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走进来的不是韩扬还有谁?
韩扬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还很端正的坐到梅夕对面,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梅医生,你好。”
Chapter 20
“你知道吗?”梅夕瞅着又在大晚上赖在自己家里面吃饭的韩扬,终于忍不住说:“我喜欢成熟的男人。”
韩扬听了反倒无所谓的笑笑:“我不幼稚。”
梅夕皱眉:“那你就不要去我的办公室,占用我上班的时间,可以吗?”
韩扬无所谓的挑挑眉,忽然夹了一口鱼递到他的嘴边:“这个好吃。”
梅夕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来,很别扭的侧过头干吃饭不理睬。
韩扬微笑:“跟你熟了才发现,你有时候的举止像个小孩儿,被宠的吧?”
梅夕立刻又看向他:“你影射我什么?”
韩扬道:“我只是说大家都会宠着你,不忍心对你不好。”
梅夕哼了声:“那是你的幻想,我吃饱了。”
说完就放下碗筷回到卧室去,把收拾桌子的任务扔给了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趴在床上翻了半本杂志,韩扬那响彻厨房乱七八糟的声音才算停止。
而后不出片刻,柔软的床就一沉,转而梅夕便被抱住。
韩扬亲昵的搂着他说:“你新年会有假期吗,我们去旅行吧,等过了新年我又要回北京写稿子了。”
梅夕挣扎着推开他,合上杂志说:“稿子在哪里不能写?“
韩扬又凑上来,亲了亲他的脸:“你舍不得我?”
梅夕还给他个冷眼以示不愿理睬。
韩扬微笑:“没有办法,像电影的剧本必须要和导演商量才能落实,打电话不方便,我会尽快忙完的。”
梅夕趴在枕头上说:“随你。”
韩扬看着他美丽的侧脸,轻声道:“梅夕,我会为你写一本小说。”
梅夕终于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很感兴趣的问:“你怎么会想当个作家的?”
韩扬想了想:“最开始……是想赚稿费请你吃顿饭,后来出国了无所事事,就继续写了。”
梅夕道:“我觉得这个职业压力很大。”
韩扬笑:“想到你就什么压力都没关系,不想变成让你看不起的人。”
梅夕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随便哪句话和我不产生联系?”
韩扬摇头。
梅夕立即翻身道:“我想休息了,你回家吧。”
韩扬抱住他说:“我要留在你这里。”
梅夕很不适应总被动不动的搂着,一边拉开他的胳膊一边回头道:“别烦我了,我看病看的头疼,心情不好……”
话音还没落,韩扬就强迫着吻上了他的嘴唇。
在柔软的床铺上,这个吻很轻易的就变得炽热而激情,梅夕因为心跳缺氧而晕晕的,却在韩扬把手伸进他衣服的时候紧张
的推开,喘息着说:“够了。”
韩扬用力捧住他的脸道:“不够。”
梅夕不是青涩少年,自然看得懂他眼底的渴望。
但是……
韩扬轻声问:“你愿意和我试一试,不是骗我的吧?”
梅夕好半天才回答:“不是。”
韩扬温柔的笑了下,又深吻上了梅夕。
都是成年人了,梅夕本不该对这件事再感到别扭与陌生,但是他却不自觉地破天荒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没办法全然接受韩扬的眼神。
可是紧紧闭上眼睛,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动作,他的体温,与他厚积薄发的感情。
夜在这寒冬中不知不觉的蔓延了开来。
梅夕满身疲惫,恍然带着酸痛惊醒时,发现床头的夜光表将将指向了凌晨三点。
韩扬正安睡在他旁边,不着寸缕,像是全世界最亲密的对象,紧紧地禁锢住了梅夕所有的动作与空间。
梅夕莫名的忽然万分清醒,看着黑兮兮的房间再也没办法沉睡过去。
因为他有点茫然——能告诉别人吗,这一夜,他竟然是首次感受到那样温柔的,深情的,真挚的珍视他的对待。
程然没有过,数不清的过客没有过,许多年前鲁莽的韩扬也没有给他过。
可是现在,有了。
梅夕呆呆瞅向黑暗中韩扬的脸,忽然情不自禁的抚摸上去。
韩扬在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便把手臂收的更紧,声音磁性而动听:“怎么不睡了……明天我给你买早餐再送你去上班,多
睡会儿吧。”
梅夕听了莫名的眼眶发酸。
隔了好半天,韩扬忽然诧异的支起身体,打开台灯问道:“你……哭了……?”
梅夕美丽的眼睛里面都是泪水,语气悲哀的问:“你爱我吗?”
