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情人——依凡

两个人在沈默中的对峙著，寂静得彷佛时间都停止了。
就在我以为时间将不会再开始转动以後，义夫学长似乎打定好主意，决定先一步采取行动。
「那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没呀。」
虽然要承认很丢脸，但终於可以获得了『缓刑』，让我迫不及待地赶快回答。
「那……男朋友呢？」
「你在乱讲什麽呀？怎麽可能有？？」
我气得想用力推开学长！他在想什麽呀？？！！
别以为我……我没排斥你的吻，就认为这样是常态！！才不是！
「怎麽不可能？谁说不可以喜欢同性的人？喜欢一个人这种事又不是坐计程车，想去哪就可以去哪。有时候就算你不想去，也下不了车，就这麽简单。」
真的有这麽简单吗？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
我保持著沈默不敢回答，只能张著眼瞪著他看。
笨蛋，就是你啦！
「……没否认，那就是有了……。这样的话，再问你一次，你对纪秀明到底是什麽感觉？」
怎麽又是秀明？？？不是早就说过了？
难道学长是对自己的『魅力』那麽没信心？？
「他就是我的好朋友啦……。」
「这样而已，没别的？」
这次我很快地就用力点点头。
认真地看了我几秒钟之後，学长似乎终於满意我的答案。
就在我还弄不清楚怎麽回事以前，学长突然用那种令我心跳加快、浑身虚软无力的笑容看著我说话。
「那麽……我呢？小吾，你喜欢我吗？」
「啊，这……这……叫我怎麽回答啊？」
怎麽会冒出这种单刀直入的问题？？！！
「怎麽不能回答。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那……奇怪了……，你哩？那，你就喜欢我吗？」
我不服气地反问著。
「当然喜欢呀！！第一次吻到你的嘴唇就让我觉得好舒服，张开眼睛看到你以後，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哪……哪有人那麽快就决定喜欢不喜欢的。」
我生气又不平地嘟起了嘴，不敢又不愿相信他说的话。
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不然你觉得要多久？要一年还是要两年？小笨蛋，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其实只要一秒钟就可以决定了，小吾。」
学长的眼睛发亮地看著我，自信的表情和微笑看得让我的心脏噗噗咚咚地跳个不停。
好大声哦，吵死人了。
「所以？」
「哎哟……我……不知道啦……。」
这种让人的脸红的话叫我怎麽说得出口！
「……难道你讨厌我吗？」
废话，当然讨厌死了！
干嘛要一直逼问我呀！
学长继续带著他那浪子般的笑容，把脸凑了过来，近到他的前额散落的细发……轻轻地拂在我的额头上。
「讨厌我吗？」轻柔的嗓音坚持地问著。
「我……我……又没有说过讨厌你，……笨蛋学长。」我低声嚅嚅的说著。
话才一说完，义夫学长的嘴就靠了过来轻轻地含住我的唇，顺势又一把将我搂进他的手臂中。
温柔又坚持地不停缠著我的嘴唇，学长嚐起来好甜好甜。
原来，互相喜欢的人亲吻起来是这麽棒的滋味，像鸦片一样让人上瘾。
倚靠在义夫学长的胸前，用双唇感觉著学长的热吻，手底下抚著他结实的肩膀，真实的幸福感，得让我的头几乎昏了起来。

当我们正在为『单恋』变成了『相恋』而欣喜地拥抱时，我肚子突然咕噜地叫了起来，笑个不停的学长只好带我出去买饭吃。
结果我根本忘了晚餐聚会的事。
吃饱饭後，两个人笑嘻嘻地收拾好桌子和碗筷，学长带我到楼下大楼旁的停车场准备送我回去。
「好漂亮的机车！」我一直想有一台像NSR这样的机车，可是老妈总是觉得机车太危险，信誓旦旦说绝不让我考机车驾照。
然後，一眼瞥到隔壁的停车格停著一辆闪亮的黑色LAND ROVER四轮传动休旅车，我瞪大了双眼。
「学长，难道这辆车也是你的吗」我有点惊讶。
「因为我高二以前都一直住在美国，回台湾以後，家人怕我跟不上学校的课业，所以降转一级。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去考汽车和机车驾照了，开车去海边逛逛很好玩的，下回带你一起去吧。不过，路程不远的时候，还是骑车比较方便。」
义夫学长一边跨上机车的前座，一边轻松地回答我。
「所以学长比我大两岁……呀。」没想到我『落後』这麽多。
「对，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当然也可以做很多大人的事了哦。」话还没说完学长就突然抓住我的手，拉我过去靠在他的胸前，对著我露出邪邪的笑容。
「学长！快放手啦，被别人看到怎麽办！」
「别老叫学长学长的，叫我义夫。」
「哎，不行……，学长，放开我啦。」我无力地挣扎著。
笨蛋，要我怎麽叫得出口，而且帅脸又靠得这麽近，让我忍不住地一阵脸红。
「你不叫，我就不放手。」
「学长……。」
「快！我要听。」
学长像只大型犬执拗地撒娇著，垂落在额头前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帅极了，让我有一种想吻他的冲动。
