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季——雪季

常没什么两样，末了，张扬又加了一句：

“刘羽阳跟那个倒追了他很久的女生在一起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惊讶的。那个女生我知道，她一直很喜欢刘羽阳，无奈一直被拒绝，没想到这次竟然在

一起了。

我忽然有些怀疑，是否是因为刘羽阳看到我和张扬接吻，受的刺激太大，才会接受那个女生。不过无论如何，能在一起

总归是好事，犹其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突然有些羡慕那个女孩，至少她成功了，我却遥遥无期。

见我有些出神，张扬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上课铃响了，无言而散。

我突然不想面对他了。

中午，我想找老师把昨天的课补回来，无奈老师以没空为由，拒绝了帮我补课的要求。班主任正好把许苑心叫来，然后

就把我推给了许苑心。

许苑心抬头，用一种深不可测地眼神望着我，白净的瓜子脸带出了一个诡魅的笑容，我听见她说：“好啊。”

不得不说，许苑心的学习很好，各科都是，而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我，她认认真真地帮我补课，让我有点惊讶。

“任雪陌。”放学后的补课结束，她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看着她若有若无的冷笑，心想，她终于该出手了。

“什么事？”我小心应付道。

“你喜欢季子云，没错吧？”

我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但我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看她并没有拿上录音笔，于是干脆承认了：“没错，我喜欢他。”

“很好，他就在你身后。”她继续冷笑，像一只白狐，冷艳而奸诈。

我心中再次一惊，然而这次我无法再冷静下来了，我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却看到教室内外空无一人，背后，传来许苑心

放肆的笑声，她说：“开个玩笑。”

我转回去，冷冷地看着她艳丽的笑容。我知道她所谓“开个玩笑”是什么意思，她是想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软肋

就是季子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什么。”她优雅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放开他。”

“什么意思？”

“下个月校园歌手大赛，如果你赢了，我就和他分手，把他还给你。”她说得很轻松，好像她从未在意过那个人一样。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情绪开始翻腾，我甚至开始为她对感情的无所谓感到愤怒。

“第一，如果咱班一个名次也没有，作为班长，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第二，看见别人拼命抢我用剩下的东西，我觉得很

开心。”她依旧骄傲地笑着，如同高贵地神祗，俯看人事。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对她说：“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地放开这段感情

？”

为什么你可以放开季子云，还一点都不痛？如果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她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我听见她说：“爱情而已，有什么好在意？”

我愣了一会，突然想起了季子云说和她在一起的表情，有多高兴，如今那一切，都被一句“爱情而已”给彻底抹杀了。

是不是人都这么的无情，只要随随便便一句话，曾经那些天长地久，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我呢？我那么喜欢季子云，又算什么？

也许，就只有我这样的傻子，才把爱当作生命的全部，可是，把爱当作陪衬，我做不到，不爱他，我更做不到。

我看了一眼那张所谓美丽的脸，甩下一句“好”，然后就转身离去。

如果她不想珍惜，那就让我去珍惜吧。

第十二章：回忆

下午放学，依旧是季子云送我回去的。

他心情依然很好，他并不知道我和许苑心打了什么赌。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只为了一己的占有欲就定下这个约定，却没有想过他会怎么样，不论如何，他总是喜欢许苑

心的，如果许苑心离开了他身边，他会很难过吧。而且就算他不再喜欢许苑心，他也未必会喜欢我。

我这个赌，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概只是因为当时许苑心那么无所谓，一时冲动，就答应了。

不过就算没有我，许苑心一定也不会在乎季子云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帮他了断，免得以后再伤心

。

可是我到现在还无法想象，为什么许苑心可以那么不在乎，说爱就爱，说放就放，没有一丝迟疑，如果我可以做到，就

不用那么痛苦了。

不过我想，我是很难做到她那样的无所谓了。

所谓爱情，也许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是如果少了它，我就不知道我为何而活了。

人生在世，总要找一个借口骗自己活下去，这个借口可以是钱，也可以是名，然而我却选了最要命的一项。

自行车匆匆而过，碾过地上的枯叶，发出噼啪的响声，渐行渐远。

“季子云。”我停下写作业的笔，沉吟片刻，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又头晕了？”他停下了哼歌，在我旁边坐下，伸出手，想要摸我的额头，被我挡开了。

