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杨文恭把他的东西戳进那女人的体内,害她怀孕,白郡尧轻咳几声,抑住涌上的恶心感。
「我以为时候到了。」赵振豪傻愣愣的说,「你知道怎幺不跟我们说?」
「能说我早说了。」天知道他多想掐死颜馨仪。
赵振豪与女友交换个视线,同时闭上嘴。
门铃大作。
瘫在地板神游,用嘴巴呼吸,全身酸痛,说不出口的地方更痛,一动就痛,今天甚至数度跑厕所去看血有没有流出来的白郡尧,对门铃声听若罔闻。
一回到家,他门一开人就倒在地上,根本不想动。
想到可以不必面对律砚勋与杨文恭还有颜馨仪,白郡尧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与苦楚,交混而成便成为一种名为「空虚」的情绪。
白郡尧想着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却怎幺也无法理出个头绪。
以往,他的生活是绕着杨文恭转的,现在,失去了圆心的自己,怎幺生活呢?
其实他大概想得到,没了杨文恭,他的日子还是一样得在七点起床,八点出门,九点到公司,呆坐一上午,到中午十二点,吃过饭,睡个午觉到两点半,工作,准时的话是五点半下班,不准时就到十一点,回家,洗澡,吃饭,看电视,上床,睡觉。然后接受不定时的轮班。
每个明天再以同样的模式过下去,也许会直到老死,也许会被迫相亲去娶个他不可能爱的女人,强迫自己跟她生小孩,组织长辈眼中的家庭。
白郡尧不敢去想这个可怕的未来,却忍不住为极可能这幺做的自己感到可悲。
婚姻、家庭、儿女,光想白郡尧就无力。
来人完全不放弃的按着门铃,整个房子都被门铃的声音充斥着,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的白郡尧觉得他的耳朵快聋了!
该死!
「白郡尧死了!别再按了!」白郡尧猛地坐起,朝门口大喊,与站在敞开的门外手还按着电铃的律砚勋视线交会。
他一惊,顾不得疼痛的冲上前想关上他忘了关的门,然而律砚勋大脚一伸,硬是在他扑关上门时闪进屋内。
反倒是白郡尧整个人贴着门,腰痛屁股痛的他只能无力的贴着门小心地坐在地上。
一只大手进到他的视界,白郡尧抬眼斜看,发现律砚勋弯腰朝他伸手,在他看向他时,缓露笑容:「我扶你起来。」
白郡尧瞥他一眼,无视于他伸出的援手,想自行起身,但律砚勋不顾他无言的拒绝,硬是伸出援手,将他扶坐至沙发。
「没事吧?」
「不关你的事。」白郡尧不想回忆任何有关于昨天晚上的事。
那是酒后乱性!他什幺都不想记得!
「去房间。」
「做什幺?」白郡尧心一惊,他现在根本没有反抗律砚勋的能力,而他明白用中文跟一头野兽沟通是白费力气的事。
「擦药。」律砚勋扬扬手中白郡尧一直视若无睹的袋子,袋子上有药局MARK,「对不起昨天,还好吧你?」
「你没错。」白郡尧深知不是律砚勋的错。
他只是迁怒,其实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病急乱投医,不该顺手推舟,如果那时他说一句不,也许律砚勋就会放开他了。
「太热情不好,伤了你,我心疼。」
白郡尧瞪大眼,怀疑自己错听了什幺,他……他听见律砚勋说心疼?
有……有没有搞错?他们什幺时候这幺好了?他怎幺不知道?
「我们只是一夜情,one night stand,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白郡尧赶紧撇清立场,他对律砚勋没有任何感觉,只知道这个人怪的可以,昨天晚上……
妈的,昨天晚上是个天大的错误!
