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相逢————千度秋凉

作者:千度秋凉  录入:05-13

而叶君飞早在见到谢天白痴般的举动时就险些暴笑出来,不过他的小天可是为了他才受伤的啊,他若还要取笑,对小天来说这明摆著就是幸灾乐祸嘛,让小天伤了身後又伤心,他又於心何忍呢?於是他提起谢天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轻轻地敲了敲他的额头,微笑道:“笨蛋,还说没事呢,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要乱动它知道吗?”

谢天的脸刷的红了起来,真不知道这个以脸皮之厚冠绝天下的他,怎麽变得越来越害羞了。可是看到叶君飞微敞著的衣襟中隐约露出的绷带後,他的羞涩随即化为内疚,他惭愧地看著叶君飞,道:“小飞,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随便走出山庄的,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了……”话到此处,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呜咽道:“为什麽我总是连累你啊!”

“不、不是这样的,”叶君飞抚上他的脸,拭去了他的泪,温柔地道:“乖,不要哭,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连累你了。”他黯然转过头,到此刻他还不能原谅自己,居然让谢天卷入飞叶宫和红梅教的恩恩怨怨中,要不是因为他,谢天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

“小飞,”谢天见到叶君飞黯然神伤的表情,心里一阵慌乱,他一手抹掉自己的眼泪,一手拿开了叶君飞的手,紧紧地握著。他的脑子转呀转的,忽然灵光一闪,嘿嘿笑道:“你不觉得这种争著认错的情景很老套吗?所以就算我们都有错吧,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叶君飞无语,不过不得不承认谢天这番话让他沉重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他默然看著谢天,半晌,忽然叹一口气,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语毕,他替谢天拉好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就向门外走去了。

谢天微微一怔,呆呆地看著叶君飞走。心里觉得有点不妥,不是因为那一吻,而是他总觉得叶君飞离开的时候,似乎有点恋恋不舍,就如他刚醒来时,也是这种感觉,而且他总觉得叶君飞的背影,似乎有点落寞……

冷风无声笑冷清,催人长睡不愿醒。睡梦中的谢天蓦然惊醒过来,心砰砰地乱跳著,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看一眼窗外,已是天亮了,他不顾伤势爬起床来,套上衣服,连梳洗也来不及顾上,便直奔叶君飞的房间,门也不敲一下就直接推开了。只见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一股莫名的不安感顷刻间涌上心头,占据了他整颗心脏。他无暇细想,急急地跑了出去。

山庄的大门处,荆棘正苦著脸将一样东西往怀里藏。一见谢天,他便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以一个极碍眼的速度把那东西藏进去,忙不迭的跑过来,扶住谢天紧张地问道:“谢公子,你怎麽出来了,你快点回房间休息吧,宫主吩咐小人好好照顾你,要是有什麽闪失,小的可担当不……”言未尽,谢天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们宫主呢?在哪?”

惊魂未定的荆棘如又逢一骇浪,他的嘴开开合合的,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方道:“宫主他有事出去了,他叫小人……”

不等说完,谢天已经甩开了他,直奔了出山庄。聪明的人恋爱时会变笨,笨的人恋爱时却会变聪明。谢天只看荆棘的反应便知道叶君飞不是“出去了”这麽简单,而在他的心里,彷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十年前的不辞而别要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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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回来更新,汗……反正也没有人在等,慢慢来吧……(飘走)

 


啼笑相逢 (39)

红叶林道上,两个人骑著马慢慢地走著,就像散步一样慢。其中一人时不时向身旁的人投以一个怪异的目光,而另一个人却时不时依依不舍地回首向後望,目光似是想穿透这片树林,再看一眼他将要离开的那个人。

“君飞,你既然舍不得,为什麽又要离开呢?”其中一个人,莫相离,终於忍不住开口。叶君飞的举动实在让他摸不著头脑,一夜之前明明还天天看人家看到废寝忘餐的地步,怎麽谢天刚醒来才一夜,他就要偷偷摸摸的走?他怎麽能这麽狠心地对待自己和谢天呢?

“我是舍不得啊,可是我能不走吗?”叶君飞的头已转了回来,他叹了口气,硬咽道:“小天和我这种人在一起太危险了,何况红梅教未除去……我不能让再他受到任何伤害啊,为了他能好好地活下去,我不得不走。”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莫相离不以为然地瞟了好兄弟一眼,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道。

“怎麽样都没关系吧。”叶君飞若有所思地看著远方。他也不知道,再次回到没有谢天在身边的日子,他又要怎麽过。但是怎麽过都不是问题了,对他来说,再没有比失去小天更难受的事。如果小天和他在一起就要受苦受难的话,他宁愿放对方去找属於自己的幸福,将痛苦都留给他一人来承受,因为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的只有他自己一人吧……

“又一个荆无情,”莫相离的怒火终於按捺不住喷发而出,险些要跃过马揪起对方的脖子,他朝叶君飞吼道:“我说你是不是被荆无情那家伙洗脑了啊?你知道对你的小天来说,伤害是什麽?幸福是什麽吗?”

