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歌看出了章若溪的口是心非,一怒之下离开章家,改名柳回加入了魔教,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复仇。
柳回在魔教潜伏多年,一直寻找破灭魔教的机会,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他已经掌控了魔教在锦州,彷州的分舵,三个月前廖逾孤身来锦州办事,他认为时机成熟,就利用廖逾的大意,将他围在死地,经过一场恶战,眼看廖逾已经不能活了,恰好毒倒了章闲思心情愉快的周别经过这里,看见廖逾的惨状,千年不动恻隐之心跳了一下,一把毒粉过去,围攻廖逾的人呼啦啦到了一片,然后周别像捡小狗一样轻轻松松拎着廖逾走了,不久在山上看见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小木屋,遂把重伤的廖逾安顿在那里。
廖逾伤势破中,周别精心给他精心调养了两个多月,才大好,伤痊愈后,飞鸽通知自己的得力属下柳回前来接他,叫柳回得知了他现在的下落,柳回潜伏在木屋周围观察了几天,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周别的药粉功效骇人,他那几十个围攻廖逾的手下,现如今依然躺在床上鬼哭狼嚎,廖逾的功夫又高,二人形影不离,他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早晨,他看见周别独自一人离开了小木屋,廖逾也不知所踪,于是计上心来。
他的计划是先抓住周别,然后用周别逼死廖逾,接着带着廖逾的尸体回魔教总坛,将杀死廖逾的罪名推到周别身上。
如果当时沈醉和楼雨风没有到木屋里看看,没有发现被周别点了穴道的廖逾,那么面对来查探情况的柳回的就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廖逾。
第二十四章
沈醉不禁想起那个梦境里,周别说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我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他亲口对我说过,他恨我,他说他不会让我轻易的死去要让我生不如死……”,真不敢想象当时柳回对廖逾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听周别的口气,他最后还是落到了廖逾的手上,廖逾对他的报复就是把他卖入了相思楼。
记得那时候,他总感觉老板对周别的态度很差,凡是有变态的客人,他总是叫周别去接待,每次完事周别都好几天不能下床,那还是因为周别的医术高明才没有送命。
若是有人替周别赎身,不管来人开出多高的价码,老板一概一口回绝,简直就是要把周别往死里折磨。
刚刚见到的那个叫宋立的人,沈醉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安王要造反,沈醉当时替他掌管运作的财务,而沈醉经商的天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表现出来,并历练成熟。
可是,当他无意中得知小灰是被安王派人烧死的,在那漫天的大火中,沈醉的眼睛被染红了从此再也看不到安王对他的善意。
于是他伪装成一个神秘人,不断地把安王的计划告诉了安王的对头当朝的宰相罗汇仁,而负责跟他接头的就是宋立。
由他这样一个贴身的细作,安王的篡位计划当然没有成功,于是安王身死,记地最后的时候,禁卫军已经把安王府团团的围住了,安王抱着女装的他说:“孩子,本来想给你一个天下,结果却弄成这样,爹对不起你……”
这一刻,他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后悔。
后来就是被卖入青楼,然后被转入相思楼,当时他还在纳闷,一个青楼的老鸨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量,窝藏当朝的钦犯,挂牌后他顶着一张与安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的身份。
老板对他的态度也不比对周别好多少,凡是有变态的客人,如果周别没空那么就是他了,周别与他就是刚开始就是因为同病相怜才说话的。
如果周别的原因是因为廖逾,那么他的原因又是因为谁呢?
宋立现在归左圣使廖逾管理,他记得在梦境里楼雨风在这个时候担任就是左圣使。
他的父亲之所以失败,是楼雨风造成的。
他被卖入相思楼是楼雨风安排的。
他在那里受着折磨,楼雨风肯定躲在暗处笑。
原来自始至终,他前世悲惨的命运,都是那个叫楼雨风的人造成的。
怪不得近来他觉得楼雨风的怀抱越来越像前世那个最能折磨他,最变态的,总是戴着一个青铜面具的,看不清楚长相的客人的怀抱。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哦,沈醉想起来了,那场大火,那场大火没有烧死楼雨风,他大概以为那场大火是他放的,呵呵,丝毫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一厢情愿的把自己恨下去。
突然想起了周别再前世的悲剧,周别和廖逾,自己和楼雨风,经历何其相似。
后来楼雨凤态度的转变,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楼雨风听见了自己和廖逾的对话,偷看了自己写给小灰的手记,于是前嫌尽释,于是态度大变,枉自己还把他当作好人,当作就自己出火坑的恩人,为了他搭上性命,真是讽刺,沈醉想到此处只想仰天大笑三声。
“谁‘真的’对我好,谁‘真的’对我不好,我自己心里有数。”前世自己在千千万万人中大声说着这样的话,坚定而执著,现在看来自己的一双眼睛还真是白长了。
就因为自己和周别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喜爱他们,廖逾和楼雨风就可以这样肆意的践踏他们的尊严么,那么珍贵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心廖逾和楼雨风配得到么?
