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他怎么又让你走了?”希声有些同情张倩如,但她当时或许真的没有其他选择,除了臣服于Iolite。
“后来,后来是因为……Iolite相信了我,相信我爱他,永远都不会出卖他,所以才……”张倩如的眉宇之间忽的显露出一种既向往又悔恨的矛盾神情,一张脸笑的扭曲,“我把自己献给了他,他高兴地接受了,还跟我说,会一辈子看着我……无论他在哪里,都会记得我对他的忠诚。然后,他把在亦偳身上抽出的一管血,交给我,要我保存好。”
“为什么?”希声依然纳闷。
张倩如的牙齿用力摩擦着,“他说亦偳对什么药具有着天生的抗体,他要留着做研究,但他那个时候不方便呆在身边,怕被别人知道……他说他相信我,让我好好保存,直到他再找我取回去的那一天!”
说罢,她把指甲狠狠地抠进了自己的大腿里。
希声却双眸一撑,愕然地站起来,吼道:“你说什么?李亦偳的血……对一种药有天生的抗体?!”
“Iolite是这么说的,但我觉得他在骗我,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再联系我一次……所以我要毁了这样东西,把亦偳的血拿出来,报复他!呵呵,不过我当初也聪明,从他身上偷走了一样东西,这件东西是我对付他最后的砝码……现在,他应该正在哪个地方看着我吧,他不会忘了我,不会,呵呵……”张倩如高仰起头,脸上陡然覆盖上一层夹杂着喜悦的怨恨,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报复Iolite,还是渴望能再见这个恐怖的恶魔他一面。
希声下意识地看了门口的家悦一眼,家悦点点头,立刻退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鉴证科。
但是,李亦偳的血暴露在空气中这么久,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你偷了他什么东西?还有,林华和方琴在这件事里到底做错了什么,导致你非杀了他们不可?”希声稳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再一次在获得希望之下,又一次亲手将希望打破。
“呵,那两个贱人么?亏的林华是亦偳的好友,方琴是我的好友,但他们两个为了区区一万块钱,就听了Iolite 的话,在亦偳死后还不断地诋毁他,并且监视我……一年前我才知道,当初亦偳会去找Iolite算账,也是林华和方琴在背后撺掇的!他们两个以为Iolite 能帮他们出国,真是异想天开,不过……Iolite 的确和他们有联系,但是怎么联系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他们死了,Iolite 一定会知道的。”张倩如“呸”地唾了口唾沫,又道:“我偷的,是一张写满了乱七八糟化学分子的文件,他大概是在研究什么药物……身边有个公文包,里头都是这种纸,一百多张的样子,我抽出来一张,他是不会觉察到的。”
“这张纸……现在在哪?”希声一边抓住她的手腕,“告诉我,你把东西藏在哪了!”
张倩如恍恍惚惚地转动起眼眸,用手心按住心口,“……我,真的太累了。”她慢慢扭过头,面对希声扬起凄惶的笑来,幽幽地问:“如果我把这东西交给你们,Iolite知道了是不是会很生气,他……会不会气的想要……杀了我?”
希声悲悯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被自己的良心、理智与爱情折磨到如今,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如此矛盾而悖逆的心思,早就将她的过去美好的灵魂啃噬的一干二净。
“是啊,他也许会……亲手杀了你。”
张倩如终于趴在桌上疯狂地大笑起来,好一阵才停下来,告诉他:“去找我妈妈,东西就在她从不离身的黄金项链里,那个圆球形的坠子是可以打开的。”
“带回去继续拘押,多要几个人看守!在你们队长回来之前,连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进去!”希声果断地嘱咐方跃的属下,带上两个警官,风驰电骋般地冲去了招待所。
他从周毓那里顺利地得到了张倩如所说的那张纸,拿给家悦一看,就见他面露喜色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种配方的方程式,可以促进人体再生性细胞的快速生长,但是……只有一半!”
