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羽——晓之姬君

他已经升为……？
瞥见他胸口纯银的大十字架时，理查一阵晕眩。
希尔文这才走进屋子。
“理查？你没事吧？为什么才没多久不见，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为什么不拉开窗帘？这里的空气怎么这么……污浊？”
他没有说让人作呕，但事实上，室内全是腐尸和血腥的怪味道。
吸血鬼的味道。
希尔文走到窗前，正准备打开窗子，突然窗却自己从外面开了，一个人影突然从窗外跳了进来。
是凡尔，他怎么这个时候？
理查绷住了脸，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希尔文被吓得呆站在原地，凡尔美丽的脸庞也吃惊得僵硬了。
但没多久，他就调侃：
“理查，你叫了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好多带一份礼物……”
这小子就是希尔文吗？长得竟然，和自己有一点相似。但是他的胸口……
看到那枚十字架，凡尔不悦地皱起眉，手掌一个张缩，十字架就化为一滩黑水融化了。
还是个神职者，理查的品味真是与众不同……
“你好，我叫凡尔黎特，很荣幸认识你……”
凡尔率先握住希尔文的手，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希尔文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但很快不动声色地挥开伯爵的手，微笑回礼道：
“你好，我是希尔文·芳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伯爵给希尔文的印象十分恐怖，而且难以捉摸。
还有，神职者的直觉告诉希尔文，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什么邪恶的、阴沉的、可怕的存在。
尤其是那对紫色的眼睛，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为什么理查会认识这种人？什么时候认识的？理查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么，我们都认识了，你想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吗？”
这么说着的凡尔举起一个大酒瓶，无视理查的制止而灿笑着。
——你做什么？他是普通人，你如果敢对他动手的话，我绝不原谅你。
——你放心，我不会碰他的。何必这么紧张？只是邀他喝一杯而已……
——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为什么理查的神色看起来很慌张？到底有什么不对？不，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如果理查遭遇到危险的话。我实在不放心，我得留下来……

诡异的三人聚会就这么开始了。
桌上什么糕点都没有，室内也只点了一盏蜡烛。
摇曳的火光将三人的脸庞都拉长扭曲着，可怕而阴沉的气氛。
清脆的高脚酒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桌子上，希尔文吃了一惊，但理查只安慰说，那是凡尔伯爵的一点助兴小戏法。
真的只是戏法吗？那为什么气氛这么诡谲莫测？
希尔文静观其变，手不自觉地想摸上胸前的十字，但那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什么时候不见的？刚才不是还在吗？怎么可能？
“啵！”
葡萄酒瓶的瓶塞被打了开来，一股浓郁的香气开始弥漫在气味混杂的室内。
当然，葡萄的香气只是希尔文闻到的感觉，凡尔和理查闻到的，只不过是最上乘的人类少女的血的气味罢了。
——你想做什么？把血给他喝吗？别乱来了！
——那又有何不可？只是一点血而已，喝一点又不会死人，最多让他的良心不安而已。总比……总比我把他也变成吸血鬼好吧？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又在低语？为什么理查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
希尔文的心不好受地揪痛着，自己是那么地重视理查，将唯一的一天假期挪出来看他，却为什么……？
这个凡尔对自己有着浓厚的敌意和杀意。这又是为什么？

三个人，各自的想法都不同，却同样的痛苦。
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自己或许就能和理查重新开始……
凡尔擦着酒杯，紫晶的水眸看不清任何想法。
希尔文，你为什么不马上离开？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我的身边，如果你也被……
理查低着头，不敢回望希尔文带着痛心和询问的眼神，事实上，自己一直游移着视线，不敢正面看他……
理查，回答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敢看我？
希尔文暗自握住自己内袋里的另一枚十字架，祈求上帝能赐予他一些力量。