沈醉想到此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他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脸,把方才流出来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为那样的人不值得。
转身发现楼雨风正站在一边痛苦的看着自己,他并不知道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纯粹只是无辜的担心而已,看着这样的楼雨风,沈醉忽然觉得他像一个陌生人。
那个万事由着自己的小灰渐渐的远去了,哪个对着自己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的小灰,果然只能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而那个可怕的戴着丑陋的青铜面具的人与楼雨风的影子重叠了。
“你……”楼雨风刚发出一个字,就被沈醉打断了:“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别这样……”楼雨风看着沈醉用从来没有过的冷淡态度对着自己,心里莫名的一惊,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和沈醉中间消失了,又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他和沈醉之间。
沈醉扯出一丝笑容,现在的楼雨风并没有经历那些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不能迁怒,可是沈醉也知道,那种不信任的疏理感已经无法从自己心里拔除了:“我这是跑到哪里了,我们怎么回去呀。”
“跟我走。”楼雨风看了沈醉两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在前面带路。
两人默不作声的走在林间,各怀心事,以往那样毫无隔阂的说笑的时光也许真的不再回来了。
走了很久,他们才到达了原先沈醉跑走的地方,廖逾和周别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怎么了?”周别看沈醉脸色不好不由的问。
“没什么,这位宋兄长的像我的一位故人,让想起了一些往事。”沈醉笑眯眯的说好似恢复了原状。
当下四人便有说有笑的回到了魔教总坛,柳回等人被押到了牢里,廖逾备了一桌酒席,招待沈醉一行人。
第二十五章
席间沈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三个骰子,非要拉着周别等人赌博,赌输了便要答应他一件事情……
是夜,月黑风高,赌输了的廖逾不情不愿的按照与沈醉的约定,披头散发,脸涂黑灰,穿这单薄的衣服窝在关押柳回的牢房旁边的一间牢房里过夜,为了监督他沈醉也如他一般打扮,跟他蹲在大牢里,不过沈醉身上的衣服要比他厚实的多。
到了后半夜,本来冷的不得了的廖逾忽然觉得有点困了,旁边的沈醉给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一股刺激的味道直冲脑际,廖逾的睡意一下子就被赶跑了。
沈醉示意他装睡,廖逾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按照沈醉的话做了,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的浮现出了一丝不安。
过了半晌,上面囚牢的大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推开了,一个人影飘了进来,这人走到了柳回的牢门口,拿出一根细铁丝,在锁孔里搅了几下,沉重的铁索应声而开,在牢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廖逾吃惊的发现打开牢门的竟然是周别。
周别推开隔壁的牢门,走了进去。
沈醉示意廖逾把耳朵贴到了靠近柳回囚牢的墙壁上监听。
廖逾的疑惑越来越大。
隔壁传来了,时清晰时模糊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心急……”这是周别的声音。
“我……我也是看这么好的机会……”柳回的声音。
“混帐……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周别的声音。
“……我错了……你原谅我……”柳回的声音。
“行了……我怎么舍得怪你……我已经迷倒了外面的人……你赶紧走罢……”周别的声音。
旁边传来开手脚镣铐的声音,廖逾听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怪不得周别能那么恰恰好久了自己,怪不得周别对自己那么好,怪不得柳回来的如此及时,怪不得……
他越想越怒,理智早已被怒火烧没了,正要一掌拍碎墙壁,将周别和柳回抓个正着,旁边的沈醉拉住了他的手掌,示意他冷静,然后在廖逾的手心中写了一句“放长线钓大鱼。”
廖逾想起了与沈醉同来的楼雨风做的那个奇怪的手势,再想想今天晚上沈醉叫自己蹲在大牢里,想来一定是沈醉和楼雨风发现了柳回和周别的阴谋,现在调查,结果发现自己傻乎乎的上了周别的当,特意让他看这么一出戏,好让他清醒清醒。
眼前浮现的都是几十天前,重伤的自己睁开眼,看到的那个笑得温婉的人的脸,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他可以想象,现在的隔壁周别想必也正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柳回,在牢房漆黑的阴影里,廖逾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在他婆娑的泪眼里,看见两个依偎的人从隔壁的牢房里出来了。
第二日,看守牢门的魔教教众大呼小叫的禀告柳回不见了,廖逾飘了一眼依然笑得很温和的周别,内心一片冰凉。
过了十几天,廖逾一直派人跟踪周别,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情。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周别一身白衣将廖逾请进了房间。
“逾,我们进来是要跟你解释一件事情,半个月前的牢房闹剧,是沈醉跟你闹着玩的。”周别笑着说,脸上的每一根神经动作都与他平日的笑容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廖逾就是感到了一阵的寒冷:“什么!”
