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上千帆 上————黯月星辰

　　“唔，经理您言过其实了……”

　　“不管怎样，你这次确实过关了。但我也希望你明白，要把工作做好，并不是只靠小聪明就足够，多下些实际功夫吧。”

　　万东一震。

　　听颜千帆的意思，还打算继续留用他？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多谢经理指导！”

　　“嗯，你走吧。”

　　“好的。”

　　万东起身准备离开，好死不死的，原本放在衣襟上的便签条却在这时飘落下来。

　　“这是什麽？”

　　颜千帆皱眉，弯身拾起凑到眼前。

　　万东回头一看，差点魂都飞了！那是──开会时，他和小宝无聊用纸条八卦颜千帆的对话内容……

　　而且还配有许多儿童不宜的内容和「插图」……

　　天哪！

　　“万东，你──”

　　颜千帆咬牙切齿的抬起头，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片刻後，会议室再次传来颜千帆震怒的雷鸣。

　　小宝怔怔的望著会议室的玻璃门，碰了碰旁边的张健，“谁能告诉我那家夥又惹了什麽事了……”

　　张健耸肩。

　　东上千帆-08

　　意外保住饭碗的万东倒也没觉得欣喜，毕竟颜千帆喜怒无常，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让人根本没有安全感，很难讲下一秒他又会玩什麽花样。

　　但不管怎麽说，既然暂时免於被炒，那还是值得小小庆贺一下。

　　鉴於这个理由「借口？」，万东在聊天室约了一个聊过几次的小零晚上出来见面，至於要做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对方长得很俊秀，性格也不错，见面不到五分锺就谈得十分热络，是万东喜欢的类型。不过经验似乎比他还要丰富，一开口就要求去「海蓝」，万东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应予。

　　海蓝是本市一家极为奢华的夜店，里面出入的都是各界名流，正是欢度一夜情的最佳去处，只不过那里的收费尺度令人望而却步，万东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既然人都约出来了，身为小攻的自己也不好太小气，去就去吧。

　　海蓝二楼是蓝调酒吧，也是默认的同志幽会场所，那小零极为熟套的带路，看来是常客，万东笑笑也只得跟了上去。

　　随意点了两杯酒，价格果然贵到让万东心头飙血。两人坐在角落里边饮边谈，对方一脸今晚任君宰割的乖巧模样，这才让万东心里好受了点。

　　两人没话找话的回顾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顺便磨著时间等深夜来临，就在万东觉得气氛刚刚好，时间也差不多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透过摇摇晃晃的玻璃杯，门口处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粗略一看还真像某个人。

　　不对！那家夥本来就是Gay，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啊。

　　万东移开杯子，眯眼望去，果然是颜千帆！

　　这麽巧，居然会碰见他！

　　挽著他手臂的时髦男子，正是那天从安全通道飞奔而去那名男子，看来他们果然是有一腿呢！

　　“所以我喜欢来海蓝。”万东对面的小零优雅的放下杯子，也顺著他的目光看去，“这里总是能碰到难得一见的帅哥，像那一对，你应该认识吧，是最近正走红的偶像男星林雨，而他搂著的那男人估计是什麽企业的老总之类吧，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货呢。唉，这类英俊又多金的男人，对於我们来说不过是天边的浮云啊，看看就好了……”

　　万东愕然，他可不知道这小零还是文艺青年呢。

　　“那男人是我们经理，可不是什麽老总，你想多了吧？”

　　“咦？你认识？”

　　“都说了是我们经理，那个林雨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这个月的工作就是策划他的宣传事宜。”

　　“真的？！”

　　“是……是啊。”

　　对方忽然高涨的热情令万东迟疑，他是不是不该说这麽多的，他那麽兴奋的表情是想干什麽……

　　“原来你们是一个公司啊？这麽巧，你可不可以帮我和他讨个签名？”小零提出请求。

　　“咦？和谁？林雨？”

　　“对呀！”小零双眼放光。

　　“现在？！”

　　“对呀！”持续放光──

　　“…………”

　　万东很想拒绝，在这种地方向别人要求那种事太过分了，而且这样贸然过去碰面也会尴尬吧？况且颜千帆又那麽讨厌他……

　　但这只小零看著自己的目光充满期待，如果不帮他达成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用？这麽一件小事都不能办到。

　　“好不好嘛？只是一个签名，拜托……”

　　“但……”

　　“拜托啦，多谢多谢！”

　　“…………”

