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识君心(出书版) BY 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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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间女子娇滴滴的问:「公子,奴家唱得可好?」

「唱得好,唱得我心都动了,心肝,我也唱一曲你听听。」

男子低哑的声音,显然已是情动。

只听那人急得连弦也只拨了几下,便忙不迭开了腔:「紫竹儿……本是坚持操,被人通了节,破了体,做下了箫。眼儿

开合多关窍,舌尖儿舔着你的嘴……双手儿搂着你腰。摸着你的腔儿也,还是我知音的人儿好。」

淫词艳曲,有几处声音也低了下去,想是那唱曲的人耐不住火,在那厢,一边口上动,一边手上也已动起来。

仿佛还能听见那男女情热时隐约的喘息声……

夜里闷热不散,而此时雅间里这一群大老爷们听了这样一出,更是口干舌燥,定力差些的,酒力一熏,连身上某处都有

了变化。

「啪!」

众人吓了一跳,都醒了神,只见原来是霍西官将筷子拍到桌上,起了身,黑着脸就出去了

出门,左转,在那扇雕花蒙绸的门前立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狠狠地一脚踹开了门。

雅间里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门这里。

没有衣衫凌乱,没有鸳鸯交颈,没有你贪我爱,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活春宫。

两个人,一个坐正对门的位子,一个坐在侧座。隔了三尺远都不止。

别说衣衫齐整,连头发都是一丝不乱的,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侧座上一对丹凤眼的红衣丽人一见他,忍不住一笑:「霍大官人好大的火气。」

正座上的人也哼笑了一声。

「既然大官人已经来了,那么妾身就此告退。」丽人起了身,向那人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赵先生,来日再会。」

说罢,抱起一旁的琵琶便向门这边走来,经过霍西官身边时,禁不住又笑了。

出了门,还极体贴的替两人将门掩上。

自始至终,霍西官的目光没有从正座上那人身上移开过片刻,「三弦……」

念着他的名字,霍西官慢慢向他走过去,却见三弦起了身,迎面向他走来,却又不是迎上他,只是擦肩而过。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哪儿去?」霍西官哑着声问。

「夜深了,自然是回家去。」

三弦说着就想挣开他的手,却不想这一挣反而引了霍西官的脾气,当下用力一扯想将他扯到怀里,却不想力气太猛,饮

过酒的身体一下子失了重心跌倒在地,连累三弦也摔倒在他身上。

就势一个翻身将人压制在下,他看着身下人略见慌乱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招出人家的心头火来,你倒想撒手不管了

?」

言罢,手上用力,猛的将已经微见凌乱的衣襟向两边扯开,复又挑开里衣,露出一片白晰的肌肤来。

「呜……」胸前最敏感的地方被灼热的唇含住,舔吮轻咬,三弦纵然极力控制,却还是忍不住呻吟出来。

霍西官抬起身,看着身下人脸上苦恼的神色,已经熟悉了爱抚的身子极其敏感,才这般稍稍逗弄便已泛出了一片嫣红。

「这样就忍不住了?那若是这样……」他笑得恶质,一只手作怪的探入衣摆之下。

「不、不要。」三弦抓了他的手,红着眼角,全没了方才的冷淡样子,望了那堵透得过风声的墙,低声哀求,「这样就

好了行不行?」

「不行。」他低头吻住他,直到他快透不过气来才松开,手上却也没闲着,探进亵裤里一阵搓弄,随即又将沾了欲露的

手指伸到后面……

「西官……」三弦连气都快喘不匀,「叫人听见……还、还要不要做人?」

他到底,顾忌一墙之隔的那些人。

可霍家的当家哪来那许多顾忌,俯身在他耳边轻道:「做我的人便好了,管他这许多。」

话音未落,他猛的扯去亵裤,狠狠顶入。

身下人不可抑制的媚叫了一声,「你……你……」

可不多时,便被他爱得说不出话来。

云雨一场,也不知多久方罢。

而自始至终,隔壁的雅间,一直静悄悄的。

潮湿闷热的大半夜,一场豪雨到底是在亥时一刻的时候落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劈啪作响,以至于送行的时候

,孟樵连霍西官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

不过想来也是嫌弃他多管了闲事的冷言冷语,听不清也罢,免得伤了和气。

相比之下,他倒是对霍西官怀里抱着的那个人更感兴趣些──

方才在雅间,众人听得隔壁传来的动静越来越邪火,金家姑娘先吓得走了,跟着其他人也觉得尴尬走了,他落在最末,

只听那厢里的声音一阵媚过一阵,叫的人骨头都酥了,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尤物,竟叫霍西官这般死心塌地的。