“我没事。”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到底怎么了？”他皱着眉，咖啡色的双眸一直盯着我，淡粉的嘴唇轻轻抿了起来，孩子般天真可爱的表情。

“我参加了校园歌手大赛。”我侧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就发现，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小雪你会唱歌？”听到他这句话，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只会胡吼乱叫？

他见我没有回答，便扯了扯我的袖子：“唱几句吧，我想听。”

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他：“我不要。”

我发现我的胆子真是意外的小，就像我面对爱情时一样。

“不会很难听吧。”他轻声嘟囔了一句。

我没回答。

我不知道好不好听，但是我害怕会唱不好，就像害怕你不喜欢我，所以不告诉你我喜欢你一样。

半夜，我走到院子里，风吹过，凉凉的，让人从自我中清醒，又在清醒中迷醉。月光凄冷，在人的眸中投下一轮冰霜，

把地上的叶片映得惨白。

院子里的花草已经谢得差不多了，地上光秃秃的一片，除了那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刻着“小雪”两个字。

偶尔有雁群向南飞过，在月光清辉之下，像夜空旋舞的流星，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深深吸入一口凉意的空气，然后，开口唱了一首歌：

“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不想你。

一个人的时候，只是怕想你。

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下起了雨。

也会学你把伞，丢到一边……”

我喜欢闭着眼睛唱，因为那样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跳的节奏，还有自己的心情。

闭上眼睛，我可以忘掉一切，什么都不想，我可以不在乎社会责任，还有他人的目光，我可以放任自己去想那个人，想

我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小时候，他顽皮地把我的袜子藏来藏去，我想起，小时候，他偷偷躲在我身后，趁我不备，在我耳边大叫一声

然后逃之夭夭，我想起，小时候，他说我是来陪他的时候，他正在换牙，缺了右边第三颗……

小时候美好，就因为，那只是小时候。

其实我还只是个孩子，把那些琐碎的记忆都记得一清二楚，逞强着说我不恨，不爱。

可是我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年代，我早就回不去了。

我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一个人看星星，一个人唱歌，偷偷想你。

如果哪天我可以忘记你，那一定是上天的恩赐，可是我到时候，一定不会接受，因为我不舍得不爱你。

可是，我太爱你。

所以，我一个人……

我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当我因哽咽而唱不出歌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

又一片黄叶落下，划过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声，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我的抽泣声。

第二天，我要参加歌手大赛的消息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这是谁做的，我也大概能猜到她的目的，她想让我出丑

。

“小雪，你昨天没睡好吗？怎么这么没精神。”我又见到了张扬。

这几天，我都有意无意地躲着他，我想我是没办法爱上他了，况且，我和许苑心打了赌，如果我赢了，我就不能再和他

在一起了。

感情这东西，总是这么固执，认准了一个人，就不放手，就算撞得头破血流。

也许是因为，人的灵魂太卑微，只能够彻底地燃烧一次吧。

我冷冷地看着张扬，没有说话，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也变得紧张起来，他知道我要对他说那两个字了。可我还没来得

及开口，他就抱住了我。

没人注意到，操场的小角落里，张扬紧紧抱着我，风扫过，塑料袋和落叶一起飞扬。

“怎么了？”我惊讶地问他。

他摇了摇埋在我颈窝的头，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可以想象到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像我看到那两个人在一起时，会露出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我终于还是推开了他。他受伤的表情让我有些失神，我开口，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们之间进行着俗套的对话。

“那个原因，你应该知道。”我的声音很轻，差点被淹没在对方的抽泣声。我抬起头，发现对张扬已经红了眼睛。

“他不爱你。”他说。

“我知道。”

“你这样做，不值得。”

我静静地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里很乱，可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轻轻地笑了，我告诉他：

