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王国————黑崎翔

星的爱情能量，但由於他个性倔强，怕他不愿配合完成计画甚至故意以死来做为抵抗，於是巴亚

特取走他的生命之火，锁在王宫地下秘室里，让他失去死亡的权利，只能乖乖活著遵守与我们的

约定与条件。」斯迪克讲著讲著，往巴亚特看去，巴亚特接上口道：「让AA01换回生命之火的条

件，就是以阿尔杰伯爵的身份活下去，等待你成年那天，将你从拍卖会上买回并设法让你爱上他

，从而与他发生肉体关系，协助你体内的能量凝聚成可用能源。」

「所以你并不是什麽扫把星，你过去的饲主之所以都遭遇不幸，乃是我从中干预，不让他们夺去

你处子之身。」斯迪克又道：「我曾想过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欲将你隔离饲养，但巴亚特认为应

该让你和AA01在最自然的状态下发展出感情，只好让你继续待在饲养场里长大。幸好你本身也够

凶悍，没人动得了你，我们也无需操心，最多是让那些买你回家後想侵犯你的饲主吃些苦头并放

弃你。」

「AA01将他自己的角色扮演得极好，成功摅获你的心，完成他的使命。」巴亚特又接口道：「接

下来，就等著把你带至月牙星，让你体内的能量回归月牙星，一切就大功告成，基德星将会再有

千万年的能源可供使用。」

甫说完，宇宙船发出轻微震盪，晃了几下後，稳稳地停住不动。

「到了。」斯迪克显得相当兴奋地看著天窗，外头已不再是漆黑的宇宙，而是微微泛著海蓝与几

缕薄云的天空。

【宠物王国】 048

铐住了双手双脚，奇诺与阿尔杰被黑衣人带出宇宙船，所抵之处，正与挂在奥布里饲养场的那幅

画一模一样，闪烁七彩光芒的奇异洞窟旁有条水面辽阔且清澈透明的河流，周遭被青郁的茂密树

林包围，安宁祥和的气氛当中，只有水潺潺而流的声响，无其他喧扰。

亲历实境与站在画面观赏的感觉相去甚远，那画虽然逼真，但真正表达出来的美丽却及不上双眼

亲睹的十分之一。

眼前景色虽美，奇诺却无暇欣赏，心里惦惦念念的，都是斯迪克说的话。

他再度看向阿尔杰，阿尔杰一脸冷漠，眼神焦距不知放在多遥远的地方，流露出些许颓丧。

「你别再回避我，阿尔杰。」奇诺忍不住怒意地道：「告诉我，斯迪克说的都是真的吗？」

阿尔杰没有反应，静静地望著远方。

「看著我！」奇诺严词厉色地低吼：「说！自我到你家那天起，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

阿尔杰欲言又止，似乎还在做最後的挣扎；然而，他终究输了，低著头沮丧地道：「对不起，我

骗了你。」

短短一句话，却如一柄锐利的刀般刺进奇诺心坎里，连防备都来不及，已被重重伤害：「我好蠢

，竟然相信你……」

抬头，阿尔杰凝望著奇诺。

奇诺没有忿怒、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没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只是脸有点苍白，嘴唇

微微颤动，压抑著暗潮汹涌的情绪；而原本单纯清澈的双眸里装满了失落与绝望，无言地表达遭

到背叛的哀恸。

阿尔杰看过奇诺的凶、奇诺的笑、奇诺的天真，却从未曾在奇诺脸上看到那麽沉重的悲伤。

很显然地，这个事实太过残忍，已超出奇诺所能负荷的范围。

「奇诺，」不忍心看奇诺难过，阿尔杰试图想解释：「我骗你，是事实；但我爱你，也是事实。

」

「不用再说了。」奇诺摇摇头道：「你和其他人没什麽两样，把我当个玩具抛来丢去，只因别有

所求才伪装成关心我的样子。」他顿一顿，语重心长：「就当我没认识过你罢！」

「不，不是这样的，别否定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感情，那是真的，不是假的！」阿尔杰著急地想上

