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吗?"
先前的男人锲而不舍地追问。
后者只笑而不答,目光望向厅内一方。男人也沿著他的视线看去。
灿烂灯火下,男子承自其母的俊丽姿容,看来慑人心魂,越发显出一股优雅沉蕴的风派。其
后的友侪,依旧姿态冽然,眼中若有所思。
围绕的人群中,那一身盛装的男子正向他们走来。
幽静的内院,专为新人之夜而设。
夜色映照,景色隐约浮现,周围花木扶疏,那二重交错的游廊,一直延伸至屋敷所在。
从玄关开始,御祝灯笼一路沿连至入口,长廊里灿光流意,迷离似幻。
和门无声地拉开,一位中年侍妇退出重室,她对门旁的侍女微一颔首,便迳向屋内深处而去
。
重重门后的寝室,是新人今夜的归属。双人枕头并排,单色床褥平铺,角落一旁的是晚宴上
提早告退的花嫁。
褪去粉装,更沐换上一身白净单衣,披落的长发以小饰束拢,女子容貌更显素雅清秀,彷似
一朵芙蓉出水,楚楚动人。
寝室里一片寂然,除了远方偶尔的烟火声外,只剩下微弱虫鸣。墙上纸糊圆窗外,夜风沁凉
一阵飘来,甚是怡人。
跪坐榻上,女子背影看来极为纤细。她低垂著眼眸,颊上漾著粉色,交叠的双手正微微颤抖
著,泄露出内心激动的情绪。
对于今日发生的一切,她感觉如处梦幻之中。整天徘徊在新嫁的幸福与离怅之间,喜悦、兴
奋、期待,又带点感伤的心情似潮水般不断涌来。即使如此,她却依然不敢置信:从今以后
,自己真的成为那个人一生的伴侣了吗?那个自己思慕多时的人......。
凝视窗外灿放的烟火,女子回想起初次邂逅的情景。樱花盛开的树下,吹雪似的花瓣飘舞,
男人伫立其中,那眼眸流转间,彷彿对周遭一切漫不经心,却又似在寻找什么的专注神情。
之后兄长的介绍,彼此的应对过程,她已无心再顾,脑海中萦绕不去的,唯有那一瞥之间,
男人美得不可思议
的身影。
如今这个人已经成为自己的夫君。两人在大神前立下誓,在亲族前饮过酒,彼此将陪伴一生
一世、相随到老......。
忆起婚礼种种,心中涨满著一股像是甜蜜的情绪,女子不自觉露出娇赧笑容。
夜色逐渐深沉,一切却未曾止歇,新人在寂静中等待著。
看著准备妥当的寝具,那其中代表的明显意味,令女子忍不住双颊潮红。她有些紧张地垂下
眼,忐忑不安地抚弄著衣角。
临嫁前母亲的叮咛,言犹在耳。
神宫里,婚家长姊也抚著孕身,一边笑称花嫁的喜讯于期不远。虽然明白子嗣是必然的结果
,也是两家殷切的期待,女子仍不禁满脸羞晕。
回忆当时长姊的一举一动,绽放出将为人母的幸福光彩。想像那或许就是自己未来的模样,
她赧然微笑。
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女子感到有些期待,却又莫名害怕。新嫁娘的心思,总是如此细
腻复杂。
还在心乱之间,她一不经意地抬眼。那不知何时拉开的门扉旁,正站著自己的夫君。
同样也是一身白衣,男人看来脱俗不凡,那张俊美脸庞上,依旧神色淡然,丝毫不见整日仪
式的疲倦。
一瞬间女子蓦然脸红,她恭谨地伏礼,红晕明显蔓延至耳根颈后。
步履微响,女子感觉男人走近身旁,心脏倏地一抽紧,她浑身都发热起来。一股淡淡薰香里
,女子的脸被轻柔抬起。
女子先是低敛著眼,不敢望向对方,过了会儿,才慢慢地抬起眼。看到男人那俊丽容貌就近
在眼前,她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胸口激烈更甚。
相对于女子脸带红潮,男人却神色不改,一派镇定如昔。她怔然地发现,那双冷冽眼眸里,
没有一丝波动,竟看不出来是甫新婚之人。
"...泉大哥......"
