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性之月 上————撒旦的小柠檬

"阴谋，"沙利耶手插进加百列柔软冰凉的银发，"请饶恕，自幼年起我一直期待能如此碰触您。哦，事实上，如果您有阴谋，无论从智慧或情感来讲我都没可能阻止它。不过我的爱，记忆会消失、知识会增长、情绪会更稳定──灵魂最本质的那一部分却是不变的，何况还有‘路西哥哥'。"

"......是啊......从很久以前起我便不能阻止两个哥哥互相残杀是不是？虽然不记得什么，但仍然抱着天真的幻想──期待双方都平安无事。"加百列悠悠的，"既然沙利信任，我希望可以做些事。"

"其实，这个计划没有天使长是不行的。"沙利耶道。

"如果我能帮助路西哥哥就太好了。"

"我们一起送默菲去至高天，届时殿下只要突然出现在迷迦勒面前便好。"

"以本来面目？"

"我恐怕一定要如此。"沙利耶叹息，"很抱歉，我万分的怨恨自己将再把你送入那混蛋手里。"

"哦，‘六翼打蔫儿鸡'么？──小埃是这样叫他的，呵呵，没关系，我觉得他还不是很讨厌。"加百列。

"加布，你暗中观察过迷迦勒吧。"沙利耶问，"可为什么一直没去对他公开？"

"原因之一是，不愿让两位兄长矛盾再多一层。另外，迷迦勒的两个宝宝很可爱，据说天界制度严格──如今虽允许性行为，但他一定正式结过婚了。有家人并且任务繁重，我的‘忽然复活'肯定给他带来不便呢。"还有第三点，自己就快死了──但加百列没有说。

"呵呵，他确实‘不休不眠'且有两只小油瓶，不过没老婆哦。"沙利耶。

"宝宝们呢？私生子吗？"

"不，孩子是你的。"

第三卷─梦魇4、

"沙利，你说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加百列安静的沈思片刻，"从它们的年龄来看却是最近几年才降生的。"

"对，"沙利耶点头，"或许我不该讲──这会伤害您，做为天使长的时候您流产过，未成型的卵被埋在小天使树下。很久之后两只宝贝接出来。因此迷迦勒认定是‘您的'孩子。"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加百列缓缓点头，"沙利不必为此感到内疚，我早晚要知道的。我已不记得流产的经过，并不会很痛苦。更何况现在又有了一对宝宝──如果我可以算得上是‘它们'的‘母亲'的话。"

"当然。两个小鬼一定非常喜欢你。是不是真的‘生'下并无所谓，关键在于加布是它们‘灵魂上的母亲'。"

"......灵魂上的......"加百列短促的叹息。

"您不高兴吗？──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倘殿下不愿回去，不必勉强自己。我另想办法，防守的天使不很多，其实也并非难突围的。"沙利耶。

"嗯，......不......不是。沙利，"加百列抚摸对面的双颊，"你高兴我就高兴。"

"您不要为这个──"

加百列轻轻晃头："情爱脆弱而轻薄，母性却总是坚固且永恒的。"

──那声音若低而轻柔的催眠，令沙利耶自骨髓中一阵酸软酥麻。

夜间的人类世界，不自然闪烁的灯光笼罩着的身影。

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像很久之前那般。

"沙利耶......"婉转弯起的嘴角透漏出某种含蓄。

究竟加百列猜测过什么、知道了哪些──

"是啊。"沙利耶一笑，"所以我最爱妈妈了。哦，我要到周围走走，一起吗？"

"不，我回去了，现在这种时候万一被天界发现很不好。"加百列裹紧衣物，"要很突然的出现在迷迦勒面前才够效果，对不对？"

"所以说，路西法去了至高天，而哥哥却留在外么？"──天界边界，亚纳尔与兄长密谈。

"嗯，想必他欲挽救自己的政权。如今我们只能在外等消息了。"迷迦勒，"我无法亲自处理，如果他不成功，我们照旧将消失。"

"就算成功了，他也会消失吧......"亚纳尔小声道。

"对。这问题应该不大。"迷迦勒思索。

"问题应该不大？"亚纳尔咬咬嘴唇。

"不，也许有些小改变──因为拉结尔情况转好，而路西法本身又在至高天做了一定调整，不久后天之门可能会重新开启。"迷迦勒摸着下巴，"当然，虽这种形式的通路魔性生物不能穿越，但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届时多分派护卫吧，把乌列及拉贵尔也调来。"

"可是路西菲尔哥哥他会......"亚纳尔嘎然而止，他伤心的晃晃头，"算了。"

迷迦勒凝眉盯着部署的空间图，很久之后似乎不经意的问："你说的加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觉得那气息很像。"亚纳尔道，"可也许只是潜藏在人间的普通魔族。加布已经......。我是说，即便他还在，也不可能有魔性对不对？"

"不太可能。"

"多半是我又出现错觉了──，你知道我......"亚纳尔手插入头发，"对不起。"