看见好兄弟忽然就发火,叶君飞目中有一丝惊讶闪过,然後目光迷离地看向前方,耳畔彷佛响起了一声又一声“小飞”的叫唤。没有注意到骤然勒住缰绳的莫相离,他只觉得那些呼唤声越来越近。难道是出现幻听了吗?正摇头苦笑间,谢天的身影蓦然闯入视线。

叶君飞愣住了,只见谢天大汗淋漓地喘著气,一脸不解地拦在面前,死死地盯著他道:“小飞,你为什麽又要走?为什麽又要不告而别?到底发生什麽事?”

“小天……”叶君飞如在梦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没想到谢天竟然会追来,就像十年前一样追著他,一边喊著他的名字一边叫他不要走。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别过了头,却掩不住眼里的伤痛,故作淡漠道:“你的伤还没好,快回去休养吧。我现在要去找红梅教算账,你不要跟著来。”

“是吗?你还关心我的伤吗?要是去找红梅教算帐,那为什麽不跟我说?却要我追上来你才告诉我?”谢天毫不留情地指控。

叶君飞心如刀绞,谢天不顾伤势追上来,又叫他的心怎一个痛字了得?他咬下牙,忍著那几近要将他吞噬的痛楚,冷冷道:“我没必要每件事都告诉你吧。”语毕,他扭开马头,在谢天的身侧飞驰而去。

谢天来不及惊讶,便一个旋身要追著马跑,却被莫相离拦住了,他悲愤地吼道:“你为什麽要拦著我?现在是我错了吗?你怎麽不去拦住他却要拦住我!”

莫相离也是一副看不过去的样子,但他仍死命地拦住谢天,他不能让谢天为了跑去找那个没良心的而让伤势恶化,要是一个不幸有什麽不测的话,就什麽转机都没有了。却见谢天跌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呜呜呜……为什麽?十年前是这样,今日又是这样,我们不是才重逢没多久吗?为什麽又要走,叶君飞你这个混帐,你好狠啊……”

莫相离看著他,心里也不知是何种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想著想著也伤感了起来,他拍了拍谢天的背,道:“小天,你不要难过,我会去替你教训那个混帐的,我把他当球踢、当沙包打来为你出一口气好不好?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的伤才好一点就又跑又跳的可不行啊。”

谢天敌不过莫相离的碎碎念,最终只得在对方的相送下回到飞叶山庄。眼见谢天向房间的方向走去,莫相离也放心地走了,只因他知道那该死的兄弟已经吩咐了几个高手:在红梅教被灭前暗中保护谢天。因为暂时只有红梅教知道谢天是叶君飞的弱点,所以只要红梅教一除,谢天就再无後患。

庭院里,只馀谢天呆呆地看著四周的一草一木,还有那间空荡荡的屋子。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馀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一种远古的寂寞顷刻间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他魂不附体地来到那棵小槭树前。他想起了与叶君飞那哭笑不得的相逢,那天旋地转的亲吻,还有那翻云覆雨的一夜,可是回忆中的人已经再一次离他而去了。他伸手抚著那棵虫蛀了的小树,无边的落寞,不尽的思念就在此刻向全身蔓延开去。

 


啼笑相逢 (40)

“你就别再伤心了。”荆无情忽然出现在身後,正一脸漠然地看著他,见他没有回头,便直接来到他的眼前,将叶君飞交给荆棘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塞到他手上。

谢天不假思索地接过来,拆开一看,只见里面龙飞凤舞地写著:“挚爱小天,愿君幸福,务必珍重,後会无期,叶君飞字。”

谢天脸色火红火绿地看完那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几句话,怒吼道:“这在写什麽啊?我自问聪明绝顶也看不懂了!妈的,叶君飞你最好真的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你给我等著瞧吧!”

荆无情一言不发地看著他,看他的样子明显不知道叶君飞的用心良苦吧,於是将曾经跟叶君飞说过的那番话再说了一遍。谢天耐著性子去听那一番讲解,而脸上的哀痛、愤怒、疑惑都慢慢地在最後两句话中瓦解。他双目无神,目光空洞地对著挡在眼前的人,喃喃自语道:“问世界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连这句都不懂,就说什麽爱我,还叫我幸福,我呸!”

良久,他回过神来,神色萧索地看著荆无情,道:“你知道什麽是幸福,什麽是伤害吗?听人说过:伴君走一回,生死皆相随。我现在终於懂了,尘世间的情情爱爱大都如此吧?有哪种伤害比这种不明不白的离弃更伤人?还说什麽幸福。”

谢天静静地看著荆无情由惊讶转变为暗淡的表情,忽然老成地一笑,道:“无情,你真的是无情吗?我看你的本名应该不叫无情吧?对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帮我找只鸟来把这棵树给啄死吧,枉我还为它的生命安危著想而把那些咬它的鸟都给赶走了,它居然还给我长虫子,也太可恶了吧,哼哼……”发火完毕,他的目光扫过庭院四周的景物,然後平静地道:“那个,我要回家了,以後再见吧……”

说完这番话,他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而他却浑然不觉一样,也不理那个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复过来的荆无情,便潇洒地走了。

