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风雨应有情————岚_妖瞳

　　莫羽接过来，无奈地看了斜阳一眼，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就算看不见，在住了这么久的房间里走还成天磕磕碰碰。你怎么长大的？”

　　“哎呀，我平衡感不好嘛，要是我是个不会给人添麻烦的瞎子，怎么会被家人扔掉让你捡到啊！”

　　莫羽叹了口气，说：“服了你了，你认准了这样说我就不忍心骂你了是吧。当初我遇见你的时候也不知道你那么能摔，要不然我才不会把你捡回来。”

　　“好绝情啊，莫羽。”斜阳装作伤心：“那你再把我扔掉好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把你扔掉……”莫羽说：“要不然早扔了，反正凭你的方向感，绝对找不回来！”

　　说到这里，莫羽突然握住斜阳的手，说：“斜阳，我知道以前的事情你都已经不在乎了，但是你不要再冒冒失失的乱走，总是在房间里摔跤，导盲犬也不要，我很担心你。”

　　斜阳笑道：“遵命，你放心，我是天生就盲，所以都已经习惯。虽然走路磕绊，但是我还是可以做家务啊，我也可以陪你说话，你不要太照顾我。”说着，举起手里的杂志，说：“你到底要不要啊？”

　　莫羽接过去，道：“废话，当然要。”

　　《missing》，怀念，失去，陆永邦。莫羽深感苏鹿一片苦心，这份杂志，其实就是为他们眼里已经不在了的自己做的，每个月莫羽看到那些陆永邦的照片，觉得心中安慰，想来他虽然并没有忘记自己，也已经习惯了没有自己的生活。

　　斜阳的手伸过来，抱着莫羽的腰，把头贴在他胳膊上，说：“我真想看看这个陆永邦到底有什么通天之能，已经这么久了，你依然放不下他。他长得真的很帅吗？比威廉帅很多吗？”

　　“斜阳，我的事情都有讲给你听啊，你明明知道，这不是帅不帅的问题。”莫羽叹道：“以后你若是遇见了喜欢的人，别人都没他帅。”

　　“我这样，还是别喜欢别人好了，我就呆在你身边当米虫比较实际一点。”斜阳撇撇嘴，说：“莫羽，说句正经的，我们在这里已经快四年了，闲歌的名气也已经那么大，但是陆永邦还是没有出现，没有找到你，你觉得除了主动找他，真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没有希望陆永邦主动找我啊……”

　　“得了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啊。要真的不想让他注意到，你折腾出一个闲歌干什么？莫羽，你说闲歌现在在上流社会也算有影响了，为什么陆永邦从来没有来过，他会不会是明知道你在这里却躲着不认你？”

　　“你别往这上面想，陆永邦不知道我在这里，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斜阳，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是清楚的，我若是再出现，恐怕又要起风波，我也不想让陆永邦为难，就让他觉得我已经死了不是很好。闲歌会有那么大的名气我也没有料到，所以我想，我差不多不能再在闲歌露面了。”

　　“为什么，陆永邦这么多年也没找过来啊，怎么突然说你不露面了？”斜阳惊道。

　　莫羽唇边带笑，看着斜阳空空的眸子，说：“因为，我昨天晚上看到苏鹿了。”

　　第五十五章

　　“因为，我昨天晚上看见苏鹿了。”

　　陆永邦知道斜阳看不到，也不需要刻意保持笑容。苏鹿的出现，不能说不在预想之中，但真的见到了，还是让莫羽有负罪感。当初开了闲歌，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确实没有想到会变得有名气，有名了就会被注意，所以莫羽想过被苏鹿这样做杂志的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见到了苏鹿之后的事情怎么办呢？当初自己一声不响的离开，虽说只为了陆永邦，但是对苏鹿这样的朋友，却的确是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讲，对苏鹿，莫羽不能说是无愧的。再加上明知道苏鹿和陆永邦以及顾枫的关系，被苏鹿找到就跟被陆永邦找到没两样，闲歌，是不能再继续想以前一样呆着了。

　　斜阳咬着嘴唇，莫羽顾忌的，她基本上也了解，但是真要让她离开闲歌，她却是怎么也舍不得的。斜阳喜欢唱歌，她不求当歌手什么，只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可以被听到。闲歌满足了她所有的想象，和着莫羽的钢琴声唱歌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见闲歌里暖调的灯光。

　　“莫羽，我们真的不能再在闲歌唱歌了吗？”

　　莫羽刚才一直沉在自己的思绪里，猛地听见斜阳这样问了一句，低头看见她脸上千万个不情愿的表情，嗤笑一声：“你担心什么，只是我不再在客人面前露面，你照样唱歌的，我也照样给你伴奏。苏鹿虽然发现了闲歌，但是她确实不是个细心的人，我小心一点，不会被她发现的。”

　　斜阳长吁了一口气，说：“吓我一跳，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你非要心烦就自己烦去吧。”说完，竟然干脆的转身，摸索这回天台去了。

　　莫羽看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句：“你就只想着你自己，过分！”笑了笑，拿起那本《missing》回房间去了。

