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二部 下————舞曳汹泠

 
心中燃起极度嫉妒的情绪，斐迪拿很快就同意了霍华兹的动议，带领着庞大的军队向斯巴尼亚的内陆进发。
 
而对于斐迪拿大军的进发，火星并没有半点动静，虽然还可以探知其防备性巡逻还是照常进行，但是却对斐迪拿的大军视而不见，任其向金星进发。
 
虽然对此十分的疑惑，但是斐迪拿却没有把太大的精力放到火星上去。因为他认为，火星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业行星，虽然其卫星上驻有大批的斯巴尼亚军队，但是面对自己精良的部队，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而当大军没有遇到任何反抗地进驻第一个斯巴尼亚隶属星球的时候，斐迪拿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从民众代表那里肯定了先前的推断——金星上发生了大型的叛乱，所有的军队和官员都奉命回去帝星商讨平乱的事宜。

 
而去金星的，很明显的就是去平乱的军队。
 
看来连幸运女神也开始遗弃兰度了！
 
斐迪拿的嘴角勾出了魅惑人心的笑容，兰度小子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无论是在霸业上还是感情上。
 
虽然小泠现在心里装着的是兰度，但是卜舒一定能把他那些关于兰度的无谓记忆给洗得一干二净。就算退一步说，不能让小泠彻底忘记兰度，他这次也要把兰度的头带回去，让小泠彻底地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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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迪拿小子有没有什么新动向？”兰度从文书堆里抬头看向哥撒。
 
“已经越过了第一区域，向第二区域进发。我们真的不需要去拦截他吗？”哥撒担心地看着兰度。虽然他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但是兰度的方法未免太冒险。现在他们自己一方的气势正盛，其实无须采取那么大风险的计划。

 
“不用去拦截，现在他们的补给线还不够长，等他再深入一点吧，”兰度摇头，察觉到哥撒的不安，他笑着回答，“放心，我们不会输。只要斐迪拿的舰队到了第四区域，他们的补给线就会过长。到时候我们切断他的补给供应，然后就能来个瓮中捉鳖了。还是哥撒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兰度的冷静并没有让哥撒放心下来，“统领大人，我不是不相信大人的能力，而是不相信那个叫菲莉丝的女人。”
 
哥撒的话让兰度挑了挑眉头，他立刻明白了哥撒的顾虑，“哥撒，你是不满再次因为小泠的事情而失控？”
 
“统领大人，我明白你对萧提督的感情，但是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我们怎么能判断那个叫菲莉丝的女人所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斐迪拿的圈套……”
 
兰度抬手止住了哥撒的话头，“我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当时她对小泠的保护十分严密，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我相信她很关心小泠，所以我决定赌一次。”
 
“万一她真的是斐迪拿派来的话……”
 
“如果上天真的要这样耍我的话，我也只好认命了。”兰度故意叹了口气，装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不，我相信陛下，”跟随了兰度多年所养成的默契让哥撒此时看清了上司这次绝对是势在必得，他恭敬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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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舒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接到如此棘手的一个任务，更加没有料到斐迪拿要自己催眠的人，竟然是一个大人物。
 
他叫凌晓，一个不明来历，却又在最短时间里成为斐迪拿身边的重臣的人。和别人一样，卜舒也对于他的来历十分的好奇，斐迪拿并非是那种把有着裙带关系的人留在身边重用的人，到底这个人有什么能力？

 
推开了房间的门，可以见到萧泠正靠坐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和初次见面一样，萧泠只是自顾自地发着呆，根本没有注意到卜舒的到来，不，或许他只是故意不去理会，任凭别人的摆布。
 
从萧泠的身上，卜舒仿佛嗅到了强烈的绝望和心死的味道。
 
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能耐？
 
卜舒皱着眉头，疑问再次浮了上来，但是却没有让疑惑的情绪影响他的动作，他和往常一样，给萧泠进行了一些例行的检查，准备利用检查所得出来的数据来评估到底现在他的情况是否适合催眠。

 
“斐迪拿现在在哪里？”一直没有开口的萧泠冷不防地开口，差点吓到了卜舒。
 
“陛下说你要安心养病，不用挂心其他的事情。”卜舒回答，话语里暗含着“你只要静心休养便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的意思。
 
