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原来是我冤枉了这孩子了!我说掌门师兄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当掌门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就不能稳重些么?”冒名看着掌门,一脸的嘲笑。
“我不干了,你们谁爱当这个掌门谁来当好了!一个个闲云野鹤似的到处去玩,留下我在这儿苦苦守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帮我处理点宫里的杂务,就知道讽刺我、挖苦我,我不管,我也要出去玩,你们谁爱呆在这里谁呆着,掌门令符在这里,你们看着办。”掌门说罢,将一块鸡蛋大带着丝绦的美玉扔到桌子上,扭头飞身而出,跑了。
只见一股青烟飘然而去……
“唉!又让他逮着机会跑了,这回不知道又要闯什么祸了。”玉公子叹气道。
“唉!不知道这次带银子了没有,别又出了山就去要饭,丐帮帮主已经发话了,他要是再乞讨,就让他正式加入丐帮,这样的人才,人家也是需要的。”冒名也叹气道。
看来掌门前科累累、前景不妙、前途堪忧啊!
经过一番剪子石头布的较量,玉公子光荣的成为了代掌门,哭天抢地的后悔没把老婆孩子一起带来,赌咒发誓的要将正版掌门速速擒回。
第二天一早,我便到正殿——清虚殿行了拜师礼,正式拜冒名为师。
礼成后,掌门的六个徒弟都被玉公子派出去抓人,冒名则匆匆带我去了石屋,好像害怕多待一刻都会被抓住干活一样。
4 家书
我既然成了人家徒弟,自然就得伺候师傅。
起先,冒名因为我出身尊贵,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凡事都仔仔细细的教我,过了几天,看我除了力气有限,对家务活倒是能拿得起来;医书、药谱,我也是书不离手,用心背诵,基本上能够过目不忘;就连武功都经天不坠,日日练习,冒名惊讶之余,不禁对我刮目相看,这才渐渐相信我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认真学医,于是开始俯下身子,潜心教我。
如此过了半年有余,百花谷中没有冬夏之分,时时宛如阳春三月一般,我的日子过得糊里糊涂的,整日里只知道看书习武,也不知道外面已经是初秋时节了。
这日,玉公子来到石屋。
这半年来,他时常上来,每每惊叹我仿佛一夕之间长大懂事,又时常怀念以前与我斗嘴的“美好时光”。
我懒得理他,总是任由他满嘴胡说,极少搭腔,他落得没趣,就将气撒在冒名身上,说什么“无趣的人将有趣的人带成了无趣的人,害的有趣的人没有有趣的人陪伴,只能和无趣的人与无趣的人呆在一起,有趣的人都觉得无趣了。”
有时候惹毛了冒名,便会落得被踢下山的下场。
我看到他进来,没空搭理他,继续看我的药谱。
“翎儿啊!”念白一般的语气,听得我一阵恶寒。
“翎儿啊,你怎么不理玉叔叔呢?我今天可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啊!”
我继续沉默。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从小被两座冰山包围,潜移默化之下,很有冰山化的潜质,加之现在身边只有个无趣的‘小猫’陪着,自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现在我来了,我就在你的身边,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再跟我吵上几句嘴?”某玉连声哀叹中。
冒名走了进来,瞥了玉公子一眼,说道:“我看你是太闲了,居然来找人吵架,无聊透顶!”
玉公子恼羞成怒,反驳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曲高和寡、知音难觅!”
“你把掌门师兄的徒弟都派出去找人,结果一个个也不知道是没找到人,还是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出去放风,都没了消息,本来只跑了一个,现在倒是丢了七个,谷里只剩些粗使下人,也都被你耍弄怕了,搞得人人见你就躲,你这曲高的离谱,知音么,的确是难找啊!我看你是寂寞难耐了吧!”冒名扎扎实实的将玉公子讽刺了一番。
“嘁!我王怀玉会寂寞?”
我抬头看了看他那做作的样子,决定给他个面子,于是问他:“找我有事吗?”
