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个金曜日————堇色ivy

作者:堇色ivy  录入:05-13

  ……
  宝莱纳的芝士烤肠很美味,不自觉就吃多了。
  消化不良的不适感觉,终於在凌晨彻底爆发。起初还只是肠胃不舒服,凌晨四点的时候终於转移为到胆囊上。其实是早有预感的,要是在平时,嘉禕铁定嚼两片消食片,顶多再吃一颗清胆胶囊就乖乖上床去了。可是,面对那样的小拆……他又怎麽可能甘心乖乖吃药睡觉。
  曾柝睡地很安稳。
  嘉禕在黑暗里就这样望著他,看了很久。最後伸手揽住他,又向他靠近了一些。不知道蜷著睡了多久,只想著熬一会,再熬一会,就快天亮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到身边的人动了动──他好像醒了。
  嘉禕闭著眼睛没吱声,只感觉男人的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原来有汗。之後,耳边就都是小拆低低的声音了,“喂,喂。”
  因为疼,所以眉头都打起结,嘉禕自己不知道。又或许,这麽几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半夜被自己那不争气地胆囊反复折腾的感觉。
  “傅嘉禕,你醒醒。”
  睁开眼睛来,看到小拆直著半个身子瞅著他。紧张兮兮的神情,忽然让嘉禕有点莫名的高兴。
  “你哪疼没有?”怎麽冒汗冒成这样。那是惯有的,医生的询问姿态。“胆麽?”
  想要开口的时候发现口干舌燥的,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曾柝“啧”了一声,翻身下床。 没过一会,男人又进屋来。打开床头的小灯,在床边的矮柜上放下水杯和药片,“起来。”
  嘉禕的脑袋有点昏昏沈沈,听到曾柝喊他起来,就乖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傅嘉禕,你干什麽。”曾柝见他要下床,连忙走过去,让他坐在床上,把被子重新替他裹上。大冬天的你穿著睡衣钻出来准备干什麽?
  看小拆用眼神责备他,嘉禕“喔喔”反应过来。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药丸,放心地吞进去。喝水的时候,瞄著一眼面前的小拆,心里嘀咕著:你不是也穿著睡衣吗,你难道就不冷吗……
  杯子里的热水是不烫不凉刚刚好的温度。他还当是小拆的本事那麽大,滚烫的开水和凉水可以兑到恰好的温度,却不知是男人亲自试过才放心给他端过来的。
  吃过药之後,看曾柝走出房间不知道去干嘛,就自己躺了下来。
  男人再走进来的时候,手里带著一条毛巾。看嘉禕自说自话躺了下去,便又说:“傅嘉禕我让你躺下去了没有。”
  被子下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无辜地眨了眨,又爬了起来。
  “擦脸。”
  “喔。”嘉禕接过热毛巾,在额头、脸颊上抹了一把之後,又递还过去。
  “……”曾柝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接过毛巾之後又在嘉禕脖颈上仔细擦了一遍,“可以了。”
  没过多久,就感觉男人在他身边躺下来。关上床头的灯之後,凌晨的房间已经不再像夜晚时的那麽黑。窗帘後面若隐若现的丝丝晨光,让嘉禕可以把小拆看地清清楚楚。
  “小拆,几点了?”
  “还早。”
  看到曾柝重新闭上眼睛,嘉禕便侧过身子背对他,准备睡觉。
  曾柝做什麽都是认认真真,洁癖让他的生活严谨而规律。自从和他相处以来,嘉禕发现了许多男人约定俗成的习惯。比如说,他睡觉一向都是平躺著的,是不压迫任何内脏的健康姿势;又比如,他钱包里的纸币都是整整齐齐的,连头像的摆放方向都是一致的……这样的个性,让他显得十分执著。
  虽然疼痛还在,可刚才的一杯水热和药丸,已经让情况好了许多。
  知道小拆就在自己的背後,所以很安心。
  嘉禕闭上眼睛,挪了挪身子,换了一种更舒服的睡姿。刚刚安定下来,却落入了一个并不陌生的怀抱。嘉禕瞬间睁开了眼睛。有手搭在他的肚子上,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知道那是小拆,身体僵硬地不敢挪动一丝一毫。
  曾柝并没有睁开眼,仍用他最平淡的语调说著:“疼了就叫醒我。”
  嘉禕原本弓著的身体更加得蜷缩起来,於是就更加缩进了小拆的怀抱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嘉禕猛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下,惹得原本安稳闭著眼睛的男人在他身後“啧”的一声,问:“你干什麽?”
  脸上会痛诶……他不出声,但是却咧开嘴笑了起来,痛好像也一并忘记了。
  搭著柔软枕头的脑袋摇了摇,说著没事。
  50
  ‖人在爱里,并不是不能清醒自持。只是,是甘愿跟著对方的步伐走而已。因为爱他,所以愿意相信他。‖
  如果一个人在洗澡的时候也可以独自哼起歌来,那足以看出这个人最近的心情很不错。嘉禕就是个典范。
  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林吉吉在房里卖力地对著镜子搞头发。
  “唱完了?”
