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 第三、四卷————拉克西丝·杨

作者:拉克西丝·杨  录入:04-27

  “他怎么会在这……”

  只听见大姐头猛烈地抽着气,声音中充满惊讶和惧怕,君文乙轩顿感不妙,与此同时感到背后有一股凉意渗进脊椎。

  这么凌厉的视线,谁?!

  “他过来了……”碧若本能似地身子往后退了几分,显出内心的胆怯。她的双眼直愣愣地瞪着君文乙轩背后,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艳美的容貌被强烈的情绪波动惊扰,妩媚和妖娆顿时荡然无存。

  君文乙轩不便转身,只能小声问:“谁?”

  “一个运气好得惊人的男人。”碧若定了定神,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名字,君文乙轩已然知道是谁。

  兰郁棠!军部最受人瞩目的风云人物!

  利落的脚步声渐渐接近,高筒靴厚重硬质的橡胶底碰撞在大理石地上,发出一声一声有节奏的脆响,显示着主人孤傲优雅,高贵显赫的身份。随着一阵淡淡的檀香从空气中飘逸而来,披散着长发的男子与他们擦肩,着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色军礼服,佩戴着表露军阶和身份的勋章以及军帽,一头醉人的淡紫色长发如清波流水一泻而下,道貌岸然的脸庞虽然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却不掩饰眼中呼风唤雨的傲然神采。男人的脸上有着另一个少年的影子,然而却是截然不同的气韵,他更加的自信,更加从容不迫,更加游刃有余。

  他是神的宠儿,人生不过是一场即兴游戏。

  “我弟弟临终前说过什么?”宛如清风不经意地惊扰了宁静的湖波,那样清幽惬意,可是无形的压力却透过空气遍布四周,男人虽然平视前方,脸上那样若无其事,却隐隐表露出责问。

  碧若浑身一震,脑中浮现着映照在碧蓝明净的天空下,长发飘扬的少年身影,暗影落在少年清冷的脸庞,微微颤动着的唇齿倾吐着最后的道别。

  “再见,上尉。”

  再见,永不再相见。

  心中不免流过一丝苦涩。“没有。”面对军阶悬殊的上级长官,她军用口吻简洁明了地回答。

  兰郁棠清雅地一笑,脸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个傻瓜。”轻轻的低叹仿佛只是错觉,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在旁人看来,兰郁棠只是不经意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默不相识地走向另一边的人群。

  “你会来参加他的葬礼吧?”

  胸口有什么堵塞了呼吸,闷得难受。回头看去,盛装的宾客们看见兰郁棠,纷纷献媚地拥向他,更有些女士迫不及待地簇拥上去,将自己的舞伴凉在一边。兰郁棠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那些人群中。

  “他为什么会在红野……”君文乙轩警惕而小心翼翼地盯着包围兰郁棠的众多名流人士,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掠过脑海,可是一时间没有把握住,“西统军知道这次行动吗?”

  “不知道。”霍碧若同样也感到费解,“西统军和我们东方军司的管辖范畴不一样,他们的领域是国防和远征,去年亚塞格联邦治境内分裂,向我国求援,兰郁棠一直带兵征战在外,他应该前不久刚刚回国。”虽然已经看不见兰郁棠的身影,她却和银发军官一样,注视着那个受到兰郁棠气场影响的人群,深吸一口气,“听说,他有个阿姨好像是世界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可能有人邀请他参加吧……应该是巧合。”

  君文乙轩谨慎小心地道:“他在这里,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霍碧若快速估量了一下:“马隆还没出现,我们暂时先不行动,万一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到时随机应变吧。”

  碧若和君文都是执行秘密任务的老手,临场应变自不在话下,他们也不会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就乱了阵脚,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人正是他们敌对方的幕后人物。

  此外,正当他们窃窃私语时,JESEN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吓得两人冷汗直冒。

  方才还倚靠在钢琴边雍容地喝着果汁饮料的JESEN转眼已然站在面前,并且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君文猜想,她肯定是有自信不会被别人注意到才敢这么大胆。

  “听说我哥哥断了只手。”她直白地责问道,“你们军方都是吃闲饭的吗,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

  霍碧若豪不买账,摆出长辈的驾驶压制这个盛气凌人的女孩:“不知道内幕的丫头,最好少问,小心知道得太多,小命不保哦。”

  “切!”暗地里暴露出粗鲁的一面,JESEN像个小恶魔似地瞪着他们俩,但是当她的视线飘到银发军官身上时,马上又收敛起骄纵,露出温芳大雅的微笑:“愿意和我跳只舞吗?”

  “不愿意。”君文乙轩非常干脆非常直白地拒绝道。不料,JESEN还没来得及生气,大姐头已经把他推向JESEN:“他很愿意,去跳吧,玩的尽兴!”

  “碧若!”君文乙轩大吃一惊,“和她跳舞,万一暴露身份怎么办!”

  霍碧若坏坏地笑道:“你本来……就是‘饵’啊!”