凝望好一会儿,女子才怯生地喊了声。
对方眸底回应似地微微瞬动,没有多余的言语,下一刻里女子被拥入怀中。
身后发束被轻轻解开,嘴唇亲吻著颈边。女子低低地垂下眼帘,两颊烫红不已,那因娇羞发
颤的身躯,绵软地依偎在男人胸前。此情此景,今夜新人良辰才正要开始。
夜深时分,留下新娘独自熟睡,伊藤泉一郎不发一语地离去。
灯笼照不到的廊深,一抹白色背影,逐渐没入无垠黑暗中。夜的尽头,在远方发出幽幽光芒
。
看见来人,跪候的中年侍妇恭敬一礼,接著熟练地拉开门扉。隐密室内,一盏糊上和纸的小
夜灯,在浓黑中发散晕光。
伊藤无声地走至灯旁,那凌乱床褥上正躺著一个男人。灯光下,男人看起来憔悴又狼狈,他
全身赤裸不著一丝,四肢被紧紧反缚,彷若待宰的牲畜。
男人脸颊上充满异样的红晕,彷彿在竭力压抑著什么,那双垂敛的眼睫不住颤抖,咬得破裂
的唇边渗出血痕。
他胸口剧烈心跳不止,呼吸急促得异乎寻常,男人浑身灼热如遭火焚,那血色通红的肌肤在
周围晕光下映透出一股异样艳色。
听到声响许久,男人才迟缓地抬眼,小灯映照下,那泛著血丝的眸子表面闪烁著一层晶莹之
色,宛如恳求的泪光。发现来人,他神情倏地一紧,仍旧倔强著不肯示弱。
伊藤冷冷地看著这样的男人,眼眸里闪动莫测高深的光芒。
他居高临下地一一审视男人全身,包括那正不住痉挛的腰间,吃力发抖的腿部,以及其中肿
胀欲裂的分身,那勃起的前端微微渗出液体。最后又回到男人眼中。
目光凝视片刻,他蓦地踏住男人下身,毫不留情地蹂躏。
重要部位被狠狠践踏,男人忍不住痛得哀喘,逞强的面具一瞬间瓦解碎落。
极度粗暴的对待,剧烈痛楚在男人体内不断翻腾,最后却转变成一种奇特的撩落,挟著解放
的强烈渴望,男人分身越加膨大,灼烧的欲望持续攀高。
随著对方的动作,男人乾裂喉间呻吟拉得长长的,彷彿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乞求。
一波波酥麻快感流窜腰间,男人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反转绑缚的四肢却让他动弹不得。
体内的火热冲到一个顶点,即将爆发之际,对方却刻意停下不前。男人睁大迷蒙眼眸望著他
,泪水已不听使唤地溢出。
伊藤看著男人痛苦难当的模样却无动于衷。脱去身上的和服,他伸手抚摸男人的脸颊,语气
轻柔得让人害怕。
"...你永远也不准背叛我,明白吗?永远......!"