"让我等了很久哦。"──物质界，沙利耶拽出藏在角落中的物体。

"他已顺利进入至高天了么？"度玛立刻抓住同伴的双肩问。

"确切的贝贺该都告知你了，"沙利耶仰起头吻那冰冷的嘴唇，"度玛，虽表面还未有迹象，此次恐怕是圣魔族有史来的最大危机。"

"并非敌人的问题，而是本身存在与否。"度玛道，"的确。不过也我若根本没存在过或许会更好些？"

"只有一样不好，你若不存在就没机会遇到本帅哥了。"沙利耶摸摸度玛的头顶，"我的宝贝，先不谈这个。有件事急需你做──我们要把默菲送入至高天，他到达后随时有危险，小天使身上‘十倍'的诅咒必要解除了。"

"我马上去。"

"根据情报它们已被送入戒备森严的伊甸训练所，要用巧妙点的方法才可接近。"

"明白。不过沙利......"

"嗯？"

"不久前回魔界消灭判党，某些迹象让我感觉非常不好。"

"有漏网之鱼么？"

"不。"度玛摇头，"是我私人领域的一些东西被碰过了。"

"有可能是怨灵或尸体仆役的恶作剧么？"

"我并不认为。"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沙利耶微笑，"很隐私的？也不必告诉我......"

"我必须告诉你──"度玛打断他，"是萝丝玛丽。"

寂静。

"我保存了它的躯体。别这么看我或者用你的沉默表示愤怒。请你虐待或者杀了我，但是别疯掉。"

"疯掉，呵呵......"沙利耶意味深长的点头，"因为你这种极端变态的爱好么？无论对敌人、奴隶、狗，或者自己的女儿──够了。它的‘身体'究竟怎么样的被‘碰'了？"

"一缕头发。"

"一缕头发，好，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这件事让我知道是对的。起码有个准备。"

"准备？"

"不，没什么。"

"沙利......"

"你去吧，眼下这件事才是最不能耽搁的。"沙利耶推开他，"我不要紧。"

第三卷─梦魇5、

伊甸。小天使训练营。婴儿育养室。

"乖乖。"纪念正捧着比自己身体大一倍的画夹坐在肉卷旁边，"还好吗？"

"嗯哼。"婴儿吮吸一只橡胶乳头。──它脸上已没了泪的痕迹，只是长久哭泣让鼻头和眼睛仍肿肿的。

近日来，小肉卷不知为何啼啼闹闹无休止──亚纳尔叔叔对此倍感压抑而离开，再后来一向耐心的天使保育员也忍受不了了。

因为婴儿一个劲儿的──"要爸爸跟姐姐。"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幼年训练营的纪念抱来。──这种做法是非常规的，但在一切儿童心理学法则都不起作用的情况下，除了姐姐，恐怕也只有迷迦勒本尊能处理这令人头痛的哭闹。

"来，吻一下。"纪念俯身，贴上弟弟努起的热乎乎小嘴唇。

婴儿蠕动着幼嫩的躯体蹭进纪念怀里。

就在此刻，以结界和圣水晶包裹的"育儿室"突然颤动起来。这小小的单独空间内，只有两个宝贝。

小肉卷抓住纪念。

"乖乖，不要紧，不怕不怕。可能出现了点点状况。"纪念揉揉婴儿。

很快一位穿制服的天使保育员钻进来，他走过抱起纪念，"你还好吗？"

"嗯，刚刚......"它点头，一惊──法眼看到外面的世界在改变──事实上这个育婴小屋正以极快的速度脱离伊甸空间──

"呵呵，大天使们此时睡得舒服，不会发现的，放心......""保育员"声音极低的。

"度玛？"纪念歪过头，"原来是你呀。"

"是我。若以魔力变身，反而容易引起天使怀疑。所以我保留了本来容貌，只用人类化妆手段──"度玛指指自己的脸，"这是法国xxx系列的哦，效果不错吧？"

"嗯，美美的，可是怪怪的。"纪念仔细打量魔族。

只是稍加修饰，度玛已像最可爱的天使般光彩照人──粉底遮盖住黑眼圈，巧妙运用的色调令脸颊看上去丰盈许多，不再如骷髅。苍白嘴唇虽仅用自然色唇膏点缀，本身完美的形状却使其鲜嫩欲滴。

所以纪念忍不住亲了一口："那，我们又被绑架了？"

"沙利，有什么心事吗？"加百列轻轻拉住那只温暖的手，与沙利耶并肩飞行。

──此时，他们正护送人类状态的默菲斯托前往至高天，数次超时空穿越后，他们早已脱离人类居住的宇宙。

所谓"天之门"就在前方。而装在太空服里的人类少年与埃比格紧紧跟随在后。

"我没事，镇守天使就在周围，我们必须出其不意，如此默菲才有机会进入至高天。"沙利耶看向他。

"我只对付迷迦勒就可以？"加百列。

"嗯，其它的我和埃比格来解决──但迷迦勒非您不可，那变态的物攻能力太强──不过放心，他不会攻击您。只是千万记得把六翼都展开。"沙利耶。

"嗯。"

于是沙利耶又隐藏起自己的意识，凝神思索。紫色的星光洒在他面庞，加百列默默凝视着、凝视......不知为何感到心酸。

别过头，看身后那对打得火热的父子......

