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们————调戏

作者:调戏  录入:04-13

  “唔……”玉树在矮棚沿上不安地磨着爪子,最后气恼地坐下来。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不安心。

  淑女嗤笑几声,拿他打趣:“别踩了,又不是睡在头儿肚子上,还踩奶呢。石棉瓦真那么好踩?”

  要你管!玉树朝淑女龇一下牙,眼尖地瞄见远处小路旁竹林下的草丛耸动,哧溜一下从棚屋顶爬下去。

  淑女远远地望着玉树飞蹿过小路钻进灌木丛,不多久和头儿一起钻回来,有些惊讶,她咋没看出来是头儿回来了?

  头儿的表情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并不严肃。玉树估摸着是大事,却不是坏事。头儿带着他,爬上花坛的高台,哼一声,花坛附近的猫儿们赶紧四散去通知同伴来开会。

  “根据我们的线报,协会已经结束了版衫的工作,所以明天会有一次集体活动,内容是给我们改善伙食和做猫口普查。为了争取到足够多的粮食名额,希望大家今天不要吃晚餐,也不要舔毛,最好能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明天当着镜头的面大吃大嚼,一定要显出饿了几天快饿死了的样子,可以大打出爪以增加真实性,但是请把握好尺度,小范围的淤青可以接受,不准出现流血事件。”头儿看看到得差不多了,一脸严肃地主持会议安排任务:“我做的初步安排是这样的。首先长得很大众的,比如所有的长白毛短白毛,跑得快的,在几个分舵之间多蹿几次,注意伪装,争取多虚报些猫口。”头儿说着看看在座的白猫,还有几只花猫。

  几只大小不同的白猫交头接耳一阵,表示明白。

  头儿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安排:“淑女告诉坚强,明天爬出来到树林边上等着,我们要打同情牌。坚强很识大体,会同意的。”

  “我知道了。”淑女舔舔下唇,又加一句:“坚强傲气归傲气,但是也很滑头,当然会同意。”

  头儿“嗯”一声,向大花和小花以及分舵的联系猫道:“还有让生了小猫的带着孩子出来,打儿童牌,没问题吧?注意好好保护小猫。”又向几只加菲猫身材的肥猫道:“体重超过十斤的注意隐藏好体型,超过十二斤的一律躲好只许露脸不准露身子;长毛的去池子里跳个水把毛都沾在身上,以免显得虚胖让他们误以为我们食物有富余。”

  重达十五斤的黑猫狗熊哼哼唧唧地应了,没有卡擦也能长到十二斤以上的,全园子只有他一个。

  “瘦瘦的老猫们都趴出来晒太阳,多沾点落叶,看起来越落魄越好,叫声越凄厉越好,回去互相拔拔毛,看起来越老迈越无助越好。”成年猫就这样了,头儿瞅一眼玉树,继续道:“六个月以下的小猫们要黏糊些,父母注意告诉他们不要黏糊不该黏糊的人,嗯,把小猫们收拾干净点,告诉他们表情要可爱一点,动作要萌一点,要会微笑、捂脸、收爪子,撒娇、眨眼、玩尾巴!不会以上动作的请大猫们好好教一教,力争多送几个出去。父母不要舍不得,能找到好人家才是最好的,留在身边,就要一辈子流浪了。”头儿说完,扫视群猫,最后问一句:“初步安排就这样,大家还有问题吗?”

  “喵头儿~”猫头军师滴答和他的搭档叮当碰碰鼻子,站出来问:“玉树是小猫,也要争取送他出去吗?”

