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伽蓝雨

　　混乱的呼吸，交融的汗水，以及那急切的寻找著对方的手指，他们深深的陷在激情里面，不能自拔。
　　周北游醒来的时候，顾黎已经出门去上班了。
　　他百无聊赖的爬起来，除了腰有些酸软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顾黎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很懂得体贴的情人，他正是情欲旺盛的年纪，又积了那麽久，可为了照顾周北游的身体状况，就只做了一次，而且还是那样小心翼翼的。
　　────────────────
　　终於可以登陆鲜作家了……
　　周北游在房间里面兜了几个圈子，看到阳台上晾著的几件衣服，其中居然还有顾黎的服务生制服。
　　看看时间，这个时候离Firelight开始营业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打电话叫他回来拿，一定来不急，不如──
　　他活动活动自己的腿，决定出去走走，顺便把制服给顾黎送去。
　　他们现在住的这里，离Firelight其实也不是很近，但是好在有直达的公车，这个时间又不是上下班的交通高峰，所以车上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什麽人。
　　周北游找了座位坐下，想到因为受伤的关系，无法出远门，已经有好久没有去看望小泽了，不知道那孩子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认生？
　　关於小泽的事，周北游迟迟没有告诉顾黎知道。
　　──顾黎本身就还是个孩子，他不确定顾黎在知道自己居然有了儿子这件事，或者说，他曾经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并且有了一个儿子这件事之後，能不能够顺利的接受。
　　顾黎总是说，北游你是最干净的。
　　他总是想要再等一等，等到两个人关系再亲密一点，相处再久一点，甚至是等到顾黎至少再长大一点之後，再告诉他。
　　於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无法开口。并且既然顾黎体贴的从不追问，他也就索性装傻，不再提起。
　　他其实还是非常害怕的，害怕顾黎会因此而离开他，这段关系开始还没有几个月，他就已经患得患失了。
　　周北游本来就不是个果断的人，温吞水一样的性格，对喜欢的东西总是患得患失。所以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拖著，渐渐的，几乎变成了一块心病。
　　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开始营业了。周北游在大堂里找了一圈，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闲聊了一下腿伤的事，问起顾黎，有人告诉他，顾黎今天负责的是二层的某间包厢。
　　周北游站在包厢外面等，他这样进去，是很没礼貌的事，等了很久都不见里面有人出来，包厢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只隐隐能够感觉到音响播放时重低音的震动感。
　　一个服务生端著托盘上来，与周北游打了个招呼，推开门，一阵音乐飘出来，里面一片笑闹之声。
　　音乐非常熟悉，似乎是一首儿歌。但是唱著歌的声音更加熟悉，是听了无数遍的，顾黎的声音。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
　　虽然门开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锺，但是已经足够周北游看清楚，坐在里面唱歌的是顾黎，脸上挂著有几分勉强的笑容，身边还有好几个女人，甚至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刘总。
　　周北游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麽店长借钱给他们应急，全是顾黎在骗自己，他最重要的，最喜欢的小黎，现在居然在为了他去做这种事！
　　小黎不是不喜欢自己去做这个的吗？然而这个时候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在顾黎的心里，竟然有这麽重要。
　　周北游觉得自己的眼泪似乎是流下来了，他听著顾黎有些拙劣的歌声，忽然觉得心口酸的不像话。
　　原来幸福到了极致，也是一种疼痛……
　　***
　　周北游那遥远的回忆，被顾黎在自己小腿上的一下吮吸弄得戛然而止。
　　顾黎在吻著他的伤疤，一点有一点的吮吸舔吻，万分珍惜。
　　周北游望著他的肩膀，──已经不再是七年前那个略显单薄的少年的肩膀，它宽阔，结实，属於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
　　只是，不管是七年前那个单薄的少年，还是眼前这个面容依旧端丽，眼神却带了几分凌厉的高大男人，他都爱得不可自拔。
　　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顾黎的头，“小黎，为什麽要离开……”
　　顾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用手指盖住周北游的眼睛，亲著他的嘴唇，低低的：“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不好麽？”