前拥抱奇诺，但黑衣人用力将他的双手拗在背後，阻止他做出任何动作。

另一方面，斯迪克与巴亚特走出宇宙船後便直接踏入河里，穿越水流至河中央，水深及腰。

「将C22带过来。」斯迪克向黑衣人招招手，而後对巴亚特道：「你可以开始祈祷与施法了。」

奇诺亦被带至河中，由斯迪克锢住他的双肩，巴亚特一边念诵奇怪的咒语，一边以手掬起河水，

由奇诺的头顶淋下。或许是情绪低落所致，奇诺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两眼盯著流动的水发呆

。

被黑衣人紧紧抓住的阿尔杰睁大眼看著河中央的三人，月牙星的夜晚极为沉寂，巴亚特念咒的声

音显得特别鲜明，低沉又奇异的语调铺陈出诡谲的气氛，彷佛正在进行神秘祭典般有些令人畏惧

。

撇开究竟斯迪克的计划行不行得通，对阿尔杰来说，基德星存在与否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现下他

最在乎的，是该如何让奇诺重拾对他的信任。

怎麽也没想到，他根本没有机会。

原本以平板语调念咒的巴亚特忽然大喝一声，高举双手，斯迪克瞬间使劲将奇诺推倒，把他的头

用力压进水里，摆明想溺死奇诺。

「你们做什麽？」阿尔杰骇然地大声询问，但斯迪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巴亚特喃喃的咒语则是

愈念愈大声，随奇诺剧烈的挣扎而激动，在空气中引起嗡嗡的回音。

紧急之际，奇诺挣断将他双手反铐於背後的手铐，本能地伸出水面乱打乱挥，激起混乱的水花，

其中一拳正中斯迪克鼻梁，痛得他松手，奇诺马上站起身来大咳。

见奇诺扳回一成，阿尔杰稍稍吁了口气，未料巴亚特趁奇诺呼吸还调整不过来时出手，向斯迪克

使过眼神後，两人同心合力把奇诺再度压进河里。

「住手！住手！」阿尔杰急得声音都嘶哑，有一度他挣脱黑衣人的紧缚，拔腿想奔去救奇诺出鬼

门关；守卫於侧的几名黑衣人立时包围而上，毫不留情地在他背後敲了一把，齐力将他压在河岸

边，动弹不得。

吵闹的水声频频响起，奇诺的手抓上巴亚特与斯迪克的手臂，指甲深陷，刮出血痕，这是他唯一

办得到的抵抗，却起不了任何作用；巴亚特与斯迪克满脸狰狞，无视奇诺充满痛苦的挣扎，硬是

不肯松开强压住奇诺头部的手，铁了心要杀害。

「求求你们，放过他，他什麽也没做错，不应该被牺牲掉啊！」亲眼目睹心爱的人惨遭毒手，阿

尔杰痛彻心扉，恨自己竟如此无能，在危急时刻无法帮上任何的忙。

难道那张纯真的脸，就要这麽消失了吗？

即使曾经抱持希望，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被绝望掩盖，所有以为会出现的奇迹全被抹杀吞蚀。奇诺

不再挣扎，抓住巴亚特与斯迪克的手无力地垂下、跌进水里，发出轻浅的水声，像是最後的道别

，灵魂虚软地逝去。

「奇诺……？」阿尔杰难以置信地瞪住奇诺漂浮在水面上的躯体，苍白、没有生气。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有眼睁睁看著奇诺死去的一天。