看了一眼卜舒，萧泠露出惨白的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我很累，你出去吧。”
 
卜舒没有多说，收拾好东西后离开了房间。
 
看来现在还不是催眠的时候，凌晓的情绪浮动实在太大了，如果强行施加催眠的话，可能会没有效果。但是现在已经拖了很久，再不动手的话，恐怕斐迪拿也会对自己有所微言。难道真的要使用药物？

 
卜舒扒了扒头发，心里第一百零一次后悔着接这样棘手的任务……
斐迪拿这场战争会输！
萧泠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那个五角形护身符，其实代表的并非金星。在床上静养了好几天，萧泠的脑袋越发清晰起来，而当初的疑团也逐渐解开。
兰度现在正占着先机，断断不会放弃这样的优势而退到内陆。所以那个五角形护身符，绝对不会是指金星。而当初因为护符本身的含义而让萧泠一时没有意识到里面的乾坤——那个护身符代表的是爱与阴性的女神，也就是孕育生命之神……而孕育着人类生命的，不是金星，而是地球——也就是斯巴尼亚的首都，以前称之为地球，现在称为帝星的古老星球。

如果兰度的军队是要退回帝星的话，那个五角形护符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斐迪拿的军队要入侵斯巴尼亚王国，补给线一定会拉得十分长，如果斐迪拿误以为兰度的军队退到金星的话，说不定在经过帝星的时候会疏于防范而被兰度的军队来个前后夹击……
斐迪拿他……会有危险吗？
虽然斐迪拿的所作所为让萧泠寒心，但是萧泠却不想看到斐迪拿和兰度之间开战。无论谁胜谁负，痛苦的都只会是人民。而斐迪拿和兰度……两个人都有着绝对的野心和自尊心，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看来只有他们其中一方知难而退，他们之间的战争才能被阻止。

萧泠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他的确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人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即使是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萧泠还是不愿意看到斐迪拿失去生命，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不禁为自己的心软而悲哀。
萧泠翻了个身，右脚传来的沉重感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萧泠的右脚，被斐迪拿用脚镣锁了起来，另外的一端一直伸延到床柱之上。
用这样的一条脚镣就想阻止他逃跑？斐迪拿实在太小看他了吧？难道……斐迪拿他另有打算？
萧泠眉头之间的皱摺慢慢加深。
斐迪拿的行为实在太难捉摸了，明明一副君子的模样，却能面不改容地作出一些可怕的事情。而他现在对自己防范松懈，说不定当中又在打什么主意。
要按兵不动先观察一段时间吗？还是要……
“看来你今天的精神还不错，”大门此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斐迪拿派来照顾他的卜舒医生。
被打断了思路的萧泠迅速黯去眼里的神采，把身子靠回床上，视线也转到了窗外去。
并没有注意到萧泠的变化，卜舒只是为萧泠做了些例行检查，然后从药箱里掏出了药瓶，倒出了几粒药片来。
“凌晓大人，这个是今天的药。”
“为什么和我昨天吃的药不同？”萧泠立刻发现了不妥。
“凌晓大人你的情况已经比原来有好转，当然不用吃以前的药物。现在先换吃这个，几天后可能还要换一种。”卜舒把药放到萧泠的手里，然后转身倒了杯开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不需要再吃药。”萧泠扬手，药片立刻被拍得四处飞散，散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卜舒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又倒了几颗药片递到萧泠面前。
“我说过我不用吃药！”萧泠不悦地别过了头。
“凌晓大人你的身子并没有完全康复，请你还是乖乖吃药吧。”卜舒的手再次伸到了萧泠的眼前。
萧泠生气地低吼，“我说过不吃就是不吃，你给我退下！”
“属下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照看凌晓大人，如果大人对属下不满的话，可以让陛下把属下撤换掉，”卜舒的语气平和，但是态度却是十分坚持，“但是现在还是请大人把药吃了，免得陛下怪罪下来。”

“你……”萧泠高举右手想再次拍落，但是手举到半空，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卜舒只不过是斐迪拿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走狗而已，自己又何须对他动怒？如果自己不吃药，传到斐迪拿的耳朵里恐怕会让他对自己监管得更加严密，到时候要逃就更加困难了。