韩扬愣了愣,而后柔和下表情:“爱,我当然爱你了。”
梅夕淡淡的笑显得很空洞:“没有人爱过我。”
韩扬一边帮他擦着脸,一边说:“我爱过,不管别人,我爱你就够了。”
梅夕竟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而后道:“我累了,我要睡觉。”
韩扬对这种亲热感到受宠若惊,忽然坏笑:“你是不是做完了以后,特别缺乏安全感?”
梅夕伸手关了灯,轻声道:“我是给你点安全感。”
韩扬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
梅夕又问:“你真的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
韩扬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很光荣吗?”
梅夕说:“为什么?”
韩扬沉默了片刻,而后躺在他身边回答:“我会感觉,其实你一直都在看着我。”
他们的关系似乎在那一夜改变了很多,至少梅夕不会再故意对韩扬态度不好,也肯接受他的约会与表白。
这对于韩扬来说,几乎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个哈尔滨寒冷的冬天在回忆里其实是种很温柔的姿态。
梅夕与韩扬就像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对情侣,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偶尔高兴,偶尔有些小口角。
如果只是从表面去看,恐怕没有人猜的到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办法预料他们的未来会往哪里去。
大概知道答案的,就只有上帝了吧。
十二月底的时候病人并不算很多,礼拜五下午梅夕很早就从诊所出来,打算回家去做饭休息,可谁知道刚刚走到车边,就
从落雪的玻璃上看到个陌生而熟悉的倒影。
他吓了满身冷汗,猛地转身道:“您好。”
这十年来柳青似乎老了很多,不复当初犀利的神采,但眼神依旧不带柔和。
她轻声问梅夕:“我不想见你,但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皑皑的白雪中,她黑色的大衣显得很沉重。
梅夕只恍神半晌,而后淡淡的说:“韩扬不是孩子了,也不是我的病人,他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这些都不是
你能够干涉的。”
柳青微微皱眉:“是吗,我不能干涉?”
梅夕笑了笑:“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就十分不礼貌的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柳青很怨恨的瞪了他片刻,转身就朝马路对面的奔驰车走去。
剩下梅夕呆呆的坐在那里,也是满身冷汗。
Chapter 21
晚餐时,梅夕一直在魂不守舍的发呆。
韩扬实在吃不下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梅夕闻声回神,很莫名的说:“你为什么总在我这里,不回家啊?”
韩扬笑:“回家也是我一个人,为什么要回。”
梅夕拿着筷子,满脸郁闷的不回答。
韩扬是如何聪明,他呆了呆,恍然明白过来:“是不是看到我妈妈了?”
梅夕低下头,算是默认。
韩扬道:“你不用理睬她,我会和她说清楚的,我已经这个年纪,不会再向从前一样。”
梅夕默默地吃了口饭,笑笑说:“她对你没有安全感,会认为是我抢走了你,这种情绪任凭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韩扬道:“那我就不管了。”
梅夕听到他这句有些不负责任的话,心情更灰暗。
但韩扬不觉得,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总会当做不存在。
一个人愿意为感情付出多少,完全取决与这段感情对他有多么珍贵。
这些天梅夕总会忐忑犹豫,因为他自己的心他最明白。
对于韩扬他并不算坚定,完全不能算坚定。
周五的预约比平日少很多,大家也都计划着得来不易的周末,不太专心做事。
只有梅夕还专心致志的呆在办公室里面,一页一页的研究病例。
谁知道正入神时,门忽然被人不客气的推开,伴随着护士的阻拦与吵闹声,柳青一脸愤怒的走进来,朝他大声道:“你与
韩扬说什么了,不要教坏他,小人!”
梅夕非常诧异,心神不宁的起身道:“你别急,出什么事了。”
护士见可能有些私人纠纷,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柳青抱着手冷笑:“他竟然警告我再招惹你就和我断绝关系,韩扬是我儿子,你是他什么人,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完全
是听了你的鬼话,我招惹你了吗?是不是你做贼心虚,当个死同性恋怕人知道?!”
梅夕淡淡的回答:“第一,我没有和韩扬说你想象的话,第二,你最好把那些侮辱性的话收回去,因为你骂的同样还有自
己的儿子,第三,请你不要出了问题就来找我闹,其实是你们母子有问题,不是吗?”
柳青气的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瞪他半晌,而后又说:“我对韩扬已经够尽心尽力了,你对他做过什么,为什么他把你看得
比我还重要,你觉得这样对吗?”
梅夕说:“我不想管你们的家务事,请你出去。”
柳青被他这样对待,脸色也挂不住了,怒视道:“你说出这种话来,别后悔!”