“爱情，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

不看他有什么反应，我转身离开，带着笑，偷偷抹着眼角的泪。

路边的玉簪花娇艳绽放，却在花瓣上现出了几丝枯黄，风扫过，摇摇欲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最后一片枯叶从枝头坠落，入冬了。

生活静如死水，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上学，看许苑心和季子云卿卿我我，他们总能玩出各种花样，让我不至于麻木

，然后一个人回家，半夜爬起来练歌。生活画了一个圆，圆心是季子云，我走不出去，画地为牢，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不过我的牢，画在心里。

课间同学谈论着各种各样的事，好的坏的，美的丑的，真的假的，我总是惊讶为什么他们可以知道那么多东西，而我的

圈子却那么小。

他们的笑声，那么刺耳，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所以我每天都走得很早，以免自己脆弱不堪的心灵会受刺

激。

就算走得晚，也等不到那个人的。

期中考试，我超过了许苑心，成为了全班第一，毕竟，这一个月，我只能用唱歌发泄自己，然后用学习麻痹自己。当老

师满面春风地宣布这一喜讯的时候，季子云为我鼓掌，然后微笑，像一个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然后，我看着他，也

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有些勉强。

考试结束，文艺活动兴起，歌手大赛到了。

要进入决赛，首先就要通过初赛。初赛是清唱，我一个人走上台，清了清嗓，唱了一首《小小》：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

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音乐教室里的人不多，空荡荡的，季子云他在，他给我加油来了，用他的话说，他要听听我唱得会有多难听，然后我笑

着告诉他，他会失望的。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过门，

转多少身，

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台上，我竟然想起了小时候，我问他，我是怎么来的，他说，我是来陪他的，然后我懵懵懂懂地点

头，他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台下的他，正微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看得我竟有些脸红。窗外有一棵梧桐树，随风摇摆。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稚嫩的唇，

在说离分……”

他和她在一起的画面突然浮现，心痛地微笑，比别人更多的祝福，生怕自己一松懈下来，就会被他发现心中的醋意，被

他讨厌。

站在台上的我，竟会有些想笑。窗外的梧桐，仅剩几片黄叶，垂死挣扎。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当初学人说爱念剧本，

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

守着小小的永恒……”

小时侯，他每天早上会叫我起床，然后我会因为休息被打扰，一上午不给他好脸看……

小时侯，我总是因为他叫我“小雪”而大发雷霆，把他打上一顿，直到他求饶发誓再也不叫这个外号，他会说：“我错

了，小雪。”这样的情景不断重复，直到小雪入土……

小时侯，我吃什么，他就抢什么，直到把我欺负哭了，他就把吃的都还给我，还一脸可恶的笑容……

一阵风把梧桐树的最后一片叶子带走。曲终……

我走下台，偷偷抹掉泪水，在季子云面前露出一个笑容，装作很自豪地说：“怎么样？好听吧。”虽然我还是想哭，想

扑到他怀里哭。

他站起来，激动地对我说：“小雪，你唱得太棒了！”

“那当然！”

“走吧，我请你吃薯片。”

“你剩了零花钱吗？”

“没，没有……”

“那你怎么请我？”

“借我点钱吧，小雪……”

“……”

第十三章：输了

最后，我进了决赛。

如果我赢了，许苑心就会离开季子云，也许我会有机会。可是，如果季子云对我说他有多难过，我要怎么面对？

走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不过，现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吧。

季子云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带着可望不可及的天真笑容，他不知道这一场比赛下，是怎样暗流汹涌，他也不知道这一段

看似真挚的感情背后，又充斥了多少自私的占有欲。他永远像一道阳光，谁也污染不了他。

他还给我加油，说我一定要赢。我却只能用笑去应答他。

这一次的比赛，就当作是为了我的爱情，最后的一搏好了。不论成功与否，最后一次。

决赛是在下午放学后。中午，我吃完饭，一个人从食堂出来，漫步走在少人的路上。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忽大忽小的

风异常寒冷。我缩了缩身子，快步走向学校。

“嘿！小子！”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身，疑惑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三个人。

他们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左右，像要装酷，都穿着黑色的皮衣，一付痞痞的样子，为首的那个还抽着烟，不像是这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