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以为你玩得忘记了。”
“怎么会!生日快乐啊!”
“听到你声音就快乐了,亲一个!”
小秋对着电话啵了一声,想起张烈还在楼下等着,便说:“老赵,烈哥在楼下等着我呢,我先挂了,回头再聊。”
“好吧,喜新厌旧的臭小子!”赵有德怜爱地嗔骂。
小秋嘿嘿笑着挂了电话。
楼下张烈已经等得着急。“穿衣服怎么穿了这么长时间?实在不想下来就说一声嘛,别搞得那么不情愿的!”
“我都下来了你又说!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小秋不满地嘟囔。
张烈哄着说:“好好好,我错了!我是怕你空着肚子睡觉晚上睡不好嘛。”
日子一如既往地一天一天过去,片断的熟客们渐渐明了张烈的心思,都摆着一幅看热闹的架势,看张烈何时能抱得美人归。然而最容易动心的春天过去了,躁热的夏天已经来临,也没见俩人有什么进展,小秋始终似乎只是张烈的房客。对小秋动心的人很多,但动真格的人很少,张烈下的功夫众所周知,尚且是这般成绩,没人敢去碰这个硬茬。在大多数人心中,小秋如镜花水月,美则美矣,始终无法为自己所有。
明明高考考得不错,作为奖励父母同意他暑假和悦悦一起来D市玩,张烈没让两个孩子住酒店,就安排在自己家里,悦悦住书房,明明睡客厅沙发。小秋象大哥哥带着两个弟妹只管玩乐,张烈则象一个年轻的父亲负责他们日常生活。两个孩子跟小秋很快打成一片。
张烈感慨:“我头一次发现原来我跟小秋是有代沟的。”
悦悦说:“那当然了,我们都是八十年代,你七十年代,差一代人呢。”
两个孩子都不肯叫小秋叔叔,总是“喂”“哎”地乱叫,小秋倒无所谓,张烈却不乐意,板着脸教训两个孩子。“小秋叔叔虽然比你们只大几岁,但辈份在那儿摆着,农村还有几十岁的人管十几岁的人叫爷呢。”
悦悦反驳说:“人家老外儿子管老爸还直接叫名字呢,叫名字多亲切,象朋友一样。”
看到叔侄们争执不下,小秋笑着说:“好了,我来做决定,就叫小秋,不叫叔叔,把我叫得那么老,我都不好意思答应。”
张烈表示不满。“我叫你小秋,他们也叫你小秋,没大没小的。”
小秋说:“是叫我就由我决定。”说完冲悦悦明明挤了挤眼睛。悦悦明明一起对着小秋做了个赞的手势,对他们的小叔吐了吐舌头,摆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偶尔张烈对小秋的某些亲密举动不慎被两个孩子看见,趁张烈不在家的时候,悦悦和明明好奇地问小秋:“你们谈恋爱和男女谈恋爱一样吗?”
小秋笑着说:“当然一样了,人的感情都是一样的啊。明明你以后要是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向你小叔讨教经验哦。悦悦在学校有看得上眼的男生没?别去盯着那些自以为帅傲不拉叽的男生,让别人来爱你,别那么辛苦地去爱别人。”
悦悦不解地问:“难道爱不是相互的吗?”
“是相互的,但还是分轻重啊。就像拍巴掌,虽然两个手拍在一起,但两个手的用力肯定是不一样的。就是说被爱比爱幸福。”
“可是我觉得爱自己爱的人也很幸福。”悦悦对爱情的看法正是她这个年纪女孩的普遍想法。
“爱也幸福,被爱也幸福,但是……我这人好逸恶劳,觉得被爱比较……拽!”
悦悦说:“我们看出来了,你爱小叔没小叔爱你。”
“啊?”小秋挠挠头,“不是啦,是因为……你们小叔那人很三八,罗里罗嗦的,老把肉麻当情趣,而且还喜欢在别人面前显摆。”
“你们很爱吗?”明明问。
“啊……当然。”小秋回答得有些勉强。
悦悦和明明在家里,张烈和小秋言行举止尽量谨慎,尤其晚上心里火烧火燎的却不敢妄动。张烈抱怨说:“他妈的这开发商肯定偷工减料了,房子隔音这么差!”
有天快晚饭的时候张烈在外面给小秋打电话说:“咱们去酒店开房间吧,你给他们俩点钱让他们自己下馆子去。”
小秋笑骂:“别胡扯了,快点回来做饭!”挂了电话看见俩个孩子都盯着自己看,小秋尴尬地解释说:“你们小叔发懒不想做饭。”
悦悦说:“我们很同情小叔啊!你又不上班,在家什么都不做,还老欺负小叔!”
“我不上班是因为要陪你们玩啊,我又不会做饭,他能者多劳嘛,再说他心疼我舍不得我干活!”小秋很厚颜无耻。
明明说:“我吃完饭还帮我妈收拾桌子呢,你吃完饭扔下筷子就跑了。洗衣服、拖地、收拾房间都是小叔。”
“啊!这个……”小秋汗。
但明明又接着说:“我要是以后有喜欢的人,也什么都不让她做,让她好好享受!”