律砚勋呆了呆,捉住白郡尧不断挥舞的手,强迫他正视自己,用冷静到足以让台北下雪的语气问:「你说什幺?」
「我……我说我们只是一夜情……」白郡尧全身痛的要命,被律砚勋一捉根本没有反抗的气力,但他还是得将话说明白,省得日后麻烦。
「一夜情?一夜情!」律砚勋那双漂亮的淡色瞳眸缩小,白郡尧头皮发麻,顾不得面子的大叫一声,死命挣扎。
「不要!不要!」
「不要什幺!不要这个吗?」律砚勋硬是将嘴迭上白郡尧的,发狠不带一丝柔情的吻他,热燥的四片唇摩擦着。
白郡尧觉得嘴唇又热又痛,眼角蓄着水雾,气力全失瘫软在沙发中,律砚勋离开他的唇,手仍死捉着他不放,高大的身影像恶魔般笼罩着他,他不禁瑟缩了下。
律砚勋低头将额靠上白郡尧的肩膀,灼热的吐息吐在他敞开的衣领,热气透过衣料贴覆上他的肌肤。
律砚勋低喃着什幺,但白郡尧听不懂,感受到律砚勋语调间的哀伤,他心一痛。
「我们把昨天晚上的事忘了好不好?」白郡尧恳求地问。
律砚勋柔软的淡茶色头发拂过他的脸颊,白郡尧眼前一花,想起昨天晚上他自背后进入自己时,汗湿的发贴在他脸颊上,他转过自己的脸,亲吻自己时头发也同样地拂过他的脸颊……该死!
后悔,对,他后悔莫及,他头一次发现原来他是这幺恶心的一个人,即使醉酒,他也没有分不清进入他身体的人不是文恭,而是律砚勋。
正因如此,白郡尧更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他自己,连带的连律砚勋也接受不了。
「不。」律砚勋猛然抬头,眼眶泛红的瞪视白郡尧。「不会忘记。」
白郡尧怕的肩膀一缩,「我只是把你当成文恭……」
可悲的是他自始自终都知道是谁在跟他做爱。
律砚勋严肃的看着白郡尧,白郡尧栘开视线,「放开我。」
「我以为……」律砚勋悲哀的垂下眼,放开白郡尧,大手一张,将他抱入怀,他的胸部撞到律砚勋的,差点没痛死,但律砚勋不为所动地把脸埋进他肩膀,未久,他感受到肩膀一阵湿意,心一停。
「我好高兴,我以为你知道……我不是跟你说我喜欢你了吗……」
「我……」什幺时候的事?就算有,他也不承认律砚勋说过。
「你有反应……我说我喜欢你时,你有反应……我以为……」
「我……」
「原来我是替身……」律砚勋抬起脸,凝望白郡尧,手指恋恋不舍地抚着他的脸颊。
「你……」什幺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什幺?为什幺喜欢我?
白郡尧完全没有感受到律砚勋的情意,他只知道律砚勋很冷漠、很特立独行、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
「我不管!就算是替身也好,跟我在一起,我会比杨文恭那家伙更爱你,我会爱你,跟我在一起。」律砚勋拉起白郡尧的手往自己的脸颊贴,欲哭无泪的问:「好不好?好不好?」
「我……我不喜欢你……」白郡尧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说实话,竟然是用在这种地方。
对于这幺直接的自己,白郡尧十分不习惯,他该说的是让我考虑一下,然后谢谢、再见、再联络、后会无期,应该是这样的……
「不喜欢没关系,我喜欢你,我也会让你喜欢我的。」
为什幺他得在这种情况之下被告白?白郡尧根本没有心情应付律砚勋,也没有办法对律砚勋虚伪。
「我没有办法。」他觉得好乱,一切的一切都乱得不可思议,打从文恭要结婚开始,他的生活与思绪便处于一种混乱不明的状态,他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厘清,偏偏这个时候律砚勋又出来闹他,他实在很难维持表面的礼貌。
「为什幺?」律砚勋摇着白郡尧,滑跪在白郡尧两腿中间的他,有气无力的问。
「我对你没有感觉,对我而言,你只是馨仪的朋友,仅止如此。」白郡尧看着伤心的律砚勋,心头那无法渲泄的压抑竟意外得到了安抚。
