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宵想要说的事情,就是他与承殷曾是一对恋人,包括两人的相识,相恋,到最后乔然的出现孟川的挑拨,第一次事无巨
细地将他们的故事讲个一个第三者来听,因为他迫切地希望可以从涛子这里寻求到帮助。
涛子沉默地听完何宵的故事,没有说一句话。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混蛋?”何宵自嘲。
“……”
“看来你是默认了。”
“不,我倒是觉得你们能够走到这一步,说明你们都很在乎着彼此。”涛子一开口竟是正面的肯定,这出乎了何宵的意料
。
何宵摇头苦笑:“你可真会安慰人。”
“虽然跟承殷这孩子才相处一个来月,但他是个很好懂的人,如果你这次能把他追回去好好待他,他这辈子应该就会认定
你了。”涛子笃定地说。
何宵张了张口,在心里揣度一番,终于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会帮我吗?”
“帮你?承殷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我的气……”涛子看看何宵的腿,“不过看你千里迢迢托着一条病腿来找他的份上,
我倒是可以考虑……但你要答应我,把承殷追回去以后要好好对他,不要跟别人再搞暧昧也不要让他再伤心了。”
何宵目光坚定:“我既然决定来找他以后必定不会再伤害他了,因为伤害他的同时我自己也不好受。”
涛子像是放下心来,轻笑一下:“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帮帮你吧,不过帮虽帮,结果会怎样还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承
殷会不会原谅你,就看你的诚意了。”
何宵不住点头称是,此时涛子的身份已经顺利由情敌晋升为他的感情救世主了。有了新的后援支持团,何宵没底的心情开
始有了着落,这场感情救亡革命他就不信取得不了解最后胜利!
涛子拿了两张票,分别给了承殷和周炎。
“今天我遇到旅行社的牛老板,他给了我几张桃花岛篝火晚会的门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看吧。”
旅行社的牛老板才不是什么大方到白送门票的主儿哩,这一张票价值50元RMB,全是何宵自己掏腰包买的。
周炎睨了一眼门票,说:“看晚会?晚上不挣钱啦?”
“一晚上就来那么些客人,少赚点也不会饿着你。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我带承殷去。”涛子暗骂周炎不领情,枉费他向何
宵顺带多要了这张原本不在计划范围内的票。
周炎见涛子要把票拿回去,赶紧把门票夺过来:“谁说我不去了,跟承殷一起出去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涛子撇撇嘴,不去理会周炎,这幅德行他都懒得再说些什么了,转身把票递给承殷,交待着:“周末晚上6点来旅行社门
口坐车,别忘了。”
承殷捏着票心里乐呵得不得了,别看他来凤凰这么久了,周围的旅游景点他可什么地方可都没去过,整天就窝在这巴掌大
的小酒吧里被老板调戏,好不容易有个看热闹的机会,自然开心,哪里能想到这是何宵跟涛子计划的“亲密接触”呢。
周末下午涛子早早地离开了背客,叮嘱周炎早些关门,别再坐在吧台后面玩儿了。周炎问他不上班往哪儿跑,结果他神秘
一笑,冒了俩字“有事”,就飘然而去了。周炎瞪着白晃晃的大门口,不爽地从牙缝里挤出一排字:“承殷,走,大哥请
你吃晚饭去!”
承殷对“大哥”那俩字颇有怨言,这分明就是对他年纪的侮辱,不过,既有免费的晚餐吃又有免费的晚会看,这么幸福的
事情让这些口头上的便宜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知道周炎是因为在涛子那里吃了瘪才找他来解闷的,不吃白不吃,要吃就狠狠地宰周炎一顿好的,什么土匪鸡,血粑鸭
,沱江鱼,凡是特色菜都来了一份,来了一个多月没吃齐的菜这下都全活了。就算吃不完也不要紧,背客前些天刚买了台
微波炉,可以打包拿回去热了再吃,连明儿的午饭也一并解决了。
掏钱的时候周炎心疼地念叨:“你小子够狠,把今天的营业额都吃了。”
承殷在心里乐,没做好心理准备也想请小爷我吃饭?想当初有人可是巴不得把餐厅给我包下来……唉呦,承殷敲了下脑袋
,后悔啊,当初怎么没把那混蛋给吃穷喽?留着钱让他领着前男友去喝咖啡……
酒足饭饱之后,俩人便朝旅行社踱去。老远就看到了涛子跟一个男人站在大巴车旁边说话,不用怀疑,带着墨镜到处晃悠
的人,没几个,那个男人就是他不喜欢的怪蜀黍。
承殷还没发出抗议的呐喊,一旁的周炎语气倒开始发问:“那个男人是谁啊?这两天的出场率很高呀。”
“谁知道,要问就去问涛子哥。”
“涛子这两天好像跟他走的挺近。”
承殷感觉周炎说话酸酸的,心里特别解恨,让他平时不把涛子当回事,现在人家跟别人走近了又开始吃醋,当我们都是贱
骨头啊,对待不珍惜的人就是要狠狠打击!