冒名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玉某人立马像上了发条一样,蹦到我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卷,扬了扬手说:“前头放走的信鸽都没了音讯,这次总算飞回来了一只,上京来信了,你看不看?”
这不废话吗?
我嗖的站起身,玉公子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拿到了信卷,连忙展开,父王那一笔漂亮的小楷顿时跳入眼帘——
“翎儿:
半年没有消息,我快急疯了,今日收到传书,才知道一切安好,看来鸽子靠不住,子惠这次让隼儿跟着它,下次就让跟去的隼儿送信吧。另外,子惠也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他的信缚在隼儿腿上,你看到了吗?注意身体,需不需要我送个厨子过去?柔儿也想去伺候你,要是想回来更好!我等你的回信。
父 ”
还来不及感动,我把信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只是迫切的想要看到另外一封信!
“玉叔叔,还有一封信呢?”
“没了!”
让你装!
“玉叔叔,我得给父王回信,那隼儿在哪呢?”
“知道你着急,那隼儿就在屋外藤架上。”
“哦,对了,我还要让父王告诉素琴阿姨,这里的丫鬟都长的不错,将玉公子伺候的都乐不思蜀了!”我斜眼看在他。
“天呐!整个百花谷除了母鸡也就只有猪圈里还有几只母的,哪里有什么丫鬟呐 !翎儿啊,你行行好,饶了我吧!我那是什么乐不思蜀?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好了,好了,怕了你,还以为你学成呆子了呢,怎么还是这么猴精?”以前我们俩无聊的捉虫子的时候,我常常会跟他一起编故事互相讲着玩。我的故事内容自然要丰富得多,咱十几年的小说可不是白看的,看来以前给他讲的《三国演义》他还没忘完。
“快点,快点,你这个仰人鼻息的家伙,我叫你作奸犯科 ,非要让你偃旗息鼓 ,叫你五内如焚 ,我再乘虚而入 ,别看我才初出茅庐 ,我其实才高八斗,与子惠都在伯仲之间 ,我收拾你便如探囊取物 一般,你只有群乌合之众,已经危在旦夕 ,待我使出草船借箭 ,定叫你刮目相待,让你知道我名不虚传,到时候你就是三顾茅庐 ,我也要让你有借无还 。
哼哼,任你精似鬼,也只能喝喝我的洗脚水,要比三国成语,你又怎么能是我的对手!
玉公子张着大嘴看着我,半饷才在我的催促下又拿出一个纸卷来,这个纸卷比刚才那个大了许多,许是因为绑在隼儿脚上的缘故,隼儿还是有力气的多的说!
展开一瞧,我呆掉了——看看字体、签名,的确是子惠没错,可是那个平日里绝不多说一个字的人,居然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难道他有口头表达障碍,写出来会比较容易些?