真可惜,霍西官抱着那人出来时将他周身裹的严实,脸也紧靠在他怀里,竟是一点都看不到。

于是乎,这夜回去,孟樵孟老爷足足失了大半宿的眠

雨一直下到亥时三刻才小了些,窗外滴滴答答的声音扰的人睡不着,霍西官也就乐得做一些打发漫漫长夜的事。

「还没够,你到底有完没完?!」三弦恼火的打开在自己胸口上不安分的手,想起来就头大……

方才在九重阁,那人邪火烧起来当真不得了,到后来自己被他要得受不住,竟然、竟然很丢人的晕了过去。

身上酸痛未消,才回来他又想……

见他着恼,霍西官笑着住了手,「好好好,我安分些还不行么?」

说罢,将人又往怀中搂得紧了些。

沉吟片刻。

「今天,你是有意安排的,是不是?」他低声问。

想也知道,上午时三弦分明听到家人说晚上孟樵在九重阁有请,真要偷情寻欢也不至于傻到就选在那里。

「奇了怪了,谁说我是有意的?难道那里只许你去不许我去?凑巧罢了。」三弦还是没好声气。

他忍不住低声笑,「好好,你当然去得,当然去得。」

凭他是什么非富即贵的地方,他的三弦都去得,那样的妙手,天下所有的乐门教坊、声色犬马之地都会为他敞开大门。

就连名传江北七州的昙四娘,还不是照样要尊他一声先生?

当时雅间里那红衣的丽人,后来才想起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钟鼓雅集的头牌乐伎。不知道三弦什么时候结识了她?看来

他还真得把怀里这个人看紧点,免得一不留神就叫别人拐了去。

他这头正自胡思乱想,三弦也是沉默了许久,忽然轻声叹了口气,「西官,几天前,三叔公来过。」

他闻言一怔,跟着暗暗咬牙,老头子来这里会说些什么他多少想象得到,不管怎么说,定然有话是伤到了三弦。

埋首在恋人的肩窝,「三弦,我……」

「先不用说什么,你答我几个问题。」三弦却推开他,让两人分开些距离,仰头正色看他,「霍西官,当日内丞大人面

前,舍命救了你的是哪个?」

「是你。」虽然那场惊险是你师弟害的,他这么想,觉得有些好笑。

「那么当日,你狠心辜负了的是哪个?」

他敛了笑容,「是你……」说着,轻轻摩挲他的背脊。

往事,伤痛,不会全部都随着时光流水一般杳然去。

这点他很清楚。

三弦笑了笑,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那么……往鬼门关前过了一次,人海飘零,寄人篱下,却还是忘不了你的,又是

哪一个傻瓜?」

有些事,亲身经历的时候或许不觉得,可等事情了结了,回过头去,一步一步的看,才觉出当时当地的辛酸来。

痛彻心肺。

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去,在半途被覆上来的手抹去了。

炽热的温度,从霍西官的掌心传来。

「碧落黄泉,天上人间,能待我这样好的,只有一个叫作三弦的痴心人。」他这样回答,好让眼前的人知道,如今自己

对他的情意,已是十分的明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让,其他人,又凭什么和我争?」三弦咬着牙,如同发狠一般说出这样话。

他没有告诉霍西官,当日他也曾这样回答了三叔公,老头子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决绝,气得吹胡子瞪眼之余,却也无可奈

何。

他已交付身心,别人,凭什么和他争?

些微颤抖的身躯重又被揽进温暖的怀抱,「争什么?谁要和你争?哪个敢与你争东西,我头一个抡棍子把他打出去。」

情人在耳边说着戏语,却也是最深重的承诺。

这一世余下的时光,我必然好好护着你。

他终于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窗外,夜雨已停,只有蕉叶上的水珠偶尔坠下,被层云遮蔽了整整一天的天空终于显露出来,深蓝丝绒一般的夜幕,星

子冰屑一般点缀其中。

子时将至,今年的端阳,好歹,有一个晴夜。

次日早上,霍西官在大门口撞见洛七那小子领着一个十一、二岁小丫头一起回来,两个小鬼见了他大吃一惊,跟着就面

红耳赤起来。

本来臭小子情窦初开也没什么,只是那小丫头身上的奢兰侍香气引起了他的注意,几句盘问,才知道小丫头是钟鼓雅集

昙四娘的跟班,一日街上遭人作弄,正好被洛七这小子看见,年纪少小,倒知道英雄救美。

一来二去的,三弦就此与昙四娘熟识。

如此,他终于明白为何昨夜三弦会早知道孟大胡子要设计那场相亲。

弹琵琶的少女,可不就是钟鼓雅集里的姑娘么,定是孟大胡子口风不紧,这才走漏了消息。

不过,走漏的好,走漏的好呐。

想起昨夜九重阁雅间里那场旖旎,霍家的当家人立在院中,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古方上说什么来着──

醋者,味酸、甘,性平。归胃、肝经。能消食开胃,散淤血,止血,解毒。

可不是,正应了这端阳的景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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