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之火+番外——逆向火箭

简直完美无缺。

这次预计采用最原始方法，所有人都聚集在《圣母之启》附近，不留一丝空隙，这是个愚蠢的决策，但是说不定是最固若金汤的办法。

安放好设备以后就开始排练，因为是这样的计划所以人与人的配合才是最重要的，结束工作以后天早就黑了，安德烈特意绕路去画室看了一下，斯捷尔已经离开了，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不过这样也没错，自己对斯捷尔来说不过是个路人而已，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单方面地爱上他，他完全不需要回应自己的感情。

胸口好像被堵住了一样无法顺畅的呼吸，安德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斯捷尔抱有那样的感情，到现在自己也不了解他什么，想靠近他可是却从未成功。

说到底原因还是自己太过胆怯，无论如何都不敢越过那一步。

沮丧地走出画家宅邸的安德烈却意外地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斯捷尔，安德烈快速跑到他旁边，斯捷尔转过头向他问好“又见面了。”

“是啊。”仅仅是这样的相遇就让安德烈十分开心。“现在要回家吗？”

“嗯。”

“你家在哪里？也许我们顺路。”

斯捷尔说出小区的名字，安德烈知道如果想跟斯捷尔一起走一段时间的话要饶好大的远，不过他依然决定撒谎“我家也在那附近。”

“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

两人在冷清的街道上并肩而行，安德烈终于有机会跟斯捷尔闲聊。

“我刚才擅自去了画室，看到了已经完成的风景画，那是哪里的景色？”

“我想象中的景色。”

“真的是很温暖的画。”

“温暖……？”斯捷尔十分惊讶，似乎安德烈说了什么颠覆他常识的事情一样。

安德烈慌张解释起来“我、我也不是很懂艺术，如果说错了什么请不要介意。”

斯捷尔摇摇头“不，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我的作品。我很高兴有人这么说，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我的其他作品吗？啊……抱歉，擅自作出这样的邀请你会困扰吧。”

“完全不会，请务必让我去欣赏。”

安德烈对自己无意取得这样的进展感到很开心，说不定会以此为契机成为斯捷尔的朋友也说不定。

斯捷尔住的公寓非常大，不过东西乱七八糟，饭桌上摆着装有奇怪颜色液体的透明玻璃瓶和一些颜料似的东西，酒精灯上放着一个密封起来的试管，试管中的粘稠液体已经沸腾起来，斯捷尔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中“让你见笑了。”

“我的房间其实也很乱的。”

“是吗，那么这边请。”

斯捷尔推开房间的门，然后打开电灯，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斯捷尔的作品，那些作品让安德烈看得目瞪口呆，他无法相信这些画作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有些画像那幅风景画那样温暖，有些则透漏着阴暗的味道，其中最特殊的一副是斯捷尔的自画像，明明画像跟他本人无异，可是却有着压倒性的气势，与看起来有些柔弱的斯捷尔不同。

“你觉得如何？”

“那几幅，是心情不好时创作的吗？”安德烈指着那几幅阴暗的画作，其中一张内容让安德烈不想去细看，画面中的恶魔正亵渎着一尊神像，因为视角的原因，处于近处的神像被模糊了，无法判断究竟是哪尊神像，但是安德烈却感到十分不舒服。

“算是吧。”

斯捷尔没有否认，安德烈想问知道他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创造出这样作品，可是他没有问出口，因为这样可能会再次撕开斯捷尔内心的伤疤。

“但是那幅速写却跟这边的画不同，是让人看了就会心情舒畅的作品。”

速写的内容是一家三口在公园散步的情景，三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速写被随意用图钉钉在墙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是偶尔遇见的，就随手画了下来，这……其实是我的梦想，父母在我年幼时去世，我很羡慕那个孩子。”

安德烈环视着墙壁上的画，说着自己的感想，越是聊下去就越觉得心痛，或许斯捷尔没发现，那些带着负面情绪的作品全部是他在描述现实，而美好温柔的画面则是在描写他的内心和梦想，他不理解为何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差，看着斯捷尔的居住环境他也想不到他到底是在何时有了可怕的经历。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青年，在画家那里了解到有些赏识斯捷尔的有钱人会定期买走他的一些作品，所以斯捷尔才能住在这么大的公寓里吧，热爱艺术的斯捷尔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同时没有温饱之忧，难道是有着悲惨的童年吗？安德烈想知道，可是他没有问。

“安德烈真的是太厉害了，感觉我的内心好像都被你看透了一样。”

“厉害的不是斯捷尔吗，很坦率地把内心画在了画里。”

“因为我没有朋友，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倾诉出来。”

