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 第三、四卷————拉克西丝·杨

作者:拉克西丝·杨  录入:04-27

  “你也想看一看那张图纸吧?”知子莫若父,司徒空的心思完全被父亲猜中了:“它在黑市上的价值和一份总统的手谕一样值钱。”

  “可惜你得不到。”辉夜城主一派平淡自若。司徒空微微收拢眉头:“他们会先下手吗……”

  “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吗?”

  司徒空叹了一口气:“狡猾得让人又爱又恨啊。”只知道其中有个家伙,和上官七戒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明明可以俘虏他,却没有对他下手,舍不得吗?

  “我手上有个饵,也许可以引他们出来。”司徒空冷酷地笑道,然而却瞒不过父亲的双眼。辉夜城主冷哼一声:“你舍得?”

  司徒空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一切都瞒不过他,迟早有一天会……

  不着痕迹地冷笑,司徒空暗暗嘲讽自己,有些事无法寻找到答案,只是一开始就决定了义无反顾。

  第二十四章:湮·戒

  那家伙……没有死……!

  露水淌过白皙的肌肤,轻轻地抚摸着一道道新伤旧创,冲淡了殷红的血印,却抹不去残留下的疤痕,那些痕迹早就已经渐渐将一具原本完美无瑕的躯体摧残得体无完肤,疼痛累积,慢慢就变成了麻木,仿佛能冲淡一切,却只是让那些伤痕更深地烙印。

  雨水,是温柔的,不知从何时起,七戒就一直这么认为,任何东西都是冷漠的,唯独雨水,那本该苍凉悲戚的东西,在他眼里却留下温暖的味道。

  仔细想来,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对雨水这样依恋……

  “七戒,外面下雨了,你冷吗?”

  望着那湿漉漉的影子,和往常略有不同。

  “冷的话,就把衣服穿上吧。今天……我抱着你睡,好吗?”

  不!不!别碰他!

  不停地旋动开关,用力地,猛烈地,迅速地,拧到不能拧为止,水声消失了,额前的发梢淌落一颗一颗晶莹的水珠,从眼帘中滑落,视线模糊不清。

  无以复加的恐惧,无法抑制的战栗,哪怕只是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就让他感到窒息。呼吸不知不觉地凌乱了,糜烂的一幕幕依然清晰深刻地浮现在脑中,记不起那之后他怀抱他入睡的温暖,有的只是恐惧,恐惧,恐惧!

  “七戒,你在发抖……这么冷吗?”

  没有温暖的场所,讽刺的是,唯一能带来温暖的却是那个家伙的身体,肌肤与肌肤相触,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着,以此来御寒。

  即使不情愿,却已经在潜意识里屈服于这样的温暖。

  他拥得很紧,而他也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贴。

  “对了,你好像已经两天没进食了……想吃什么?”

  他含糊地念了几个字。

  “好,你等我回来。”

  发抖,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冷。因为即使是憎恶的身体,它还是温暖的,无可厚非,人就是抗拒不了,在孤独的时候想要寻求对方的体温。

  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来回至少三个小时,那一天下着雨,他解开了束缚他双手的绳索,他留下一句话,匆匆忙忙地走了,他想,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逃,逃到那个人再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只是地窖的铁栅栏比他预料的坚固,只是体能的丧失比他预料的严重。还有……

  当他看见那个人急急忙忙地奔进来,脸上竟出现了失望的表情,他居然犹豫了一下。

  他的长发挥洒着水珠,溅在他脸上。他怒不可遏的表情深深地映在他嫩绿色的眼中。他以为他会对他施以暴力惩罚,然而,他却转身,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留下落在地上的外卖袋子。

  那时候,他呆坐在用铁栅栏封死的排风扇下,思考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个人才又回来。

  “我想起来,今天还没玩过呢。”

  那个人拨去自己湿透的上衣,撕裂他的衣襟,用淋湿的身体拥抱他,体温是冷的。

  他抓得他很疼很疼,他掰开他的股间,疯狂地舔噬。那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不像往常那样多话,没有笑容,没有亲昵的呼声,也不是一贯的肆虐和残暴。那天他很沉浸,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彼此交融的急促混乱的呼吸。

  后来,那个人三天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他明明应该已经死了……

  那一枪,明明贯穿了他的胸膛,明明流了那么多血……

  他却还活着!还在这个世上!

  胡乱地抹了抹一脸的水,刚跨出浴缸,外面的电子警铃声忽然传进来。

  内部传呼?

  急急忙忙地裹了浴巾奔出去,半途差点滑到,他几乎跌跌冲冲地跑到舰内通讯设备前,正好往前一个趔趄,手按下红色按钮。

  通讯屏幕亮了一下,司徒空的大特写出现在屏幕中,吓了他一跳。

  同时,对方也吓了一跳:“哦……你这副样子,”屏幕里的司徒空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下颚,推敲着一脸兴味十足,目光很肆意,“引诱我到你房里来吗?”