说完就转身打开门冲出去,站在走廊骂了声:“死变态,勾引我儿子,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
而后柳青才踩着高跟鞋当当当的离开了。
梅夕表情呆呆的承受着大家好奇的眼光,心中渐渐泛出脆弱的阵痛。
他似乎最勇敢,又似乎最害怕。
圣诞节的时候哈尔滨总是美丽的惊人。
那纷飞的白雪,灿然的灯光,几乎再无需其他装饰就能打动人心。
梅夕和韩扬在这寒冷的街上散步,眼光却一直在瞅向别处。
因为风衣里还装着柳青寄给她的某些不雅照片,如何能够有好情绪。
那些陈旧的事情,不知道是怎么被她翻找出来的。
梅夕在走神的想着,如果有一天真的被她四处弄出去,自己又该如何收场。
“你看什么呢?”韩扬的手忽然在他面前晃晃。
梅夕慌乱回神,干笑道:“没有。”
韩扬叹气:“最近你都是这幅表情,我都快回北京了,你稍微……”
梅夕有些烦闷的打断他说话:“我出来陪你还不够吗,我不想笑,你别逼我。”
说完就低着头往前走去。
韩扬见他莫名其妙的发火了,赶紧跟上去开玩笑:“你是不是女人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我们分了吧。”
梅夕打断他,淡淡的说。
韩扬被他的话惊到,迟疑的问:“为什么……”
梅夕推开他道:“我已经和你试过了,可是一点意思也没有,我还是不喜欢你,别浪费时间了。”
韩扬问:“可是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啊。”
梅夕冷冷的看着他:“是你开心吧,我很累。”
韩扬又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梅夕侧过头,美丽的脸像是也被冰雪冻住了似的,寒冷异常。
韩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拉住他道:“梅夕……”
“烦死了,够了!”梅夕猛地甩开他,自己大步向前走去。
冬风吹在脸上,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他咬着嘴唇使劲走,使劲走。
可是渐渐的发现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因为韩扬没有追过来。
梅夕抬眼看着迎面而来的情侣,忽然间就当众掉下了眼泪。
他哭是因为,真的开始不明白为何只是生活也这么难。
简简单单的恋爱,也这么难。
这辈子从未做过坏事,老天却总是这样对他。
Chapter 22
这段日子梅夕过的很糟,他从来没有这么糟过,就连程然离开的时候都没有。
整天心情压抑,几乎没有办法替病人解忧,自己倒像是成了个病人。
他全然没办法再去寻欢作乐,似乎韩扬的话已变为诅咒。
时时刻刻被人看着的滋味真可怕。
但,韩扬终究还是走掉。
只留下一对目光,将他狠狠折磨。
手机上的日历像流水般慢慢翻过,梅夕在某个早晨忽然发觉放年假了,就连唯一需要做的事情都被按下暂停。
每天躲在家不想出门,不想看书,不想吃饭。
甚至没办法去墓园看妈妈。
梅夕知道这样煎熬于事无补,他不愿意那样伤害韩扬,但他没办法。
在除夕那天,窗外显得格外热闹。
但是梅夕的家去犹如冰窟,没有半点温度。
他从床上虚弱的爬起来,路过穿衣镜,看到自己胡子乱糟糟的狼狈相,不禁呆在原地。
直到被窗外一声炮竹惊醒了,梅夕才回过神来,找到剃须刀站在那无精打采的打理自己,可能是不专心的缘故,一不留神
,就划出了血。
梅夕烦闷的扔下刀,又转身回到沙发上坐在走神。
好像这样的节日,无论如何也该煮顿饺子衬托出气氛,但他没有心情,想到自己要对着一锅吃的就想吐。
还是被那段同居的日子惯的吧。
有人做饭,有人洗碗,饭来张口的不顺心了还要批评几句。
梅夕当时就是想消磨掉韩扬的耐心,但是他也窃以为,韩扬的耐心是消磨不掉的。
结果如今,梅夕瞅着空荡混乱的屋子冷笑出来,笑容淡去,又是满脸落寞。
大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梅夕在沙发上躺的迷迷糊糊,以为是拜年的同事,也不打算理睬,反正没开灯可以假装自己不在家。
果然,声音没过多久就停了。
可是片刻之后,却传来钥匙开锁的动静。
吓得梅夕很神经的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摸摸索索的换鞋进来,而后伸手开灯。
光明降临后,憔悴到不行的梅夕,和风尘仆仆的韩扬,都因对视而傻在了原处。
过了好半天韩扬才回神道:“你在啊,我以为你出去了呢……”
梅夕皱眉不语。
韩扬把手里的大袋子放到桌子上,竟然掏出了保温饭盒,又道:“我想你也可能在这儿,万一过年不爱做饭,就给你带了
饺子过来……没吃吧?”
梅夕这才发出哑哑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扬说:“今天。”
梅夕又道:“你还回来干嘛……”
韩扬的动作僵了下,而后转身坐到他身边:“我来看你啊,这阵子一直在改剧本,好不容易赶在年前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