咬了咬牙，萧泠接过卜舒的药，和着水仰头吞下，“你这满意了吧？”
卜舒眼里露出了狡黠的光芒，表面却是不动声色，“那凌晓大人好好的休息吧。”
萧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躺回床上闭上了双眼。这次的药药力十分强，刚躺下床萧泠便感觉到睡意袭来，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
“凌晓大人，”过了一会，卜舒轻轻地唤了一声。
“恩……”听到了卜舒的声音，萧泠想睁开眼睛，但是药力之下，全身的力气似乎已经流失殆尽，眼皮只是动了动，没能睁开。
“凌晓大人很累了吧？放松全身……慢慢地呼气……吸气……”卜舒用低沉的声音对萧泠下着暗示，满意地看着对方正照着他的话去呼吸着。
看来药力让对方已经进入了催眠的昏睡状态，这样的话应该省力多了，“现在在你的面前有一条楼梯，你慢慢往下走……看到楼梯的末端有一扇门了吗？这个是你的记忆大门，尝试去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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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到底是哪里？萧泠看着眼前金色的大门，犹豫了起来。
[尝试去推开他……]
黑暗中传来了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萧泠的手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地举起，推开了门。
“唔……”大门缓慢地打开，里面放出了耀眼的光芒，让萧泠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待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一片翠绿所包围。
这里是……
怀念的感觉从心底涌起，他小跑着向那片翠绿的深处奔去。
[你看到了些什么了？]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树木……这里到处都是树……”没有半点隐瞒，萧泠老实地回答，最后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苍郁的大树上，建着一间小小的树屋，他顺着钉在树身的阶梯往上走，最后终于到达了树屋里。

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小小的用茅草铺成的小床。
一切都没有改变，这个应该早已消失在宇宙当中的小屋竟然一点改变也没有……
“殿下……殿下……你在哪里？”呼唤声从远处传了过来，萧泠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了恶作剧的念头，把身子埋到了茅草之下。
外面的楼梯噔噔噔地响着，然后大门被推开，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奇怪，殿下竟然不在这里？”环视了四周，却没有发现人影的侍女不禁一脸的失望，“还以为他又跑来这里，看来又要去其他地方找了。”
一边喃喃着，侍女立刻转身下了树屋。
阿香又没有发现自己了。萧泠不禁咧开了嘴，把头伸到了茅草外。
然而门外很快又响起了脚步声，和阿香的脚步声不同，这次的声音并没有急促的感觉，只是缓缓地响着，不断地靠近，然后大门再次被推了开来。
“小泠，你又捉弄阿香了？”带着宠溺的责怪声在耳边飘过，萧泠低着头从茅草堆里爬了出来。
“母后。”
“真是的，又弄成这个样子，”那人在萧泠的面前蹲下，伸手把他身上、头上的茅草拿下，“你什么时候才开始有殿下的样子呢？”
“我不是叫殿下，”萧泠嘟起了嘴，“我讨厌别人这样叫我。”
“傻瓜，别人叫你殿下是对你的尊敬，”那人温柔地摸着萧泠的头，“以后你会称为这个星球的帝王，要早点习惯这些称呼才行。”
“不，我讨厌阿香他们这样叫我。他们叫我的时候都好象很怕我的样子，而且都不和我玩，我不喜欢。”
那人一愣，然后微微笑了笑，把萧泠抱进了怀里，“小泠是好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你，怎么会不和你一起玩呢？”
“大家不是讨厌我？”
“当然不会，”那人摸着萧泠的头，“小泠那么可爱，当然不会讨厌你了。”
“母后也不会讨厌小泠吗？”
“小泠是母后的心肝宝贝，又怎么会讨厌呢？”
“那母后会永远留在小泠的身边？”
“对不起，母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对方的声音变得十分的悲伤，萧泠反射性地抬头，映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母后？！”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席卷萧泠全身，他颤抖着手要摸上对方的脸，然而却被人拉开。
“殿下快点逃吧！这里已经被对方包围了，不能留在这里！”身后的人用力地拉开了他，把他塞到了救生用的飞艇上。
“不要！我要和母后在一起！”眼看着救生飞艇的闸门关上，把母亲的身影隔绝在外头，萧泠忍不住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