“没关系,你只告诉我,这东西对抵抗KA8麻疹病毒会不会有用?”希声紧攥着家悦,就像攥着一根漂浮在惊涛骇浪上的救命稻草。
“……有!”家悦肯定地点了点头。
只要有人能通过这个,在段时间内就研究出来后一半的配方。
希声手抚上额头,几乎喜极而泣,立刻拿着这张纸赶往疾病控制中心,焦急地在几位专家的办公室门外蹲了一宿。
天刚蒙蒙亮时,方跃打电话告诉他,已经拿到东西了,“林华和方琴存放在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你猜是什么?是他们这几年与Iolite联系的所有记录,邮箱地址还有所有的通信内容,他爷爷的,太好了!Iolite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底下人摆一道的时候吧!”
希声这时心里却担心起来,张倩如有几个漏马脚的细节实在太明显的,其实以她的智慧,应当不止于此才对,而且,丢了东西Iolite怎么会不知道?他又是那种会放任底下小鱼自由了好些年却不管的人吗?
但现在他分不出神来思考这些,只好叮嘱他:“回来时还是小心些,Iolite到现在还没有出招,我的心就一直悬着……”
“你放心,我时刻警惕呢!”方跃哈哈一笑,听到希声说张倩如全招了,更是高兴地吹了声口哨:“终于可以过两天舒坦日子了吧,安心,沉夏一定不会有事的。”
希声被他感染着也笑了两声:“嗯,我正等着专家会诊的结果……”
这时,眼前的大门被一双手推开。
五天后,沉夏离开疾病控制中心,被送往市医院的普通传染科。
一个星期后,被法院判处死刑但缓期一年执行的张倩如在被押解往女子监狱,途中在一个十字街口,被一记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的冷枪,一枪爆头。
至死,她也没能再见到,那个带走了她一生爱与恨的,黑雾般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对于看不太懂的童鞋,请看以下解释:
林华和方琴两人的脖子都被麻绳套住,是用的一根麻绳的两头!
长长的晾衣杆在天台“眉毛”与梧桐树的树结之间,形成了一个杠杆,有倾斜的角度。
晾衣杆穿过系着两人脖子的那根麻绳,一个支点在天台“眉毛”上,一个支点在树结上,两个支点之间是倾斜向下的角度,差不多有45°。这时,张倩如把平放在“眉毛”上的两人往下推!两人就悬空了,挂在晾衣杆上了,就像挂在一个晾衣架两头的衣服那样,虽然不一样重,但因为树枝和麻绳的摩擦力大,林华这边倾斜的大一些,但还是可以保持平衡的。
但有个问题,如果只用麻绳,用晾衣杆挂两人,那样两人是会撞在一起的,于是用了一截韧性极佳的树枝缠住麻绳,再挂在晾衣杆上,这样就不会在推出去的时候撞在一起,也不会在到达树结时撞在一起!
尸体滑到树结那里之后,小心地抽走晾衣杆,回收就行了。请参考家里的妈妈使用传统竹杆晾床单的过程!还有,为了把衣服挂到较远处的地方,可以用这种办法,先找个支点放好,然后把衣架挂在竹竿上,抬起竹竿,然后一推衣架,衣服就刺溜滑一下过去啦!
反正我是很会这么干的,当然还是需要一些臂力的!
过了几分钟,因为树结不平,也不够大,所以尸体挂上去之后,那截树枝会慢慢承受不住压力而折断,而两具尸体也会随着麻绳滑落树结而往下滑,接着,就挂在了下面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也就是可以被楼下老婆婆看到的那个地方了!
张倩如是好几次实验过的,所以尸体才会顺着线路掉下去,并挂到她设想的那根树枝上。有人可能会想,尸体掉下去时就不会撞在一起吗?说实话,做个简单的物体实验看看,底下那根树枝较长,又位于树结的正下方,所以不等尸体撞一起,就会挂在上面了。主要是距离合适,不然也不行,当然……现实中,不一定真的能成功吧!
