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喝酒是为了壮胆……我……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喜欢你……我……」
「其实你根本没想清楚。」白郡尧使劲推开杨文恭。
杨文恭背撞上另一边的墙上。「郡尧……」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说,馨仪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情况?我……」白郡尧深呼吸,顿了一会儿才道:「我有男朋友了!」
不要这样对他,他不希望造成任何伤害,也不想要牺牲无辜的孩子换来的爱情,只能说他们无缘,杨文恭的告白太迟,如果是在婚前,不,是在馨仪没有怀孕之前,白郡尧会高兴的飞上天,但是现在……现在……
「郡尧,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白郡尧抡起拳头,难过的看着他,「刚刚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
语结,白郡尧转身想走,岂料,才走出去,他人就被杨文恭拉住,还来不及反应,下巴就被抬起,唇被覆上——
一瞬,白郡尧只觉天旋地转——当然不是陶醉,想吐……
白郡尧推开杨文恭,扶正眼镜,瞪着强吻自己的他,喘息着,胃一阵翻扰,恶心到极点。
「文恭?郡尧?」颜馨仪甜美充满难以置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郡尧一愣,回头,只见颜馨仪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望着他们。
「馨仪……」文恭唤着。
「啊——」颜馨仪的尖叫响彻云霄。
下一刻,白郡尧眼前一花,头皮一痛,原来是颜馨仪冲过来拉住他的头发,整个人扑压到他身上打他。
「你这个浑球,竟然勾引我老公,你不得好死,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不去死——」
白郡尧措手不及,颜馨仪就坐在他身上,让他只能抬起手来护白己。
「馨仪,馨仪,你住手……」
「世上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勾引别人的老公,你太过份了,你去死,去死啊……」颜馨仪的尖叫惹来民众的围观。
杨文恭见状想拉颜馨仪,但颜馨仪不知那儿来的气力,挣开了杨文恭,捶打着白郡尧,白郡尧不敢还手,只能护着自己,将伤害减到最低。
突地,打在他身上的乱拳消逸,取而代之的是压上来的重量。
「馨仪?」杨文恭的呼唤传来。
白郡尧放下手,只见颜馨仪倒在自己身上,而他腹部感到一片湿润,扶抱着颜馨仪勉力坐起的他,发现那片湿润是血。
「叫救护车!馨仪流血了!快!」白郡尧大吼。
杨文恭呆立在一旁,根本起不了作用,幸好围观民众中有人打电话叫119,未久,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白郡尧怀抱颜馨仪,突然觉得,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活在世上比较好?
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颜馨仪被送进手术室,医生要杨文恭决定要留孩子或母亲。
杨文恭迟疑良久,才签下母亲。
颜、杨两家的父母全都来了,想问清来龙去脉,杨文恭用馨仪的情况要紧暂时搪塞过去。
幸运的是,手术成功,母女都保住了,但医生警告不可让孕妇太过激动,再来一次,很可能母女皆不保。
手术后的颜馨仪被送进观察室,待情况稳定才会送回普通病房。
杨文恭与颜、杨两家人都跟着颜馨仪到了观察室那儿去,只有白郡尧一人呆坐在手术外的长廊,像个无主的孤魂般发着愣。
蒋伟睿与赵振豪都来了,也跟着到观察室那边去。
「尧仔。」柴平抱着「健太郎」赶来。「其它人呢?」
「健太郎」一看见白郡尧,便自柴平身上跳下,扑向白郡尧,对白郡尧又是舔又是摇尾巴的。
白郡尧没有回答柴平,甚至没有看向柴平,只傻呆呆的抱着「健太郎」,把脸埋进它柔软的毛里,不语。
白郡尧的手机铃响,但他没有去接,柴平见状,拿走他塞在后裤袋的手机,替他接了。
「尧。」律砚勋略带轻快的声音响起,不等柴平响应,径道:「我跟你说,因为导演临时有事,我有三天的休假,所以我搭台湾时间十二点的飞机回台湾,你睡一觉……」
「我不是尧仔。」柴乎赶忙打断律砚勋的话,表明身份。
「柴平?」律砚勋听出柴平的声音,疑惑的问:「尧呢?他怎么了?」
「馨仪出事了,好象是在尧仔家楼下不知道怎么了,被送到医院来。」
「她情况如何?尧没事吧?」律砚勋比较关心白郡尧的状况。
「不太像没事的样子,他好象受到不小的打击。」柴平回头看白郡尧,白郡尧仍是抱着「健太郎」,上衣染血,料想该是颜馨仪的血。
「请你把电话拿给他,让他听好吗?」律砚勋语气凝重的说。
「当然好,拜托你把他带回正常。」柴平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白郡尧,他将电话凑近白郡尧的耳边,道:「尧仔,是阿勋,他想跟你讲话。」