第二十六章
“半个月前我们跟小醉玩骰子,结果我们都输了。小醉叫你扮成囚犯躲在柳回牢房的隔壁,而我跟你差不多,只不过我比你们先进去,躲藏的地点就在你们对面的牢房。那个救走柳回的顶着我的脸的人并不是我,是楼雨风,他与柳回的对话也不是真的,早在他进去牢房之前,柳回已经被他们弄晕了,那段对话自始至终只是楼雨风一个人表演而已。厚重的牢房的墙壁阻碍了听力,即使像你这样的高手也只能把话听个模模糊糊而已,况且昏暗的牢房火把也遮掩了易容的破绽。所以你没看出来,我们今天就是为了告诉你这只是当时打赌的一个闹剧而已,可是这样的结果我也始料未及。”周别依然笑得很温和。
“呵呵,我在进去牢房之前也不知道他让我的是这么一出,否则我不一定愿意按他说的话做呢!我是如此的相信你。”周别笑得很灿烂。
廖逾却慌乱了,一股浓重的不安弥漫在他心间:“阿别,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周别还是笑着:“我当时可把你的表现看的清清楚楚,我真想跳出来给你两拳,但是我答应过小醉我那晚只是看戏,什么也不能说。我曾见自欺欺人的想,你没有认出那个我是假的,是因为厚重的牢房的墙壁阻碍了听力,即使像你这样的高手也只能把话听个模模糊糊而已,所以只要他说的话与柳回和我有七八分相似你就分辨不出来,况且昏暗的牢房火把也遮掩了易容的破绽。
可是这样的安慰实在太过苍白,以至于我一点也不能说服自己,你明明知道为了给你续接筋脉,我至少损失了八成的功力,你明明知道跟章家血海深仇,我又怎么会帮着正道对付你,你明明知道以我下毒的手段,只要我愿意整个总坛不会有一个活着的生物,这样的我有多少次可以对你不利,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可是你就像一个瞎子,想当然的编织着不合情理的事情,最让我心寒的是,半个月,我给了你整整十五天的时间想清楚当晚的事情,可是你不相信我,我们朝夕相处了三个月,却不及才认识几天的人对你的挑拨,你甚至连一句问我的话也没有,一个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对于这样的你,我无话可说,曾经我们说过的誓言,已经被你的表现亲手毁了。
小醉说得对,这一次误会是他故意造成的我们都可以看的到,但是下一次,下下一次呢,你的那些敌人他们可不会好心的替我澄清,就像这次的柳回如果没有小醉和楼雨风及时赶到,我不敢想我们的下场。
你是天下人口中无恶不作的魔头,我明明知道却相信我的眼睛,相信你,决定和你走到一起,可是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信任的。
我的心你不配得到。
我今天单独找你,就是想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能告诉我,这这些天的表现除了不信任我,还有别的原因么?”
“没有了……”廖逾看着眼前笑得温文尔雅的周别,只觉得心疼得厉害,可是他无法替自己辩解,因为周别说的都是事实,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没有相信过他。
“那么,天大地大,后会无期。”周别站起来,笑着转过身,推开门,走了。
出了魔教总坛,旁边的山林里忽然闪出一人,周别看到来人笑了:“小醉!”又看看他的身后没有发现影子似的楼雨风,便问:“你的跟班呢?”
沈醉拉起周别的手说:“从此以后,我们两兄弟畅游天下,其他人一个也不要!”
周别歪着头看了沈醉一眼:“他也叫你伤心了。”
沈醉笑嘻嘻的说“不告诉你,你不要那么八卦了,我们走罢!”
于是二人相携往山下走去,等到二人走远了,山林里黑影一闪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正是楼雨风,他苦涩的笑了笑,今天早上沈醉的枕头上留着一封给他的信,收拾房间的仆人看到了拿给他,他拆开一看,信上面写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决定背信弃义抛弃你了,你不用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从半个月前沈醉见宋立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大变,到了魔教执意叫廖逾给他准备一间单独的房间,这是从小到大,两人第一次分开睡。
他质问沈醉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眼里的疏离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于是他的问话就无论如何也问不下去了。
半个月后沈醉告诉他,他再也不想见他了。
楼雨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醉的留言,终于还是追出了魔教总坛,他知道沈醉是个路痴,又不愿意在人前承认,没有人带路他不敢在山林里乱走,所以他一定会等一个出山的魔教的教徒,然后偷偷跟在这人后面下山。
结果没有看到魔教的教徒,却看到沈醉和周别有说有笑的走了,心一片苦涩。
第二十七章
五月,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南湖的芦苇荡中,一艘小船正随波逐流的飘来飘去,船上的两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软的躲在船篷下面,各自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还是南湖的杏子酒最正宗。”穿淡紫色杉子的少年,小小的抿了一口酒瓶子里浅绿色清澈透明的美酒,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嗯,嗯,清凉解暑,还不上头。”另外一个穿灰色杉子的青年也抿了一口,赞同了少年的说法。
“所以说,只要跟着我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都让你见识个够。”少年又喝了一口酒,眼睛陶醉的眯眯的,还不忘夸奖自己。
“呵呵,知道知道。”青年一边喝酒一边点头。
“呆会儿暑气过去之后,我去湖里摸几条鱼,这南湖的白鲤鱼,肉质鲜美细腻,最适合清炖,我们找个小岛靠过去,我做给你吃。”少年一边说,一边咽咽口水,想来是想起了白鲤鱼的美味。
“你会的东西可真多……”青年乐呵呵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