  上官七戒下意识地裹紧浴巾,遮得密不透风,厌恶地想关掉通讯。

  “啊,别关!开个玩笑而已。”司徒空嬉皮笑脸的,有别于以往,显得有些轻浮,“我说过,对你没兴趣。”

  对了,诸如此类的调情手段只不过是爱情专家常用的把戏罢了,总是捉弄得对方心慌意乱,然后就不自觉地被牵着鼻子走。

  那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一看到这家伙的嘴脸,就有点肝火上身。七戒把双臂在胸前交叉,轻蔑地盯着屏幕里的司徒空,看这家伙明明少了条臂膀还能那么轻松惬意,他到是有点佩服起他的毅力了。

  以为他真的看不出他眼窝中的疲态吗?

  “你怎么会在舰上?这是军方战舰。”

  他不想提此前司徒空把他丢在荒野的事,看对方毫无愧疚的样子就知道,提也是白提。既然大家现在的身体状况都半斤八两,他没功夫和这家伙胡搅蛮缠。

  司徒空的眸光略有收敛,暗示道:“我爸爸也在舰上。”

  这点,七戒倒是一点没想到:“辉夜城主!”

  “城主大人……”想起整座辉夜城的主人,就不自觉地陷入一股强势的压迫中,辉夜城主就是这样的人,人们对他的敬畏胜过了其它一切,“他来这里干什么……?”

  司徒空清清地笑了一笑,不答。看着一贯霸道不羁的脸上竟出现几分怯色,七戒觉得怪怪的,小狐狸碰到了老狐狸就会变得那么听话,辉夜城主果然令人噤若寒蝉,连司徒空这样的野马都能拽在身边吃得死死的。

  司徒空,你也有害怕的人吗?

  “马上雷亚斯上校会安排专机送我爸爸回辉夜城。”司徒空委婉地回避了刚才的问题,转而道,“还有一个小时就走了。”

  这是在道别?

  “哦。”七戒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表面上漠不关心,实际却在等司徒空说下去。他觉得他的话还有下文,总觉得这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消失在他的圈子里。

  司徒空露出一丝浅笑:“我准备留到明天,随舰一起返回。”

  “哦。”挑了挑眉梢,七戒继续予以漠视的态度,“一路顺风。”

  双方陷入沉默,屏幕中的司徒空露出几许不满的神情,七戒故意移开视线,装模作样地瞥向其它地方。

  他不太想看见此时此刻的司徒空双目充血,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不亏是兄妹,演技都是那么天衣无缝,想博得人同情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露出这幅嘴脸吗?既然受了重伤,为什么不赶快离开这里,回去接受治疗?移植生化机械假肢的手术虽然会痛不欲生,不过你应该能挺过去吧。

  滚吧,你已经被看穿,没必要再继续伪装!

  这一次,他可不会再那么糊涂地忘了,这可恶的家伙拿枪抵着他的脑袋把奄奄一息的他赶下车。

  沉默良久,司徒空一本正经地开口,那认真的表情差点让七戒以为他脑子烧坏了。

  “我手中有主办方附赠的VIP入场券,如果你想要,就过来拿。”

  咦?七戒纳闷地眨眨眼睛。

  司徒空弯了弯嘴角:“格斗大赛虽然我不能参加了,不过你可以去。”他的双眼异常专注,反射的光斑闪烁着熠熠光辉,此刻深邃得让人迷醉,“当然,如果你的身体状况允许的话。”

  在红野镇他替他挡子弹;从敌人手中救他出来,带着他在炮火声中逃亡;一路颠簸到军神要塞,奋力出击,被分子刀铜穿手臂。如果司徒空指的是他身上的这些伤,他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苦笑呢?

  一手捏了捏阵痛得麻木的另一只手,七戒冷目:“就这件事?”

  “嗯,出门,我的卧舱就在隔壁。”

  咦??什么!

  “票子只有一张,贵宾VIP席,如果你不要,我就给别人。”司徒空微微露出清冽的笑,似乎吃准了他会接受。

  “我现在过来!”咬一咬牙,上官七戒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房间。

  从一开始也许他们的立场就决定了,谁将主导谁。

  舰艇内的通道狭窄阴冷,苍白的灯光打在脸上,明晃晃的很刺眼。看了看隔壁舱门,七戒犹豫了一下,刚伸出手,门自动移开了。

  卧舱内漏出温暖的橙色灯光,司徒空同样穿着浴袍出现在他面前,不过一看就知道,他只是换了衣服而已。

  宽大的浴袍遮盖了残臂,看起来不会觉得那么诡异恶心。

  司徒空面带微笑:“票子在桌上。”七戒扫了一眼,很快看见唯一的书桌中央放着一张制作精美的入场券。他走向书桌,低头看着格斗大赛贵宾VIP入场券,心绪混乱复杂。

  “你不能参加,有点可惜。”他轻声叹着,却觉得这样的叹息压抑了太多东西,而被压抑的情绪又释放不出来。

  司徒空坐在软垫沙发上,也许是缺失一条手臂的关系,使他的身子总是不自觉地倾向一边。“你有喜欢的选手吗?”他好似不经意地问。

  这个问题,七戒无法回答。如果他回答是司徒空,既违心,又显得像是在故意讽刺。脑袋里忽然掠过一个杂念,他轻轻念叨:“墨子扬……”

