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焉能听到一阵窒息的寂静后,长长的呼吸声,“殿下,我不比秦公子的高贵。殿下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秦公子的心,英雄救美,然又可以怎样呢?”
“只要焉乖乖做本宫的娃娃,本宫还是愿意宠着他的。而你,确实可有可无。”冷冷的声音,秦焉仿佛能听到心碎了一地的悲伤。是自己的,也是那个陌生人的。
“我知道。”
熟悉的亲吻声在秦焉耳边响起,眼眶热热的,“抱我吧,殿下。”
“嗯,呃……”充斥着春意的呻吟声,直撞秦焉的心底。
堵住耳朵,却堵不住涌入内心漫无边际的哀痛,仿佛看不到伤痛的尽头。一滴滴晶莹从眼眶滑下,滴落雪地上,融入冬天的寒冷之中。
秦焉木头人一般离开了皇宫,悄然回到秦府。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连原以为命运的邂逅都不过是刻意的安排。
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躲进被窝中,秦焉蜷缩着身体,把双腿紧紧抱在胸前,裹着厚重的棉被,床外点燃着火盆,然而冷,潜入骨髓的冰冷,让秦焉咬着牙,唇慢慢渗出血,浑身发抖着。
一夜无眠。
漫长的黑夜过去,新的一天降临,只是已经破碎的心还能粘合吗?
“焉。”玄沐染带着一壶酒踏进他的房间。
“昨晚不等我就走了?”
秦焉别开脸,掩住眼眸中的哀痛,牵起一抹笑意,“我也要跟父兄吃饭的嘛。”与从前一模一样的撒娇,天衣无缝。
玄沐染眼中闪过疑惑,盯着秦焉,“也罢。我带了你最爱的状元红,不醉无归。”
“好。”醉一场,梦一场,最终也要醒一场。
一杯接一杯的酒沿着喉咙滑入,热辣辣的。
“沐染……”
“嗯?”
沐染,我从来就没爱过状元红,是不是在你记忆中,有人热爱过状元红呢?那个人又是谁啊?
“沐染……”
“呃?”
沐染,让我再看你一眼,让我把你刻在我的骨血中,再狠狠地忘了你,也忘了我们的一切,包括甜蜜和酸涩。
“我爱你。”让我最后一次说出这句爱语,让我记得,我曾经那么热烈真诚地深爱过一个人。
“我知道。”
望着玄沐染远去的背影,秦焉叹一句,如果你能回首看我一眼,一定可以看见我眼中的眼泪,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了呢?
天黑,心也转入黑暗。
“爹,儿远游,勿念。”一纸书信放在房间中,踩着漫天的月光,秦焉一步一回头,望着他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一草一木,拉着衣襟,泪水还是忍不住在眼中凝聚,曾经的一切,那些甜蜜和哀伤的往昔。
门,一开;门,一关。
远离,为了重遇。会回来的,一定。只是,那时再蓦然回首,沐染,你会否有一点一滴的想念我呢?一点一分足以。
最怕,人面全非,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们的梦已经讲完,爱已风干;心也不必再摇晃,爱情不曾存在。
我躲在寂寞的空港,看着你毫不留情的绝尘而去也只能这样。
遗忘我们之间的回忆不是没有遗憾,只是这次我很坚强,坚强到不再有幻想。
你的梦已经够宽敞,却容不下我的泪两行,我的爱,我的情。
今夜我就要离开,点亮月光,走进没有爱情的空港。
忘掉感伤,忘掉所有替你圆的谎,一切都只是我的自欺欺人。
不必伪装,天塌下来就让别人去扛,
没有你那又怎样,你真的不必再勉强, 我不会再有期望。
今夜就要把你释放,也把我放开,
乘着月光,航向没有梦想的空港,走我自己的路。
面对忧伤,面对明天,我会更勇敢,只是要忘了你。
不怕风霜,告诉自己就在这里松绑。
没有你就是这样。
剪断月光停在没有回忆的空港,独自疗伤抱着自己好好哭一场。
不再迷惘不再对你存有任何遐想,没有你不会怎样。
就把你遗忘,把你遗忘,遗忘……
再见,再也不见。你,再也与我无关……
第十八章 我惨了,完了……
夕阳晚照,橙色的落日余晖笼罩着整个霓裳院,花草树木都被染上了一层新色彩,伴着微风,吹奏起一曲新歌。
风推开大门,走进内室,就见凌晨眉头紧皱,耳朵都耷拉着,苦着脸,毫无精神的模样,“凌晨,凌晨……”
可惜沉浸在自己思潮中的凌晨并没有听见风的呼唤,径自皱着眉,托着下巴叹气,再叹气。“凌晨!”风抓着凌晨的肩膀,大吼道。
“啥?咋回事?”凌晨回神过来,一脸迷糊地望着风。
“刚才你灵魂出窍?唤你都没听见的?”风疑惑地与凌晨对望着。
“风……”哀怨的呼唤声让风一个冷颤,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抖下身体,叹口气,风望着貌似可怜兮兮的凌晨,“究竟发生什么大事了?让你居然连晚餐都错过了?”他们四人在大厅中久等也不见贪吃鬼凌晨的踪影,才派他做代表,抓人去就餐的。
“啥?晚餐时间了?快,快,去吃饭!”一听,凌晨兴致勃勃就打算往外冲,完全忘了刚才讶异在心底的烦恼。
风仿佛听见一群黑乌鸦从头顶飞过的声音,抚着额头,不忘顺手一把抓住的凌晨的肩膀,“凌晨,你抓错重点了。发生啥事了?”