　　“好……”周北游不再追问。两个人之间的拥抱那麽紧，紧到足以让他忘记一切，──只除了：“你，啊，轻一点……隔壁还有小孩子……”
　　顾黎吻吻他的耳朵，“放心。”
　　从来没有过的，如此焦灼，如此渴望。在黑暗的房间里，无声而又激烈的欢爱。
　　周北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谁的泪水，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比起快感来，更加想要疼痛，那会是一种更鲜明、更真实的感觉。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周北游睡著了，或者是说，在激情中失去了意识。顾黎抚摸著他光裸的背，上面全是黏腻的汗水。想要找毛巾来擦一擦，於是悄悄起身，打开房门，却看到门外站著一个孩子。
　　五官是极其类似於周北游的清秀，黑黑的眼珠里，也是同样的倔强。
　　顾黎蹲下身，与周越泽平视，“你好。”他说：“我是顾黎。”
　　周越泽一脸严肃的围著顾黎打了几个转，一本正经的说：“你是‘那个人’。”
　　“那个人是哪个？”顾黎诧异道。
　　周越泽一付小大人的样子：“你刚刚在我爸爸房间里。”
　　“呃，对……”顾黎被这小孩子看破，不免有些脸红。
　　“我爸爸是同性恋。”再一次语出惊人。
　　“啊？”北游是怎麽教育孩子的？难道不知道有些东西少儿不宜的吗？
　　“所以你肯定是那个人！”笃定的。
　　“到底是哪个人啊？”顾黎非常好奇。
　　周越泽再次将顾黎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道：“果然是看起来不太可靠的样子……”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顾黎下定决心要和这个难缠的小鬼搞好关系。
　　周越泽大度的点点头，接受他的道歉：“没什麽，你会好好对他的吧？”
　　顾黎恨不能对著一个小鬼赌咒发誓才好：“一定会的！一定！”
　　周越泽翻翻白眼：“果然还是不大可靠啊……”转身回房，留给顾黎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黎蹲在地上，忽然抱住了头，──连一个孩子都看得出自己不可靠，看来还真的是不怎麽可靠啊……
　　顾黎望著小泽关的紧紧的卧室门，忽然发现，当他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已经坦然了很多。他以为自己会难过，心中会有心结，可经过了这麽久的时间，他已经把这些情绪全部放下了，唯一留下的，唯一没有变的，就只有对於周北游的感情，──一如当年般深厚，却更加理智和宽容。
　　他想，当初可能是把周北游想象的太过理想化，把爱情想象的太过理想化，所以才不容许深爱的人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其实，大家都是人，即使他顾黎再爱的人，也只不过是个会犯错误的凡人。
　　然而为了这一点幼稚的执著，他们蹉跎了这麽多年，也几乎让他失去周北游。
　　还好，现在已经找回来了，这一次，说什麽都要牢牢抓在手里，不是吗？
　　──────────────
　　这一章贴多一点吧……
　　呵呵……
　　周北游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顾黎笑咪咪的脸。
　　於是他也对他笑了笑，又闭上眼睛。
　　三秒锺之後，周北游抖了一下，猛地睁大眼睛，死死瞪著顾黎，一只手抓住顾黎的肩膀：“你，你──”
　　说不出话来。
　　嘴唇上被温柔的亲了。
　　“北游，你醒了。”
　　周北游扶著刚刚因为太激动，不小心扭到的腰，倒在枕上：“啊啊……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说著，艰难的要爬起来：“小泽的早餐……”
　　顾黎按住他：“我已经做给他吃了。”
　　周北游不可思议的望著他，老头子一样感慨著说：“小黎，你果然长大了。”
　　顾黎把脸埋在周北游的肩窝，叹息一般：“北游，北游……”
　　周北游搂住他：“小黎，你肯回来就好……当年的事，你不想提，我也不会再问，只是……”
　　顾黎抬起脸：“我知道你在顾虑什麽，是小泽对不对？他是你的儿子，我会好好对他的。”
　　周北游看著顾黎，眼眶里居然又有些酸热之意：“小黎，你真的长大了……”
　　两个人又在床上磨蹭了很久，分开的时间太久，让他们对於这种亲密无间的肌肤相亲，简直有些欲罢不能。直到隔壁家的毛毛又跑过来敲门，这才恋恋不舍的爬起来。
　　周越泽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两个人片刻，很给面子的对顾黎说：“煎蛋很好吃，你怎麽知道我喜欢吃五分熟的？”
　　顾黎得意洋洋：“口味这种东西，是会遗传的。”
　　毛毛口水状：“我也要吃……”
　　顾黎哪里知道，光讨好周北游的儿子是远远不够的，还要讨好隔壁家的孩子。於是不情愿的钻进厨房。
　　周北游看著顾黎的表情，忽然一阵恍惚，幸福来得这样快，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还是说，就如同这漫长的七年间，自己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一般，醒来之後，又是一室的凄清……
　　他掐一掐自己的手，果然很痛，如果做梦有这麽逼真的话，那麽他宁可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
　　周北游坐在办公室里整理一推报表。
　　报表理出顺序，摆放整齐，只等付大姐回来之後验收。今天没有什麽需要拜访的客户，於是他也就乐得清闲，给自己泡上杯热茶，喝一口，慢慢靠在椅背上。
