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心——橙飞色

“林飞……滚开。”

林非？

那个男人的名字？

我本来只是在想，即使是喝醉了，也不是可以跟我造次的理由。

现在算什么？

躺在我的屋里，我买的床上。

然后把我当成别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偏过头，对住了我的脸，然后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那半眯着又带着点酒气的眼睛，竟然让我觉得有一丝风情，少了平日的清醒，多了丝丝的迷乱。

然后定在了我的脸上，慢慢的从嘴角晕开了一抹浅笑。

我并不是从没有注意过他的长相，但眼前这个楚杰，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完全超出了我对他的认知。

不防备的任他凑了过来，拉住了我的衣领。

“齐宇……”

“你知道就好。”

我拉开了他的手，却在松手时被他反握住了两根手指，“齐宇……就好……”

然后那醉鬼便带着一脸猫腻般的笑，又闭上了眼。

想把手指从他手里抽出来，试了一下，作了罢。

小玻璃，今晚就让你过过瘾好了。

齐宇就好，是无意识的重复了我刚刚的最后两个字，还是说……你已别无他求？

我坐在他的床边，任他握着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

那张慢慢平静下来的睡脸，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摸样。

但手指，却因为他手里的温度，开始微微发热。

身边多了一个人。

即使无意识，你也能感受得到吗？

39 标准

我真的傻了。

居然就这么让他那么拉着，跟着在他的床边坐了大半夜。

他换了手机号码，看来和那个男生是彻底的断了。

那几天就跟没有过一样，我和小玻璃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也习惯了回不回去吃饭都跟他说一声，或是打个电话。

什么都没变，只是越来越融洽了。

因为他的示好，我已经不必再去顾忌和抗拒。

坦然接受，也偶尔回报。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

那就是小玻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人也越来越好看了。

因为爱情的滋润？

但我在照镜子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因为我并没有爱上他。

很快到了寒假，我开始带着小玻璃去公司正式上班。

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给他准备了一间办公室。

工作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应该去做和该怎么做。

依旧找女人，依旧换了再换。

没有谁值得留恋，还是说我压根就没去找过一个能值得自己去留恋的。

标准是什么？

玩玩就能散，还能散得很干净，不会纠缠不放就是我要找的标准。

那为什么还想要去招惹楚杰？

这个离我如此近，又对感情如此认真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他好像也一样符合这一标准。

40 工作

寒假的时间并不长，依旧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可以安排给那块小玻璃。

我有意放任他到处转转，散散心。

但他却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我的办公室里。

帮我端茶送水，外加帮忙查查帐册。

其实这两样都用不着他。

想跟在我身边，直接坐在边上看着我忙也行，用不着没事找事。

他看过的依旧得花时间自己再看一遍，还得把那些他不能看的带回去晚上再看。

不过算了，资料晚上带进卧室里去看也行，但小玻璃又不可以。

而且有他跟在边上“帮忙”，至少不会那么枯燥。

这个喝了酒也不见脸红的人，却会在说到兴头上的时候染上些酒红。

在一段枯燥查账后，猛然发现问题的时候，更是两眼溜黑到发亮。

看着他那莫名其妙的兴奋，我有时候都有些茫然。

至于吗？

只是工作而已。

有什么情绪可言？

如果工作也足以让人兴奋，那我岂不是应该一天兴奋到不行？

平时疯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来神。

41 过年

寒假开始没几天，就到了年关。

大年夜，在祖屋全家一起过，是规矩。

虽然相互都是相看两生厌，却不得不坐在一起勉强凑数，真不知道当初订立这条家规的人脑子里是进了什么水。

其实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大家装装样子就好，可偏偏就是有人连装都懒得装。

不仅如此，还会借机发难。

不同于在公司里那种算不上客气的客气，自家人门一关，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

尤其是大伯父那一家人围攻般的冷嘲热讽，见我没发话，四伯父、大姑还有四姑那几家也热闹了起来。

假借为劝的，火上浇油的，乘机挑拨的，在他们看来我或许根本就不姓齐，只是一个外来的公敌。

楚杰那话没错，不是不喜欢后辈，只是没有人把我当成自家人。

一年累积下来的矛盾，我最开始是有意想让他们发泄一下，但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从管家看着我的神态上来看，估计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管是退让还是容忍，都是多余的。

这一顿饭比起去年那顿，更是让人食不下咽，却还不能轻易离席，既然已经放任他们开了头，再不愿意，我也要看他们演

完这一出。

楚杰说的没错，不是不爱护后辈，只不过是没人把我当成了一家人，我只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对我而言，也只能亦然。