一脚踏出山庄,他的表情马上就哀怨起来,妈啊!他今天是怎麽了?居然说了那麽多感性得让人鸡皮疙瘩的话也不觉得恶心,他是鬼附身了吗?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叶山庄,那封信和荆无情的话让他知道,叶君飞这次是一去不返了。所以他回到谢家,希望能过回以前的生活,藉此忘记小飞。可是他真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吗?今日的谢府可谓门可罗雀了,里面冷冷清清的见不到一个人,昔日的下人,大概是自他去飞叶山庄之就走得一乾二净了吧。谢天走过那熟悉的前院,来到了厅堂,当日债主来讨债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少……少爷?”一声惊讶的叫唤声在背後响起,谢天霍然回首,只见一个婢女垂著泪奔了过来,抽泣道:“呜呜呜……真的是少爷,太好了,少爷您终於回来了!”

谢天一阵惊喜,他没想到家里还有人,於是拍著婢女的肩膀道:“阿香,你还没走吗?咦,你怎麽哭了呢,发什麽事了?该不会是爹娘他们出什麽事了吧?”

阿香擦去了眼泪,带著哭腔道:“老爷夫人?他们不是一个半月前回乡下风流快活去吗?过得不知多滋润了,又怎会出什麽事啊?阿香是因为少爷回来了,太高兴而已。呜呜呜……还好少爷回来了,不然阿香不知怎麽办了,奴婢自小就在谢家长大,根本离不开谢家啊!”

谢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听著,他为阿香的情义而感动,更为爹娘的败家而悲哀。真枉了自己一旦出了什麽状况就叫爹喊娘的,那两个家伙,谢家今日的没落是谁造成的了?居然连自己家的家业败尽了,还浑然不知地风流快活去,那两个还是人来的吗?

却听阿香又道:“不单是我,府里还有两个丫头都没走,现在少爷回来了,我们就可以继续伺候少爷您了。”

“呜呜呜……”谢天几乎要泣不成声,他一把握住了阿香的手,眼睛闪闪发亮道:“我真是太感动了,还好有你们呢,不然我真要在这间空屋子里郁郁而终了,呜呜呜……你知道我朝思暮想的都是要回家吗?现在可终於回来了。”

就这样,谢天便回归祖家了,因为叶君飞到最後也没要他的地契和屋契,所以他可以继续经营粮栈。於是,他彷佛真的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一样,每天神神经经、冒冒失失的混日子,竟似是比以前更快活了。

只是每当夜阑人静,孤身对月时,他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他的眼泪也要长流不止。

 


啼笑相逢 (结局)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日子就这麽无无聊聊地过了三个多月,送旧迎新的日子也随之降临了。大年初一,谢天穿著去年的“新衣服”在大厅里喝著茶。看著下人们忙进忙出地办迎春的事,他很不不合时宜地哀叹一声,咕哝道:“新年啊,人家孩子都有红包,可我呢?连爹娘都不知滚到哪里去,我怎这麽倒霉……”

“呸呸呸!少爷你不要乱说不吉利的话,今天是大年初一呢!”阿香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走了过来说教:“还有还有,大年初一少爷您就唉声叹气的,会真的行霉运,啊呸呸呸!我这张乌鸦嘴。总之,少爷你就提起精神来吧,今天应该开开心心才是。”

谢天哀怨地点头。红包啊,红包都没有要他怎麽开心得起来?小孩子们朝夕盼望新年,为的是什麽?无非就是红包和新衣服嘛,可他呢?“新衣服”是去年新年穿过的也就罢了,现在竟连红包都没有。哦,虽然他不是小孩子了,但童心未泯难道有错吗?他毅然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我要去拜年,今天怎样也得讨个红包!”

阿香吓了一跳,连忙一边追出去一边大喊道:“哪有人年初一就去拜年的,少爷您……您回来啊──”

新春,积雪始融,天寒地冻。春风吹来,仍为人送上阵阵刺骨的寒意。红叶城早已没有一片红叶,如今正是白茫茫的一大片,名不符实了。

谢天咬著一枝糖葫芦,垂头丧气地在喜气洋洋的大街上閒荡著,只因刚才拜访过的三户人家,都一致地以今天不拜年为由将他拒於门外了,这叫他能不沮丧吗?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忽然从远至近迫来,街上行人纷纷走避,把美丽平滑的雪地踩得坑坑洞洞。开玩笑,听那马蹄声就知道那匹马有多粗暴了,还敢悠哉悠哉地在路上閒逛,不被踩扁在雪下才怪。谁想在新年这大好日子留个死於非命的悲剧啊!

见此声势,谢天也慌慌张张地闪到一旁。才刚站定,就见一匹马飞似的从远处奔过来,只见马上的那个少年,一袭雪白的纱衣随风飘逸,犹如天神降世般骑著一匹白马踏雪而来,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他那夜星般的眸子温柔流泻,英俊的脸容深情款款,实在说不出的……痴情。

忽然,那少年发觉自己的坐骑似乎有点不对劲,不!根本就是发了疯一样跳了起来,把他甩了出去,还好他身手了得,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便平平稳稳地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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