　　一本杂志照例从后面往前翻，这一期里倒是有几件事让莫羽在意了一下，一件是顾家的少爷顾念羽过三岁生日，作为干爹的陆永邦送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份大礼，陆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让小念羽至此成为陆氏的有排名的大股东。莫羽知道这份礼一出，不要说陆氏的管理层，连顾枫恐怕也是惊吓多于惊喜，即使是亲老爸送给亲儿子当生日礼物，这份礼也够大了，陆永邦莫不是真把顾念羽当亲儿子了？

　　还有一件，苏鹿的杂志没有细说，只说陆永邦最近为了一个广告合同烦心，已经加了好几天的班。莫羽仔细想了想，上网查看了最近陆氏生意场上的动作，眼里闪了一道光，给澳大利亚的威廉打了个电话。

　　一干事情折腾完，莫羽出了书房看到斜阳已经从天台下来，窝在沙发上看盲文书。此时已经是下午，房间里窗帘还拉着，本来是很昏暗的，但是斜阳却丝毫不受影响。莫羽调笑道：“你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处，半夜看书都不用开灯。”

　　斜阳抬头给了他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说：“老莫同志，明天给我再买一点书，快看完了。还有，客厅的表不走了，要换电池了。”

　　莫羽看了看墙上的钟，真的已经停了，当即答应到：“你听出来了？我知道了，晚上带电池回来。”

　　莫羽从冰箱里拿出中午剩下的饭菜，又做了汤，两个人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莫羽问斜阳：“晚上想唱什么？”

　　“怎么了？随便唱什么啊，我会唱的歌你都会弹的，有什么问题么？”

　　莫羽给斜阳碗里夹了些菜，说：“以后我不会轻易唱歌了，你不要选男声的，也不要选对唱了，选了你也自己唱。对了你自己不是也写歌吗，而且写的很好，以后多唱自己的歌吧，这才是你的希望不是吗？”

　　斜阳放下了筷子。

　　明明知道斜阳看不见，莫羽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躲闪了一下，斜阳抬起头来，说：“莫羽，你不要害怕。”

　　“我知道你会畏缩，但那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至少不用刻意在我面前装作不在乎。你害怕被苏鹿还有陆永邦找到，但是仔细想想，就算被他们找到了又能怎样呢？你已经不是当年的莫羽，他们五年来也一直在变，像五年前那种别无选择不可挽回的情况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退一万步，就算再一次弄到呆不下去的境地，但是这一次你却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威廉，有澳大利亚公司里几百个员工做你的后援，你怕什么？”

　　莫羽怔了一下，没想到斜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暖暖的，居然真的觉得心安了。的确，最坏也不过是再回澳大利亚去，他现在有自己的产业，和五年前已经今非昔比了。

　　勾起嘴角笑笑。莫羽说：“斜阳，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严肃的表情在斜阳的脸上永远不可能保持很久，狡猾的神色就又露了出来：“话说回来，莫羽，你这次既然决定要小心为上，那就真的是要少唱歌、不露面了是吧？”

　　莫羽看到斜阳的表情，本能地戒备起来，说：“理论上是这样，你想干吗？”

　　“阿拉阿拉，我不会吃了你的。就是，你以前唱过的那首歌，能不能教给我？反正你自己又不唱，我唱着玩玩还不行，多好听的歌啊可惜了……”

　　莫羽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斜阳指的是哪一首，四年前斜阳提出开酒吧的建议的时候，莫羽莫名想到了当年在英伦玫瑰庄园里唱的那首歌，便不自觉弹唱起来，结果被斜阳听见，莫羽却再也不肯再弹，没想到斜阳挂念至今。其实，只是一首歌而已，上面就算留了些回忆，但也仅仅是回忆罢了。

　　“行了，我教你就是了。”

　　第五十六章

　　按道理说，这几天应该是苏鹿一个月来最闲的一个礼拜，但是她却因为陆氏那边的一些问题突然忙碌起来。陆氏有自己的广告公司，代理商也是国内最好的，但是前一阵子，陆氏最大的广告代理突然官司缠身，先后被查出偷漏税、行贿种种丑闻，接着又被证明和沿海的走私集团有染，结果没撑多久就倒了。现在陆氏猝不及防失去了广告代理，行销宣传上很是被动，陆永邦为了这件事情多方联系，但是签约总归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事情，现在时间段上脱节，陆永邦焦头烂额，连苏鹿的杂志也动用了起来。

　　麻烦！苏鹿愤愤地想，本来还卯着劲要去那个闲歌酒吧，现在看来，只能再忍几天了。

　　苏鹿从顾枫的朋友那里听说了闲歌的大名，平时泡吧虽然是常有的事情，但去的都是陆氏旗下的那几家酒吧，环境好还不花钱，又算是半个小老板，混的有滋有味，便从来没想过去其他的地方看看，但是，从那一天抱着打发时间的想法走进了那个外观是仓库的闲歌，苏鹿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这里的美酒丝毫不逊于陆氏的Lilys，这里的客人看上去都很高雅，而对应着酒吧的名字，这里的闲歌，是最让人陶醉的东西。

