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滑过他伟岸的躯体,和我的白皙纤瘦不同,他喜欢运动,也常上健身房,因此,肌肉的线条虽然不像举重或健美选手那样贲张,但是也比一般上班族要显得刚毅与壮硕。
我忌妒能碰触到他肌肤的水珠。
望著他沐浴,对於要怎麽办,仍是一点主意也没有。
他仍是像以前一样,一点也不珍惜水资源,退了两步,离开莲蓬头下方。把沐浴乳倒在手上,往身上抹。就那样任水直接落到地上。
我习惯性地想要上前,帮他暂时关上水龙头,飘移过去之後,才想起自己碰不到。
水穿过我的头,流泻到地板下面,好像泪。
06 往事 (H)
不知何时,已经在全身抹好泡沫的他,站到了莲蓬头下面。我转身,发现自己与他几乎重叠在一起。
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他在我体内?
我不禁自嘲而自虐的这样想。
水冲刷著他与我相叠的躯体,我还是没办法决定要不要想办法将他抢回来。以前,我不是这麽优柔寡断的人的。难道,死亡之後,性格就会变懦弱了吗?
我想起蛮横地缠著他,把他女朋友赶走,再将他据为己有的往事。
发现他交了女朋友之後,经历了几个日夜的痛苦悲伤和忌妒,我很快就收拾情绪,花了一周的时间查找资料、搜集道具,并拟好作战计画。
男人对於爱情掠夺的习性,其实,并不因为他是男人,或是我决定我是被上的那个而消失。
那一夜,我拎著两手啤酒,来到他的房间,我说:
「我习惯性跟在你後头走已经10年了,『背後灵』这个称号也跟了我10年,我只是不习惯,再也不能跟著你脚步而已。所以,陪我喝几杯酒吧。就当作庆祝你交到女朋友,也当作陪我这个怅然若失的人喝酒解愁。交女朋友就是要变成大人的表示了,喝酒也是大人做的事情吧!」
那年才十五岁的我们,其实之前并没有喝酒的经验,我记得自己喝不到半瓶,但是半拐半骗,我却让他喝了很多瓶。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醉,但是我自己,装醉倒是装得很自然。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装醉,还是真的不胜酒力。我知道自己的脸红扑扑的,露出衣物的肌肤也像是煮熟的虾子。後来,我才知道那是酒疹。
在他把最後一瓶酒喝光之前,我已经坐在他的腿上,恶意地以臀磨蹭男人不堪挑逗的地方了。
「好热......」我脱自己的衣服,也扯他的裤子。
他抗拒著,闪躲著,一直重复地说;「你喝醉了。你喝醉了。你喝醉了。」
一直到我将他的炙热放进口中时,他才以手抓住我的头,推开也不是,压下也不是,拼命地大口喘息著。
15岁的他,其实和现在很不相同,那时还没真正开始长高,身高体型都还比我小,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分身已经是很惊人的尺寸了。我还记得那时,为了顺遂我的计谋,多辛苦地拼命张大嘴巴,努力不要让牙齿咬到他,以防他恢复理智。
我一边吞吐,一边脱自己的裤子,还悄悄地把预备的润滑油拿出来。幸好决定作战计画之後,在家里已经练习了许多次,我的後穴顺利的涂了大量的润滑剂。当我把他推倒在地上,硬是用小穴吞下他的下体时,我听到他闷哼的声音。我是他的第一次性经验。
除了我自己的手,他也是我的第一次性经验。
我不知道算不算完美,我并没有得到所谓的前列腺高潮,因为紧张和疼痛,我甚至连硬起来的时间都很少。但至少,我没有见血。
男人,在还没有开始知道性事之前,可以维持处男很久。但是,一但尝过甜头,在年轻气盛的时候,每天都想要是很正常的。
那个夜晚之後,我巧立各种名目,胡搅蛮缠,在校园的顶楼、他的房间、我的房间,甚至是无人的保健室,以我的疼痛,让他对我的肉体沉迷。
既然对我的肉体著迷,所谓的女朋友,要被我驱离也就容易许多了。
我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关於那个女生的坏话。告诉他,那女生不能见容於我的存在,对我说了过分的话,做了过分的事。但是,却又笑著为他挑选约会的服装,目送他出门去接所谓的女朋友。
「我没关系的,虽然难受,但是,我只要拥有一部分的你就好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正常的,我就像她说的,是个老缠著你的变态而已。」我笑这样说的时候,连自己都要感动到掉下泪来。
事实上,那个傻女孩,还一直以为我是玄的好朋友,努力的也想要讨好我呢。
他们的恋情在我刻意的介入和破坏下,维持不到三个月。两个人分手的时候,玄还一直觉的那个女生是个表里不一、做作、不善良的女人。
虽然觉得抱歉,但是他是我无论如何都要紧紧跟随的人。神档杀神,佛挡杀佛。苦苦纠缠、甜言蜜语、激烈的性爱、心机和手段,只要是为了要赢到他,什麽悖德的事情,我都甘之如饴。
然而,我却不知道要拿生与死如何。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只属於我。可是,十年来,却始终不曾得到他的一句「我爱你」。我以为,我有很多个十年,可以磨到我想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却没想到,死亡说来就来。
更没想到,我十年的努力,比不上某个陌生女人的三百天。
如果不是死亡的话,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再次抢回来。毕竟,绝对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也更懂得讨好他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已经是一只鬼了。