闻言,凌晨顿时又耷拉着耳朵,泛着水光的眼睛注视着风,在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乳燕归巢,扑入了风的怀中,嚎啕大哭。
风僵着身子,盯着赖在他怀中的凌晨,不自在地拍着凌晨的肩膀,“究竟咋了?”
“我完了,风。”凌晨用衣袖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呜咽着。
“难道你的元宝被偷了?”不能怪风这么联想,实在是凌晨爱财如命的个性让他印象深刻,不能遗忘。
“呸,这不是完了,是彻底玩完。”凌晨瞪着风,反驳着。
风能感觉到一阵瀑布汗从头顶滑下,懒得再过问了,毕竟管一件不比“元宝“重要的事情让风觉得踏在侮辱自己的智慧。
就在风推开凌晨,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凌晨呢喃着说了一句话。
风眨眨眼睛,“你刚才说啥了?”他耳背了?还是他幻觉了?
凌晨嘟着嘴,不满地瞪着风,“风,我是说,我可能喜欢上燕熙了。”
晴天霹雳,风只觉得风云变幻,天劈下一道雷,原来他没听错。怕再受刺激,风决定还是坐下来再详谈。
“凌晨,你怎么有这种错觉?”老天爷,保佑是错觉吧。不然,风已经能想象出凌晨一根骨头都不剩的悲惨结局了。毕竟,小绵羊遇上大灰狼,结局也太不带悬念性了吧?好吧,凌晨是不算小绵羊,但燕熙跟大灰狼也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于是,本质不变。
“风,我也想是错觉啊。”他,他还想泡美女的。
冷静地倒上一杯茶,抿了一口,风接着道:“凌晨,你别模糊重点。你怎得出这结论的?”燕熙的魅力,凌晨会拜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我梦见了燕熙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噗……一口水华丽丽地从风口中喷出,溅湿了一地。“咳咳,你就这么得出了你的结论?”风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去掐某人的脖子。
凌晨的眼神在游移,左瞄右瞟,心虚的道:“不仅是这个。”
“那然后?”挑挑眉,风等着凌晨来打破他的耐心和冷静。
“然后,然后,我跟他那个那个了。”红着脸,凌晨双手掩面。
“那个那个?”啥那个那个,风一时没领会。
“那个那个就是那个那个。”
“谁在上?”反应过来,风脱口而出就是这个问题。
这次换凌晨呆住了,“咳咳,呃,这个也不是重点。当然,是我那个那个他了。”赌上他的男子气概,一定要在上。凌晨暗暗想道。
风瞥瞥凌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眼眸里的怀疑一层盖过一层。随即又点点头,“我理解的。梦就是要用来实现不可能的事情。”
一听,某只顿时气急败坏,“是事实,事实!”
眼睛一眯,玩味的笑容浮上脸容,风瞅着凌晨,道:“那就是说,你们已经上床了?”
凌晨走过去,拍拍风的肩膀,“兄弟,做人要矜持,矜持。咋能问得这么露骨呢?”
风点头,有错就改,他一向接受批评,“那你们已经巫山云-雨、共度春-宵、夜夜滚床单了吗?”
凌晨顿时没力,也坐下,道:“倒没有。”都怪燕熙,要不是他挑-逗他,他哪会梦中都在意-淫那个情景呢?
正正脸色,风一脸严肃,“凌晨,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好问题,去问他吧。”凌晨只希望自己是一只小小的鸵鸟,把头埋在沙堆中,再也不出来。好吧,他的确是在躲避。
风望着凌晨,突然吸口气,再慢慢吐出,“凌晨,我说过,燕熙城府之深,岂是你能窥探其中一二的?你怎么还傻傻地一头撞下去?”
凌晨自是也听出风的担忧,急急忙忙地倒下一杯茶,递到风手上,苦笑着,“风,放心。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哪敢付出行动呢?”