  玉树急忙扯头儿脖子边的毛,他才不要走呢。跟着头儿虽然过得艰苦些,但是他心里乐意呀。

  头儿被他扯得头一偏,咧嘴答说:“啊,他不走,送也送不出去。万一抓伤了主人或者吵得被宿管发现了,寄养在郑皑皑和余栀子宿舍的猫都得跟着倒霉。还是算了吧。如果大家没有意见,就按我说的去办,接下来几个月生活质量如何,就看大家明天的表现了。”

  玉树听他不打算送自己走,方撒了爪子,低头舔指甲。

  第二天,爱猫协会的孩子们果然来核查了猫口,那些同情牌打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至少猫口虚高以及一些幼猫已经有了着落是肯定的。头儿带着玉树在花坛中间听着他们普查完毕做总结,比实际猫口多十来只,而且确定了现在的猫粮定额不够,需要追加,看来饿大家一顿的效果确实很好。郑皑皑和余栀子的宿舍里还有几只猫,送走了之后就把大花和小花的孩子抱回去找收养。

  所有目的都达到了。头儿看一眼正在警惕地盯着开会的学生准备随时逃走的玉树,轻轻叫一声。玉树立刻蹭过来用头去顶头儿的肩,眨眨眼弓起背喵呜几声,变声期的嗓音有点低哑。头儿听出他有点心慌,侧坐下来成半圆形围住他,尾巴轻而缓地拍抚他的背。

  “今年的情况比以前惨呢,猫多了,猫粮也更费。”学生们对比两年的结果,得出的结论是今年猫儿们过的不大好,“是不是芃芃第一次当头儿所以没经验呀?”

  玉树朝他们龇牙:不准说头儿的坏话!头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头儿!

  头儿一爪把他按下去,虽然原因不一样,但是确实是因为他,园子里今年的状况坏了很多。能追加猫粮就是好的,再来几个猫窝更好,如果能增加猫罐头和妙鲜包,就再好不过了。

  学生们还在磕牙,头儿听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了,便带着玉树去巡区。一圈转下来,没什么特殊的事件。头儿想想,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又往分舵去,第一次带玉树巡视分舵。

  玉树一直闷闷不乐,头儿转回花坛,在自己的洞穴外面停下来,问他:“你不高兴,为什么?”

  玉树仰望他:“他们说头儿不好,可是头儿是最好的头儿。”

  头儿想想,差不多是时候教他一些做首领猫的技巧了,于是先抛个开头:“他们觉得我做不好头儿,但是他们又不能代替我做头儿,又不能让别的猫做头儿,所以只能给我分担一些责任,比如增加食物。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这叫示弱。”

  玉树觉得好难理解,于是回一句:“我觉得很难。”

  他小时候也觉得这样很难,头儿忍不住开始想当年,土匪还是头儿的时候,他也不大理解。

  “唔,这些事以后你如果做了头儿自然会知道。”一只雪白的公猫从他们背后跳出来,吓了玉树一跳。

  “这是景天。”头儿向玉树介绍说,“北边的头儿。”

  玉树喵一声,仔细打量景天,看上去比头儿还大一岁,白色的中长毛绵密光滑。一般白色的长毛猫都会显得脏蓬蓬的,但是景天看起来很干净。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杏仁,跟玉树一模一样。

  “哟,又当爹了。”景天伸爪子逗逗玉树:“这就是玉树?蛮可爱哎,就像小时候的我一样。看到他就想起小时候看倒影。”

  “谁和你一样……”玉树立刻就反驳他,头儿瞪他一眼:“快进去,我等等就回来。”

  玉树哼一声,扭头就走。

  “叛逆期的小孩真不好带。”景天略带嘲笑地说:“我们到树下去说吧。这次找你来,是去年猫瘟没发生,所以按规律今年会爆发……”

  头儿和景天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在偷听的玉树从地洞里探出头来,瞪着他们消失在不远处的槐树背后,树干挡住了他们的身影,却没挡住阳光投下来的影子。玉树就冒着个小小的脑瓜瞪着那个方向生闷气。

  5.路遇

  “你在看什么?”公主追着一只蝴蝶来到附近,看见玉树的小脑瓜伸在外面,表情有点云青青兮欲雨,于是不追蝴蝶了,过来听八卦。

  玉树难过地抽抽鼻子,问:“北边的头儿,是个什么样的猫?我真的跟他很像吗?”