　　----

　　颜千帆：「我仍然觉得这个文名有些奇怪。」

　　某辰：「为何？」

　　颜千帆 斜视：「你说呢？」

　　某辰：「我发誓，一开始我是想弄一个比较文艺的名字，後来才发现别有歧义……」

　　颜千帆：「改掉。」

　　某辰：「…………」

　　颜千帆：「你改不改？」

　　某辰：「……这个，各位看官来决定吧……」

　　东上千帆-09

　　因为工作的关系，最近几天和林雨接触过几次，算得上是有点浅薄的来往，如果和他要一个签名的话倒是没问题，关键是他旁边那个人……

　　“你在这等我五分锺。”

　　可悲的是人都是死要面子的生物，万东也不例外，最终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好豁出去了。

　　在小零热切的目光中，万东堆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朝著那对坐在侧厢里的身影走去。

　　颜千帆原本正惬意的靠在沙发上，静静聆听林雨从进门後就没停下的倾诉，发觉身边站了个人，也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直到三秒之後才脸色忽变的转过头来。

　　“嗨！经理！林雨！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们──”

　　一脸假笑早已扭曲到极点，颜千帆难以置信的瞪著他，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而林雨则是满脸疑惑的仰头，显然想不起他是谁。

　　“你怎麽会在这？”

　　颜千帆这几个字绝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看著万东的表情活似看到鬼。

　　万东继续干笑，脸上的肌肉都快僵掉了。

　　“唔，我也是和朋友到这边玩啊，好巧，居然遇到经理你们，就过来打个招呼了。”

　　啧，这姓颜的什麽表情嘛，就算真的讨厌他也不要表现得那麽明显好不好，随时一副欠他五百万的表情，真是受不了！

　　而颜千帆的脸上的黑气有增无减，对於在这种场合碰到万东。表现出一副极其不乐意的模样。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千帆他们部门的那个媒介对不对？白天还给我经纪人电话的是不是你？”林雨後知後觉的回想起眼前这只到底是什麽人，正好给了万东台阶可下。

　　“对啊，就是我，你还得我啊？”

　　“当然记得了。”林雨点头，原文微笑的表情忽然忽然迟疑道：“你怎麽会……也来这里？难道你也是……”

　　“呵呵。”万东意有所指的干笑。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何必点破？看颜千帆就老练多了。只不过他对於自己的出现表现出很强烈地不悦情绪。

　　见鬼了，难道他就想老是面对他那张便秘的脸吗？

　　“其实，是这样的，我那个朋友是你的影迷，知道我和你认识，就非要让我给你讨个签名，我实在是……”无奈地摊手解释，万东索性实话实说，只求尽快拿到签名完事，免得站在这招人嫌。

　　“我明白了。”林雨点头，“既然如此，你怎麽不早说呢？不就是个签名麽，让你那位朋友一块过来坐吧，我亲自给他好了。”

　　“咦？”

　　万东诧异，颜千帆也皱眉。

　　“怎麽了？不好吗？”

　　“不是，只是这样是不是会不方便……”

　　“不会啊，人多也热闹呀，千帆你说是吧？”

　　看似无辜的表情，却让经验老到的万东一下子看穿他的心思。

　　看来，他是意图以这种方式在人前确立他和颜千帆的关系吧？犹记得很久以前在安全通道那次，就听到他抱怨说颜千帆总是不在意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太过疏离。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机会。

　　不得不说，这林雨还真有点小聪明，只不过道行还太浅了。

　　颜千帆不是笨蛋，他当然也看得出来，万东甚至看到他脸上的厌恶神色更深，却不是针对自己。

　　“嗯，让他过来吧，酒水我请。”

　　骤然转变的态度，高深莫测的眼神，倒真让万东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了。

　　“啊，唔，这样的话……好吧……”

　　一时没能理清思绪，万东朝小零招了招手，一直关注这边的家夥立刻受宠若惊的小跑过来。

　　结果可想而知，小零对於林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崇拜之情，而林雨也出奇热络的与小零交谈，宛如一副好姐妹的模样，向颜千帆作秀的驾驶昭然若揭。而他恰恰不知道的是，怎麽做反而会让人感觉更加造作，也难怪颜千帆不为所动的只是低头喝酒。

　　被晾在一边的万东只得无奈的到处乱瞄，视线不小心移到颜千帆轮廓分明的侧面上，意外发现他有一副完美的五官，不做明星还真是可惜。不过以他现在的职位，估计比明星赚的还多吧。

