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恋（出书版） BY 三阶菱

　　两人一进入里头就直接到游泳池，不知道为什么，上官井忽然心情有些忐忑不安，眼皮猛跳，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明明不是第一次游泳，难道是因为地点太高档有些适应不良？

　　「喂，你也穿得太帅了吧。」看着萧宓选了一件白色名牌泳裤，整个泳池应该没人比他更醒目了。

　　「会吗？感觉挺朴素的啊。」照照一旁的镜子，萧宓似乎非常满意。

　　「喔。」不愧是明星，竟然看着镜子能摆出Pose了。

　　「下水前要先做什么？」萧宓忽然转过来问。

　　「先冲水吧，剩下的等等教练会告诉你。」上官井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希望等等在泳池不会看到太凄惨的萧宓。

　　两人全部搞定后看了眼时间，刚好！走出更衣室，萧宓马上就看见前几天见过一次面的教练，跟上官井比了个方向，两人走近一个肤色偏白，有着精瘦完美体型，正在做着暖身操的男子。

　　当上官井与萧宓走近后，男子也发现了两人，停下动作对两人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中性的脸蛋是现在受欢迎的类型，上官井忽然心跳加速，不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毕竟帅哥美女他看多了，不同的是，这张脸他看过许多次，这次见到的虽是同张脸，但却是他从没看过的璀璨笑颜。

　　「冽羽……」大脑像是自己已有意识般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如同一直以来不断山现的梦境。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与自己从没见过面，但自己倒是看过他很多次，有晨泳习惯的自己常常在早餐时段看到他的晨间新闻，他晓得这人是新闻主播上官井，一个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虽然对方语气非常的轻，他还是确定他叫了自己的名字——「冽于」。

　　「你叫我……什么？」他狐疑且带了点小小戒心的轻问，应该是自己听错吧，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你们认识？」萧宓有些好奇的看着上官井。

　　「没、没有。你好，我是上官井，请问你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直盯着人家的视线。

　　教练稳健的回答：「两位好，我姓慕，是萧宓的教练。」

　　「名字呢？」上官井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太唐突，有些困窘但是话出去了也收不回来。

　　「冽于，慕冽于。」所以刚刚听错了，他并不认得自己。

　　第二章

　　回忆中只要寒冽羽出现，天空总是飘着雪花，靠近他的身旁就会感到一股寒气，那刺骨的寒气就连长年锻炼身体的官毅都无法抵挡，话虽如此官毅仍然非常期待每次与寒冽羽的会面。

　　他是只雪精，主管降雪的妖精。这是官毅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得知的，坦承也许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可惜早已下定决心的官毅完全不以为意。他也明白寒冽羽总是在这儿的原因，因为北国总是下着雪，不过这也让他开始揣测，是否等到春来那几个月份寒冽羽就会消失了？这样的推论让官毅感到有些悲伤。

　　今日，依然在湖泊旁，官毅也不清楚为何两人总是在那见面，就像是约定好似的。

　　「你何必如此执着？你应该也察觉了吧，每当见过我后，就会感觉体内的热源似乎都减少一点，若非你有深厚的内力，否则常人与我交谈根本就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依旧离他两步远的距离坐着，薄唇张合着，好听的声音回荡在这安静的空间。

　　「可能是恋上你了吧。」官毅嘴角露出淡笑。

　　「我哪里吸引你了？」是这皮相吗？的确让许多人迷恋着。

　　「寂寞感。」他的脸上总是有着淡淡的哀伤，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心疼、绝美，不禁想要拂去他的寂寞。

　　寒冽羽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眼中有着被看穿的意外。没错，他的确寂寞，人鬼殊途，加上这体质，只要有生命的物体靠近他都是死路一条，久而久之，就变成孤伶伶的一人在这北国大地四处游荡着。

　　他不明白人类的情感究竟是什么，因为自己没有，眼前是第一个说恋上自己的人类，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

　　他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以至于对方欺身拥住自己时都忘了挣扎。于是，官毅因而受了风寒，急坏了所有同袍弟兄……

　　而寒冽羽也为此躲了他十几天，只为了让他能好好养病。

　　老实说，慕冽于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疑，明明第一次见面却一直看着自己就算了，因为他也晓得自己长的好看。不过，上官井是以一种好像跟自己认识很久的熟稔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都被看得起鸡皮疙瘩。

　　话说萧宓原先是想请身为游泳国手的老爸当教练的，要不是因为父亲年纪比较大，最近摔了一跤把脚扭伤，否则不喜欢教大人游泳的他是不会在这儿的。

　　虽然说自己也是个职业游泳选手跟教练，不过他实在很不喜欢跟这些影视名人扯上关系，总觉得麻烦。看看现在连下水都有些害怕的萧宓，他就开始头痛了起来，果然学游泳还是年纪越小越好，毕竟初生之犊不怕虎，等到人年纪一增加，很多喜欢与讨厌、敢做与不敢做的事情渐渐越来越多，倘若要突破心防就变得棘手了。