【宠物王国】 049

巴亚特与斯迪克回到岸上，两人脸上都带著完成丰功伟业般的骄傲笑容，丝毫没有伤害其他生命

的愧疚与罪恶，彷佛奇诺的死并不值得他们有任何感觉，恰如一片树叶飘落般不起眼。

望著奇诺凄凉地随河水载浮载沈，千百斤重的痛与自责已压碎阿尔杰的心，在他的认知里，帮不

上忙的他与致奇诺於死地的凶手并无两样。

「为什麽？」他问：「要使用奇诺体内的能量也罢，何需致他於死地？他犯了什麽错吗？」

「下等生物就是下等生物，孤陋寡闻。」斯迪克以鼻息喷出不屑的哼声：「要取用奇诺体内的能

量，当然得先杀死他，没了低贱的臭皮囊，神圣的能量才能释放出来，被月牙星吸收。」

「当初谈条件时，你们并未对我说最後要杀死他！」阿尔杰大声斥责。

「你不过是只棋子，没必要知道那麽多。」斯迪克摊开手，神情很是赖皮：「再说死都死了，你

还能怎样？他身为卑微的宠物却有幸能为基德星牺牲，也该含笑九泉。」

斯迪克理所当然的模样令阿尔杰满腔怒意，吼道：「像基德星那种见鬼的烂星球，还是毁灭的好

！」

「你说什麽？」听到阿尔杰亵渎基德星，斯迪克立时冲来狠狠赏他一巴掌。

血丝自被擦破的唇淌下，阿尔杰还以冷冷的笑：「我说，像基德星那种见鬼的烂星球，留著也没

屁用，消失也无人会惋惜；尤其是你，活著顶多是浪费粮食，当宇宙的寄生虫！」

藐视的语句呛得斯迪克面红耳赤，他扬起手欲再殴打阿尔杰，巴亚特的喊声阻止了他。

「瞧，月牙星开始回收C22身上的能源了！」

一干人等同时朝河流望去，只见奇诺身上环绕淡淡白光，且那光晕似有生命般流动、沿伸，渐渐

弥漫到整个河面，所及之处竟把原本有些湍急的水流瞬间冻结，将奇诺冰封其中。

「看样子一切都很顺利，」巴亚特对斯迪克道：「我们回基德星去进行引取能源的程序。」

「好。」斯迪克点点头，以下巴指指阿尔杰，问：「AA01呢？」

「丢在这儿自生自灭就好。」巴亚特起脚开始往宇宙船走去：「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真可惜，我还没玩过他呢……」斯迪克猥亵地注视阿尔杰，却感到巴亚特正用凌厉的眼神瞪著

他，他只好收敛些，打著手势向黑衣人们示意，黑衣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放开对阿尔杰的压制，随

巴亚特与斯迪克走向宇宙船。

阿尔杰对众人那种事不干己的态度感到憎恶，於是趁黑衣人松懈了对他的防卫时发难，挥著拳头

冲向斯迪克，想狠狠殴上几拳，替奇诺讨还公道。

然而巴亚特终究技高一筹，於阿尔杰的拳头抵达斯迪克鼻尖的前一刻，掬起一团火球，瞄准阿尔

杰推去，瞬间击中，将他整个人弹出陆地，重重跌在业已结为极厚冰层的河流上。

【宠物王国】 050

「卑贱的东西，当初饶你一命，现竟胆敢造次？」巴亚特怒批。

阿尔杰撑起身子，恶狠狠地望向巴亚特与斯迪克，眼里几乎要烧出火来般地愤怒；然而巴亚特与

斯迪克压根儿没打算搭理他，转身走入宇宙船，轰轰轰地发动，笨重的船体缓缓升起，瞬间加速

破空而去。

遥望银白色的飞船如流星般消逝於夜空，月牙星又恢复幽然的静谧，空气寂寥得好空虚，弥漫著

淡淡的哀愁。

阿尔杰低头，他底下就是被冰封的奇诺。

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赤身裸体被掳到月牙星来的奇诺，最後却遭到溺毙的命运，孤独又无助地被

埋在厚重寒冻的冰层之下。

他又能做些什麽？阿尔杰扪心自问，除了眼睁睁看著奇诺被伤害之外，他连丁点儿忙都帮不上。

奇诺是因为对他卸下心防，才愿意把身心都交给他，但他却让奇诺大失所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得知一切全是骗局，那是多麽心酸的痛！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奇诺。」阿尔杰难过地抚摸河面寒冷的冰，像是这样就能触碰到奇诺苍