不知多久后，一群球体天使的出现打破沈寂，埃比格积聚能量将他们推开。

沙利耶则猛抓过卓恩，将后者推向前──

传说中的"天之门"──或者说蠕虫洞、时空通路──盘旋打开。

"快去──默菲。"沙利耶挡下一道金色的光──这力量是旁侧突然现身的亚纳尔发起的。

很快乌列自下方迅速攻来，沙利耶腹背受敌，埃比格则纠缠于护卫天使之中。

加百列照先前的计划，隐藏形体及气息，等待最后关头。他知道纵然面对眼下的情况，也不能为帮助沙利耶等而提前暴露。

默菲欲进入时空通路时，却被一双臂逮住了。拿下他的是──

加百列当然认识那番红头发以及和路西法一模一样的长相，迷迦勒翡翠色的六翼比传说中更加耀眼......

真正的主角出现了......

那么。

迅速蔓延的黑焰绕过，加百列让身体随六翼一同出现──一瞬间，既在迷迦勒的面前──

时间如静止──沙利耶说得没错，效果真是很轰动的。

几乎所有护卫天使都吃惊的停下来。

亚纳尔放弃了攻击，凌空瑟瑟发抖。

乌列随仍与沙利耶纠缠，却也完全心不在焉。

"唯独他才能让路西哥哥回来，求求你......"加百列掰开纠缠默菲的手臂──沙利耶说迷迦勒异常强大，然而自己做到这一点却如此容易。

默菲很快脱离这个空间，他的身影消失后，蠕虫洞亦关闭......

沙利耶对埃比格打了"撤退"讯号，二者逃离现场。

现在，加百列清楚只有自己──在圣性的天使们重重包围下──

"加百列──"迷迦勒短促的流露出意识信息，他手伸出──在碰触加百列脸颊前却又垂下──是的，如此悲伤的，垂下──

"您为何而难过？是我刚刚惹的祸吗？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殿下......"加百列不知所措。

迷迦勒合上眼，苦楚的微笑。他摇头，举起臂，掌心向上，一只剑随即出现──平躺在双手中。

以"呈上"的姿势，他将它"献给"加百列。

"若这不是幻觉──事实上我一直在幻想这一刻。审判我吧──纵使无数灵魂在叫嚣──，但真正有权利和理由这么做的唯独你。"迷迦勒。

这古典悲剧场景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加百列觉得自己很难按耐想笑的心情，哦......若不是"正义之剑"的耀眼光芒令他越发困倦，恐怕真的会......笑出来吧？

淡藕荷色的窗帘在飘动......装点可爱的房间......柔软的大床......暖和蓬松的棉被......无疑这是人类世界。

无力的伸出一只手来，掌心似乎越加苍白了？

"路西法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却还是没能让你身体好过些么？"迷迦勒的声音。

侧过头，发觉他正坐在床边──以人类的形态，十指穿插在红发内，很伤情的样子。

"路西法哥哥尽力了，是我自己不争气。"加百列轻声说，"天使长，刚刚的事......"

"别再提那个了。"

"好的，不过......真的希望你了解，我知道自己给你带来麻烦了，但这并不是针对你。"

"了解，你只想挽救‘路西法哥哥'──"迷迦勒道，"魔王消失对天界来讲的确是好事。不过你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哥哥......"──微笑，稍稍碰触迷迦勒的背。

那背部在没有翅膀时也非常漂亮，骨骼和肌肉都恰到好处，隔着白色的衬衫，隐隐透出极其性感的曲线。

"呃？"迷迦勒侧过身。

"可以用‘哥哥'称呼你吗？我想亚纳尔和乌列都这么叫──"加百列轻轻晃动柔软的手，"也许我从前也是这么叫你的？我无法想起了。......为什么不握住我的手？你讨厌我？"

"哦，对不起。"迷迦勒仿若大梦初醒样的──方想起用掌心牢牢裹住那冰凉的小拳头。他勒俯下身去，用空出的手整理加百列额前的碎发，"你说无法想起？"

"据说茵蔯在圣战后发现我没有死透，所以带回魔界做试验。他复制出我婴儿的躯体并把修补好的灵魂予以结合。所以我活过来，但从前的记忆都幻灭了。"加百列道，"我在各种史料里读过自己的‘过去'，却无法在思维中找到相似的痕迹......也许，你可以说些给我听？"

"好的，加布，其实你当然可以叫我哥哥。但是我，"他吻他的前额，"我并不配做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