承殷不知不觉把自己跟涛子归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不被珍惜的苦命人。
想到这里,承殷再看着涛子,那叫一个亲呀,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朝涛子跑去,嘴里还热情地喊着:“涛子哥,你早来啦—
—”
涛子看到承殷来了,冲何宵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说,主角到了你记得见机行事。
何宵自然明白,把墨镜有往上推了推,确保真的掩饰完好,别一上来就被识破了。
涛子把何宵介绍给刚来的这俩人,当然,他可不能傻到说“这位是何宵”,而是换了个称呼——肖哥。虽说大家彼此眼神
中都涌动着火花,各自心里也有着不同想法,但面子上却表现得相当平静也十分礼貌。
之后,大家上了车,涛子故意拉着周炎往后走,然后冲承殷喊:“承殷,一会儿路上可能会有点颠,你跟肖哥坐在前面的
话会比较不会晕车。”
承殷愣了一下,没有跟着他们继续向后钻,就近捡了一个座位坐下,然后何宵趁机坐到了他旁边。
承殷心里老大不乐意了,因为他感觉涛子分明把他当成了一个皮球踢给了一个陌生男人,还是有着跟踪癖和打量癖的可疑
人物。
别扭地往里靠了靠身子,旁边的男人开始和他攀谈起来:“你在背客工作多久了?”
“一个多月。”
“工作会不会很辛苦?”
“一点儿也不会。”最辛苦的就是遇到你们这样的客人。
“我刚来这里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能帮我介绍一下吗?”
承殷撇撇嘴,语气不善:“我对周围也不熟悉,你还是去问涛子哥吧。”
何宵看到承殷脸色都变了,扁着嘴,料定是对方正觉得烦呢,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讨嫌,只得闭上嘴等待大巴车开到目的
地,中途趁着承殷不注意的功夫又多看几眼。
头发短了,皮肤白了,还是像原来那么瘦,眼睛清亮得可以泛出光,下巴微微扬起撑在手掌上,微薄的唇诱人得恨不得上
去咬一口。
承殷,无论你逃到哪里,你都是我最亲爱的那个少年呀,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要把你抓回身边……
气温适宜的四月天,承殷却忽然感觉到不知从哪里飘出的丝丝凉气,就好像兔子被老鹰盯上了一样。
Part.49 晚会
大巴车驶到了桃花岛入口出,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开始下车,承殷兴奋地跑在最前面,何宵就一声不吭的默默跟在后面。
原本快乐的小孩,走到吊桥前却站住了脚步,看着其他游客无所顾忌地迈开大步走上那明显就毫无质量保证的破旧吊桥,
承殷咬了下嘴唇,鼓励自己,别人走过去都没事不可能轮到他这么背。
待他走上去两步,却又立马被高频率的晃动吓得退了回来。
摇摇摆摆,吱吱呦呦,有的地方连木板都掉了,大大的缺口下面就是一汪碧绿的河水……
“来,扶着我。”
从旁边伸出一只胳膊横在承殷面前,示意他挽住,何宵瞅准时机英勇登场。
承殷犹豫了一下,看着前方的游客都已经开始跟苗家姑娘对歌了,周炎跟涛子也不知是何时弃他而去投奔苗家米酒去了。
承殷现在有三种选择,第一,自己走过去;第二,挽着大叔走过去;第三,干脆不过去打道回府算了。
抬头望望大叔,发现,他的脸怎么与前几次相比变得可靠了许多呢……
但是,承殷的脑海中又忽然闪现出了当年红军长征飞夺泸定桥的情景,想起红军叔叔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连眼睛都没有眨
一下,想起课本上高歌颂扬的长征精神,想起讲台上老师吐沫横飞的谆谆教导,他哪里还有继续犹豫懦弱的余地嘛!
呼,这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而已!承殷安慰自己。
忽略掉大叔的那只胳膊,承殷毅然决然地如同壮士般昂首挺胸地走上吊桥,比红军叔叔去打仗还要壮烈,何宵失望地收回
胳膊,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突然走上来两个人,让吊桥受重失衡,开始摇晃起来。
“哇——”承殷一秒前的勇猛已经变为这一秒的大惊失色,紧抓住两边的铁链,气愤地向后喊道,“讨厌啊,别晃!”