  嘉禕拿浴巾擦了擦头发,对她的问题置之不理,“还在搞头发?”
  嘉禕进浴室洗澡前,林吉吉就开始捣鼓她那一头卷发,她居然可以折腾到现在。
  女人有时缺乏耐心,动不动就急躁起来,比如,对待一个毫不开窍的男人时。可有时候,女人又显得耐心十足,仿佛花费再多的时间也毫不心疼,比如,购物时、美容美发时、又或是聊八卦时。
  看这情形,林吉吉正在用烫发棒把自己的一头大波浪拉直。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老公今天夸街上的美女直发漂亮啊。”
  喔,老公……郑易则麽。
  嘉禕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恐怕郑易则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有的女人的嫉妒心与好胜心可见一斑,譬如林吉吉。嘉禕回头想想,也是喔,她什麽时候会甘愿被比下去过?自尊心几乎比男人还要强上几倍。
  “喂嘉禕,你平时喊他什麽?”
  “谁喔?”嘉禕心不在焉,在客厅翻阅宜家家居送来的杂志。店里的装修基本已经要收工,之差粉刷,还有就是装潢摆设的问题了。
  “当然小拆啊。”吉吉揪著自己的最後一撮卷发问道。
  嘉禕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地有些傻眼,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什麽?就叫小拆啊。难道还喊大名麽?曾柝……啧,难听死了。”嘉禕嘟嘟嘴,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啊好没劲喔,不会叫老公吗?”
  嘉禕如果现在在喝水,保准全部喷出。林吉吉说这话的语气,简直轻松到就像谈论“今天难道不吃晚饭了吗”那麽理所当然。
  “什,什麽!!?”嘉禕炸红了脸。有没有搞错!?叫我喊那个面瘫老公!?
  大功告成的林吉吉顶著一头直直的头发走出来,若有所思地坐到嘉禕的身边,自言自语地嘀咕著:“对喔,说不定是相反的呢……”她仿佛灵光一现,凑到嘉禕面前,问道:“傅嘉禕,我很严肃地提问你……你吃亏没有?”
  嘉禕的身子忍不住向後缩著,咽了口唾沫,“……什、什麽吃亏……”
  林吉吉不屈不挠地靠近,拍了拍他的脸:“少装纯,……你没吃亏伐?”
  终於意识到林吉吉的意思,嘉禕吧嗒吧嗒地眨著眼睛,“喂吉吉,那个,那个不算是……”
  “好了,不用说了──”吉吉立马缩著身子来坐正,假装正经道:“我就知道你不行,你果然被占便宜了。”
  “什麽啊……谁说我不行的……”嘉禕说这话的时候,音量特别大。
  林吉吉安慰地在嘉禕肩膀上拍了拍,无比郑重道:“……凡事不要勉强。”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人善被人“骑”嘛。她诡异地取笑著:“喂,小拆该不会喊你……老婆伐?”
  “滚滚滚!”
  “那是什麽?”
  “就……‘喂,傅嘉禕。’这样啊。”为表清白,还特意学起了小拆那个冷冰冰的口气。
  “叫你的时候也这麽凶的麽?啧啧,一点都不温柔嘛。”
  “……!”不是,他不是不温柔。刚张口想要为他争辩,却还是闭嘴了。是呢,整天都只是板著一张凶巴巴的脸,好像人人上辈子都欠了他的似的。可是……
  “完了完了,傅嘉禕你完蛋了。”吉吉利索地从沙发上起来,“说到小拆你就一脸花痴相,你没救了。”
  “……你才没救了!人家一句话你就神经兮兮搞了半天的头发,不跟你说,我要去店里了。”
  “带钥匙啊,我过会可能要出去的。”
  “喔知道了啦。”
  ……
  其实,这样的相互嘲笑多半是没有意义的。
  人在爱里,还能一眼分清东南西北吗?并不是不能清醒自持,只是,是甘愿跟著对方的步伐走而已。因为爱他,所以愿意相信他。
  一周後,像曾经约定了那样,他和小拆共同完成了花店的粉刷工作。
  在完工之後,嘉禕坐在梯子上,看著小拆穿著脏了的白色衬衫皱眉抱怨,“……脏死了。”一个月前,男人也是这个模样,说著不要、说著自己最讨厌涂漆的味道,讨厌被搞得脏脏的。
  蹭上涂料的袖口被卷上了小臂,即便是手背上也沾到了橘色的墙漆。
  但却一点都不邋遢,反而觉得这样肯让步、愿意妥协的他很帅气。
  “小拆。”嘉禕坐在梯子上,两条小腿顽皮地晃著。
  他笑著,对著站在店门口的曾柝嘟囔著:“我喜欢你啊。”
  男人没有回过头来,但细微的动作透露著他一瞬间的无措。而下一刻,那些细小的情绪就从他的眼睛中消失不见。他扭过头去,看著坐地高高的嘉禕,无趣却又严肃地警告著那样做的危险:“傅嘉禕你几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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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在热锅中被反复翻炒的栗子,想象著替你把它们一个一个剥出来。以後你再看到糖炒栗子的时候,心里就会想著我念著我了。你会知道,那香甜的味道是种多麽好美的记忆。‖