　　「我们先试试在水中睁开眼，用嘴吐气吧。」带着萧宓从泳池旁缓缓下水，先从浅水区域开始练习。

　　慕冽于从小就喜欢水，洗澡时总要在浴缸中耗上半小时，否则不肯出来。两三岁的时候最喜欢将水装到各式各样的容器中，总觉得这种别人看似无聊的行为非常有趣。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被老爸丢进游泳池，想想当时还真是惊险万分，险些没被淹死，现在能够平安长大还真是谢天谢地。长大后就被父亲给日操夜也操的，操到成为游泳选手。

　　「教练，我有障碍。」萧宓从水中抬起头。

　　「看得出来。」慕冽于看他连脸都不敢探到水里就知道了。

　　「该怎么办？」萧宓叹着气。

　　「要我拿水桶给你试吗？」放进水桶应该就比较不怕了吧，感觉跟洗脸没什么两样，说着就要上岸去拿。

　　「别……」这样很丢脸耶，萧宓抓住对方的手。

　　「喂，你的决心在哪？不是说因为爱吗？我今天都冒着寒流来袭明天一早要工作的痛苦来陪你了，今天要是没给我搞定就试试看！要不要赌我敢不敢把你不敢下水的事给报导出来。」上官井心情不太好的说。工作都快要累死了，还要在这边看他拖拉半小时，始终不敢将脸放入水里，禁不住整个火气上来，在萧宓身旁就先低声恐吓。

　　「别生气嘛，我……我试就是了。」萧宓说着就马上躲到一旁，继续练习在水中睁开眼睛。

　　「谢谢。」慕冽于走到上官井身旁。老实说刚刚那种情况，自己也不好意思对萧宓说什么，毕竟今天两人第一次见面，而他好歹也是客人，收了人家的钱也不好意思大小声。

　　「不，我忍他很久了。」上官井开着玩笑说。

　　不知为何，当慕冽于一靠近他心跳就不受控制，感觉就像国中时期的初恋——想要靠近对方却又有些胆怯，只能偷偷的看着。就像刚刚明明是在别的水道游着，双眼却忍不住直往这边瞧，看见这两人在一起，明明就只是练习，心里却有种像是嫉妒般酸酸的感觉萌生，走近一看，果然萧宓这家伙在装死，忍不住就骂了他一顿。

　　「其实我是你晨间新闻的忠实观众喔。」慕冽于笑说。

　　若不说刚开始见面的情况，慕冽于对眼前这人有很不错的第一印象，就像是有时候即使不用说话，就会对某人产生好感一样，自己对他就是有这样子的感觉。

　　「是吗？见到本人觉得如何？」上官井心中虽然很紧张，但外表还是一派轻松的询问。

　　「本人比较帅。」看看对方刚毅却不失柔和的脸，笑起来给人一种和善、安心的感觉，是个非常适合当主播的人。

　　「你真的很喜欢笑呢。」眼睛弯成半月，深邃的黑色瞳孔看起来非常可爱。在梦里他总是带着哀伤，偶尔露出的微笑也都带点苦涩，是不是在感伤我们注定的分离呢？

　　「因为开心啊。」对于生活，慕冽于没有任何不满。他有个美满的温馨家庭，快乐的成长环境，很多关心自己的朋友，在接触之前，他从来不会去讨厌任何人事物，心里时时充满着乐观跟愉悦。

　　「笑容非常适合你。」那股快乐可以感染周围。

　　他……不寂寞，上官井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丁点的寂寞感，不过这样笑着的慕冽于还是很吸引他。

　　因为那场风寒，让官毅在营里躺了好几天。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轻轻抱一下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但在那样的情境下，自己就是克制不了想拥住他的冲动，就算是将自己一点点的体温分给他也好，只要能够稍稍的将暖意传送给他，自己就算成了这副德行也无所谓。

　　官毅不后悔，只怕寒冽羽因此逃离他。

　　「大将身体还好吗？」千棣端了碗医官煎煮好的汤药入营。

　　「没有大碍。这几天情势如何？」官毅接过汤药，一口饮下。

　　「没什么异常。」

　　「我到底还要在这里躺几天？」躺到身体都快发霉。

　　千棣有些疑惑的说：「医官说明天应该就可以下床了，不过真没想到将军竟然染上如此严重的风寒，最近也没见哪个弟兄这样。」

　　「可能是我轻忽了，不碍事。」怕引起千棣的怀疑，于是随便扯了个谎，下次应该要小心点，免得被心思细脑袋好的他给发现，虽说被自己人发现无妨，就怕到时他找来法师施法就不太好了。

　　之后的日子，官毅越来越习惯与寒冽羽相处，渐渐习惯他身旁的温度，对方也习惯保持一段距离，两人总是在湖畔旁聊天练武，接近春天，湖面的冰开始溶解时，他会在那钓鱼。

　　「待春日一来，你还会在这儿吗？」官毅看着渐渐融解的湖面说。

　　「不会，因为我若是在这，就会长年冰雪。」侧坐在树上，美丽的像是一个仙子，沉静澹然的说着。

　　「那我何时可以再见着你？」语气中掩不住担心。

　　「冬季再来时。」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像是在给予保证般。

　　「其实你真的大可不必因为我……」

　　「之前说恋上你那事，我不是说笑的。」官毅笑着看向他。

　　「我不懂，也没办法给你回应。」淡淡的口气带着些许无奈。

　　「我不急着要你给我回应，也不奢望你能给我什么，我只希望在人生结束前，能够让你稍微喜欢上我，我们有的是时间。」官毅坚定的说。

　　寒冽羽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有些刺痛、不舍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是因为觉得他傻，还是因为自己的心也开始动摇？