  “诶?”

  霍碧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从君文乙轩肩旁绕过,压低声音说:“我们俩在一起,兰郁棠马上就能知道我们在执行任务,你去和JESEN跳个舞,干扰一下他的判断。”她拍了拍年轻军官的肩膀,接着高声轻笑,“好好把握,年轻人,JESEN小姐难得主动邀请别人。”

  “碧若!”被撇下的银发少尉一愣一愣地看着大姐头潇洒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自己被出卖的感觉,身旁,JESEN风情万种地勾住他的手臂,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你会跳什么舞?——啊,这首曲子我喜欢!”

  JESEN迫不及待地拖他奔向舞池中央,君文无所适从地跟着对方,脸上一阵火烧:“等,司徒小姐……”

  “嘘!”JESEN伸出手指封住他的嘴,神秘的笑靥在迷幻的灯光中妖媚动人,“不要叫我的本名,这是个秘密哦!”

  这个女孩……

  君文乙轩皱了皱眉,身不由己地与JESEN翩然起舞,两人清新脱俗的气质竟恰到好处地结合成一副俊男美女的画,引得舞池中的人们纷纷惊叹。

  晚宴继续着无尽的奢华,然而人们已然找不到兰郁棠的踪影。当宾客们的注意力完全被JESEN的歌吸引住时,他悄悄离开会场,此刻正等在二楼电梯口,独自一人远离宴会的纷扰和熙攘。

  “叮——”

  电梯门打开,他毫不犹豫地走进去,等待门合拢的刹那,身边响起一个男子沉冷清朗的声音:“你果然还是最适合白色的军礼服。”矫揉造作,神秘莫测,兰郁棠微微侧头,从半睁半闭的眼帘里瞥向一双紫色的眼睛,它们就代表了男子浑身渐隐渐露的秘密。

  兰郁棠依旧彬彬有礼地微笑:“旅途愉快吗?”

  “马马虎虎。”男子半合上眼,斜倚在电梯的一角,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姿势稳健中带着几分悠闲,“和预期的一样,苏娅没有杀掉那个人。”

  “嗯,我看见了。”兰郁棠微微地抬起额头,露出被军帽帽檐的阴影遮掩的天蓝色眼睛,清冽的眸光没有一丝纷扰,“不要太为难她,她是个好女人。”

  男子咧嘴而笑:“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中吗?她要是得手了,你反而会头大吧?”

  “不会有什么超乎我的计划之外。”无比自信的神采从蓝眸中流露出来,兰郁棠清冷而恬淡的嗓音略带沙哑,是能够让人心平气和与他交流的磁性声音,“军神要塞的事虽然有意外,不过,既然雷亚斯亲自出面,我应该给他点面子。”

  男子忽然沉淀着眼中冰冷的光,不含感情地说:“你弟弟的死,是意外中的意外。”

  兰郁棠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他低下头让帽檐的阴影盖住表情,几缕肩旁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胸前:“难得,他也会有一往情深的女人。”

  男子眯起双眼:“你确信,他是为女人而死?”

  兰郁棠嘴角的唇痕映出深深的阴影:“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会在这次行动中殉职,他的部署安排大部分都和我预计的一样。”

  “你撤走红野一半以上的伏兵,可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男子冷冷笑了一声,“是你运气还不够好吗?”

  兰郁棠调整了一下帽檐的位置,清冷地说道:“是他运气太差。”

  靠在角落里的男子闭了闭眼,接着抬起头来看了看电梯里的红外监视器:“马隆呢?烈因不会让他活过今晚。”

  兰郁棠瞄了一眼电梯上升的数字,很快就要到顶楼了:“雷亚斯的人就在会堂里,马隆今晚必死无疑。”

  “也好,那个老家伙活得够长的了。”男子又掏出一枚银制怀表,拨开翻盖看了看,“组织已经决定将他除名,他今晚不死,过两天也会死。”

  “叮——”清脆的机械声,电梯到达顶层,门移开,狂风大作,露天花园的中央是直升飞机停机场,正停泊着一架军用直升机。

  “尤西,你太忘恩负义。”

  风吹拂紫色长发,兰郁棠大步利落地走向直升机。身后,电梯内的冷光打在男子脸上,使若有似无的邪笑蒙上阴霾:“连自己的弟弟都可以牺牲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电梯的门缓缓闭合。

  第二十六章:出·戒

  从那以后,司徒空再也没有开过类似的玩笑。

  他的嘴角,他的眉梢,他的眼底,还有他始终放不下的傲然,每当在注视他的时候,都蒙上了一层猜不透的含义。

  每个人都想看透他,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深秋了,军官宿舍的街道边不知为何会出现银杏,落了满地的金黄,充满了童话色彩,和整个基地都是那样格格不入。