「我叫不出来啦～。」
「不然，我给你一点鼓励好了，小吾。」
咦？什麽鼓励呀？
我根本还来不及问出口，学长就一口吻上了我的嘴。
「唔……唔嗯…………。」好甜，甜得不得了的吻。
放在学长胸前原本打算推开他的双手，结果却只能紧紧地扯著他的衣服，无法松手。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吻以後，学长抬起头来凝视著我，我只能喘著气呆望著他又大又亮的眼睛。
「义夫！……你别……这样啦」。
看见学长露出满意的笑容，才让惊觉到我真的喊出了学长的名字。
「好听，再叫一次。」
「……义夫。」说完我觉得好丢脸，和学长的笑容才对峙了半秒钟，就紧张地一头把脸埋向学长的胸口，不好意思看他。
听著他沈稳的心跳，竟让我觉得好安心，好舒服。
从开始偷偷看著义夫学长的那天起，我怎麽也无法想像如今我居然可以这样地靠近他，闻著他的味道，吻著他的嘴唇，喊著他的名字，还可以紧紧地抱著他。
「小吾，你真可爱，再……让我咬一口吧……。」
就这样，学长的唇又覆了上来，双手用力地拥紧著我。
我们在灯光昏暗的停车场，倚靠在学长的机车旁，无限幸福地亲密拥抱著，两个人相偎的温暖连一丝丝冷风都吹不进来。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嗯，可是只要到车站就好了。」我又再次提醒学长。
我可不能冒险让家里的人看到！
我还没准备好，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才有了小小结果的恋情。
其实是担心别人不能接受吧？
我努力把这句话压在心底的黑暗角落，不愿在这个时刻想起。
「真不想让你走。」磁性的声音对我施著魔咒。
是啊，我也不想走。
我抬起头来对学长笑了一笑，发现学长也正在微笑著。
默默地接过学长递给我安全帽，我乖乖地戴上。
坐上了後座以後，正当我思考到底要抓住车子的什麽地方时，学长的大手就向後一伸，握住了我的双手迳自往前一拉，直直地放进他外套的口袋里面。
好暖和哦。
「那，准备好了吗？可以走了吧」
「嗯！」我心满意足地回答著。
在清冷的夜色中，学长载著我，往车站的路上前进著。
坐在後座的我，一路上除了沈醉在甜蜜的幸福感之中，什麽也没办法想。
心中只希望这条路，可以就这麽和学长两个人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但是，不如人意的事总爱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
直到很後来，我才知道阴影其实早已经在我们身旁窥伺等待了……。

第五章
不用说，那一回星期六和义夫学长的电影之约当然泡汤了。
星期五那天等我回到家时，早已经十点多了，虽然我搬出被脚踏车撞到的不幸理由，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被罚两个星期不准自己出门，要去哪里都得和秀明或爸妈一块。
那我要怎麽去约会呀！！气死人～！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受伤的人。
但，还好每天晚上义夫学长都会打电话来，至少可以让我枯竭的心灵得到一点点安慰。
其实电话中我们都只是聊一些学校、电动等等很平常的事；有时候是我在抱怨考试太多、太难，老师太凶、太严格，有时候是他告诉我练球时发生的趣事、比赛时的心理战术，还有他们家倩如姐姐和男朋友们的故事等等。
……这简直和要好的『普通』朋友没什麽太大的不同嘛！
但是，每次听见他低沈的嗓音时，我不自觉加快的心跳；等他电话时，坐立难安地数著每一分钟的心情；还有要挂上电话之前，他每次都会送给我令我微笑不已的晚安吻等等，这些点点滴滴的感受，都是普通朋友不可能带给我的感觉。
每一次，挂上了电话之後，充塞在我心里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满足感，是以前的我从来也没有尝过的滋味……。
不论是男孩或女孩，这样的心情应该没有什麽不同的吧。
就这样，随著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开始真正能够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的心情了。
「我们社团的习作缴交快要到截止日了，我好担心，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今晚像往常一样，学长在十点十分打电话来。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麽要在十点十分，他居然说为了我，他想当一个十全十美的恋人。听起来就像随口乱编的答案，居然把我哄得死死的，感动半天。
理智啊，你究竟在哪里呀？只要有一点点常识的人都不可能相信这种话吧？
「你选好题材和目标了吗？」
「就是篮球和你啊。」
