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还是对时空机器。我只是想从背后追上去,抓住他,让他停下来。我忘记了我还处在
攻击状态,只要在对方身上点击一下就是攻击。结果我的动作变成向他猛刺了一剑。我吓
傻了。我应该马上道歉,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已经完全吓呆了。他因为来不及加血,
立刻就被飞猫杀死了。
“看到他倒下去的时候我才知道又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我知道时空机器也会像菲菲鲁一样
一去不回。我第一次大声说对不起,求他留下。直到他消失很久,我还在不停地说对不起
。
“后来我一个人走上山顶。山顶的景色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人间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我哭了。这个时候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他叫菲菲鲁还是时
空机器都没有关系,他嘲笑我或捉弄我也没有关系。我总是太过执着于细微末节,为此毁
掉了更重要的东西。”
***
在他停顿的时候,我才发现背景音乐已经换成了另一首歌。
……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第十五章 在劫难逃
我一边听着灯火阑珊的故事,一边默默地品尝着杯中的酒,心里不住地想我们之间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我相信他从没想要故意伤害我,就像我从没想过要故意伤害他,可我们却彼
此伤害得最深。我不承认自己不冷静,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啼笑皆非的充满戏剧性的误会
,走到这一步,大概是命吧……
一阵铿锵有力的“哼哼哈兮”惊醒了我。故事已经讲完好一阵了,音乐也变成了乒乒乓乓
的《双节棍》。几分钟的时间我净在神游。灯火阑珊还坐在对面,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问:“讲完了?”
他淡淡地一笑:“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掩饰地干笑一声:“你可真能说啊。不过我感动极了,真的。后来呢?”
“他当然不会再回游戏了,所以我只好来这里等他,直到等到他为止。这个地方还是他告
诉我的。”
我一皱眉:“我更感动了。可是你就打算像这样一直守株待兔吗?”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我在论坛发了帖子,闹出好大的动静,他迟早会来。”
这的确是个行之有效的笨办法。我真服了他。
“你也太死心眼了吧,他要是不知道呢?或者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呢?”
“他会来的。我了解他。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他根本顶不住那样的压力。”说完他放松
地往椅背上一靠,那动作里很有一股胸有成竹的潇洒。
我心里一阵恼怒。还真被你说中了。像你这样死缠烂打,谁顶得住?菲菲鲁是做过一些亏
心事,你杀她我无话可说。可是时空机器又做错了什么?你说受不了他居高临下地看你,
为这莫名其妙的理由你就可以再杀我一次?那好,我也不想装什么高姿态,大家小人对小
人!别人杀我无所谓,就你不行!在你面前我也是一丁点儿委屈都受不得的!那个故事从
你的嘴里讲来确实感人,我也差点儿被你说晕了,几次都想掉眼泪。只可惜我恰好置身事
中。容我复述一遍的话,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你在游戏里面泡MM,结果很不幸MM是个人妖;你知道了她是个他却还不肯清醒,指望人家
继续扮人妖陪你搞网恋,还硬逼着他收下你做的宝贝羽衣做的定情信物。可惜天不遂人愿
,人家把你硬塞的信物卖掉了。你恼羞成怒,又不够胆单挑,只好去邀人报复。你得手了
。你杀了他并且得到了一袋鸟毛。你开了杀戒以后心理失衡,暴戾恣睢,乱扔飞针,还大
做白日梦,想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你学坏学上了瘾,还老觉得你变坏都是他的责任,逼他
回来把你领回正路。你又得逞了。只是回来的人换了套马甲,你一不小心没认出来。你有
一点点留恋过去却又舍不得离开邪门歪道,所以你们老吵架。后来你犯了众怒,逼得游戏
公司修改规则,你做不成黑帮老大了。你本应该抓住机会走回正路,可是你又发现了那人
的真面目。你再一次恼羞成怒,他再一次成了你的手下冤魂。
最可气的是如此两番你还没玩够,你在论坛上装情圣,到酒吧搞静坐,抓着不管是谁不分
青红皂白就大讲你的游戏伤情史,像个变态一样自暴隐私,一边赚取同情一边再一次逼他
回来见你。你他妈又得逞了。你一步接一步下着套,我一次又一次乖乖地往里钻。你玩游
戏成精了你!