  公主嗯一声,想起头儿的儿子,又补充:“准确地说,你,还有景天,还有卡西莫多都长得差不多,要不怎么说白猫都长得像呢。哦,卡西莫多就是头儿唯一的儿子。”

  玉树泄气地转回洞里去了。原来头儿是因为他长得像卡西莫多才愿意留他的。

  公主在外面叫他好几次,玉树不吭气,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两只蜻蜓吸引住了,抬起爪叫:“蜻蜓妹妹等等我~我们去网球场耍一耍吧~”然后很快就跑得没影儿了。

  玉树垂头丧气地在毛衣上趴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头儿闪进洞中,在玉树旁边坐下来,先叹口气,然后问:“你怎么了?”

  玉树转个身,屁股朝他,爪子捂住耳朵,尾巴烦躁地拍着毛衣。

  头儿伸爪子试探着轻轻挠他,玉树恼怒地朝他龇牙,然后又飞快地转头继续捂耳朵。头儿锲而不舍地挠他几次,玉树喵地尖叫一声,弓着背炸着毛,问:“刚才景天欺负我,你还瞪我。如果把我换成卡西莫多,你还会瞪吗!”

  头儿先是一呆,然后表情变了又变,厉声喝一句:“谁准你提他!”,再恨恨地盯他一阵,转头出洞。

  玉树被头儿尖厉的声音吓着,瑟缩一下,也不敢追出去,倒把刚才的疑问和郁闷都抛开了,只顾着想头儿为什么一提到卡西莫多就会反应激烈,去问老猫们,只会说他太小了要等大一点再告诉他。玉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头绪,又想到公主说他和卡西莫多和景天长得像,顿时无名火起,怨念复生,又忘了这头,只顾着埋怨头儿之前那一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头儿一直没回来。玉树从埋怨头儿变成自怨自艾到天完全黑下来时变成了焦躁不安的担心。

  繁星升上树梢,玉树有些困了,头儿还没回来。

  繁星又从树梢上悄悄退下,玉树趴在洞口打着盹儿,被风吹过捎来的蒲公英的种子碰到鼻子,惊起好几次,头儿没回来。

  天光微明的时候,玉树终于忍不住,一个猫踏出地洞去找头儿。

  第一次一个猫在园子里逛,玉树不得不处处惊觉,他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分出一条路来,一片树叶擦过都会让他往后一跳压低脑袋发出低低的威胁的声音。

  玉树笨拙地按照头儿教他的方法,用耳朵贴着地面听声音,抽着鼻子分辩草叶上的细微的气味来追寻头儿的踪迹。

  早晨的露水慢慢在草尖上凝结,玉树能闻到泥土和草叶,有头儿的气味,遍布各处。这里是头儿的地盘,到处都有他走过的足迹,于是他昨晚到底往哪个方向去,反而模糊了。

  玉树走走停停,不时低头贴到地面上捕捉声音,没有脚步的声音,玉树四下寻了三五圈,腿也软了,脖子也酸了,不知道找了多远,仍然没有丝毫发现。

  园子里很安静很安静,玉树趴在一棵柳树下喘气休息,口干舌燥,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跟头儿赌气了。

  玉树趴一会,听到旁边的草地里传来声响,是头儿?玉树站起来拨过灌木丛,探头一看,是一只脏乱不堪的灰色长毛老猫。老猫朝玉树看一眼,目光阴森森的,他好像还朝玉树笑了一笑,玉树吓得缩回去,老猫便回过头去继续趴着。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只猫?似乎拜山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平时也没有见过。

  “你跟我来。”突然有猫从背后叫玉树。玉树回头一看,是土匪。

  土匪眨一下眼,掉头朝自己的窝走去。玉树想起流浪猫守则第一条,乖乖跟着走了。

  曲曲折折转了几次就到了土匪的窝背后,土匪三两步蹿上自己的窝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玉树,问:“这个时间你怎么独自在外面?芃芃呢?”

  玉树难过地低着头,答道:“我惹头儿生气,头儿不要我了,所以我出来找他。请问有没有看见他?”