“蓝翎:
我很想你,这半年我一直在派人寻你,可是清虚宫实在飘渺,居然没有人知道它具体的位置,我都快急疯了!{我是表示蓝翎想法的大括号:得,又一个快急疯的!}玉公子的鸽子太脆弱,恐怕这半年来便宜了不少鹰儿、雕儿,我这里有几只驯养的隼儿,你以前也玩过的,这次就让它们跟了去,我想,以后就不会再联系不上了吧!{得,看来鸽子的送信使命是被完全剥夺了!}那清虚宫的饭还吃得下吗?你瘦了没有?我把那个德阳楼的面点师傅给你送过去好吗?{又是个要送厨子的,就那位的体型,想上九盘山,恐怕得先减减肥!}要不要派人去伺候,柔儿想去,我倒是同意的,她伺候你多年,最会照顾你,我派人把她送过去行吗?{柔儿:你已经被内定和番,小心被打包哦!}我的蓝翎啊,你有没有一丁点想我呢?{没有,我有很多很多的想你!}我真后悔没有留下你!你还记得你给我的生辰礼物吗?{好羞的!}那是我十三年来得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我还要告诉你:我没有和别人上 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我只等着你!{看来我的出路不多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也不论你将来会喜欢上谁,我对你心都不会变,这一生,我都不会碰别人!{大荆国的皇嗣堪忧啊!}蓝翎啊,要不然你回上京来吧,我们有很多太医,不怕得病的。你别那么辛苦了,反正我会养你一辈子的,你回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靠!别学了好吗?我真的受不了没有你在身边!{怎么都想让我打退堂鼓呢!}蓝翎,夏天到了,你又怕热、又怕冷,清虚宫热不热?不行就回来先避避暑,咱们的凉亭上可凉快了,还有冰镇的葡萄,你最爱吃的!等天气凉些在去也行。{算算日子,都初秋了,葡萄是肯定有,天气却没那么热了吧?百花谷四季如春,好像更适合我哦!}蓝翎,孟广钰前两天送来了两个新的弹子,说是他哥哥改良了的,我试了试,挺不错的,可惜隼儿带不去,你回来玩吧!{赤 裸 裸的诱 惑!}齐凡还托他爹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们都想和你一起玩呢!{是有点怀念跟那两只一起玩闹的日子!}清虚宫里有没有小伙伴陪你啊?你会不会寂寞啊?如果玉公子不让你回来,你就写信给我,我跟着隼儿就能找到你!{完了!这百花谷的位置也暴露了!}蓝翎啊,我瘦了!{连苦肉计都用上了!}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吃不香、睡不甜、干什么都没精神!{威胁!这是标准的威胁!}你说,我去看你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去看你。{你可千万别来啊!}可是,那个该死的石文启死活不让,我要杀了他!{你还不如杀了你哥哥,一了百了!}这个阴魂不散的石太傅,又在催我看折子了,我要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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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画个苹果给我,难道是子惠知道百花谷只开花,不结果,要让我望果止渴吗?}
这该死的石文启,竟敢夺我的笔?看把纸都画花了!{原来是我想果子想疯了,误会!误会!}蓝翎,别怪我不给你重写一份,实在是没有时间,好吧,石文启威胁我要把整篇信画花,今天我就先写到这里,可要快点给我回信,我等着呢!{石太傅简直太厉害了!居然敢对子惠这样!偶像啊!偶像!}
子惠 ”
一口气读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的天!子惠的信真得好长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冷面琅琊王的真面目暴露了!!!
我将两封信又看了一遍,压平,收好,走到桌前提笔写回信。
“父王:
我很好,勿念!这里什么都不需要,特别不需要送活人来!师傅医术奇高,要学的东西很多。隼儿传信方便,平时写信就好。
翎儿 ”
吹干,放在一旁,再写下一封:
“子惠:
来信收到,惊到,你好会写信啊!!!{实在是与你本人形象不符么!}我这里很好,活人和弹子都不需要。我也很想你!我想我不是断袖,因为我看着我师傅的绝品美貌都没有什么想法,所以,如果我会喜欢你,那就只因为那是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你一辈子,不过,我这次为了看你的信,把父王的信都撂到一边了呢!{是看完了才撂的,谁让玉同志先给我父王那封呢!}别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我不想做依附你的藤萝,我要能与你并肩而立;你能照顾我,我也要能照顾你,我不要成为你的累赘,我要当你的臂膀,等我,好吗?等我有那个能力与你并肩携手,等我也能创造出一片自己的天空,咱们一起书写一篇属于你我的传奇好么?!
蓝翎 ”
写完,吹干,将两封信都折好,拉起坐在一旁喝茶嗑瓜子的玉公子,走出石屋。
石屋门前的藤架上,居然停着一排:一、二、三……七只隼儿。
我不知道子惠一共驯了几只隼儿,不过这种家伙极具野性,驯化极难,子惠却一下子就放过来七只,看来真是急了。
扭头问玉公子:“飞来七只隼儿,怎么才有一封信?”