听见律砚勋的名,白郡尧动了下,「健太郎」在他怀里乱乱滚动,无声的叫着。
「尧?亲爱的?」律砚勋的呼唤透过话筒递入白郡尧耳里,白郡尧呆茫的眼神这才开始凝聚焦距,他自柴平手中接过电话,听着律砚勋的声音,没有响应。
「尧,你等我,我马上回去,在这之前,你好好听我说好吗?」
白郡尧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算是响应。
「我爱你,不论发生什么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律砚勋坚定的信誓拉了白郡尧一把。
他眨眨发热的眼,自哽噎的喉间挤出个字:「好。」
奸,我等你回来,你快回来……
白郡尧捉着电话,深吸口气,「路上小心。」
「你等我。」接着律砚勋要求将电话转给柴平。
白郡尧把手机递向柴平,柴平接过,「阿勋。」
「我很担心尧,请你好好看着他,好吗?」
「这是当然的,我会一直跟着他,连撇条、上大号都跟着。」柴平拍胸脯应允。
「谢谢。」
柴平将手机还给白郡尧,律砚勋不知又跟白郡尧说了什么,他苍白无血色的脸才稍稍恢复红润。
第十四章
寄件者:LU
收件者:YAO
主旨:Anger come over me(我失去理智了)
内容:
亲爱的尧:
对不起,千千万万个对不起,但是我道歉是因为我让你难过,而不是后悔我做过的事。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刻,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如果可以,我宁可坐牢也要手刃那个白痴、笨蛋、浑球,最好丢到外层空间去不要再回来的垃圾。
我不想在我们的情书里写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会让我觉得恶心。
即使我知道尧你还是想跟他当朋友,但是我忍受不了。
因为他,让我重视的人受伤害、被污蔑,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他伤害了你。
我更不能原谅自己——在你受伤时不在你身边。
你可知我看见那些伤时,心有多痛?我恨不得代你受伤,恨不得把你锁起来,这样你就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再次受伤。
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不想让你恨我,而我也不愿你因为被我囚禁而日渐死去。
说了那么多,我的心还是充满对你的歉疚,我好难过你受伤时我不在身边当你的肉盾,如果我在,你就不会被打了,我会捉住馨仪的手,把她推给那个浑球,让他们大球小球跌成一团算了。
然后我会捉住你的手,奔向我们的家,把他们两个丢在楼下……
可是,为什么事情总在我不在时发生呢?
那个浑球为什么要扰乱你?为什么要回过头来要你?
我好害怕,害怕你会答应浑球交往,那样我根本没有胜算,不过,我会等,等你回头,只要你一回头,就会发现还有我在等着你。
所以,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你只要选择你最想要的就好了。
你一定会觉得我为什么这么放得开?
其实我一点也放不开,我也是不容易爱上人的,但是只要一爱上,除非对方做了挑战我底限的事,否则我不会将爱那人的心掩埋。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的底限在何处,而且之前我也没有爱上人过……我指的爱上是真正地、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
谈恋爱当然有过,还有几个炮友也常往来的,但是爱上人,这是我的头一次,我想也会是最后一次了吧!
被我这样的人缠上,我想你一定会觉得很恐怖。(小小声的PS:反正我只要稍有什么动作,你就满脸惧色,尤其是那个浑球跟馨仪的婚礼当天,你目光一接触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脸色发青。)
但是……但是,我还是要缠着你,因为我不缠你,你也不会来缠我,只要我缠着你,就能见到你。
那么……即使你真的离开我去跟浑球在一起,我也还是能见到你,至少,能亲眼见到你过得开心与幸福,我也会跟着开心与幸福的。
我不会强迫你选择,就算你把我当成备胎,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还有一丝的希望,不是吗?
LU
等律砚勋赶到医院,已是隔天晚上,颜馨仪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送到普通病房,但她仍未清醒。
律砚勋并没有先去看颜馨仪,反而直奔病房附近的花园,在那儿寻到白郡尧与柴平的踪迹。
白郡尧没有换衣服,上衣有血,已然干涸,脸色苍白,眼镜摘下,随意挂在胸前衣领上,有黑眼圈,他接过柴平递过去的烟,叼在嘴里,微仰头让柴平点烟,表情让烟雾掩去,看不真切。
律砚勋心一痛,就这么愣愣的在走廊看着外头的白郡尧,看着他对柴平关怀的询问微笑摇头,神情却掩不住疲累与黯然,还有更多的自责。
是什么将尧弄成这样的?明明……明明前两天在伦敦他还好好的啊,为什么一回来台湾就水土不服?
