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性之月 上————撒旦的小柠檬

"嗯，是啊......"

魔界。

露天派对。

沙利耶坐在白色栏杆，心不在焉的喝一杯十四色鸡尾酒。

"嗨......"

闻声，四周看了一圈──没有任何生物。接着发现，小小的东西在下方。

那是两岁大的幼年魔鬼──穿着做工精致的裙子，又圆又可爱的脸儿，尖尖儿耳朵低垂，脑袋后面的角弯如小绵羊。

"嗨，你好，宝贝儿。"沙利耶蹲下在它面前，露出颇有魅力的笑容。

"签名。"小东西歪过头，拿出记事本来。

"原来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我的粉丝哦。"他拉住它一只嫩手，吻。

它脸红："我是雷米。"

"原来是雷米，今天就是你的生日聚会吧？"沙利耶接过本本。

"嗯，可是大家好像把我忘记了。"它可怜楚楚。

大人们都忙着叙旧，而这个小东东小得那么的不容易引起注意，真是可怜──

"糟糕，雷米要签名，可是忘记拿笔。"它突然的。

"不要紧，这没有问题。"沙利耶双眼变了颜色，"好了。"

"好棒喔！"小雷米看着本本上华丽的魔术字体──以及沙利耶会动的头像，"谢谢！"

"不客气，来，非礼一下。"沙利耶说罢将宝贝抱进怀。

"嗯，只一下的说。"雷米脸红。

"真是乖宝宝，既然今天是是生日，不知雷米喜欢什么礼物呢？"沙利耶问。

"嗯......"雷米宝贝将食指按在下巴上，想了想，"那，可不可以......"

"嗯？"

"要沙利做我的岳父吧！"雷米大声道。

──这引起周围数只魔注意，显然他们对此只宝宝的话语有点黑线。

"......岳父......"连沙利耶本身，也差点跌到地上。

"嗯！"雷米宝贝却十分认真的点点头，"就是洗礼，然后之后，就会有的岳父......"

"那个是教父。"背后一双手，按在孩子肩上。

纠正雷米的，恰是它的妈妈──贝贺。

贝贺是魔性堕天使──亦既圣魔族，公开的称呼是"贝黑莫斯"。与沙利耶一样，他也是中性的。贝贺有淡褐色的发──做天使那会儿是金色的──，水蓝的眼睛。气质上拥有女性的柔和，却又不失男性的坚定。

"让你见笑了。"贝贺对沙利耶。

"可是，岳父有什么不同啊？"小雷米不解的，抬头看妈妈。

"对于魔族来说，出生后以吾主撒旦之名洗礼的是‘教父'。"沙利耶解释，"岳父呢，──比如我有一个小孩，如果雷米跟它结婚，那么我就是岳父咯。"

"嗯！"雷米认真的点头，"我要沙利做教父还有岳父，那我就嫁给你的小孩好了。"

"雷米！不要乱讲！"贝贺一时惊惶失措的，捂住小女儿的嘴。

"呵呵......"沙利耶微笑着，拿开贝贺的手，然后站起，低头凝视雷米，"我很感动，但恐怕我只能做雷米名义上的教父了。"

......

"因为你要嫁给那个孩子在许久之前已经永恒的死去──"

第一卷──纪念11、

"他们在做什么？"加百列贴着埃比格背部，看下方热闹的场面。

"据说是生日聚会。"狮鹫兽状的埃比格答道。

"嗯。"

"还记得我那朋友朱赛吧？──今天过生日的是他的妹妹雷米。"埃比格。

"哦，朱赛还有个妹妹呀。"

"只有两岁大──几年之前他们的母亲产卵生出来的。他们有两个爸爸哦。"

"嘻嘻，都是那位母亲的宠物吧。"加百列，"我猜是路西哥哥送给他的，对不对？"

"你说对了，看那边儿的小可爱就是雷米，肉嫩嫩的很好玩儿吧？"埃比格指着一个方向。

"今天是它的生日，但大家都不怎么注意这可怜的孩子呢。......好像只有一位在跟它聊天。"

"与它说话的是......沙利耶？"埃比格轻声一叫，"真没想到他会出席这......"

"小宝宝旁边的帅哥叫沙利耶吗？他在用眼睛写字。"加百列说。

"大概是给崇拜他的雷米宝贝签名吧──沙利耶的眼睛几乎可以做任何事的，注意不要让他看到你，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埃比格。

"我们用了隐藏的魔法，外人应该不会察觉。"加百列。

"以你我的法力，在这种距离使用‘隐'，确实足够瞒过下面大多数魔族了。不过沙利耶不同，他的眼睛相当厉害──。那双邪眼，可以说是月之君的平生必杀。如果他有意向这里看的话──"埃比格。

"原来是使用双眸做为武器的，"加百列喃喃的，"但是为什么......"