  曾柝泡了一杯热茶,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差不多到点了。
  透过医院二楼过道边的大片透明玻璃窗可以明显感觉到冬天短暂的白昼。不到六点,天幕就早早的暗了下来。
  喝上两口茶,正欲回办公室收拾一下,就看到郑易则一袭白衣从走廊那头急急地走过来。
  “下面刚送进来一批,看症状好像很严重,可能是急性中毒。”
  曾柝没想什麽,端著杯子快步向办公室走,“马上下去。”
  四十多人,均有呕吐腹泻迹象,有的甚至高烧到40度,被怀疑是群体急性食物中毒。
  大概是因了这家企业的知名度,急诊室外已有消息灵通的记者围堵。
  公司食堂的卫生工作没有做好,还波及至恰好在餐厅用餐的个别员工子女,最小的是仅仅只有八岁的孩子。
  “有头痛头晕没有?”
  “头很痛啊……想吐,之前已经吐过两次了。”
  “腹泻呢?”
  “也有的……肠胃都不舒服。”
  “量个热度,带去验血。”
  急诊室医生和值班的几位科室医生显得忙碌十分。原不是就诊高峰的大厅里,居然也有了人头攒动的感觉。
  “那个小姑娘呢?”
  “哪个?”面对曾柝突兀的提问,郑易则有些找不到方向。
  “八岁的那个。”
  “喔,估计进加急了。”终於有得一歇的郑易则随意地坐在过道边的座椅上,“怎麽了?”
  “没事。”
  只是因为急性中毒对於体质差的孩子尤其严重,会有出现休克,甚至危及生命。所以,才多问这一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恰好七点半。
  曾柝这才发现刚才嘉禕发过来的短信。那是在被告知医院要忙,晚下班之後传过来的回复。他说:我刚宜家买完东西,那一会过去医院找你可以吗。一起吃饭吧,肯定饿了吧?
  连通之後的拨号音没有响几下,那头就接了起来,“啊,你下班了吗?”
  “你在哪?”
  “在医院啊。”
  曾柝脱白大褂的动作不停,“哪?”
  “坐在一楼大厅里呢。”
  “怎麽不上来。”好歹在办公室里等啊,还能吹吹暖气。
  “那你在忙嘛……那现在就上去找你!”
  “不用。待那,我一分锺就下来。”
  “喔,好啊。”嘉禕又坐了下来,将手里提著的东西小心的放在脚边。
  没过多久,曾柝果真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著厚厚的深色大衣。
  “等多久了?”
  “还好……我下午在宜家,买了东西之後回了一次店里。”
  “吃饭去。”
  “嗯!”嘉禕提著东西跟上。
  “什麽东西?”小拆看著嘉禕手上的东西问。
  嘉禕低头看了一眼,两眼眯了起来:“你托我买的东西啊,我选了好久。”
  提著袋子的手被冷风吹得红红的,曾柝那好的不得了的眼神只瞄了一眼,随後开口:“给我看一下。”
  “回家看嘛,走路上呢。”
  “傅嘉禕,给我。”最後通牒的口气听惯之後,杀伤力也会减弱。
  “不要,诶呀说了回去再给你看。”
  “……”好像,有点拿他没辙了……曾柝清清嗓子,“我拎一会。”
  嘉禕吧嗒吧嗒的愣著,“什麽啊,又不重。”
  曾柝看都不看,直接一把抢过来。再那人张口想要争辩的时候,抢先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虽然目光直视著前方的路,心里却在想:我又不是怕你拎不动这一袋东西。港督。
  每次被抓住了手就好像被堵上了嘴一样,心里却悄悄乐著:“小拆,你有一个习惯。”
  不等曾柝反问,嘉禕便继续著:“如果说A、B、C都可以到D,你总放著最直接的A不说,偏偏要选晦涩难懂的B,不达目的之後会用备用的C。”
  其实是知道他在说什麽的,但却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在说些什麽。”
  在医院附近吃过晚饭之後,注意到路边有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嘉禕像是找到了宝一样过去买了一斤热乎乎的栗子。
  看到他这个模样,曾柝有一瞬的吃惊。但有什麽马上又被掩盖了下去:“……喜欢栗子?”
  “是啊。很奇怪麽?”嘉禕没当回事,只是转过头来冲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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