悦悦也说:“我将来要找一个象小叔一样的男朋友,决不找象你这样的!”
“呃……”小秋再汗!
晚饭吃完,小秋帮着张烈收拾碗筷,悦悦和明明在一旁偷偷笑,小秋拿眼睛瞟他们。张烈看见了,纳闷地问:“你们三个在阴谋什么呢?”悦悦和明明继续笑,张烈不解地摇摇头,怜爱地对小秋说:“你别沾手了,油乎乎的,去吃水果吧,我都洗好了。”
小秋得意地向悦悦和明明眨了眨眼。
29.游山玩水
张烈收拾完厨房,四个人一起玩扑克牌。小秋跟悦悦一家,张烈跟明明一家。小秋他们一直赢,打得另外二人觉得没意思宣布罢玩。张烈说:“明天咱们去山里住一晚上好不好?”
“好啊好啊!”悦悦和明明欢呼,小秋这段时间已经带着他们把D市该玩的地方玩遍了。
“明天上午你们三个去超市采购,咱们午饭后出发。下午在河边玩水,晚上看星星,第二天早上爬山,下午返回。”
“咱们在河边搭帐篷露营吧,不住度假村。”小秋提议。这个提议再次引起两个孩子的欢呼。
张烈等俩孩子兴奋劲过去,又说:“你们俩来了挺长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就是最后的节目了,我们也不能总陪着你们,都还要工作呢。”
俩孩子的脸立刻拉长了。明明撅嘴说:“小秋本来就不工作,你的工作我们又没影响。”
“就是嘛!我们才来了几天你就赶我们走,哪有你这样当叔的!”悦悦嘴巴更不饶人。
“谁说小秋不工作了,他只是暂时不工作,正好陪你们。”
“是啊!”小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状态对两个孩子影响不好,也顺着张烈的意思说:“我有工作的,我在开发公司售楼,最近暂时没项目,比较自由,不用坐班罢了。哪能不工作呢?每个人都要努力工作才行。”
张烈又补充说:“明明,我今天接到你爸的电话,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要提前到校军训。你妈也说让你早点回家,她想跟你多待待。你考到外地,她要几个月见不到你,心里舍不得。”
“好吧。”明明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小秋转移话题,“来,接着玩牌,咱们换对家,我跟明明一家。”
张烈在离度假村不远的河滩上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宿营,悦悦和明明好奇地在旁边看两人熟练地搭起两顶帐篷。悦悦问:“你们经常一起住帐篷露营吗?好浪漫啊!”
小秋笑着说:“也不是很经常。”说着便想起在新疆的一些事情,忍不住望着张烈微笑起来。张烈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心地笑起来。
河水很浅,仅仅淹没脚面。四人找了较为平坦的大石头坐着,脱了鞋把脚丫子泡在水里。小秋坐了一会,在河道中胡乱走着,不时俯身翻看河中的石头。不一会,悦悦和明明也一起去河里疯玩去了。小秋乱翻了几块石头,便蹲在水里发起呆来,那年春天立丰哥带自己放风筝玩,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天他很快乐,是跟立丰哥在一起最快乐的片段之一。
在一旁坐着的张烈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太阳下山了,水凉,你容易感冒,别踩水里了。”小秋站起来,张烈牵着他的手走回到他们原先坐着的那块石头。
“叫他俩别跑那么远,也上岸吧。”小秋看着玩得正欢的两个孩子。
张烈抱起小秋的双脚在自己裤腿上蹭干,笑着说:“不管他们,小孩子火气大,没事。”
夕阳下的河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张烈问:“记得草原上黄昏时的那些小溪流吗?当时你说饮马流花河,我说白马啸西风。”
“当然,那些溪流是五彩的。”
“咱们认识快一年了,你来D市也半年了。”
“嗯。时间过得真快!”
“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已经很多年,咱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似的。等咱们老了,还这样一起在夕阳下看风景好吗?”
小秋本来身体轻轻地靠着张烈,听到这里,将身体坐直了些。“老?那还很多年之后呢!”
张烈还想再说什么,却又闭了嘴,眼光转向河中正走过来的两个孩子,手臂从小秋肩上收了回来。
天色渐暗,周围的山只剩下黑色的轮廓,星光乍现。四个人铺了垫子躺在地上,小秋和张烈给悦悦明明讲各自旅行中的故事,两个孩子对于他们共同的新疆之行似乎兴趣更高。
“小叔,你什么时候跟小秋表白的?”悦悦兴奋地问。
张烈轻轻敲了一下悦悦的脑袋,“你这丫头满脑子都是这些个!我啊,每天跟小秋表白一次,浪漫不?”