何宵不知是不是被他那突然的狮吼功吓到了,小声反驳:“我没晃……”
谁知这声反驳换来的是承殷更加犀利的目光,瞪完之后继续以10秒步的速度向前移去。
何宵望望其他游客早都对完歌跑到没影儿了,就剩孤零零的他俩还在桥上战斗,他心里急呀,照这速度走过去,篝火晚会
都结束了。
一不做二不休,何宵二话不说上前直接将承殷架起:“晚会就要开始了,我赶紧扶着你过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人了。”
这次承殷倒是听话了,任由何宵把他扶到对面,然后闷声说了声:“谢谢。”
何宵听了特别想摸摸这孩子的头顺便在脸上亲两口,好不容易找到了却不能吃,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眼馋的嘛,况且,他居
然表现的这么可爱……
沿着羊肠小道,经过了无数棵桃花树,终于走到了一块儿半大不小的空地,一条条细腿儿板凳排成排,舞台上有五个大鼓
,场地中央是架起来的一堆柴火,游客中大部分都是结伴出游的学生,趁着晚会还没开始的空档活泼雀跃地在一旁踩着高
跷玩儿。
承殷眼尖地在人群中找到涛子和周炎,俩人正开心地喝着农家自制米酒,压根就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他也赌气
,不去打招呼,找了个角落里的板凳坐下,等待晚会的开始。
何宵自然是跟过去挨着承殷坐下,相比在汽车上的不善态度,现在的承殷对他也不再那么讨厌了,偶尔聊几句都会轻声细
语地答话。
没过多久晚会开始了,首先上来跳了两只还算欢快的舞蹈,接着又是互动游戏呼拉一帮子人热闹地上去跳竹杆舞,再后来
,那些节目就邪乎了……拿着火把在身上烧来烧去,硬生生地把烧焦的木炭吃下肚子,踩着刀刃爬到杆顶称之为上刀山,
下来后接着背着人从燃火木炭上走过称之为下火海……这从头到尾把承殷看得目瞪口呆,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斗法还来劲
儿还刺激,不禁咽了口吐沫开始慨叹,苗家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这些节目讶异地看过也就算了,最让承殷无法忍受的是最后一个节目——赶尸。
他连恐怖片都显少观看,今天竟然在面前直接闹鬼!还让不让人活啦!
周围的灯光应景得全灭了,只剩下那堆几乎燃尽的篝火在那儿挣扎,在承殷看来,那分明就是黑暗即将吞噬光明的前兆,
四下响起了幽冥鬼魅的音乐,承殷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靠!”低声咒骂出来,实际是在掩藏心中的恐惧。
何宵在一旁拍拍他的背:“别怕,都是假的。”
承殷瞪了他一眼,谁不知道是假的啊,人吓人才吓死人哩!
不过周围太黑,何宵看不清承殷的表情,只看到黑暗中有双闪着水光的大眼,好像溢满感激之情……
然后,这厮立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兴奋地伸长爪子把承殷搂住,保护在自己残破的羽翼之下……
承殷被人忽然搂住,身上的汗毛立马全布竖起,靠!小爷跟你很熟哇!
“有大叔在,不用害怕。”何宵忘我地说出了这句话。
大叔……承殷想要推开他的念头被这个词生生打断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臂膀,熟悉的称谓……抬眼细看,竟发现墨镜与胡茬后面隐藏的那张脸似乎也很熟悉……
“何宵?……”承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何宵听到承殷呼唤自己心里别提有多复杂了,既想立马承认大叫着“是我是我”然后将他紧紧抱住,但又觉得这还不到承
认的时候,如果生怕承殷会当场翻脸。
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什么?”
“你是何宵吗?”
“何宵是谁,我们很像吗?”
“不……没谁。”
承殷发现自己竟有些许期望,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难免会失望。是呀,何宵怎么会来这里,说不定他已经跟着乔然双宿双
飞了……
想着想着便难受起来,刚才害怕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那些可怖吓人的鬼影也无法再印入他的眼帘,唯一的感受就是,这
个人好像大叔,真的好像……
就这样,何宵一直搂着承殷看完了晚会,然后俩人默默地举着火把夹在人流中开始向外走。
上车之后还是坐在了一起,回去的路上,承殷竟毫无防备地靠在何宵的肩上睡着了,那副恬静美好的模样,又惹得何宵心
里一整乱颤。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游客们不是三三两两低声聊天,就是摇头晃脑地开始犯困,趁着无人注意,他鼓起勇气
摸摸久违的脸蛋,吻了吻柔软的发丝。
而梦里的承殷梦到了何宵带他去吃pizza,带他去买衣服,然后搂着他说:承殷我爱你,快回来好不好……
最后,承殷在一片迷蒙黑暗中被摇醒,看到一张胡子拉茬的脸,下意识地呜咽:“大叔……”
何宵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慰:“在呢,在呢……”
前面忽然传来司机师傅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都下车了吗?还有人没下吗?”
半梦半醒的承殷清醒过来,发现其他乘客已经下了车,唯独剩下他们二人,自己竟对着刚认识的男人投怀送抱,连忙慌乱
地站起身:“该下车了啊……”然后别开何宵自己下了车。
何宵从后面追上来,语气诚肯:“让我送你回去吧。”
承殷回头望望他,丢下一句“不用了”便慌乱地飞快跑走。
何宵料定自己拖着这伤腿是无法追上狂奔的少年,只能原地站着目送背影远去。
奔跑中的承殷心乱如麻,他明明那么恨大叔,恨不得一辈子不要再见到,可是当面前出现一个如此相像的人时,他竟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