“以后可以对我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安德烈有些激动地说道，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他不能理解这样温柔的斯捷尔为什么没有朋友，他在疑惑的同时、内心的独占欲却在一瞬间得到了满足。“我来做你的朋友。”

“……”

“斯捷尔？”

“谢谢。”

不知道斯捷尔刚才在犹豫什么，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示意安德烈与他握手，安德烈那时还不知道，他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进入了斯捷尔的内心。

4.第四章 《圣母之启》 （下）

一个小时后怪盗β就要行动了，安德烈十分紧张，即使在画室中与斯捷尔聊过还是非常不安，他在手机里存下了斯捷尔的联络方式，与斯捷尔约定好任务结束后就告诉他这次的结果，斯捷尔为自己加油，安德烈不想辜负他的期望，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身上有没有遗漏什么装备，还跑去监控室确认摄像头都正常运行，最后他站在了画前，等待怪盗β大驾光临。

预定时间到了，安德烈摸着别在腰上的枪，环视四周。

所有人都安静地守在画旁，本以为怪盗β会从某个方向突袭过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怪盗β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来，他戴着黑色的面具，没人能看清他的真正面目，同时似乎在面具上直接安置了变声器，声音变得十分奇怪的电子音。

怪盗β用手枪指着画家的颈部，是的，他得到了人质，大家都以为怪盗β会直奔画来，而且以前怪盗β从来没使用过人质。

“把那幅画交给我，不然我就杀了这个老东西。”

守在画前的几个人交换着眼神，似乎大部分人都想再拖一拖，怪盗β没那么好的耐心，在画家的小腿上射了一枪，画家发出悲鸣，然后颤抖着向警察请求“请……请把那幅画给他 ，我、我不想死。”

“不给我的话，我可以在他身上再开个洞，他能承受多少枪呢？”

怪盗β悠闲地问道，安德烈握紧拳头，握住手枪，他的同事把画摘下来，犹豫了一下之后递给安德烈，示意让他送过去。

这是何等耻辱？！竟然把自己要守护的艺术品亲手送到怪盗手里。

不，这说不定是个机会，在递给他东西的一瞬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机会，安德烈深呼吸，走向怪盗β，刚刚走到他面前，用胆怯盯着怪盗β，希望通过眼神的交流让他放松警惕，突然他感觉全身无力倒在地上，意识还很清楚。

怎么回事？安德烈想动却怎么都动不了，然后他看到怪盗β命令画家把画从自己手中拿走，递给他，随后怪盗β带着画迅速离开。安德烈被送往了医院，医生没查出他身体有任何异状，离开医院的安德烈给斯捷尔发短信报告情况。

这次怪盗β也很快就得手了，安德烈看着自己的手心，怪盗β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自己动弹不得？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先从这点试着调查一下吧，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查到什么。

从医生那里是得不到什么情报了，安德烈回忆起自己与怪盗β的眼神接触，预约了一位催眠大师，但是催眠大师表示安德烈所说的事情几乎是不成立的，仅仅凭借着一个眼神就让对方全身无法动弹的催眠师并不存在，听起来简直像是民间传说一样。

民间传说吗？安德烈想否定这个可能性，但是他的确知道一些没有科学道理却非常管用的民间方子，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去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

怎么都没让他想到的是，他竟然又在这里碰到了斯捷尔，当然，斯捷尔与他的目的不同，正站在艺术史分类的书架前看着什么。

“斯捷尔。”

安德烈开心地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斯捷尔抬起头，似乎感到非常意外“安德烈？”

“来这里做什么？”

“稍微查点东西。”

安德烈凑过去，然后随口念出在书中多次出现的名字“在看什么？萨佛纳罗拉……这本书的主角吗？很厉害的画家？”

“不，是一位修士。”

“这本书放错地方了吗？”根据安德烈的常识，修士应该跟艺术没什么关系。

“没弄错。”斯捷尔摇摇头。“他反对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与艺术，因此毁坏了不少珍贵的艺术品。”

“毁坏珍贵的艺术品吗，感觉和怪盗β有点像呢。”

“大概吧。”斯捷尔合上书，把书放回原处。“安德烈来这里想借什么样的书？”

“你知道哪里有那些记载民间方子的书？”

“这个范围太广了，能再具体一点吗？”

“就是能让人一瞬间全身无力，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方法。”

斯捷尔摇摇头“这里只是普通的图书馆，应该不会收藏那么古怪的书。”

“我想也是。”安德烈本来就觉得自己调查的方向很诡异。

“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看过一本有关中世纪的书中记载过类似的事情。”

“真的吗？”