  也许是很久以前就有了,只是没有注意到过,人总是容易对就在身边的东西产生盲点,明明那样近,却看不见。

  难得的休假,窝在基地里,不能过普通小市民的生活,不能随意离开基地去市中心挥霍潇洒,基地的娱乐中心人多口杂,于是,七戒宁愿窝在家里,简单而整洁的一室一厅,放着必备家具:书桌、椅子、柜子、书架、餐桌、茶几、沙发、冰箱、空调……有些是花钱买的,有些是军队配备的,还有君文送的一套音响和大姐头送的自动清洁器,大姐头最讨厌的是洗碗,可七戒的家务能力一向能够把单身男子的房间维持长久的干净整洁,所以,那台自动清洁器大概是因为常年不用,坏了。

  另外,还有床……

  心理阴影这种东西不是受了打击就必然会有,也不是不受打击就一定没有,可是它无法抗拒,和人类的欲望一样,死死地纠缠身心。

  七戒对床有着不算铭刻,却也挥之不去的阴影,有时候他会睡在上面,裹紧杯子,像胆小的刺猬一样蜷缩着入睡,夏天的时候,他则干脆睡凉席,铺在地板上图个凉快,还不用浪费电开空调,倒是一举两得。对床,他不是讨厌,也不是惧怕,只是有两种不好的回忆都和它有关,一是参军以前的病痛,二是……

  基地里有很多人习惯裸睡,像大姐头那样性感奔放的女人到也不算稀奇,最出乎他意料的是君文乙轩,那个在他印象中始终温和自制,从来不会放纵自己的拍档,他还以为他很保守呢。七戒不保守,更不矜持,十六岁时有了第一次,和JESEN也曾度过无数个令他愉快的夜晚,他自认为自己是属于最常见的那类男生,没有特殊的才能只是特别执着,不是特别的稳重可靠但也曾很温柔很无微不至。

  不过现在,他绝对没有勇气那样暴露自己,他的身体见不得人,很脏,很污秽,而且沾满了鲜血,和别人留下的烙印……

  填饱肚子,蹲在院子的台阶上给一盆仙人掌浇水,君文说这是用来让他修身养性的,缺乏持久力和耐心,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不适合养鸟养鱼,种花是一门学问,初学者不是让它淹了就是让它枯萎了,还是仙人掌好,不怎么照看也不会枯,生长起来慢不用担心三年五载的没地方摆,即使三四个月不去想它,它还能好好的自力更生。

  君文乙轩曾开玩笑说,仙人掌很像他,生命力顽强又浑身长满了刺。

  他心想,仙人掌生命力再顽强,一旦把刺拔光,就会立即死亡。

  拿着水杯往小小的泥盆里倒了一些,看了看,觉得不够于是又倒了一点,犹豫着——

  唉,罢了。

  回到屋中,想整理一下书架,却看见了搁置在架子上的格斗大赛门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带回来留作纪念了,结果还是没有去,因为挣扎的时候票根掉了——作废。

  想想那时候他孩子气地怒瞪着躺在床上的司徒空,因为一张门票而和对方大打出手,和那个脸色已经苍白如雪,再也掩饰不了伤患的家伙动气。

  他是怎么了……明明不是应该和那家伙再无瓜葛了吗?明明,不可以再盯着那张脸,忍不住为那缺乏血气病态无光的面色产生一丝同情和心软。

  对别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只是,不习惯那样骄傲的男人露出憔悴,眼波中依旧是他猜不透的深渊。

  “不要去,听我的。我真的……不想害你。”

  不想害他?他已经害得他遍体鳞伤,如今这样的话不是很可笑吗?

  “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一项运动的热爱和弥留会那么深,但是不能挽回的过失只能怪自己不好,怪自己没有坚定地明哲保身。

  正如司徒空那时候说的,男人不可能强迫男人,双方都只是被欲望操纵而心悦臣服了而已。

  没有什么开脱的借口。

  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书:干脆去训练吧!

  眉头一横,上官七戒立刻就出门了。

  同一时刻,性感的女上尉打扮得十分惹火,秋风瑟瑟,她却依然骄傲自信地露着小蛮腰,穿着皮裙和长靴,套一件宽大的米白色风衣,有几分模特的味道。

  跳下出租车,摘掉紫红色的太阳眼镜,望见眼前大大的招牌和奢华无比的门面,她耸了耸肩:“有钱人就是有钱人!”

  “小姐,您还没付钱——”出租车伺机还等着这位时尚女郎掏腰包呢,结果却没想到打发他的只是一句话:“结在司徒家族的账上!”

  出租车伺机没敢怀疑也没敢多问,因为在这个司徒家族掌权的城市,司徒空的风流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连媒体都已经不屑于再追踪他今天的女朋友是谁,不然他们会忙得晕头转向最后发现那些女人其实都只有一个共同点——一夜情的对象。

  在和殷源伊订婚的消息还没公布以前,暂时不会有人关心司徒空的私生活。所以,伺机猜想这位女士很可能是司徒空今晚的一夜情对象,并且毫不怀疑地坚信着。

推书 20234-04-26 :抱枕的熏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