那个用怀孕来套住杨文恭的女人的朋友……喜欢他……白郡尧有种想重重伤害律砚勋的冲动,但是……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白郡尧心一痛,弯身抱住他的背,抚着他柔软的发丝,无法成言。
看到律砚勋,白郡尧忍不住将他的处境投射到自己身上,差别在于他有勇气说出口,而他,懦弱的缩在「好友」的保护壳下,什幺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文恭离自己愈来愈远……
「对不起……」白郡尧只有这句话可说。
「你可以换记得我,忘记杨文恭。」律砚勋抬头,亲吻白郡尧的下巴,白郡尧一惊,放开他,惊恐的看着他。
律砚勋见状,受伤的低头,白郡尧抡紧搁垂于身侧的拳头。
「我现在不想谈这种事情,我想一个人静静,请你离开时带上门,谢谢。」白郡尧深吸口气,一口气说完该说的,不愿再看律砚勋一眼。
律砚勋仍是半跪在白郡尧面前,动也不动。
「拜托你走好下好?」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律砚勋这才一震,拾起不知何时被他丢在地上的袋子,放到白郡尧腿上,「你要擦药记得。」
白郡尧没有反应,紧绷的神经在门合上的一刻断裂,他整个人放松,侧趴在沙发上,累得合眼,沉入梦乡,什幺也不愿意去想。
他没发现的是律砚勋去而复返,见他倒在沙发上,找了条被子来替他盖上,一直到天露鱼肚白。
「我不会放弃的。」律砚勋才在他唇上烙上一吻,喃喃立誓,起身离去。
睡梦中的白郡尧,缓缓露出一抹微笑,不知梦到的人是谁。
第三章
X月X日 文恭结婚后一星期蜜月回来 律砚勋去死
该死的律砚勋!神经病一个,受不了的混血智障,他到底有没有神经,到底是不是真的二十七岁了?
原本庆幸律砚勋那晚之后不再出现,我休息了两天后,星期一上班,虽然伤口仍隐隐发痛,但我不得不承认律砚勋买的药挺有效的。
上班第一天我收到一箱宅急便,由于我上班有些迟了,加上遇到「奥客」,忙着处理「奥客」抱怨的我没有什幺时间拆。
所以等那箱宅急便被我想起来时,已是中午休息时间, 一打开,我恨不得自己没开过。
里头是一只全身颤抖的抖抖狗,而且把箱子尿湿不打紧,还大便!
整个柜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我把狗塞回箱子,跑进清洁室后再打开,在抖抖狗身上找到一张纸条,写着:
它是律砚勋的分身,要好好照顾它。
我一定上辈子欠了律砚勋几千几百亿,这辈子才会被他恶整。
我想扁这只狗,但一看见它忠厚老实可爱无比的脸孔,就忍不住将它抱满怀,它似乎因为新环境感到不适应,一直发着抖,还在我的桌脚洒尿。
不过幸好由于它长得太可爱了,所以同班柜台的女孩子自动自发的清理掉它失禁的秽物,只提出条件要抱它,当她问它叫什幺名字时,我呆住了。
总不能照纸条上写的,叫它:律砚勋二号吧?
我眼神飘移着,飘到计算机显示的「奥客」名字,致使我脱口说出:「健太郎。」
我很想丢掉「健太郎」,可是看它抖成那样,实在不忍心,于走只好一边咒骂律砚勋那个狠心的主人,一边替他收拾善后。
今天是文恭蜜月回来的日子,我知道,因为机票是我订的,而且他们回来之前有在机场打电话给我,我告诉文恭说我订了餐厅,晚上去接他们一道用餐。
文恭的声音听起来很开朗,喋喋不休的说着晚上吃饭时要跟我说他们蜜月的糗事,颜馨仪那女人在一旁插着嘴,之后是因登机时间到了,我们才收线。
「健太郎」脖子结着不知是那个同事替他别上的领结,健步如飞地冲撞我的脚,我差点被撞倒,幸好这时客人很少,不然我不知道怎幺对客人解释。它咬我的裤管,这几天,我家的衣服跟鞋子都留有「健太郎」的咬痕,第一天带它回家,它在屋子的角落洒尿,还一脸得意的摇着尾巴希望我称赞它。
天知道我多想宰了它煮来吃,但是我更想宰了它的主人——律砚勋。
送狗来叫我替他养就算了,他竟然在第二天又送两箱宅急便来,一箱是「健太郎」的用品,一箱竟然是……消、痛、软、膏!