不行。从进酒吧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处于被动,一直在防守。这样下去没准又要穿帮。
我得反击。我决定反击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居然一直在对视。我差点就要避开,可是我硬顶
住了,并且重开了一个话题。
***
“你每天都来这里耗着,不上学了?”
他笑了起来:“怎么每个人都关心这个问题?我没有不上学,只是逃掉了下午的课。都逃
了几星期了。逃课是不对,为游戏而逃课就更不对。我知道错了,到时候会改,你放心好
了。”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你不心疼父母的学费。大不了被学校开
除,你还可以在这里当个酒吧招待。不过你真的想明白了见面的后果吗?现在网吧到处都
是,上网的人比上班的人还多。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或是一头猪。可是在网下,
他可能是任何人。比如建筑工地的民工、发廊的洗头妹、拖家带口的大叔或者是相夫教子
的家庭妇女。你都不在乎?”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
“哦?找到他以后你想干什么?跟他说声对不起?让他上线也杀你一次?没准人家早就不
当一回事了,毕竟只是游戏。”
“我想要他跟我回去。”
我一愣:“回哪里?”
“当然是落日。”
我真是败给他了。就为这样的理由?
“你可真够热爱游戏呀,我要是游戏公司,非得给您发张VIP卡不可。”
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我严肃地说:“有句话你可能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玩物丧志。你是
大学生,好好想想去。”
“没错。我承认我做的是有点过。不过要说玩物丧志的话,丧的又是谁的志呢?从六岁上
小学开始,就跟上了战场一样,小学过了中学,中学过了大学,进了大学还是没完。到现
在为止,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知道是谁定下的,父母?学校?社会?反正不是我自己。
要说志向,都不是我的。我只是照着别人安排好的剧本一出一出演下去。有时候我想,我
跟我的那些同学,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区别在哪里?有什么能够证明这个人是我,而不是
他?”
这番前所未闻的论调令我张口结舌。
“活到二十岁,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同样的经历,读一样的书,考一样的试,每个人手里都
拿着一样的剧本。谁规定一生中的前二十年必须都得这么过?可是在游戏中不一样。虽然
也很艰难,可是我却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对也好错也好,都
是我自己决定的。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游戏中的那个角色是我,快乐也好伤心也好,都
只能是我,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这种人真该死,从小挨揍挨少了,一帆风顺还要抱怨!我恨恨地想。想要不一样的经历吗
?你他妈要是混成我这样,马上就会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这么说,你在游戏中的角色比你的真人还要真实?现在你在这里搞静坐,也是出于你自
己的意愿了?所以你觉得这比上学还重要?”
“可以这么说。我当然会回学校,不过是在找到他之后。”
我生气地敲了敲桌子:
“我看你是玩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吧?不要这么走火入魔好不好?”
他只是淡淡地一笑:“走火入魔?好像有一点儿。明明是唯一的知己,却两次死在我手上
,你觉得我可以像没事一样吗?真无所谓的话,菲菲鲁为什么要自杀?时空机器又为什么
不肯回来?这个故事就这样完结,你觉得可以吗?”说完他就用一种淡淡的却毫不放松的
表情紧盯着我。
我无言以对。
在沉默的过程中,时间像水一样静静地涨上来,几乎淹没头顶。不可以又有什么办法?我
们一直在努力沟通,却总是不断错过;我们如此熟悉,却又这样陌生。我挣扎着转动手中
的酒杯,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以为你找到了他,一起回到游戏就万事大吉?你能肯
定你们不会再闹出什么不愉快?依我看你们两个是命中相克,你能保证你不会再杀他一次
?”
他脸色一变,声音凄厉地大叫:“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他,从来没有!”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似乎为之凝固。我抬头看看四周,已经又来了几桌客人。最近的两
桌人以及Waiter都惊骇地伸长脖子望向我们。我哑然失笑。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也许我们坐在实实在在的酒吧里谈论一个虚幻的话题本身就是个天大误会。
灯火阑珊面前的酒杯已经见底。我指指他的杯子:“要不要再来一杯?我请客,算是报答
你精彩的故事。”
“应该是我请你才对。谢谢你愿意听。”
“请客得有实力吧,你不是还在念书吗?”