律砚勋叹口气,手掌贴上玻璃,凝视白郡尧,最后是戴上眼镜的白郡尧发现他的存在,瞧见白郡尧眼中的释怀一闪而逝,律砚勋才微露笑容,打开走廊与花园相隔的玻璃门,大步走向白郡尧,越过柴平,拥抱白郡尧。
果然,光是看着白郡尧,无法真正理解他内心的焦虑,律砚勋一抱住白郡尧,得到他迟疑的响应,便知白郡尧心头缭绕着一些令他困扰的事情。
一想到原本「整丛好好」的白郡尧一回到台湾就变样,律砚勋不禁万分后悔自己没有坚持要白郡尧留下。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他开口要求,白郡尧反而更不会留。
「我回来了。」律砚勋抚着白郡尧的背,在他耳边轻道。
怀中的白郡尧没有响应,只是将他抱得更紧,律砚勋微微一笑,扬眼给愣在一旁的柴平一个眼色,柴平一手捉着「健太郎」,举高一手做投降状,压制住看见主人极想扑过去的「健太郎」,转身离去,留给他们两人一个空间——虽然是公众空间。
律砚勋只专注在白郡尧身上,手插入白郡尧的发间,另一手推开他一点,低头看他,「你没睡好?」
「我根本没睡。」白郡尧呆呆地看了律砚勋好久,忍不住又抱住律砚勋,把脸埋进他肩膀,闷道。
「发生什么事了?」律砚勋想听白郡尧亲口说。
白郡尧身躯一僵,摇摇头,「你见过馨仪了吗?」
他还没去看她,深怕刺激她,所以一直待在外头,让柴平、蒋伟睿、赵振豪三人轮流跑,告知情况,但没有一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文恭没讲,白郡尧更是守口如瓶。
「没,我想先确定你没事。」律砚勋眉微皱,淡茶色的眼眸倒映着白郡尧的面容,心满意足地微笑。
「馨仪是你朋友,你该……」白郡尧皱眉,轻咳两声,「你该先去看她才对。」
「馨仪不差我这个朋友,但你却差我这个爱人。」律砚勋注意到白郡尧眼眶泛红,不知是一夜未眠或是心情太差所致,他不想问,不想勾起任何能让白郡尧心情浮动的话题。
「她差点死掉……」白郡尧深吸口气,挤出个笑容,「你是该去看看她。」
说着说着,白郡尧又想抽烟了,他推开律砚勋,手微颤地点烟,律砚勋伸手拿掉他点燃还没吸的烟,兜进嘴里狠狠抽口,才还给白郡尧,白郡尧莫名奇妙的瞥他一眼,也没多言,沉默的抽着烟。
「愿意跟我谈吗?」自己点根烟来抽的律砚勋突然问。
白郡尧呼出烟的同时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说。」
「随便说,我自行组合。」
「你?」白郡尧啼笑皆非的扯动嘴角,「讲话会倒乱的你能自行组合才怪。」
「我只是讲话拙了点,不代表我脑袋有问题。」律砚勋笑了,凝视白郡尧有些微放松的侧脸。
白郡尧侧转过身,面对律砚勋,渐渐放松,笑容扭曲,低头掩面,重叹口气:「我……我以为……馨仪会死……」
白郡尧脚一软,律砚勋及时扶住他,往旁边的椅子坐去,先将他指间挟的烟拿走,省得他伤到自己。
白郡尧无所觉的捉着律砚勋的手臂,「她倒在我身上,动也不动,我以为……她死了……很好笑,本来我一直希望馨仪能消失在我跟文恭之间,可是当她昏迷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想她消失,我无意伤害她,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勾引文恭……我不否认我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但是我没有做……我都只是想而已,没有真的去做……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文恭会说他喜欢我……又亲我……」
「杨文恭亲你?跟你说他喜欢你?」律砚勋一大串话只听到这两个重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白郡尧抬头见律砚勋沉下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捉紧他的手臂,「律砚勋?」
「我讨厌那个人。」律砚勋诚实说出内心的想法。
白郡尧笑了,把额头靠向律砚勋的肩捉着律砚勋,语气微弱渗着慌乱。「他是我朋友。」
「我讨厌他。」律砚勋再次重申,他的手指抚过白郡尧的唇,温柔地问:「他吻你,然后呢?」
「然后……馨仪看见……」白郡尧眼前闪过颜馨仪打自己的画面,还有那些话语……深吸口气,「就失控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吧?如果我不跟文恭说我是同性恋,如果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尧,那不关你的事。」律砚勋揽他入怀,摸着他的头,拍着他的手臂。「是杨文恭的错。」
「馨仪叫我去死……」白郡尧咬着牙关进出这句话,他深切的自我质疑了起来,不知他是否真的该死,死了以后是否能解决一切问题,死了,是否能平息一切?
「所以你就要听话的去死?」律砚勋说这话的时候,仍是温柔地抚摸着白郡尧。
白郡尧抬头看律砚勋,说不出话来,律砚勋没有移开视线,好一会儿,白郡尧才笑叹:「谢谢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