白的脸颊似地。「请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

他顿了顿，咬著唇不甘心地又道：「早知道……就克制欲望别与你发生关系，原以为证明我们爱

情的序曲才正要展开，未料竟成了你的挽歌……」

不知是否对奇诺的歉意与後悔太过深浓，体内深处传来一阵阵绞痛，由细胞透及组织，再渗入所

有器官、侵犯各个系统；当痛楚散播全身时，阿尔杰了然於心－－累积过多的毒素又发作了。

血腥味涌入口腔，泉般溢出唇缝，有些则从鼻腔淌下；望著由自己身体流出的血迅速於冰上形成

殷红的湖泊，阿尔杰感觉浑身发冷并开始剧烈颤抖。

赤红以极快的速度延展，渐渐遮住奇诺的脸，阿尔杰忙伸手拂开。

不，别让他看不见奇诺，他舍不得！

这样吧，既然他未能及时伸出援手，至少陪著奇诺一起死，好让奇诺黄泉之下不孤单。

「奇诺，等我，我会去向你赔罪的。」阿尔杰以发抖的声音，虚弱地道，身子抽搐得愈来愈厉害

，几乎已失去控制，整个人倒进血泊里，如同被车辗过的狗儿般无法自主地抽动，奄奄一息。

过去每次发作，皆是靠道鲁的药物压制下来，阿尔杰如今才明白到最後阶段会如此虚脱无力且全

身彷佛有千万支针在戳刺般苦不堪言。

没关系，他心甘情愿承受这样的痛，就当是种赎罪－－伤了奇诺的心的惩罚。

痛，到了最後，会逐渐消逝。

血，流到尽头，会逐渐乾枯。

意识，撑到末路，会逐渐模糊。

最後闪过脑海的，是奇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主动给他的拥抱，还有那句永远没机会兑现的承

诺：

「你不会再孤单了，未来日子再苦，都会有我陪你度过。」

＊＊＊＊＊＊＊＊＊＊＊＊＊＊

巴亚特与斯迪克离开没多久，贾斯丁与古柏的飞船终於降落月牙星。尚未停稳，贾斯丁已忍不住

夺门而出，跃下与舱门相距约三公尺高的地面。

才站定脚步，贾斯丁已看见结冰的河床与伏卧於血泊中的阿尔杰。

「糟糕！」贾斯丁惊呼：「我们来晚了！」

甫停好飞船走出的古柏，亦瞧见河床上的惨状，内心一凛。「可恶，巴亚特与斯迪克竟真的对奇

诺下毒手！」

「他们急於开发基德星可用的能源，当然不会放过奇诺。」贾斯丁往河面走去。「没想到，连阿

尔杰也牺牲。」

跟在贾斯丁後面走来的古柏看见倒地的阿尔杰，染在身上的血已渐渐乾涸为较不怵目的楬色；他

眼睛半阖，右手紧贴冰层，彷佛即使死神到了身边，他依旧不愿放开奇诺。

「接下来要怎麽办才好？」古柏难过地叹息：「原本想在找回失落的生命体後，好好保护他以维

持月牙星能源的永续，没想到却被基德星给抢先一步。」

贾斯丁面色有些苍白，沉默思考许久，才语重心长地说：「办法不是没有……我们俩还在，不是

吗？」

古柏先是瞪大眼望住贾斯丁，随後又垂下眼睑，露出惋惜与无可奈何的笑容：「也是，还有我们

。」

【宠物王国】 051

被暴力压入水里虽然难受，奇诺的意识其实一直都很清醒。

他从水里清楚看见巴亚特与斯迪克贪婪又狰狞的面孔，尽管心底仍因阿尔杰的欺骗而耿耿於怀，

却多少企盼阿尔杰会来救他。

不过，那家伙大概也是自身难保。

奇诺如此想的当儿，四肢却忽然僵硬至动弹不得，脑袋无法控制手脚继续挣扎，而斯迪克与巴亚

特也於此时放开他，带著胜利的笑容离开，像是以为他已死去。

不，我没有死！我还是看得到外界的一切！

奇诺内心大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仅能任凭河水推著他浮浮沉沉，真有浮尸的味道。

此时，体内莫名涌起一股热流，不断盘旋并缓缓往外推，从每个毛细孔钻出，围绕身旁形成浅浅

的白色光晕，片刻後又逐渐扩散。

意外的是，当热流完全离开身体时，奇诺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又重归他的意志所有，从指尖

开始能有极小幅度的动作。

哪知情节演变毫无逻辑，当他正开心著即将能恢复行动能力时，哔哔剥剥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竟是河水无预警地结冰，速度快得令他根本来不及站起来，已活生生被封进厚厚的冰层之中。

喂喂……这是怎麽回事？

无端被关在密闭空间里，本能地萌生忧惧，奇诺甚想破开冰层逃出生天，无奈动弹不得，只能隔

著冰层望天兴叹。

突然一阵轰响，有个人影自外飞来，重重跌在冰层上；定睛瞧，竟是阿尔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