“好吧,那就不客气了。”说着他叫来了Waiter。这时我才发现他要的只是普通的苏打水
。
Waiter离开后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你说得很对。我只是个学生,没那么多
钱天天喝酒。”
我“切”地冷笑一声:“幸好你还有钱天天吃饭。这样吧,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我出点
血也认了,喝完了就老老实实回学校去,别在这里枯等了。刚才你也看见了,这种故事再
多讲几遍的话,人家非把你当成杀人犯不可。而且我敢肯定没人会来。”
“我敢肯定他会来的。”
“你不是都等了两礼拜了吗?”
“我等到他来为止。”
我彻底泄了气:“你还真是执着呢。我要是个女孩子的话非赖上你不可。可惜你等的那位
无福消受啊,你们俩都是男的对吧?”
“扯哪儿去了?我又不要跟他结婚。我只是想跟他一起回到落日!”
天,又是这句高深莫测的话。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玩?玩游戏的人多了去了,你想找多少人陪你都成,何必死钻那个
牛角尖?”
他叹了一口气:“说了半天你还认为是为了玩?你以为我喜欢钻牛角尖?我是在劫难逃,
非他不可了。”
我吓得一哆嗦。什么叫非他不可?我才是在劫难逃呢!
“你省省吧。就为了那个烂游戏你还想在这儿蹲多少天?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存心蹭酒喝呢
。”
他很开心地笑起来:“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刚开始在论坛上发帖子的时候,还
经常有人找到这家酒吧来,想一睹我的尊容呢。应该让他们请我喝酒当参观费才对。可惜
这几天没什么人来了。”
这人果然是个变态。我全身一阵恶寒,嘴上却刹不住车地继续损了一句:“你现在也可以
找老板要小费啊,你替他做了这么大的活广告!”
到这个地步,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我一肚子懊恼。
***
两人僵了一小会儿。灯火阑珊伸手拉过桌上的便笺,低下头写着什么。我没有偷窥欲,见
此自然扭头回避。我无聊起来,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接着
又在全身上下的口袋里摸打火机。
他写完字,冷不防抬头说道:“你倒是烟酒不忌啊。”
我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你多大了?”
我吃了一惊。对于在网吧上班的我来说,年龄这个话题还真有些敏感。我胡乱地抓下烟卷
,有些冒火地冲他说:“我多大了关你什么事?告诉你我今年二十二岁,走遍全世界都可
以随便喝酒抽烟,连结婚都可以!”
他冷笑一声:“又骗人!拿身份证给我看!”话音未落,他已经猛然从对面站了起来,探
过身伸手一把抓住我捏着烟卷的那只手腕,动作快如闪电。
“你……”我只叫了一声你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异常凌厉,目光中
有种穿透一切的东西刺过我的全身。我挣扎着站起来,不住地扭动着手臂想挣脱他。他的
虎口非常有力,把我钳得死死的。
四周一片哗然,Waiter连忙走了过来:“两位,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说着他小心
翼翼地示意灯火阑珊放开我。
我们终于重新坐下。可我再也坐不住了,对Waiter说要买单。
Waiter转身取单去了。我全身发颤,戒备地盯着对面的灯火阑珊,拼命克制着想揉一揉手
腕的冲动。这人不对头。现在他虽然放了手,可眼神中那两道恐怖的光还没有褪去,仿佛
随时可以射出什么暗器把我钉在墙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变态,喜欢自暴隐私,每天在酒吧里随便抓着个什么人就大倒苦水
?”
“我……”真丢人,我连这个“我”字都没发出声音来,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咽在了喉咙里
。可我已经顾不上这种失威的尴尬,我知道事情不妙。
“你真相信有人会笨到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又给我来这套小孩玩的把戏!”
Waiter拿着账单递了过来,可我居然不会动,眼睁睁地看着灯火阑珊接过账单付了钱。
他付过钱还坐着不起,继续用眼神死死钉住我:“你再换多少套马甲都没有用,我再也不
可能认不出你来!”
***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他拖出酒吧的。那样子肯定难看至极。出了酒吧的门我才清醒过来
,他还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我猛地一挣甩开他,骂道:“你脑子有病啊?拉拉扯扯干什么
?又想玩PK?”
他脸色惨变,声音也有几分嘶哑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行了吧?我原谅你了,行了吧?我也怕了你了,行了吧?我来是想跟你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