  “哦,那个格斗少年。”司徒空以略显熟识的口吻轻叹,听起来他和墨子扬可能认识,毕竟是同一领域里的竞争对手,不过他们的级别应该不一样。“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比赛的。”司徒空一如既往地挑逗嘲弄着。

  七戒怔怔地朝司徒空看去,只见那张俊朗风流的脸庞上洋溢着自以为是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此刻那一贯桀骜的冰蓝色双眼看起来有些落寞。

  这个人……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他也会露出这样淡淡的寂寞……

  “可惜,不会再有机会了。”司徒空的视线瞥向其它地方,清吐气息,一份从容和淡然显得有些刻意。

  七戒定了定神,忽然冷冷地问:“你喜欢格斗吗?”

  曾经,你那样无动于衷地毁了一个人的格斗生涯,现在,你为那个人牺牲了自己的格斗生涯,这是不是上帝安排的惩罚?

  “只是一种娱乐项目吧,”司徒空淡漠地撇撇嘴,“我的主业毕竟是DEO集团的总裁。”

  DEO,司徒家族名下最大的金融集团,同时据说,也是进行生化机械开发的秘密机构,司徒空十五岁时就继承了这个家族集团的财产,并全权掌控,当时,这则新闻轰动了全世界。

  是了,坐在面前的男人毕竟是不同的,等徒浪子是一面,他最主要的身份是金字塔的最顶端,那个属于统治者们的世界。

  一个野心家。

  像他这样的市井小民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有交集,难怪要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还一副接受了他的施舍的可悲模样。

  社会地位的差距是悬殊的,也决定了彼此不同的命运吧。

  军方是政治家的工具,多么讽刺的缩影。

  然而……

  七戒偷偷地端量窝在单人沙发中的司徒空,俊朗深刻的五官,清冽狂妄的眸光,英挺威严的身姿,嘴角那一丝不羁的笑容,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令人向往的强大气息,集一身的富贵荣华,还有那精明细密的头脑,难怪人们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难怪即使关于他的流言飞语传遍辉夜城大街小巷,他的选票却依然是最多的。

  那个雨夜的相遇,本不应该发生啊……

  他们眼中的世界,实在差太多了。

  七戒暗暗地攥紧拳头,胸腔中正燃烧着不能泯灭的火焰,听着自己曾视作生命的格斗术从对方口中轻描淡写地吐露出来,一种娱乐项目?践踏别人的心血,为什么对他来说这么容易,这么轻而易举!

  感觉到空气中隐隐漫开的火花,司徒空看着七戒,皱了皱眉:“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咬住牙关,七戒努力沉住气:“没什么……”

  “对了,”司徒空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带着趣味的目光打量七戒,然而,却停顿良久不说下去。

  七戒带着疑惑投去目光。微微斜着身子单臂扶在沙发扶手上的司徒空此刻显露出不易察觉的疲惫,微微泛白的唇出现几许干裂,凌乱的发梢散落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中投下许多阴影,让轮廓分明的脸明暗交错,更显得几分阴冷邪气。长长的睫毛盖在深深的眼角,轻轻地颤动着,硬朗的面容竟出现几丝柔和的美感,看了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司徒空,你想说什么?

  台灯的光打在辉夜城主清俊的轮廓上,父亲的面容宁静而带有几丝严厉。

  “你舍得?”

  司徒静王好似专心致志地翻阅着书,平平淡淡的语气,不含感情:“如果你舍得,我会让红离安排。”

  翻过一页纸,辉夜城主微微垂下的眼睫却抬起几分,阴冷的微笑不着痕迹地从冰冷的眼中透露出来,冷笑:“哼……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会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知子莫若父啊……

  “你还是不要去了。”司徒空忽然走向书桌,拿起格斗大赛入场券,咬在嘴里,另一只手刚捏住边角,七戒急忙伸手捏住他的手腕,用逼迫对方不得不停下的强大力道捏紧司徒空如今唯一的手腕。

  “你干什么?”

  司徒空总是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看人,而现在,他却露出少有的淡漠:“我改变主意了。”

  七戒目瞪口呆:“喂,出尔反尔?你存心耍我?!”

  “你那么想看格斗吗?”垂下眼帘,异常冷漠的目光落在七戒脸上,带着些许失去耐心的浮躁。

  七戒沉了沉气息:“说了给我就给我吧,干嘛要浪费一张票子!VIP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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