  “唔,你做了什么?”土匪很有兴趣,头儿的脾气很好,能生气?他用尾巴拍拍猫窝,说:“你上来,咱慢慢说。”

  玉树“喵”一声跳上猫窝,在土匪旁边坐下来,一面回想一面把晚上的事跟土匪说一遍。

  说白了就是小孩子乱吃醋结果说到头儿的死穴了,土匪一听就知道,等玉树说完,便慢悠悠地安慰他:“其实你虽然长得像卡西莫多,但是区别还是很大。我们认同伴更多的是依靠气味,你和卡西莫多的气味不一样,芃芃不可能把你和卡西莫多混淆。放心吧。”

  “啊?真的吗?头儿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卡西莫多才愿意留下我的?”玉树的阴郁一扫而光,不过立刻难过忧心:“那……我把他气跑了,怎么办?他会去哪里?”

  土匪回答说:“芃芃只是出去散散心,最多一晚上就回。他以前也常这样。对了,刚才你说景天来找头儿说猫瘟的事?”

  玉树听说头儿只是去散心,深信不疑,语调又轻快起来:“啊,真的呀……嗯,对了,什么是猫瘟?”

  “一种很可怕的疾病。去年没有爆发,今年就很可能会爆发。”土匪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重新眯着眼笑:“喂,你今年夏季和秋季,一定要多吃一些,要多运动一些。千万不可以受伤或者生病,抗不抗得过去,就看你的准备做的好不好。像你这样还没有成年的小猫,能扛过猫瘟的可能性很小。芃芃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我想他肯定不想再失去一个。”

  “我不是他儿子!”玉树立刻反驳,惊觉自己太无礼了,又讪讪地又补一句:“谢谢您。那我回去等头儿回来。”

  土匪咪咪眼,突然问:“你想学打架吗?”

  “喵?”玉树不解地看看他。

  土匪站起来晃晃脖子,向后一缩,突然弹跳起来,跳得高高的,抓住一根树枝翻身上去再蹬一下树梢凌空一扑,稳稳落在旁边高高的围墙上,然后对玉树说:“芃芃很能打,没有一个好师傅,你这辈子都打不赢。谁能比曾经教过他的我更了解他的优势和弱点呢?”

  玉树迷惑地问:“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为什么要和头儿打架?”

  “只有成为首领,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猫生小猫。只有打赢现在的头儿才能成为新的首领。”土匪又从墙上跳下来,跳到猫窝顶上,过度肥胖的身子优雅地蜷起来,笑嘻嘻地加一句:“如果你没有喜欢的猫,当我没说。芃芃是天生的首领,很会顾全大局,不需要换下来。”

  玉树听得一阵阵心动,嘴上却说:“……让我再想想……”

  “好啊。想好了随时过来。我一般不会出门,唉哟,带着十四斤肉走来走去,真的很累。”土匪说着掐一把自己的腰,坐下来拍拍肥嘟嘟的肚子。

  玉树憋着笑回说:“那我先回去,看看头儿是不是已经回去了。谢谢土匪。”

  他的话音刚落,草丛一阵窸窸窣窣,头儿出现在猫窝对面,他朝土匪点一下头,土匪也点点头。头儿看一眼玉树:“走吧。”

  玉树高兴地跳下去,向土匪道别然后快步跑到头儿跟前,头儿瞪他很久,抬爪狠狠地拍他一下,拍得他头一歪差点栽到地上,然后再向土匪道谢,得到土匪的回应才带着玉树匆匆朝自己的洞穴走去。

  “你怎么可以一个猫在外面乱跑。”头儿进了洞,在毛衣上坐下,转身严词训斥:“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跑了嘛。”玉树软软地撒娇,挤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低头依偎上去,头儿躲开,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蹭,头儿扭过头躲两次,躲不掉也就不躲了。玉树用头顶来回摩擦他的下巴,小爪子踩奶一样地抓着他的爪子,舌头舔舔鼻子蹭蹭,边讨好他边嘟哝:“我担心你,怕你不要我了。呐,你以后不要一生气就撇下我跑了嘛。我以后一定不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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