　　唱歌的是个女孩子，二十岁不到的样子，长得很美丽，她至始至终都不离开舞台，而是一直在舞台中间的一张小沙发椅中坐着，椅子边上还有一个小酒柜摆着饮料。舞台的一边是一个普通的乐队，有几个吉他手和一名鼓手，乐队的后面，正对着观众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因为是摆放的位置，坐在钢琴后面的人几乎被钢琴完全挡住了。

　　那女孩子的声音非常美，她总是懒懒地坐在舞台上，麦克风放在手边，唱不唱歌、什么时候唱歌，似乎都是随她喜欢，但是只要她开口，下面的客人都会压下声音，乐队也会立刻跟上。苏鹿那晚走进闲歌的时候，本来是不习惯酒吧里清清淡淡的感觉，但是那女孩的声音一响，她就明白了这里为什么没办法很吵闹。

　　这样的人，窝在这个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被星探发现？！

　　苏鹿当时就兴奋的手发抖，习惯性地拿出她的录音笔就要录音，但是还没来得及按键，就被一个服务生制止了，他礼貌地指指每张桌子上的小木牌，说：“抱歉，小姐，我们闲歌是不允许录音的，不能把任何影像或者声音带出去。”

　　“为什么？”苏鹿不解，但还是收起了录音笔。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是老板的特别吩咐，如果你把声音传出去了，受责备的可是我们呢。”

　　“啊，真是怪人。”苏鹿的兴趣突然来了，她揪住准备离开的服务生，问道：“你们老板叫什么，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服务生笑了：“您现在就可以看到她哦。”说完，指了指舞台：“那个就是我们的老板之一。”

　　“你说那个女孩，那个歌手？”苏鹿怪叫一声，编辑的直觉让她觉得抓到了好素材：“哎，她为什么坐着唱歌。”

　　“是因为懒吧，”那服务生笑着说：“又懒又笨，我们常常听到她哥哥这样骂她。但是其实也是非常的宠她，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我们平时都很照顾她，反而是她，任性的很，我们这些服务生都被她欺负过。”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那服务生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在说一个欺负过自己的人。

　　“兄妹两吗？妹妹的眼睛看不见？”苏鹿脸上露出梦幻的神情。兄妹啊……禁断啊……几乎开始忘形了：“那个哥哥叫什么，他也在酒吧里吗？”

　　这时有人点东西，服务生匆匆鞠了个躬，快步离开了。苏鹿正在满头好奇的小问号，准备再抓一个纯情服务生问个清楚，却接到了顾枫的电话，说是公司的事情，苏鹿只好暂时放下对闲歌两个老板的探究，赶回家去。

　　本来打算第二天来泡个整整一天，酝酿一个专栏的，没想到陆永邦的事情就兜头压了下来。

　　陆永邦这次给苏鹿找的麻烦不小，苏鹿以为整个月的休息时间都要搭进去了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帮手居然出现了。

　　之前苏鹿和陆永邦登了诚征广告代理的启示，但是国内的行情两人都是清楚的，就算陆氏是个赫赫有名的大公司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会有好的广告商放下做了一半的案子，冒着违约名誉扫地的危险来帮陆氏。但是，五天以后，一家澳大利亚的公司给苏鹿发来了合作案。

　　苏鹿自然是惊奇的，陆氏只在国内的媒体上发出过合作邀请，不知道这家Crystal广告公司是从什么途径知道陆氏广告危机的。苏鹿仔细看过合作案之后，心中的惊奇有涨了一层，这个合作案几乎是为陆氏量身定做的，在许多条款上充分的考虑的陆氏的利益，即使是陆氏自己来做一个合作案，也不可能考虑的更周全了，更不用说优厚的利润分成，Crystal在很多项目上都做出了无条件的让步。苏鹿这些年，只在少数几个陆氏和顾家公司的合作中看到过这样的条款，Crystal和陆氏非亲非故，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鹿一开始怀疑是商业诈骗，有人想钻陆氏的这个空子，于是在网络上很仔细地查了Crystal的资料和历史。这间公司成立虽然只有四年，但是业绩和声誉在澳大利亚都是数一数二的，放到国内更是顶尖，如果真的能得到这样一项合作案，确实是上天在帮忙了。

　　苏鹿犹豫不定，在一二天把合作案以及她查到的Crystal的资料，一并打包送到了陆永邦的面前。

　　第五十七章

　　陆永邦对着苏鹿送来的文件夹发呆已经很久了，从看完了这些资料和那份完美到不真实的合作案之后，陆永邦就陷入了沉思。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Crystal，有些似曾相识。

　　从哪里看出来的，也并不清晰，可能是从“四年前”这个时间，可能是那些某种程度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合作条款，可能是从那个很像海日校徽的注册标志，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名字，“arthur·莫”……

　　他姓莫，是华人。

　　陆永邦笑了，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有点不可理喻，仍然忍不住想要去设想。苏鹿来的时候评价Crystal的话又浮现在耳边，“陆永邦，我怎么觉得，这个Crystal是专门来帮忙的……”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谁会专门来帮自己，那么除了顾枫和苏鹿，只有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