风一言不发,盯着凌晨,目不转睛。直到凌晨浑身不自在,笑容都僵硬住了,风突然拉过凌晨,吻上他的唇,没有深入的攻城略地,只是吮-吸着唇瓣,用舌尖一遍又一遍描绘着凌晨的唇形。
唇上温热的触感,一股白梅一般的香气从鼻尖传来,却让凌晨心脏一阵收缩,一个哆嗦,推开了风。
愕然地凝视着风,凌晨摸上自己的唇,“风……你……”
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风淡然地继续喝茶,结案陈词,“事实证明,你的确爱上燕熙了。”不然怎么连别人的一个吻也不能接受呢?
凌晨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风,他当初之所以扇燕熙一巴掌就是因为他强吻了自己。相对起来,风的待遇已经算好了。
“风,别用这招吓我。”万一他真的弯了,咋办?不过,貌似他已经弯了,难道,难道他以后都要去找美男?
嘴角抽搐了一下,风云淡风轻地道:“大厅中餐桌上的菜肴估计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话音未落,风身边就擦过一阵风,屋子里哪还有凌晨的影子。
望着屋外敞开的大门,风的唇边牵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连刚喝下去的茶也是涩涩的,慢慢放下茶杯,合上双眼,掩去眼眸中的担忧。
“凌晨,你这个笨蛋。总是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你知道什么叫危险不?“摇摇头,风也觉得甚是无奈。燕熙,缠上凌晨是有目的的吗?还是纯粹想逗弄一下一蠢蛋?呃,后者的可能性不小。
而同一个时刻,京都中的燕府。
一个年轻男子懒洋洋地倚在栏杆处,目光眺望着尉城的方向。同样狭长的凤目,薄情唇,相貌与燕熙五分相似,挺拔的身材,清冷的目光。
男子全身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手一动一动的拨弄着近在眼前的叶子。
“少爷,任务失败。”寂静无声的院落,一棵大树的树冠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男子眯起眼睛,“失败了吗?我想也是,二弟哪有这么容易被打倒呢?”
“少爷,二公子是在刺杀的第五天回到燕府别庄。期间的去向还没有查清楚。当时已彻查清风楼,但没有找到。”
男子微微一笑,站起来,摘下一片叶子,“狡兔三窟,何况二弟呢?传令下去,查清楚二弟那五天的所处。”男子有预感,那将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是。”一阵微风吹过,仿佛人从来不在。
男子转身离去。
一片叶子徐徐落下……
第十九章 跟我回去,亲爱的
夜色降临,黑幕越加浓重,月光都潜藏在云层之后,不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月华,但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一点也没受影响。正所谓“越夜越精彩”是也。
而此刻,霓裳院中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只有凌晨下巴快掉下地的呆样。
凌晨颤抖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玄衣男子,咽咽口水,“清场?那我还要做生意的?你可知道我这个场子……”显然,凌晨已经自动把老鸨的角色代入,入木三分。
玄衣男子身旁的紫衣人按着太阳穴,不住地感叹,这小子不知死活啊。呃,还是该说死性不改呢?
玄衣男子没说话,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意,随之收敛,几锭亮澄澄的金元宝如变戏法般忽然出现在手上,展现在凌晨眼前。
那闪亮的光芒让凌晨自动消音,咽下即将发表千字言论,笑哈哈地凑近男子,“呵呵,清场嘛,简单得很,马上办妥啊。”说话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金元宝,一双妙目霎时凝固在它们上,目不转睛。
于是,紫衣人再次有幸见到凌晨的变脸绝技,顺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那个纯熟让他望尘莫及啊。
“青儿,清场。”凌晨唤来青儿,背转身,在两人的死角之处,不着痕迹地在青儿手心写上三字,“告之月”。
“你的名字?”挑高的眉,微眯的眼睛,冷淡的声音,华丽的嗓音,巡视着凌晨的上上下下,眼角却有意无意间望向楼梯之处。
凌晨生生打个冷颤,手心捏出一把汗,“凌晨,我叫凌晨。”眼刀甩向玄衣男子身旁的紫衣人,有如利箭。
紫衣人刚无辜地耸耸肩,玄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初起的晨曦?好名字呢。”
“谢谢称赞。”微笑着,凌晨不带诚意地应答着。
缓缓地,玄衣男子的唇边扯出一抹笑意,淡淡的,冷冰冰的,微眯起的眼睛里,杀意已不容忽视,手指微微弯曲。凌晨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压来,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忽然之间,凌晨眼前一个黑影掠过,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紫衣人搂过凌晨,望着玄衣男人,道:“殿下,凌晨无知,请看在燕熙的份上,饶过凌晨一命。”
玄沐染眉峰紧拢,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是你的人?”
“才不是!”已经恢复过来的凌晨一听到此话,顿时跳开燕熙的怀抱,气急败坏地澄清两人的关系,还不忘恩将仇报地瞪燕熙一眼。
“燕熙,看来你还没有驯服你的宝贝呢。”玄沐染含着笑意,眼睛里的寒光淡去,手指还是在保持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