律砚勋,我跟你仇结大了!
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当着「健太郎」的面把你砍了当狗肉吃!
车于餐厅前先停了一下,白郡尧同前来接应的服务生报上名字,且要他先带杨文恭与颜馨仪入座。
「你不一道来吗?」坐后座的杨文恭要下车时问。
「我有一点事,你们先点菜。」白郡尧知道杨文恭有一点不高兴,但他不知道是因为先前他与颜馨仪有一点小争吵还是因为白郡尧不让他坐前头的助手座。
其实他也没办法,因为他把「健太郎」塞在狗笼里带了出来,就放在助手座,他知道颜馨仪对毛类的东西过敏,一上车她就下停的打喷嚏,直到他打开车窗让空气流通才稍微减轻状况。
本来想带「健太郎」进餐厅的他也只好打消计划,所幸餐厅离他工作的饭店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晚上是吟惠值班,她超疼「健太郎」的,所以白郡尧打算把「健太郎」偷渡过去。
虽然身为饭店柜台经理,他得以身作则,但自从律砚勋把「健太郎」丢给他后,他这几天没有一天不是打着「今天可能会被上头约谈」「今天可能会被Fire」的心情来上班。
本来是要将「健太郎」寄放在饭店里的宠物之家,但是白郡尧发现「健太郎」会害怕,它一进宠物之家,所有的狗狗都像不欢迎它似地大吼大叫,怎幺安抚也安抚不了,而「健太郎」也失禁,一放它出来,所有的症状便痊愈,白郡尧只好把它锁在饭店柜台里,并希望它不要惹事,所幸「健太郎」从头到尾没叫过一句,所以客人不是很容易发现它的存在。
也许是「健太郎」太惹人怜爱,所以饭店的员工有人会带着它去「兜风」,而且全都严守秘密,客人见了「健太郎」干干净净、安安静静不吵闹的乖巧样也都十分喜爱。
但破坏规定就是破坏规定,白郡尧已经有要是他被辞退的话,就找律砚勋盖布袋狠狠揍他一顿然后把他塞进大桶子里灌水泥丢进太平洋的打算。
把「健太郎」交给吟惠后,白郡尧才又飞车回餐厅,与这对刚回国的新婚夫妻共进晚餐。
「你们点了吗?」白郡尧坐在颜馨仪对面,右手旁是杨文恭,他摊开Menu,笑问。
「还没,我想你比较熟,所以想让你点。」颜馨仪与杨文恭两人相视一笑后道,杨文恭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眼波交流着。
白郡尧眼神一闪,吸口气,「嗯……我看看……」他扫瞄一遍Menu,招来侍者,点餐,侍者为他们排餐具,倒开胃酒。「蜜月如何,好不好玩?」
「噢,别说了……」颜馨仪翻翻白眼,轻啜口开胃酒,挥挥手,「我们去的第一天,饭店竟然失火……」
「幸奸我们行李还没打开,不然真的没衣服穿。」杨文恭接口。
「光着身体也不错,可是我现在好胖。」颜馨仪摸摸肚子,一脸幸福的说。
「结果有换饭店吗?」白郡尧看着他们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在心底咒骂自己不该跟他们一道出来吃饭。
「有,饭店出钱让我们去住另一个滨海饭店,是小木屋的,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