该没问题了吧！
啥？等等，天语，你想做什麽？你把天衣撕下来干嘛？
吓！谁......谁叫你开翅膀的？收回去！收回去！
不准挥，不准挥！
血啊！血啊！你的伤口裂开了！
快下来，别飞了！我不是交代你要在这等救援吗？
天啊！你没穿天衣耶！
瞧！疼了吧！快下来吧！
咦？你捡树枝做啥？
啊！！！！！
不、可、以！
吐掉！天语，吐掉！
翅膀......你的翅膀......裂开了啊！
血......血......你流了好多血啊！
够了！够了！
求求你！天语！求求你！快下来！不要飞啊！
天语！不要飞！
天、语！！
艾尔非司整个人几乎弹跳了起来，伸出手欲抓住那模糊的影子，但却扑了个空，一身冷汗吓出，令他不觉睁大了眼，望著眼前伸直的手，凌空挥挥的抓了抓手，忽然，想到什麽似地伸手抓了抓胸前的衣服。
呼！好险！天衣，只有一件。
艾尔非司松了一口气，放松的躺回地上。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不过......这梦，好真，真到有点恐怖。
看来他得小心一点，别让天语发现他的不适，不然，万一梦境成真那就不妙了。
暗自在心里头凭凭交代著自己，但，话又说回来了，天语是跑哪去啦？
找食物吗？有可能！
想必他必定很不甘心他昨天耻笑他是生活白痴一事。
想起天语昨天闷著气的模样，艾尔非司也不觉莞尔一笑。
人一旦放松，不适感却又都立刻全数回了来。
头......好重，口......好渴！
他想喝水，舔了舔下唇，艾尔非司吃重的想撑起自己的身子，但光是一个转身就已经惹得他喘气连连了，更遑论要起来舀水喝了。
算了！
艾尔非司放弃的躺回地上，身体压根也动不了，等天语回来再说吧！
也许是刚刚的恶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艾尔非司躺在草地上，他，并不想阖上眼。
风声，好静......好静......，树叶悉悉飕飕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真的，好安静，静到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外没有半点的杂音。
天空，好蓝......好白......，在天界，云是踩在脚底下走的，他从来没发现，原来抬头看天空......是这样的美。
莫怪乎外界人总喜欢把天界人想得洁白又纯净，如果他们看到天界人那副邋遢样，大概会吐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