玉公子手里拢着一捧瓜子,磕巴磕巴的嗑着,边吐瓜子皮,边含含糊糊的说:“只有一只脚上有信,你父王的信还是原来的信鸽送来的。可惜现在咱们谷里别说鸽子,长着翅膀还能喘气的,除了这几只凶手,就只剩下鸡窝里的那些了,这才到了一个早上,谷里都没了鸟鸣,估计没被吃掉的也都吓跑完了,这百花谷从来没有过猛禽,这下,花香依旧,鸟语可是难觅了!”
我懒得跟他闲磕牙,来到隼儿面前,这隼儿我以前在琅琊王府里经常玩,有两只见到我还忽闪忽闪翅膀,对我挺亲热的,玉公子赶忙拦在我前面,说:“别抓着你了!”
我索性将信递给他,见他先将瓜子装进袖中暗袋,然后从一只隼儿小腿上褪下一个铁圈,将信卷起,放了进去,又将铁圈卡到隼儿的腿上,再将另一封信如法炮制,最后一声呼哨,那两只带了信的隼儿展翅破空而去。
我一直盯着,看到再也看不到那两个小黑点为止。
玉公子看我情绪低落,便笑道:“别难过了,这不是联系上了,你若还想写信,这里还有五个信使,你最好能多写几封,把这几个煞星全给送走,免得没了鸟鸣,谷里着实太安静了!”
“我看你干脆做几个鸟笼,抓几只合意的鸟儿放进去,就挂在你窗户下面,不怕吵不死你!”我悻悻的说。
冒名从山上走下来,见到我们站在隼儿跟前,便也走过来说:“这是翎儿家里养的隼儿么?刚才出来就看到了,好凌厉的眼神呢!”
我本来没注意,他这么一说,我才仔细看过去,只见余下的五只,个个精神,顾盼神飞,那眼神的确很有股凌厉之风,只是比起它们的主人来,尚差了好几许。
想起那人的眼神,我直勾勾的望着隼儿的黄睛,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到它们主人的样子,看着想着,不觉痴了。
5 药庐
自从来了隼儿,我明显被分了神,虽然没有再写信,但常常盯着那被隼儿当成了家的藤架发呆,冒名忍了两天,终于暴走,说了声要带我去采药,拉了我就跑。
我心不在焉的跟着他向后山而去,以为就像平时一样,只是在山谷的后山上采点药,散散步而已,没想到,他却拉着我,从后山的方向,向山外掠去。
我惊觉不对劲,忙拽住他,问要干嘛去,他还是老神在在的那一句“去采药。”
我问不出什么,只得跟上。
这后山比前山更加险峻,有的悬崖简直长得像个倒钩子,我自己提着气又被他拉着,还是险象环生,衣服被挂的破破烂烂,终于翻过山顶,到了一处缓坡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只顾得上伸着舌头喘气,倒是早就将那些紊乱的思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冒名看我的确累坏了,就让我在那儿休息,他又施展轻功去不知什么地方,找来一个大叶子装了一捧水来,我可真真的感觉到了“久旱逢甘霖”的深刻含义,一口气饮完,才算是真正缓过来。
我见冒名又要来拉我走,一时情急,死死抱住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心想,有本事你就连石头一起抱走。
结果:一个美美的白衣飘飘的大人,拉着一个美美的破衣飘飘的小孩,以及小孩怀里抱着的一小枚丑丑的不会飘飘的石块。
冒名这家伙居然一掌将大石头震碎,害的我只剩怀里的这块,一点儿都不能护身的符,算了,还是扔了吧,抱着它跑路也怪沉的。
无奈何被动的飞奔着,我心里这个纳闷啊~!不是去采药么?怎么都是用轻功的,跟逃命好有一拼呢!
如此行了一日,只在中间遇到溪水时,喝了点水,吃了些干粮,略微休整,便一直在赶路、赶路、赶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终于明白——今天的演习科目里除了飞奔,还包括野外生存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