“嗯，不过那是巫婆的传说，在那种把生病当做恶魔作怪的年代，编出巫婆这样的故事也不奇怪，我觉得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我还是先借来看看好了，那个书是在哪里？ ”

有斯捷尔的帮助安德烈很快就找到了七八本书，两人抱着书坐到椅子上开始阅读，查到相关内容的时候就一起阅读讨论，不过他们所查到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安德烈已经读了四件关于巫婆案件的记载，看不出任何眉目，虽然记录中一个劲地说巫婆下蛊或者做了什么神奇的事情，却根本没说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最多说巫婆弄了个小草人什么的。

完全没有头绪啊，安德烈郁闷地合上手里的书，偷偷看着身旁的斯捷尔，斯捷尔非常认真地在阅读他手里的那本书，今天的图书馆没什么人，简直像是二人世界一样。一想到这里安德烈不禁心跳加快，视线不知不觉就移动到了斯捷尔的唇上，安德烈用手指摩擦着自己的嘴唇，想象着斯捷尔嘴唇会是什么样的触感，随后用手拍拍自己的额头，现在是查资料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蠢事。

不过，斯捷尔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好想知道……

5.《酒神与阿丽亚德尼公主》（上）

你相信命运吗？

你相信命运女神吗？

了解这幅画所绘的内容以后的安德烈问着自己，如果真的有命运女神的话，她又是如何安排自己与斯捷尔的命运呢，这幅暖色调的画描绘了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自己却觉得悲伤。艺术，真是不可思议。

不，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心情吧。

这幅画属于美术馆，原馆主在四年前去世，现在是他的儿子在管理美术馆，不过这里原本是以古董画为主，最近似乎因为现任馆主兴趣的关系挂起了新兴画家的作品，社会上对他的这种做法褒贬不一。

安德烈个人也不是很喜欢馆主，他看起来像个不正经的花花公子，他来回在美术馆里巡视着，这里完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黛莱达警官。”负责安装设备的技术人员向安德烈投来求助的目光。“您能不能跟馆主说一下？我们需要美术馆的蓝图，这样方便调整方案，可是他怎么都不肯给我们。”

“理由呢？”

“他似乎打算自己采取行动。”

“什么？”

“因为这次怪盗β的目标是提香的作品，各界关注度都很高，他似乎打算借此提升对自己的评价。”

“别开玩笑了，就凭他怎么能赢得了怪盗β，他在哪里？我要找他谈谈。”

得知馆长在自己的办公室以后，安德烈怒气冲冲地跑过去，进入办公室以后他愣住了。

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吧，竟然在这里再一次与斯捷尔偶遇，他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就快说，我正在与白里安先生聊天，请不要耽误耽误我们太多时间。”

“斯捷尔，你跟这家伙、不，馆长先生在谈什么？”

“馆长先生说他很欣赏我，希望买下我的画然后在这里展出。”

“白里安先生的作品真的是非常优秀，不过你这种粗人一定是理解不来的。”年轻的馆长冷哼一声。“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和白里安先生是认识的？”

“他是我的朋友。”

“呵呵，白里安先生你真是太给这个人留面子了。”

“不，我……”

斯捷尔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馆长打断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德烈忍住怒火，说道“我希望你为我们提供美术馆的蓝图。”

“我应该拒绝过你们才对。”

“啧，”安德烈有些不耐烦。“蓝图对我们来说是必要的，这样才可以全方位的确定设置仪器的位置，不会产生死角。”

“但是据我所知，你们从来没拍到过怪盗β的一张照片，能告诉我原因吗？”

“这是机密。”

“让我猜猜，你们之中是不是有间谍？”

“绝对不会有那种人。”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能否定我的话，也就是说你们之中有间谍的这个事实有可能是成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安德烈咂舌，怎么都没想到馆长竟然能把自己说得一时无法反驳，他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道“可是怪盗β行窃时我们全员都在，没有任何人缺席，所以我们之中有人是怪盗β的可能性是零，这样就能反驳你的说法了吧？”

“所以我才说是间谍嘛，那个人可以把详细信息透漏给怪盗β，这样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安德烈这次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没有不信任自己的伙伴，只是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讲出什么客观的理由来驳倒他。

怪盗β自身可是有着特殊的能力的，不仅是卓越的运动神经，安德烈想起上次自己倒下的事情，他握紧拳头，这种事不可能拿出来当理由说明什么问题。

馆长洋洋得意地重新继续与斯捷尔谈话“你的画有多少我买多少，所以能赏脸跟我一起吃个晚饭吗？”

馆长这次的举动更是让安德烈生气，稍微一看就能明白，馆长注视着斯捷尔的眼神非常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