他将水龙头转向温热的那一边,是我让他觉得冷了。飘离他的身边,隔著一臂之远看他冲一会儿热水,然後关水,用浴巾擦拭身体。
从我们发生关系之後,他的身高就开始抽高,肩膀也变宽,声音变低沉,就像是我,让他「转大人」一样。
十年间,他已经成为比我更有男子气概,身形也更伟岸的男人了。然而,无论外型如何变化,他在睡梦中,总是带著稚气天真的笑容。
将浴巾围在腰上,他走出浴室。
我跟著他回到卧房,天还没亮,我看他拿起床头的手机,按了几下按钮,等了一会,低声地对著手机说:
「喂?是我。什麽时候回来呢?我,想你了......」
07 留言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已经是一只鬼了。
「喂?是我。什麽时候回来呢?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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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讲电话时脸上浓浓的想念,一点也不假。我紧张地直接飘移过去,头穿过他的,靠近手机,想要听清楚那头的人说了什麽。
「......我爱你,玄。我最爱你了喔!那先这样罗,再见!(啾)」我只来得及听到最後这一段,那是个少年的声音,充满元气和自信的感觉。
一个响亮的亲吻之後,电话就挂上了。对方甚至没有等他说再见。
原来,是个少年。
输给女人就算了,竟是个少年吗?或者说,经过我这十年的努力,所以他已经只会爱男人了?那个少年,捡了我的大便宜!
我退後几步,望著还舍不得把手机拿离开耳朵边的他。
是哪里认识来的呢?
因为我已经不在,所以乘虚而入的这个男孩,将我默默追逐了十年,再花了十年去用热情灌溉的男人,直接,水到渠成地接收了。
总共二十年的单向追逐,那个少年,理所当然、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
是我运气太背吗?如果我没有死,他现在对这个少年的眷恋,肯定就是我的了!前人种树後人乘凉,我的二十年努力,竟是给这个连再见都不等人家说出口的小混蛋作嫁衣裳?
他终於将电话放下,嘴角有复杂的笑。
我不接受。
我的玄,如果不是找女人的话,那一定要是更好、更好的对象,虽然,最好最适合的已经死了,但是,下一个男人的话,至少,要跟我一样爱他、一样重视他才可以。
「玄......」我飘到他身後,轻轻靠近,假装自己的脸贴著他的背。以前,我好爱这样做。不像性爱那样深刻或激动,从他身後拥抱著他,把脸靠在他的背上的时候,他温暖的体温盈满我的怀抱,总是让我觉得好平静。
他躺回床上,像是想要再睡一觉。
我看到自己空空的怀抱,像是某种讽刺和暗示。
突然,他又从床上翻起来,拿起床头的手机,再次播打。
听了好一会儿,电话不知道是没接通还是被挂掉,他又按了重播键,听了一会;再按、听、按、听......
他的动作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对方不接他的电话吗?
我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五点多。如果他要找的人在这个城市,被挂电话或播不通是很正常的。
我认识的玄,并不是一个会夺命连环CALL的人。
是那个小男生吗?找他有急事吗?
仔细观察一下,发现他的表情并不焦急。慢条斯理,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一般,在播打电话的按与听的循环动作里,他甚至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我忍不住凑过去,听听看到底是什麽铃声,让他想一听再听。
我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铃声,手机里传来的,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语音留言。
「玄,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你手机没有电吗?为什麽没开机呢?我要跟你说,我等你一个多小时了耶......你还要多久呀。我只是突然想跟你说今天的第92次我爱你而已。虽然你是迟到大王,不过,我还是爱你啊!我爱你,玄。我最爱你了喔!那先这样罗,再见!(啾)」
重听请按一......哔。
「玄,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你手机没有电吗?为什麽没开机呢?我要跟你说,我等你一个多小时了耶......你还要多久呀。我只是突然想跟你说今天的第92次我爱你而已。虽然你是迟到大王,不过,我还是爱你啊!我爱你,玄。我最爱你了喔!那先这样罗,再见!(啾)」
重听请按一......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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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听请按一......哔。
「玄,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你手机没有电吗?为什麽没开机呢?我要跟你说,我等你一个多小时了耶......你还要多久呀。我只是突然想跟你说今天的第92次我爱你而已。虽然你是迟到大王,不过,我还是爱你啊!我爱你,玄。我最爱你了喔!那先这样罗,再见!(啾)」
重听请......
原来,那不是什麽少年。
是我,出车祸前,给他的最後一通电话......