"怎么了？"

"沙利耶他好像在逗那孩子，陪它玩。可我却从他的微笑里看见了泪水。"加百列捂住额头。

"沙利耶并没有哭啊，你为何这样说？"埃比格不解的回过头。

"的确没有，相反他是非常高兴的样子。我仅仅觉得......"加百列晕眩过去之前，说道："母亲的眼泪......"

"喂？怎么了？"

"是原灵抵抗的效力。"

......加百列睁开眼，发觉自己泡在浴缸中，魔性液体正给予身躯支持性力量。

刚刚说话的是......

"茵蔯医生。"他轻声道。

茵蔯，以及埃比格正在他身旁。

又变回猫咪的埃比格，轻轻爬上他胸口，舔他脖颈──加百列了解这种暗示──埃比格是偷偷将自己送回来后，去请的茵蔯医生。

所以他们跑出去玩的秘密还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

"你觉得怎样？"茵蔯淡淡的道。

"突然的头晕，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加百列伸手拉住他，"原灵抵抗效力，是什么意思？"

"学术用语，这无关紧要。"茵蔯垂下眼。

"陛下来了──"外面有侍卫通报。

于是茵蔯走出。

四位跪在旁的宠物奴隶，帮加百列擦干身体，披上柔软的浴衣......

"殿下。"意大利吊灯轻捧着他的大腿，亲吻外侧雪白的肌肤，"不要紧了，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了......"加百列淡淡的重复，他低头，对胸口上的猫咪哀伤的一笑，"是么？"

"原灵对魔性状态抗拒。"路西法食指卷着一缕长发，眯起双眼。

"是的，以后大概经常要发生。"茵蔯思索道，"这非常的不可思议啊。"

"加百列想起什么来了么？"魔王问。

"不，我检查过，他的记忆系统仍是原样──做为天使长的一切早已消失了。"茵蔯说，"所以很奇怪，在根本不晓得过去的情况下，加百列怎么会对魔性化产生抗拒呢？"

"是么，也许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其它被魔化的堕天使都没有此类反应啊。"

"大多数堕天使都是自愿──或至少带着仇恨被魔性化的。"路西法深陷在沙发里，缓缓的道，"有件事是永远无法被证实的──我们不能用随机抽选天使进行魔性化的方法，来验证是否所有原灵都不会产生抵抗。"

"从逻辑的角度来讲──在思想还没被灌输进任何教化，在从未接触过天界的观念的时候──本质上却是忠于上帝的？"茵蔯皱眉。

"与其说是上帝决定论，不如──。"魔王嘴角一丝隐晦的微笑，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站起来，抓了一下茵蔯的肩，走到黑暗窗边，"总之，既然已如此了，就要更加用心关照我这只聪明的弟弟。"

"哦......"

"看好他跟埃比格──"那声音无比低沈......

第一卷──纪念12、

很久没看到埃比格了......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年。好想念那猫咪的身影......

加百列手握着棋子，思索。

自那次突然晕倒，埃比格王子离开后乐园便再没来过。

为不引起怀疑，加百列甚至都不敢与魔王哥哥提及......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有所觉察了吧？

稍稍抬额。

"还不走么？嗯？"对面，路西法慢悠悠的问。

"你总是放水。"棋自加百列手中滑落，"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放水？"魔王看上去挺惊讶的。

"从小时候开始......"加百列双手托住腮，淡淡的温柔的笑，"我们赢的次数差不多，如果哥哥当真是不会这样的。"

"哦？"

"我将输得很惨。"肌肉瞬间的无力，加百列软趴趴倒在桌面上......棋子散落满在地。

路西法抱起弟弟，向床走去。

"又是这个......"加百列抓住哥哥的肩膀，"我是不是快死了呢？"

"茵医生不是说么？很正常。"路西法将他放在软软塌上，手指轻刮那光滑白皙的脸颊，"间发无力，不是非常频繁，没什么大不了。"

"嗯。"

"不要怕。"魔王拉下他的衣服，双手按摩他伤痕累累的背部，缓缓输入能量。

加百列合眼，半圆的银色睫毛搭在脸上："不是怕。"

因为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就算现在死去，也无所遗憾。

即便是短暂的生命，却被哥哥细心的呵护和关爱。平静又快乐，没有烦恼。他想要什么，哥哥都在第一时间满足要求。

哥哥很忙，但偶尔闲暇的拥抱感觉是这样的好......

他的哥哥......他的哥哥是魔王呵......

"你在想什么。"路西法吻住他。

魔王，顾名思义，恐怖的、愤怒的──可是他对他......如此的温柔......

伸出手，搂住那背部，"路西哥哥......"