　　电话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周北游拿出来看看，不由的微笑起来。
　　“发件人：顾黎
　　今天周末，下班以後有安排吗？”
　　周北游按著手机回复，“没有什麽事情，打算回家的。”脸有些发红，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顾黎一条小小的简讯，就可以让他这样幸福。
　　或许是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才会加倍的珍惜。
　　他是这样，顾黎亦是如此。
　　以至於眼下，两个人有些微妙的相处著，有很多讳莫如深、不愿去触及的话题；但又小心翼翼的对对方好，就好像是在刻意补偿著些什麽。
　　虽然甜蜜，但又隐隐透著生疏。
　　周北游一直不明白，顾黎当年为什麽会不辞而别，但顾黎不愿说，他就可以做到无论多麽想知道，都忍在心里不去问。
　　他就是这样爱他，卑微也好，失去自我也好，单方面的牺牲也好，没办法，周北游就是这样的爱著顾黎。
　　他愿意为顾黎做任何事，──只要是顾黎需要的。
　　顾黎的回复很快就来了：“下班之後在车库那里见，一起吃饭吧。”後面是一个满面笑容的卡通小人儿，在那里跳来跳去。
　　没想到，这麽多年过去了，顾黎居然还是这麽孩子气。看他平时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俨然一付社会精英的样子，哪里想到还有这种可爱的小细节。
　　周北游用麽指轻轻抚摸著手机屏幕上面那个咧著嘴笑得开心的小人儿，忽然觉得，似乎是抓住了七年前那个少年的影子，一直悬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心，也终於落到了踏实的地方。
　　於是周北游很没有良心的打电话给周越泽，要他自己去解决晚饭的问题。刚刚挂断，付大姐就在旁边打趣道：“小周，晚上要去约会啊？你不是最疼儿子的吗，怎麽忍心留小孩子一个人在家吃冷饭。”
　　周北游满怀罪恶感的低下头，讷讷的：“小泽会自己做晚饭……”
　　他并没有否认是要去约会，这一点小小的、隐秘的甜蜜，还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周北游一直磨蹭到下班时间之後十分锺才离开。因为业务部的同事们下午的时间大多数都在外面拜访客户，所以没有人留下来加班，刚刚五点四十分，办公室里面就只剩下周北游一个人了。
　　走到车库的时候，顾黎已经微笑著等在那里了，抱著手臂，斜靠在自己那辆并不怎麽起眼的车上，西装搭在手臂上，领带扯松开一些，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也已经解开，看起来虽然很随意，却没有一点颓唐的感觉，脸上还带著几分少年时俊美清秀的轮廓，但眼神却犀利了很多。
　　两个人看著对方笑了笑，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久到让他们忘记应该怎样相处。
　　“一周都没怎麽看到你，工作这麽多，会不会太累？”顾黎一边拉住周北游的手，一边打开车门。
　　“还好吧。”
　　周北游跟在他身後，两个人都有些羞答答的。
　　周北游记得顾黎从前脸皮很厚，经常不分场合的胡闹，也不怕被人看到，竟然敢在人头攒动的餐厅里吻他，就算走在街上，也要牢牢抓著他的手。
　　怎麽长大之後，反而容易害羞了呢？
　　只不过这样的顾黎，看在周北游眼里，都会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车门在身後关上，厚重的深黑色车窗贴膜，德国车良好的密闭性，使车里几乎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环境。
　　两个人看看对方的眼睛，有些昏暗的车厢里，仿佛燃烧著一小簇幽暗的火。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回过神来的时候，亲吻已经很久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可又带著令人激动的新鲜感和失而复得的珍贵，擦枪走火几乎是必然的事。
　　男人激烈的喘息弥漫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所有甜蜜的、暧昧的、甚或是焦灼的呼吸，都被彼此分享。
　　顾黎放开周北游被自己吮的有些红肿的唇，俯身亲吻他的脖颈，皮肤依旧温热而且细滑，一如当年。
　　周北游被他有力的吮吻弄得低低呻吟起来，几乎不能自已，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背。
　　顾黎一手托住他的後脑，一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七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依旧清瘦的令人心疼。那温热的皮肤隔著薄薄的衬衫，一寸寸熨帖著顾黎的手掌，他急不可耐的将周北游的衬衫从裤子里拉出来，手伸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低呼出声。
　　周北游微微发著抖，用力的，用力的去贴近那个人。──怎麽会如此渴望，又怎麽会如此的深爱。此时此地，周北游不敢想象那寂寞的七年，他一个人，是怎样煎熬过来的。
　　顾黎吻著他的胸口，用力的吻，似乎每一下都用了灵魂来虔诚的吻。“可以吗？”他把脸埋在周北游的肩窝，低声的：“北游，可以吗？”
　　周北游抚摸著顾黎短短的头发，有些细软，带著凉滑的感觉，他看看空荡荡的停车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