明明嬉笑着说:“小叔,悦悦要以你为标准找男朋友呢,所以要了解细节啊。”
“哎呀,讨厌死了。你还不是一样想听?哼!”悦悦恼羞成怒地去踢明明。
明明夸张得哎呦乱叫。闹了一会,悦悦安静下来,略带遗憾的口气说:“可惜你们不能结婚。”
张烈说:“错!我们只是不能办理结婚手续。结婚是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共同生活,不是那一张证书。”
悦悦点点头,“就是!那些结婚的人还不是一样有离婚的。可是……你们也不能有孩子。”
“是啊,所以你们两个将来给小叔养老,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那行了,再没任何后顾之忧了,以后我们就靠你们两个了。你们俩要努力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多挣点钱。我们可只能指着你们俩了。”张烈笑着说。“怎么样?有压力了吧?”
小秋接着说:“别怕!将来我们的遗产也都是你们继承。”
悦悦不屑地说:“你才比我们大几岁啊,等继承你遗产的时候,我们也到了该让别人继承遗产的时候了。”
说笑到很晚,若不是张烈催着睡觉,两个孩子还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安顿好两个孩子,张烈钻进帐篷,疲惫地望着小秋说:“养孩子真累啊!”
“现在孩子太精了,不好养。幸好咱们不用养孩子。”小秋顺着他的话答到。
“小秋你说咱们不用养孩子?你说咱们?”张烈敏锐地抓住了小秋话中的问题。
“我……我不是说咱们俩,我是说咱们所有人都不用养孩子。”小秋愣了一下,解释到。
“小秋!我就这么差劲,这么让你没法接受?”张烈有些激动。
“张烈!”小秋一着急就直接喊张烈的名字。“别说这种话!别逼我!”
小秋一急张烈立刻就软下来,连忙道歉说:“刚才跟两个孩子一起聊得忘乎所以了,对不起啊!我会坚持下去,等你心甘情愿。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宿舍一兄弟追我们班一女生,从大一追到大四,后来快毕业了,我们觉得他可能彻底没戏了,谁知道在最后的关头竟然搞定!他一直顶着别人的嘲笑讥讽和那女生的轻视,但是最后还是抱得美人归了。现在人年纪大了,反倒没了耐性,总想着行不行你给个话啊,不行拉倒我还再找呢。年轻的时候对自己喜爱的东西会坚持不懈无悔无憾地追逐,哪怕追到最后一场空,现在心态不行了,患得患失,计较结果。”
小秋轻轻拉住张烈的手。“烈哥,你其实不用解释,难道我是瞎子?或者全身的神经都坏死没感觉了?你也看得出,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生活,我最近还考虑在D市找个工作,每天总无所事事地晃荡着也挺无聊的。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少点什么,我心里总是……总是,哎!也许是你对我太好,好得让我有些迷失。你说人是不是就这么犯贱?我有时想想,你对我真是好得没话说,悦悦和明明住了这几天,两个孩子都替你抱打不平。我有时跟老赵说起你,他也说你好话。可是我……我不知道我还想怎么样,就是……就是……”
小秋就是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也的确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心思,心里也纠结得难受!
张烈叹口气,小秋心里有一道关总是过不去,他决心做一只小白蚁,一小口一小口啃出个缺口。张烈揽住小秋的肩,柔声说:“好了,不说这个,我等你自己想通。哦对了,你想找个什么工作?”
“还是房地产吧,别的没工作经验,我又没学历,不能靠投简历,得靠脸去蹭呢。唉,没文凭去找工作挺没底气的。”
张烈笑了,“随便找个什么岔岔心慌就行了。”
“嗯,我又不缺钱,我只是觉得老这个状态不好。立丰哥他们打算暂时安定在杭州,他们在西湖附近租了个公寓。他忙惯了现在也是闲得发慌,很失落。我说我们都是忙碌命,都不会享福。以前我总说我的愿望是夜夜春宵不劳而获,但是真要过这样的日子才发现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挺晚了睡吧。”张烈把小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再说了。
30.爱与恨
张烈耐心地等着小秋打开心结,却未曾想等来了成光。
这天下午二点,成光如约而来。这个时间片段里基本上没几个客人,俩人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张烈望着对面的这个男人,他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有意地收敛了固有的傲气和自信,放低姿态。勿庸置疑,这是个很迷人的男人,他有着出众的外表和气质,眉宇间明显可见的忧郁焦虑之色更加渲染了他的魅力。那天晚上以小秋在片断的号召力让人揍他,也没多少人出手。小秋走了之后,几个熟人都跟他说他要危险了,没想到小秋以前的男朋友这么帅,还这么多情。
前天晚上,小秋在外面晃荡到快凌晨才回去,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昨天晚上刚开始小秋还跟没事人一样跟人说说笑笑,成光一出现就乱套了,然后又是一晚上没回去,手机也关机。他很担心,当然不是担心小秋的安全问题,而是担心……担心小秋的心乱了、心软了、心动了。小秋心里的那道堤,是成光筑起来的,也许成光可以轻易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