至于家人，我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比他们来得都更近亲，也更能给我家的那种感觉和温度。

也比这里面的任何一个都还要来得更真实。

我跑到这里来讨骂？留他一个人在家里守岁。

还好只是一顿饭的时间而已，再长能长到哪里去，只要再忍一忍就好，再忍一忍就可以回家了，回去让那个家人再随便为

我做点什么都好。

我几乎没有再动过筷子，只是看着这些人，直到他们渐渐地静了下来。

晚饭后把准备给佣人的红包交给管家后，一分钟也不想多呆的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既然那群人那么想在那里做主，现在

留给他们做个够。

得意吗？把我给赶了出去。

时间还早，但心里却有种刻不容缓般的急迫。

我几乎是飞车回的家。

在打开门的时候，那一片光亮，让我的心清静了下来，耳边的那些叫嚣声也淡了下去。

翁着被子靠坐在客厅地毯上的那个人，专程在等着我一般的姿势。

42 守岁

没多看他，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也钻进了地毯上的那个窝。

在这种环境里，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即使有什么不妥，我也无所谓。

看了看茶几和沙发上的东西，他倒是过得挺逍遥。

“想说说吗？”

“不想。”接过他手里那杯红酒，直接就灌了下去，“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他无语的看着我，眼里好像有些委屈的意思。

“去酒架第二层，拿两瓶过来，再拿个杯子。”

倒了两杯酒，把原来那个杯子还给了他，“尝尝，……怎么样？比你那破酒强多了？”

“嗯，好酒！”

看他那样我就知道他是在筐我，心里肯定是觉得没什么不同。

那当然，因为本来就是差不多的酒，反正给这种喝不出好坏的人，什么酒都一样，只是看多少而已。

本来想让他去给我弄点热的东西，想想还是算了，他也挺热和的，将就他茶几上摆的那点东西吃吃就算了。

“筷子呢？”

“啃烧鸡用什么筷子？直接拿着才能叫作啃。”说完就拿了一块鸡腿放在了我手里。

沾得手指油腻腻的，很不舒服，但在他那种期待的目光下，我还是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怎么样？”

“还行。”至少比祖屋里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顺口的多。

他抿着笑看了看我，然后扯了一只鸡脚咬到了嘴里，又把注意力投到了电视上，啃得吧唧作响。

电视里倒是唱得热闹，虽然我没看出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慢慢的，还是被那种氛围给融入了进去。

尤其是在倒计时，楚杰很兴奋，一直转过头来对我笑。

这一年的年末，第二年的年初。

跟我在一起的这个人，叫做楚杰，我认可的新家人。

看着眼前这个笑得神采飞扬的人，很有一种想抱着他亲吻一番的冲动，但是也知道我不该那么做。

没那种必要，也没必要多添麻烦。

我们之间只要感觉就够了，夹杂了其它的东西，或许只会变得糟糕。

43 幸福

烧鸡就着劣质红酒的滋味也还将就。

其它的零食，敬谢不敏。

春晚结束后，虽然有点困，却不太想回房。

转了个台，继续看。

那块小玻璃也跟着窝在边上，没有离开。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整个缩进了被窝里睡了。