"嗯？"他回应他。

清晰的画面，真实的感受。非常奇怪，那好像自出生起就是加百列灵魂的最终渴求。一直得到并占有着，他不该庆幸吗？不该万分珍惜么？

对于所有的所谓过去──那些无法记忆起来的东西，为何还要去追究呢？

伊甸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平静而祥和的。

小天使的跑动和欢笑则给此地增添了活泼欢快的气氛。

"爸爸，乌列叔叔，亚纳尔叔叔。"三岁的纪念抓着画册和笔记，腿与翅膀并用的奔过来。

迷迦勒伸手接住它。

宝贝努起小嘴儿："来，来，三个吻。"

"纪念，不可以用这种语气说话。"爸爸迷迦勒严肃的道，但还是亲了可爱的女儿。

"迷迦勒哥哥你就不要那么教条啦！"乌列道，然后感到自己颊侧也被亲了。

"虽说没错......"亚纳尔心惊胆战的接受小纪念"热烈"的吻，"可是......"

"呵，真是的，"迷迦勒摇摇头，"现在的小天使训导师不像从前了。这些‘来来来非礼一下'之类的话，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纪念自顾自玩儿起爸爸的头发来。

迷迦勒无奈的继续对两个兄弟："但是以我的身份，与老师们直接沟通又是不好的。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像普通小天使一样，不愿这身份束缚到它。"

"别想那么多了，只要我们能像现在这样。"亚纳尔温柔的，用唇点点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的。"乌列看自己手上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指环，"曾经那六枚，也只剩下我们三个的了......"

无意识的，迷迦勒瞧了一眼自己的......

......（"迷迦勒选了火红，拉菲尔是紫晶，金黄的属于乌列，亚尼要特别的雪色，淡蓝的加布喜欢，那么这颗孔雀绿的──"）......

"爸爸。"纪念的呼唤打断父亲的思绪。

"哦，对了。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生出纪念的那一棵小树。"迷迦勒。

"嗯嗯。"小天使点点头。

"你快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亚纳尔手抚摸它可爱的前额，"高兴吗？"

"嗯！"纪念宝宝。

"是啊，说来真是不可思议，原本那么病弱没可能接出蛋来的天使树，居然继纪念之后又有了新果实。"乌列道。

"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迷迦勒问他的孩子。

"呃──都要。"纪念，"爸爸，树是这个方向──"

"它说得对。"于是几个天使改变了刚刚因为交谈而走错的行程。

"爸爸，小蛋蛋在那里。"──树下，纪念又指着浓密的枝叶道。

"哎？果然。"亚纳尔翻开数片厚叶间小蝌蚪大的东西，"迷迦勒哥哥。"

"嗯。"迷迦勒。

"你有没发现，纪念的眼力特别好。"亚纳尔。

"是啊，对于身边一模一样的双生天使，它的分辨力很强。观察是它的优势，它能用眼来心灵制动、进行超感知等等。"迷迦勒道，"能力属性从现在应该已经定型了，纪念是拥有法眼的天使。怎么了？乌列，你愣着做什么？"

"呃......啊，的确，法眼是少部分天使的能力类型。不过，是不是所有具备次种体质的都这样──"乌列道。

"都怎样？"迷迦勒抬眉。

"就是会说‘来来来非礼一下'的话。"乌列，"那位堕落的沙利耶不也是，啊，其实，总之，我的意思只是──。当然，他们不能相提并论。"

"自然不能。"迷迦勒淡淡的。

他们回过头去。

纪念正弯腰观察一只小虫子。它是个完完全全的小天使──外貌、声音、毫无杂念的目光......

第一卷──纪念13、

加百列低着头，阅读平铺在地板上的《拉结尔之书》。他四肢露在外，手握着小腿，长长的白金似头发垂在细腻迷人的肌肤上。

──这里是黑骨域，属于那位叫度玛的地狱七君的领地──，而加百列现在此中心城堡内的开放书房。

说起来，黑骨域的藏书也并不比自己那图书室内多，然而有某些他所希望查阅的......

......有关天界，有关魔族的敌人，有关古代的战争......

更重要的材料保管在根本无法进入的机密地，但仅看这些普通的却通常被路西法哥哥禁止观看的书籍，也了解想知道的大致情况了。

"埃比格王子殿下，是你么？"尸系士兵从脚边走过。

低等僵尸仆人没有视觉及听觉，它们以识别魔性来做判断。因此加百列只需将力量属性调整得类似埃比格便可以......

握紧手中狮鹫兽鬃毛──它们以及与埃比格相近的血统，就是进行伪装的中介。......

每次只需事先确定黑骨域主人不在的时间段，而后偷偷潜入既可......埃比格是度玛城堡的常客，偶尔来书房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事......

几年里没怎么见过王子，却能够靠这办法出入后乐园，来往黑骨域。

......背着哥哥，偷偷摸摸......

......呵呵......

仰头，露出一丝笑容。

──到底在想什么呀──加百列在心里自问。──若路西法哥哥愿意，不是可以轻易的囚禁他，完全剥夺他的自由？不是可以让士兵一刻不停的在他身边监视？可是哥哥没有那么做。哥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