08 对不起
手机里传来的,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语音留言。
是我,出车祸前,给他的最後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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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我还以为,还以为......
对不起我没有活著、对不起我终於让你爱上我了、对不起......
我好想哭,玄,你不要笑。怎麽会是笑著的呢?你明明就这麽喜欢我、也这麽想念我,怎麽还笑的出来呢?
如果角色交换,我一定是哭到不行的吧。你怎麽笑得出来?
我望著重复听语音留言的玄,发现他竟爱著我比发现他有了新的对象要更令我难受。可是,他却是笑著的。
如果我还活著就好了。
如果我还活著,知道原来你也喜欢我,我一定会高兴地又叫又跳。如果我还活著,现在一定要扑进你的怀里,吻遍你的全身。如果我还活著,我就是全天下最最幸运的人了。
拿乐透头奖彩金,我也不换。
对不起,我花了二十年,让你终於爱上我,却没有好好活著。
对不起,请你不要那样笑了。
他机械式地听著语音留言,带著笑容再次睡著。
鬼并不需要睡眠。但是,我也没有勇气再去惊扰他的梦。
我飘出他的卧室,城市凌晨的街头,已经有早起的送报生来来往往。当然,也有少数跟我一样刚被放出来的游魂,在四处晃荡。
不知不觉,来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社区的小公园。
那一年,五岁的我刚随父母迁居到这里,母亲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因为我一直在旁边捣蛋,於是让父亲带我到附近的小公园玩。
公园虽然不大,确有个不小的溜滑梯,是这座小公园最大的游乐器材,就算是大人,也可以勉强上去。溜滑梯虽然大,但是很平缓。因此,孩子们还是可以自己在上头玩,不需要大人陪伴。
在一堆小孩子里面,我一眼就看见在至高点,指挥其他小孩要排队守秩序的他。明明,他不是孩子群中最高或最年长的,但是,大家就是会听他指挥。
我假装自己坐在公园的小秋千上,随著风,轻轻地摆荡。望著公园中央的大溜滑梯,彷佛看见当年的两小无猜。
「我、我可以一起吗?」父亲将我往前一推,示意我要勇敢打开自己的朋友圈。虽然有些扭捏,但是,看父亲已经在跟小公园旁的其他家长攀谈起来,我只好硬著头皮,小声地开口。
「阿玄是我们的老大,你要问他。」离自己比较近的孩子,指向站在溜滑梯制高点,要大家一个一个往下滑的他。
「老大,这个小朋友想和我们一起玩。」孩子热心地帮忙自己叫唤他。
他从楼梯上,望向自己,大声地喊回来,「守规定就可以。」
明明和自己同年,他却已经被其他更年长的小孩,喊作「老大」,也受到那些孩子的信服和尊重。
那之後,我就老是以仰望的角度,追随著一班孩子心目中的「老大」。一直到随著年龄增长,老是被我粘著的玄,没有多馀的心思和力气,去管别人的事,终於成为我一个人的老大。
我的独占欲,其实早在认识他之後就开始泛滥。
我从秋千上,飘移到溜滑梯边,轻轻地随著阶梯往上飘,假装自己拾级而上,来到溜滑梯的顶端。
追逐了二十年,最大的梦想是他终於也爱我。然而,扣去前十年连自己都不懂的追逐,检视最近的十年,我没想过他会真的爱我。
十五岁那年,假借醉意,我终於得逞。隔天醒来,他一言不发,安静地换上制服,并不理会我。我忍著疼痛,笑著跟他说:「今天可以帮我请假吗?」
他说:「我们不能当朋友了。」然後,就出门去上课了。
那之後,我单方面的胡搅瞒缠,更过分的话,他都说过。但是,无论说了多恶毒的话,在我有心的引诱下,他始终无法抗拒我的身体。
补习完的深夜,路过这个小公园,我抓著他说要聊天,然後在这个大溜滑梯的阶梯间,亲吻他的唇、碰触他的下体,最後,让他按奈不住地狠狠在我体内冲刺。
我们一起考高中那年,在图书馆的厕所里面,我将大门反锁,拉下裤子,双手趴在洗手台上,面对著镜子,对他献媚:「好痒又好热,玄......」
上了同一所大学,离家里并不太远,没有课的时候,我就窝在他的房间,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受我身体的美好。
不可思议的是,我们这样纵欲了十年,两家人竟然从来不曾发现。我想,这一切除了因为大一那年,他父母离异,开始自己住之外。很大的部分,应该归功於,我与他,从来都是我在追著他跑、绕著他转。
连我家人都知道,他被我缠的很无奈。
而他,一次次听著我的最後一通留言。还对著我的留言说,想念......
对不起。
09 天亮
对不起我没有活著、对不起我终於让你爱上我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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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你走之後,我很久没有这样不作恶梦的睡到天亮了。昨夜,你终於来到我的梦里,自从你离开之後,总是梦不见你。
闹铃声响起,今天和教授约好了要Meeting,相关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