　　再说以他那烂脾气，做艺人的话谁敢买他的帐……

　　“你在看什麽？”

　　颜千帆转头，不冷不热回视他，似是鄙夷又似是嘲讽，若有所思眼神总是让人觉得很不爽。

　　万东倒也脸皮够厚，仍旧目不转睛的盯著对方，一本正经道，“我在看经理的面向啊，似是帝王将相之才唉，有生之年必当宏图大展，前途无量，实在是世间少有啊……”

　　颜千帆唇角一抽，像是酒汁梗在喉头，忽然变得难以下咽。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算命先生。”

　　“过奖了，业余爱好而已……”

　　“…………”

　　颜千帆面色复杂，忽然眯眼道：“万东，我一直想问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又或者你的脑子里其实装了个外星人？”

　　万东咧口，“经理你真幽默。”

　　“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颜千帆又喝一口酒，眼角不留痕迹的扫了一眼聊得正热络的林雨两人，忽然压低声音道：“你装醉。”

　　万东一愣，“……什麽？”

　　“少废话，照我说做。”

　　“…………”

　　原来，把他喊过来是作这用途啊？

　　万东别的不会，脑袋却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颜千帆的用意。

　　虽然不想干这种弱智的事，但如果不配合的话，他一定又会在公司里恶整自己吧？貌似不配合都不行……

　　委屈的撇撇嘴，万东酝酿了几秒锺，非常「逼真」的醉倒在沙发上。

　　---

　　万东：「你准备安排我干什麽？」

　　颜千帆 冷笑：「你这麽聪明 不是早该猜到了麽」

　　万东：「经理 你好诈……」

　　东上千帆-10

　　看了看颜千帆阴险的脸色，万东委屈的撇嘴，酝酿了几秒锺，非常「逼真」的醉倒在沙发上。

　　“咦，他怎麽了？”过了好一会，林雨才疑惑的转过头来，望著好似死蛇一般的万东。

　　“大概是喝多了。”颜千帆屈身向前，拍了拍他的脸颊，“喂，你还好吗？醒醒。”

　　“……唔，经、经理……咱们……再……再干……呃……一杯……”万东咕噜著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好象真的是喝多了……”林雨皱眉，“奇怪，没点多少酒啊，怎麽醉成这样……，那现在怎麽办？”

　　“不能放他在这不管。”

　　“那你的意思是？”

　　“先送他回去。”

　　林雨面色一变，“你送？”

　　“不然呢？”

　　“让他朋友送啊！”林雨回头，那小零却尴尬的苦笑，“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而且我也扛不动他……”

　　“没关系，你们继续玩，晚点结账时挂我名下就好。”

　　颜千帆单手搀扶万东靠在自己肩头起身，为求逼真，万东索性整个人都在挂他身上，满腔的酒气圈喷在他颈间，颜千帆顿时不悦的皱眉，却也不好说什麽，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雨不甘的看著两人离开，脸上急切的还想说点什麽，然而颜千帆却迅速步出酒吧大门。

　　*

　　粗鲁的将肩头沈重的负担仍在车座上，颜千帆呼吸急促的趴在方向盘上粗喘著，不满的横了万东一眼，低咒到：“行了，都没人了还装，快起来，小心你身上的酒汁别弄脏我的车！”

　　“什麽嘛，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恢恢的起身，万东非常自觉的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溢出唇边的液体。

　　“看我牺牲多大，为了帮你脱身，形象全毁了，啧……，黏糊糊的……”

　　颜千帆脸色更难看，迅速从钱夹里拿出两张百元钞票递到万东面前。

　　万东正在擦拭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什麽意思？”

　　“自己打车回去，我还有事。”

　　“你在开玩笑？”

　　“有什麽不对？”颜千帆挑眉，“你不会真指望我送你回去吧？”

　　万东哑然。

　　这家夥，自己为了他牺牲了一夜「幸福」，更装疯卖傻的助他脱身，结果他就这麽打发自己？

　　两百快钱，他当是施舍乞丐还是打赏小弟？

　　真是见鬼了！

　　他万东是好脾气没错，但不代表没脾气！

　　懒得多说的转身开门，万东毫不怜惜的大力拍上名贵跑车的车门。

　　“你去哪？”怔忡的颜千帆在後面提高了音量。

　　万东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难道去哪也要他批准吗？他算老几啊！

　　“万东，你回来！”

　　颜千帆也开门下车，快步追了过来，“你要干什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