早已模糊了双眼,男人最后见到的是,那向来冷静自制的眸底,一抹异样的悸动正掠过,彷
如云雾般缭绕交错。
一片和灯渲染的光晕中,映照出彼此激烈纠缠的身影。
这个交杂著喜悦与欢庆、伤痕与痛楚,众人感受不一的夜晚,就此远去...。
追寻第十三章
婚礼之后的一周,新人搬入别邸。
因为安排妥当,搬迁过程一片平顺,几乎没有任何差池,除了其中不为人知的一点小骚动。
随著时间迄动,枫叶不断色转,越发耀眼灿烂。不经意一望而去,才发觉四周里已是遍地深
红。
枫情万种,秋描深刻,鲜艳的茜色,浓深的赤红,锦华般的唐红花色,片片深浅有别,端的
绮丽非常。
叶儿也不一,牡丹枫自许比美,羽扇枫不让于前,各相争筹,互不逊色,更添秋景之致。
绚丽迷人的红叶,起伏交迭,参差翻飞,象徵秋意浓厚似地一一绵延开来。彷彿染上了火焰
的颜色,枫红灼眼,灿生无比,在淡淡云空下看来,犹如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球。
如伞披散的枫木,偶尔垂落檐下,那一簇簇丹红,鲜艳似血滴,美得叫人刻骨铭心,终生难
忘其怀。
跨出车外,来人眼中见到的正是此一盛况。
偌长的游廊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著。
引领在前的是个女人,那端正的背影挑不出任何毛病。一段距离外,男人跟随其后。
因为家丧,男人及肩的长发已然剪短,其他举止却一如从前,流露出原来那种漫不经心的神
气。
依旧一身吊带衬衫,男人袖口不修边幅地挽起。他提著医疗用的手提包,步伐看似一派悠闲
。
长廊曲折,一一环绕在庭院周围。撤去了遮蔽暑热的竹帘,其外景致尽览无遗。
遍地锦红如火,秋景越发动人。
一片澄澈的天光下,男人微微眯起眼,眺望远处灿烂的枫色。
穿过几重院,游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随著角度的不同,庭院也展现出各色绝景,其中不变
的唯有嫣染红叶。
转入最后一座小苑之前,经过中庭,围绕在其中的是几株茂盛的银杏与鬼红枫。
日光底下,红透的枫叶在枝上摇曳,衬上一旁嫩黄的扇杏,彼此迭映出一团鲜艳绚烂的奇景
。叶儿不时随风飘落,在空中舞动缤纷色彩。
男人极为著迷地看著眼前,嘴角不自觉地挂著微笑。这样美好的时刻,雅兴的景色,让人真
想就地坐下来,好好地饮一杯...。
只可惜他却是来替别人看病的,男人想著就忍不住叹气。
女人无声地拉开前方和门,动作熟练而俐落。
"已经到了,彻少爷请进。"
室内采光极佳,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专为赏景而设的空间,多门相通,观窗半启,装潢极为雅致。
墙壁床之间上,瓷瓶中的荻花盛放,一串串垂落犹似蝴蝶。旁边摆置的素色屏帘,缀流明黄
,其上字迹遒劲有力。
这般幽雅的和室,却不知为何弥漫著一股沉闷氛围,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面向庭园的门边
,正坐著西园寺彻遇过最难缠的病人。
彷
彿对来人视而不见,男人一动也不动,目光定定地凝视门外。淡淡光影下,那背影流露出极
度忧郁的色调,彷彿是一种无言的抗议。
西园寺彻不觉露出苦笑,打开手提包,他开始作例行的检查。
整个检查过程中,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如同他完全不存在似地。不过比起最初的激烈抗拒
,西园寺彻倒觉得这样还好得多。
他仔细地触诊男人左臂,感觉骨头断裂的部位开始愈合,四周的瘀血也逐渐退散,显示治疗
已经慢慢见效。
一边将更换的绷带缠上,夹好固定的木板,西园寺彻转向身旁的和津。
"目前看来,复原情况大致良好,接下来就是注意不要让他乱动,至于药的用法和上次一样
,若是特别痛的话就多吃半颗。"
说著的同时,他又探了下男人的额头。
"还是有些发烧的样子。热度看起来不高,可以用些忍冬来降低体温。但是如果一直都没有
退烧的话,可能就有点严重,要通知我一声,我会再过来。"
看诊完毕,西园寺彻一边将听诊器收入手提包,随口问道。
"和津,泉在吗?"