酒被注入酒杯的声音回荡在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心跳声的客厅里。
看着那血红的半透明的酒（血）注入酒杯，希尔文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他警惕起来。
理查焦躁不安地看着那些鲜血，担心希尔文究竟看到的是什么，至少肯定不是血。
凡尔志在必得地冷冷凝视着二人的反应，注满最后一个酒杯。
“真是美酒……我先干为敬。”
这么说着的凡尔举起酒杯，一口喝尽。
“希尔文，你不尝尝吗？”
“凡尔，希尔文不胜酒力，我来代他……”
“不，回敬是应有的礼貌，这些酒还难不倒我……”
酒肯定有问题，但即使有，也不能让理查冒险，自己有主的庇护，一定能够渡过难关。
哼！愚蠢的人类，真想看看你喝下去的表情。呵呵……
“健康！”
这么说着，希尔文端起了酒杯，浓郁的芳香顿时充斥在自己的鼻翼。
大不了一死……
这么想着的希尔文，喝下了一大口酒。
喝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对，咽下去也没什么不对，但当自己回味的时候，竟然猛地感觉到湿热的血腥味。
望向杯中剩下的酒，竟也成了不透明的鲜红血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
“仓……”
酒杯掉在地上，顿时化为碎片，凡尔狂笑起来。
希尔文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弯下身，恶心感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不断地干呕着……
是血……他竟然喝血，这种癖好……
呕……呃……呕呕——
那么，连理查都喝吗？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希尔文？你怎么了？那可是生命之水啊，你怎么能就那样浪费掉呢？那个……可是来自两个纯洁美丽的少女的身体啊……哈哈哈……理查，你早该饿了，快喝吧，我看你的朋友不会想再和我们分享了……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空洞地回绕在室内。
希尔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吸……吸血鬼？
神所憎恨的丑陋的东西，这样的存在，竟然……而且连理查都……？？
不知从哪里来的愤怒和勇气，希尔文突然一把拽出袋中的十字架，就这样笔直朝着凡尔的脸部丢过去。
这一击成功地止住了凡尔的笑声，笑声变成了哀号。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十字架笔直插进凡尔一只美丽的紫晶瞳眸，凡尔的脸部顿时鲜血直流，由于是十字架，根本无法自己拔出来。
理查迅速挡住希尔文的身体，防止凡尔的攻击。
瞬间，凡尔剩下的那只眼露出杀意，却没有对理查出手，最终化为一股青烟，消失在黑夜中。希尔文浑身颤抖。
他知道不该怕理查，但是，理查一定也已经成了吸血鬼。直觉这么告诉他。
不愿意伤害即使已经是吸血鬼的理查，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可是，恶心，害怕，恐惧都聚集在心头。
“对不起，我……”
理查想解释什么，却突然一阵晕眩，倒了下来。
残留的血的气味让他饥饿的身体更加渴望鲜血。
可是，随着凡尔的离去，他带来的东西全部化为尘埃。
那么自己的欲望，自己的饥渴，该用什么来填补？
“理查！你怎么样？你怎么了？别动，我扶你起来。”
希尔文看见倒地的理查，终究还是克服了一切心结。
理查永远是自己最重要的存在。
自己不会将他交给教会，哪怕是背叛了上帝也一样。
希尔文暗中发誓，将理查扶到房间里。
理查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在没有烛光的房间里，唯有透过窗子的朦胧月光，将他的脸色照得青惨惨。
这样的理查，希尔文有点害怕。
但是，他还是没有离开。
“理查，你怎么样，那个凡尔是吸血鬼对吗？你为什么会被那种人盯上？”
对于希尔文的话，理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希尔文脖子上的血脉，看到那里细小的起伏，感受到握住自己手的人浑身温暖的血液的流动。
纯洁的血液，他可以以自己的本能知道，流着血液的身体究竟是纯洁还是不纯洁。
这样散发出浓香，深深引诱着自己的鲜血，是最最纯洁的……
还有，那雪白的尖尖的下巴，优美的脖子的弧线，还有因为担心而纠结起来的眉宇，美得令理查的感情膨胀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渴望那芳香浓烈的鲜血，渴望这美丽的身体，更渴望这躯壳下纯洁的灵魂……
渴望，长久长久以来的渴望……
“理查？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你先躺下，我去帮你……！！”
希尔文突然被一股猛烈的力道牵引，他踉跄了一下，跌到理查的怀里。
两人一起跌倒在床上。
“啊！！！”
脖子被狠狠地咬住，两颗獠牙仿佛在自己的脖子上生根，激痛瞬间麻痹着希尔文的神经。
“理查！理查！啊啊！好痛……不要……理查…是我，放开……啊啊！”
血液快速地失去，理查贪婪地吸吮着。
自己的想望，自己的憧憬，自己的渴求，终于得到了满足。
他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甘甜的血沿着希尔文脖子上的伤口流到他的锁骨。
理查放开希尔文的脖子，以巨大的力量一把扯掉希尔文的外套，追索的唇一直探到锁骨、胸前……
“理查，好痛……不要……我……呃……”
希尔文无法拒绝，脖子剧痛着，但是，理查的唇，理查的手，自己都深切地感受着，不想拒绝理查，哪怕自己死在理查手下，也不想拒绝……
“给我……把你交给我……求求你……希尔文……”
理查呢喃着，慢慢扒光了希尔文的全部衣服……
理智没有用，感情奔腾着，欲望叫嚣着，无法停止，无法结束，无法满足……
希尔文根本无力抗拒，他的身体被牵制着，他的心也被牵制着，他的意志更是没有丝毫想拒绝的念头……
开始的痛苦，渐渐变成两情相悦般的喜悦……
互相触摸着，互相探索着彼此的身体，希尔文呻吟着，年轻的纯洁身体经不起任何一丁点的挑逗……
理查的唇执拗地舔舐着希尔文的唇，吸住，纠缠，探索……
两具火热的身体完全失却了理性，紧紧地拥抱……
脖子的疼痛已然消失，希尔文也感到自己仿佛在火山里，身体和意识都在融化……
可是，自己没有丝毫的不安，即使自己的身体被理查攻占的时候，顶多只有一瞬间的挣扎，然后就是快感、激情和渴望。
自己的感情也被释放出来，就好像两块火石的击打能升起燎原的大火一样，他们在焚烧彼此，他们陷在情感的洪流里，他们无力自拔……
……啊……呃呃……嗯……
痛感只是一瞬，更多的是快感和灼热。
上帝啊……饶恕他吧……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深深渴望着依赖着理查……远远超过了对上帝的思慕……
天啊……饶恕他吧……他已经把纯洁的天使拉进了地狱……饶恕他的罪吧……他简直难以忏悔……
燃烧吧，比冰块在热水中溶解更加地彻底。
释放出一切激情吧，比夜枭捕食猎物时更加地激烈。
血、爱情、渴望……两颗本已逐渐遥远的心，在狂野的焚烧中融为一体……