「我？我有什麽好拍的？打球时面部表情那麽狰狞，照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才怪！那就看我的技术了，一定把你拍得又帅气又有魅力！」
「那好，过两天我们练球时你就过来拍，我明天先向队长和教练说一下。」
「真的？！太棒了～义夫！」
「可是，作业交出了之後，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好呀！随便你开条件罗。」
太过兴奋的我，随口说出了我日後可能要後悔的话。
「别忘了你今天答应的事。」
「放心！不会忘的！」我还不知死活地大声保证著。
一脚踏进陷阱的兔子，通常不到逃不了的那一刻是不会知道危险的。
三天之後，放学时我到篮球场报到，果然学长都已经打点妥当，篮球社社长李学长还热情地欢迎我去，後来才知道原来是我的照片还可以拿去当做社团宣传用途，义夫学长还真是有『商业头脑』呀！可以这样一兼两顾。
总之，我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两个小时之後，我觉得我所想得到的画面都已经拍下来了，接下来就只能看洗出来的效果了。
「今天拍得怎麽样？」
「很顺利！多亏了你的帮忙～。」
不知不觉间，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义夫学长两个人，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
或著该说……我自以为只剩下我们两个独处……。

「小吾，今天我要……特别的感谢。」
耳里听著学长像孩子般的要求，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期待著学长的热唇和平常一样地落下。
……等待好久，却什麽也没发生，我疑感地张开眼睛，只见义夫学长正好整以暇地笑著。
「我要小吾主动吻我。」
「不、要！」
「为什麽不要？」
「太丢脸了……啦！！」
「有什麽好丢脸的？这里又没有别人？」
「……不行啦。」
「抗议无效！」
说完他双手叉在胸前，自顾自地闭上眼睛，等待著我踏出第一步。
像小鹿般畏惧著，我轻轻、慢慢地往前移动，伸手抚在义夫学长的手臂上稳住重心。
在我手掌心底下，义夫学长的体温热切地催眠著我心里的防备。
小心奕奕地紧锁著呼吸，我慢慢地将自己的唇移到了学长的嘴唇上，
往前碰触到他的嘴唇那一瞬间，一阵电流由唇上闪电般传递过来，让我受惊地往後移开半寸。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再也禁不住诱惑，我以自己的唇扎扎实实地覆上义夫学长尝起来乾燥而温暖的嘴唇。
下一秒钟，学长猛地将我抱入怀中，而我的双臂也有了自己的意志，伸出去紧紧搂在学长颈後，自动又热切地回应著他的拥抱。
义夫学长的嘴不停地熨著我的唇，甜蜜的吻让我的心跳狂乱不已。
「嗯、嗯……嗯。」
片刻间，湿热的舌像灵活的小蛇，在相接的嘴上忙禄地描绘著我的唇形，突来的刺激，让我激动得双手不住紧扯学长的头发。
手中粗硬的质感，和嘴上柔软的触感，同时间让我只能目眩神迷。
「嘴…稍微张开一点……。」学长在我的唇上热热地吩咐著。
张开嘴？？要做什麽……？
但脑中昏昏沈沈的我没办法抗拒，还是只能乖乖地照著做。
「唔、嗯……嗯……。」
舌尖被学长的舌头碰触到的惊讶热感让我吓了好大一跳，可是随即沈醉在那浓烈的感觉之中，脑子完全停顿在学长绵密的热情之中。
柔软灼热的舌头在我的口中不停地缠绻著，忽然游走在上颚内侧灵巧地舔舐、戏弄，忽然又密密地吸吮著我的舌尖，带给我前所未有的迷醉。
「唔嗯……嗯、嗯嗯……嗯。」
耳中听见了不熟悉的声音，没想到居然是从我的喉咙深处发出的煽情低吟。可是我却一点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发出声音，也无法阻止自己热烈地回应起学长唇舌的动作。
「不行……，再吻下去就会刹不住车了。小吾……。」
学长离开了我的唇，将脸靠在我耳边不停地喘息著。
唇上的热源虽然消失了，但我紧贴著学长大腿的腹部却早已缓缓地盘旋升起了另一个新的热度。
努力平息急促呼吸的我，一边听著学长激动不已的心跳声，一边担心学长会发现我令人羞耻的生理反应。
我无力地靠在学长的胸前，只能让窗外的凉风慢慢地冷却掉我们原本不停升高的体温。
平静以後，理智也跟著回来了。哎，好丢脸，我居然那样子自己缠著学长的嘴和……，哎，真是丢脸死了。
学长试著将我拉开一点，想要对我说话，可是我紧抓著学长怎麽样也不放手，不肯让学长看到我的脸。
「小吾，你在干嘛？」
「不要看啦。」
「为什麽不要？」
「……。」
「反正我们都已经交换了大人的吻了，有什麽好怕羞的。」八成已经猜到我在别扭什麽的学长，坏心地说著让我更害羞的话。
啊！不要说啦！！
「不敢看也行，不然……再吻我一次好了，亲嘴的时候就不用张开眼睛，也不用看了！」
听完学长的话，我马上张大著双眼、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完完全全忘了害羞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