女人微一颔首示礼。
"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您若有事可于书斋稍候。"她顿了下,"同行的森少爷
说过,他们会在午时之前回来。"
意外地听见那个名字,西园寺彻脸上不由得一怔,但随即又恢复到本来散漫的表情,他随便
地应了声。
"那,我就等一下好了,"他沉吟了会儿,"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知道书斋怎么走,顺便
也想看看风景,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
女人迟疑了一下,之后便答应离去。和门阖上的同时,空气彷彿也随之凝滞,室内显得一片
寂静。
手中收拾著器具,西园寺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著什么心事。他烦躁地叹了口气
,习惯性地向肩后一拨,拨空之际,他才想起头发早已剪去。
西园寺彻好气又好笑地对自己摇头,提起手提包正要离去,一瞬间的眼角余光里,他瞥见前
方的男人。
一身素色和服,男人依旧静静地坐著,从他进门到现在,除了诊疗过程外,男人连一根指头
都没有动过。
望著那凝然背影,西园寺彻忽地想起有关男人的传闻。
据说这个支那男人是破获津港事件的重要诱饵,不但枪法神准,逮捕时极为费力,面对审问
更是倔强异常。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说法,他知道的不止如此,这个男人其实是泉从支那带回
来的爱人。
第一次见到男人,西园寺彻不否认自己感到讶异。一身晒得黝黑的皮肤,流露个人气质的五
官,就一般标准看来,男人虽不至于普通到毫不起眼,却也不具备使人一见倾心的外表魅力
。那时真正令他体会深刻的,反倒是传说中那倔强不驯的性格。
西园寺彻从来不曾见过那种僵持的场面。蜷缩在墙角,激烈地拒绝一切碰触、不让任何人靠
近的男人,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狼狈而危险。后来他才知道男人之所以会折断臂骨,是因
为企图逃跑的惩罚。
之后由于受创的虚弱,渐渐地男人已不再抵抗,似乎是放弃了一切,男人变得甚为消沉。总
是默默地望著门外,那落寞的背影里,彷彿可以窥见男人被硬生生剥除防备的内心,脆弱得
不堪一击。
西园寺彻有次目光不经意地对上男人。
那深不见底的黑瞳彷彿死去的深潭,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静止的眼眸中隐约有簇火焰,绿磷
般幽弱小,却灼灼闪动著决不妥协的倨傲!那一瞬间里他才明嘹男人从未屈服,除了本身的
意志之外,谁也不能使这个男人俯首认输!
见到那双慑人的眸子之后,他开始有些了解泉对男人的执著,就像是越得不到的东西,就会
越想要......。
室内依旧一片默然,偶尔秋风吹过庭园,不住翻飞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天色射入屋檐,一片迷蒙光线下,男人身影显得单薄异常,彷彿一经碰触就会粉碎消失。莫
名地被眼前景象吸引,西园寺彻走到对方身旁。
不知是没有察觉到他,还是刻意地忽略,男人漠然表情不改,那眺著远方的眸底只一片空白
,他似乎在看著某个东西,又似乎不是。
西园寺彻也没有言语,只默默地望著对方沉郁的侧面。一不经意,目光落到男人颈间,他不
由得一怔。
从耳垂后方开始,男人露出的颈项上布满了一连串深色淤痕,并一迳绵延至衣襟内。...那
些明显得像在昭告世人,这个男人只属于自己的深刻印记。
凝视片刻,西园寺彻著了迷似地伸出手。甫碰触的一瞬间,男人倏地转过头来,迅速的动作
与刚才大为迥异。
被那墨黑眼眸盯著,西园寺彻尴尬之余,却又不禁为之心神动摇。两人彼此互视,室内唯有
风声回荡不已。
"...把手拿开。"
男人的嗓音听来低沉又暗哑,似乎曾历经一番竭力嘶喊。
西园寺彻一呆,眼光又转回男人颈上。明明已浑身伤痕,这个男人为何却还是如此倔强...
?
见他没有反应,男人抽身欲走。
接下来就是一团惊天动地的混乱。西园寺彻发誓他最初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他
只是不想让男人离开罢了。或许是因为男人外表与内心之间的强烈落差让他感到迷惑了吧。
扯落,翻滚,抗拒,挣扎,牢牢地制住那扭动的身躯,剧烈心跳在耳中萦绕不已,西园寺彻
有点虚脱地看著被他压在榻上的男人。
与适才的冷淡全然不同,那双眼眸里怒火狂炽,男人恶狠狠地瞪著他,脸上写满了恼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