或许已经天亮了吧，但和室内床上的两人无关。
“理查，理查……放开我一下……我的手臂好疼……”
何止是手臂疼，简直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又是吸血又是……自己的身体可负荷不了。
浑身都在叫嚣着深沉的睡眠，可是，某人却一直紧紧箍住他不放，更别提蠢动的手指了。
希尔文从没有去过妓院，在某方面而言还只是白纸。但是，昨晚的自己也同样疯狂，真是不可思议。
然而，奇迹毕竟还是没有的。现在身体的疼痛和疲倦就是证明。
纵欲的下场就是，现在连移开理查的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希尔文……希尔文……”
理查仍旧紧紧抱住自己，一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
真是败给他了。
真想看看上午的太阳，可是，阳光可能会伤害理查，那么，还是算了吧。
黎明时，理查曾特地起来拉上厚窗帘，一想到他会因为一点点阳光而变成灰烬，希尔文的心就一阵恐惧的颤抖。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自己一定无法承受。
理查失踪那半个月的时候，自己已经尝过几乎发疯的滋味。
那种可怕的感觉，终生难忘。
永远不再想经历第二次。
“理查，放开我好吗？我得去一下休迪拉路纳大人那里，今天还有新的审判，他要指点我一些事情……”
“非去不可吗？”
吃饱喝足了的样子大概就是理查现在的样子吧。
“是的。”
“你后不后悔？会不会害怕或者憎恨我？”
希尔文看着理查，无言地摇头。
“如果要拒绝你的话，我就会背诵长篇的《你是斯特里戈伊》咒语来驱除你解救自己。但是我没有，我也不想拒绝。理查，你能体会我的感情吗？”
“真的吗？我是地道的吸血鬼，这样的我，你不怕被我伤害吗？”
“……怕。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后悔。我请求你，要吸的话，就吸我的血，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你能答应我吗？向我发誓。”
“我没有灵魂，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伤害别人，可我也不想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了……昨晚……你……”
希尔文赧红了脸，拧住了理查的鼻子。
“你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唇被一根手指点住。
“不要说了。不吸的话，你会死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每天贡献一点血。因为你死的话，我也绝不可能幸福地独自活下去。所以，请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