　　明明没有结果的啊，官毅甚至连他的身体都不能碰，不是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要这样一直来扰乱他……

　　「官毅……」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声音闷闷的、像是透不过气。

　　不知何时，官毅跃升到树上，偷偷的在对方脸上留下一吻后飞快的离开，前前后后不过是一个闪神，连寒冽羽都反应不及。呆坐在原处的他，看着早已没人的湖畔，有些惚恍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好像……感觉到温度了。

　　春天，很快就到了。官毅看着绽放的花朵以及绿色的大地，每天总是会拨空走到湖边，明知对方不可能出现，但还是想在有两人回忆的地方待着，就算只是发呆也好。

　　每天看着因为暖日而变得有朝气的人们，虽然替大家感到喜悦，但内心却又期待着冬季快些到来。因为近几日都没有见到他，身体也恢复到极佳的状态，平时没有战役，只有一些误闯边疆的商旅，而近期朝廷似乎有意与目前镇守的敌国进行联姻，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军队就会被收回南方城内调度了。

　　弟兄们都非常乐见其成，不仅可以返乡与家人团聚，还不用长年受冰雪寒冻之苦，独独只有官毅，听得这消息闷闷不乐。就这样，官毅忐忑的度过这年春天。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季，官毅果然又在湖畔见到了寒冽羽，这次还是站立在湖面，不同的是湖面并未结冰。他的周围飘落着细雪，全身散发着寒气，让温度骤降的空气产生了白雾。寒冽羽一步步走近官毅身旁，一如往常与他保持两步的距离坐下。

　　熟悉的感觉让官毅一度以为两人从没分开过。

　　「我从来没想过受一个人的吸引如此之大……」官毅缓缓道出这段期间的思念，周围的温度缓缓升高。

　　「我不是人。」寒冽羽淡淡的笑道。

　　「对我而言，无论你是什么都没有差别。」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寒冽羽，依旧如此冰清玉洁、高不可攀。

　　寒冽羽没有答腔，只是静静的听着。老实说，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对官毅的话感到半信半疑，也许因为他身强体壮，所以自己对他的身体产生不了影响，他才会认为这样耗着也无所谓，等到哪天身体承受不了了，或是让他遇到其它更好的人，他应该就会毫不留恋的离去吧。

　　自己不能给他什么，就算想给也给不了；真希望能够给他点什么，这样也许就留得住他……

　　寒冽羽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原来自己不但不想要他离开，还妄想留住他。果然……真的寂寞太久了。

　　「我可以……吻你吗？」

　　「你不想活了吗？」

　　官毅吻上对方的唇瓣，缓缓探入了舌。

　　温度很低，感觉就像亲吻雪花般，触感却是那样的美好，如同自己想象，令人欲罢不能。

　　寒冽羽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微瞇着迷蒙的双眼，静静的让他吻着，甚至主动张开了嘴。

　　打从一开始就想要给你点什么，想报答你陪伴在我身旁的奖励，既然你敢要，我也不反对，只不过，你有没有心理准备这次回去会怎样呢？

　　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的坚定，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的，我是什么都无所谓，就算我是一只……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雪精。

　　官毅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营帐里，千棣双眼盈满着担心。

　　「太好了，终于清醒了。」一旁的医官赶紧端了汤药过来，看来大家对于他的清醒都感到很惊喜。

　　「我……」怎么了？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到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有把火在喉咙里烧灼，痛到让人难受。

　　「昨天您回营之后就昏迷不醒，仔细探视才发现您身子烧得厉害。」千棣边扶他起身边解释。

　　原来如此。官毅点头，接过药汤饮下。

　　果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的威力……

　　千棣待旁人退下，语带保留的说：「将军您最近的身体状况似乎都不太稳定，上次也如此，属下担心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

　　「你何时也开始相信鬼神之说了？」官毅淡笑道。

　　其实他们两人一向不相信这套的，要不是自己遇见了他，否则至今仍是不相信有灵体的存在，大概是因为自己最近总是无故发病而让千棣开始起疑，看来还是要谨慎点好。

　　「也是，那您早点休息。」千棣退出去。

　　就在此时，帐外站着一抹身影，千棣出棚时直接穿越过他的身子，双方却毫无知觉。就算只有那么一瞬，帐外的人也可以清楚感受到床上的人病得不轻。

　　自从那天寒冽羽与他在湖畔匆匆分别之后，心中就一直挂念着他是否能安然走回营帐，毕竟那天看他脸色就有些不自然的泛白，没想到自己竟然害怕他走到一半昏倒在路旁没人发现，担心他是否会卧病不起，于是下意识的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