喝完了剩的那点酒，关掉电视，我也缩进了那个被窝。

旁边那个人呼吸浅平，眯着眼的脸上看上去倒是挺满足。

你也确实应该满足了，以前顶多就只能偷偷看看我的屁股，现在不仅是登堂入室，竟然还混到了跟我共枕而眠。

刚刚滑进被窝，腿脚附近都还有些寒意，我慢慢的把腿移到了比较温暖的那一边。

本来是想睡，但脑子里却很清醒。

我还能在外面躲多久？或许该是回到齐氏的时候了。

今天的情形，不过是一场预演，再不回去，可能就不用回去了。

那些嘈杂的声音似乎又响了起来，我转过身把身边那个人搂在了怀里。

他微微的动了动，呼吸却依旧平缓。

今天你扮演了我的家人，他日呢？楚杰。

你是不是也会有一天想与我为敌。

我要相信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怀里一片温暖，煨着心窝。

心里的血液随着暖软流动了起来，有一种心脏被整个充盈了一样的感觉。

幸福吗？

那种自我麻痹的东西，也或许真的存在。

44 害羞

我不认为一整晚楚杰一刻都没有清醒过。

能一直安安稳稳的在我的怀里睡到天亮。

而且我还有每晚一次起夜的习惯。

不过，既然他装作不知道，那我也就顺他的意好了。

难道我还能去阻止他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样的小玻璃也挺有意思的，至少少见。

而我自己也没有关系转变的想法。

慢慢来好了。

没有经历过的东西，尝得越慢或许才能越有滋味。

反正我们也有的是时间。

我开始筹备毕业手续，还有楚杰的退学。

既然“两情相悦”，那就在我身边陪着吧。

最后一起上学的时光，我还是决定再去几天。

这两年的大学时光，不算浪费。

至少我还捡到了这么一块小玻璃。

新学期开始。

我和楚杰一起回到了学校，这也将是我跟他留在大学的最后一段时光。

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因为唯一可留恋的，我已经一并带走。

而他所追求的一切。

有我给予，也已足够。

45 距离

本来应该是愉快的时光，不是吗？

但是偏偏我就是嗅到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虽然还是一样在笑，一样再闹，但是感觉变了。

他看着我的时候，目光也闪躲了起来。

虽然表面上佯装没事，但是用心与没用心的区别，不仅仅只是面上那几句话，或是几个举动。

感觉全变了。

难道他真的就把我当成了傻子？

我想装作不知道，想等他自己修正，但却没有一点好转。

楚杰，你这些异常是想跟我说明什么？

如果现在才是真的，那先前的那些举动，也就不是因为什么害羞了？

是在和我拉开距离对吗？

为什么？

在我想相信的时候，为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过年……

那个拥抱对不对？

抱一下而已，至于吗？

如果是真的喜欢我，至于吗？

如果是真的喜欢我，再怎么自我矛盾，会生疏到这个份上？

你想通过这些举动告诉我什么？

呵……我真的难以相信。

你想告诉我什么？

什么好不好的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你也从未把我当成过一家人？真心想过，真心想好？

能让你上心的依旧只有林非，只有那个林非？

他算个什么东西？

有什么可以和我相比？

你又为什么会不喜欢我？

会不是真心实意的要跟我好？

会不是全心全意的想要陪我一起走下去？

你有种。

在我决定了接受所有以后，才跟我来这一手。

闹了半天你对我还是假的？

你以为在我心里点了一把火，把我唔暖了以后，我还会让你说走就走吗？

你想都别想！

除非是我让你走。

否则，你休想背弃。

只要我还想要，就不准你不舍得给。

46 真相

我想也该是时候跟他摊摊牌。

他倒是挺会选时候，是么时候乱，就什么时候来给我添乱。

照旧的吃完晚饭，却是难得的靠在门边看着他洗碗。

“我准备下个月回公司上任。”

“嗯，已经知道了。”

“不觉得突然吗？”

“确实很突然。”

“不好奇为什么？”

“……”

“还是说，楚助理本来就知道，所以用不着问？”看他那副紧张的神情，我就想笑，你还怕什么，既然你连我都敢耍，“

你向来都把我琢磨得很透，不是吗？”

他愣了愣，然后挂上了一丝无奈的浅笑，“也不是，你哪里有那么好懂？”

我有什么不好懂？我至少从不伪装善类。

“可以聊聊吗？”

“也好。”

我随意坐到了沙发上，他却刻意选择了一个和我对立的位置。

“一切都是假的？当我想明白的时候，难以置信。我居然被人玩了？怎么不继续玩下去？”既然你可以这么高杆。

“不是假的，是真想和你好好相处。如果是装，再高明，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你。”

也还是有用过心吗？

只不过并不是能长久维持的那种。

“那好，为什么又不继续了？”

“……你在乎吗？”

“我不在乎。”这才是我选上的人，不错啊，“你还想跟我耍心眼？在乎怎么样？不在乎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不、

在、乎。但是，这台戏，既然你开了场，而我也登了台，只要我还想要，就容不得你说不唱就不唱。”

“我没有说不唱，也想继续和你交好，但是……”

那块玻璃居然还低下了头，难道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仅仅只是在害羞，只是在不好意思？

你根本就不会，因为你对我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不是吗？

还是说你只是不好意思之说，齐宇，是你在自作多情！

“但是，太好了对不对？好到像是已经超越了朋友那条线，好到太过暧昧？”我刻意放缓的速度，死死地盯住了他那张脸

，“也对，我的楚助理喜欢男人嘛。”

在他的脸上我看见了一丝羞愧，一丝难堪。

“害怕了，怕自己会爱上我？已经爱上了我？还是怕我，会爱上你？还是说……这些你都不怕，只不过担心，不管是哪一

种情形，都会对你的将来不利？毕竟，你所做的一切，始终都是在为自己的将来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