所以啊,这是推理小说啊,大家就不要太较真啦……梨花顶锅盖遁走OTZ……
64.第四类接触01
【在神与鬼怪之外,只有我,孤独而真实地存在与他们之间。我并不想预告死亡,但却是他们,推举我成为了死亡的主宰。】
醉花阴高层住宅,位于本市的花间十六区,这个区域早年被一个颇有眼光的房地产商买了下来,开发成了人文气息浓郁的特色小区,说是十六区,实际上是十六个各具风格的微型社区,醉花阴便是其中之一。
十四层的小高层,一套住房的空中花园里,有一道刺目的亮光,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坐在一张竹椅上,翘着二郎腿,却并不是什么恬静的姿势,紧绷的身躯昭示他此刻的略带兴奋的心情。
他手边,架着一个重型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不远处的另一幢高层,瞄准镜是崭新的,仿佛纤尘不染。
他单手握着一杯香槟酒,酒杯的边缘有一颗殷红的樱桃,挂着几滴诱人的水珠。
忽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放下酒杯,伸手抬起了狙击枪,视线宛若能随意扬起就可切割金属的一道光束,直直穿过瞄准镜,停留在了对面的那幅风景上。
沉夏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种满了樱桃小番茄、圆茄子、薄荷草的小花园,转过身,就屈起指节弹了希声的手背一下,“卖关子卖了一上午了,现在可以揭晓谜底了吧?这房子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是你偷偷瞒着我买的啊,还翻了天了呢,整这么一套房子想金屋藏娇哪?”
希声笑着把手指扣在他的指缝间,拉着他走进去,摸着一颗小番茄晃了晃,故意逗他:“哥,这可是你承认的,那个女字旁的娇,不是我逼着你说的哦!”
沉夏瞪大了眼睛看他,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又指了指周围,不敢相信地说:“你……这……真是你买的呀?”
个死小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赚了这么多钱么?他怎么不知道!
“一百四十平,三室两厅,厨房大的可以放得下一个双开门的大冰箱,最小的房间可以做健身房,还赠送一个空中花园,性价比挺高的。那天家悦带我来看过之后,我就喜欢上了……哥你刚才看着书房流口水了吧?得,别擦了,来不及了……整面墙都是你的书柜,能放下大概两千多本书,电脑椅和电脑桌都是樱桃木的,好看又耐用,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希声十指与他紧扣,抓的牢牢的,说着说着凑到他耳廓边,轻轻吹起气,蜷起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他一只饱满圆润的耳垂。
沉夏厚脸皮地死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摸着下巴盯着他温水潺潺的眼眸看了好半天,依然是微微的心悸了,“嗯,我承认,是很喜欢……不过,你确定我们要换房子吗?”
虽然方跃坚持认为,他们的家被人盯上了,并且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盯上了。但要真的离开那个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沉夏还真有些舍不得。
而且,哪里再找哪里酷的街道名!现在这个地方,也太娘娘腔了有木有!
希声轻轻掐了把他后腰上的细肉,住院那段时间可心疼死他,瘦了好几斤,好不容现在养回来一点,手感又回来了,所以最近养成了只要没人,就会把手放在沉夏腰间揉搓一会儿的习惯。
“说老实话,多少钱!”沉夏仍然不觉得这小子能赚这么多钱,粗略算算,怎么也得两百多万吧。这里的装修和家具,一看也是高品质的。
希声像抱孩子似的把沉夏搂在胸前,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调戏事业,手指一点点地从他的腰部,滑向两腿之间,与此同时摇摇头说:“不用那么多,这里的开发商是咱家老头子的朋友,打了个八五折,精装修还是送的,就是家具花了点钱……对了,下午跟我一起去选电视机和冰箱,洗衣机你是不是要滚筒的么,还带烘干的那种?”
“烘干的!”烘干的比较好,就凭他们两个这种一回到家就不想动的懒骨头,洗衣机自带烘干系统,能节省他们多大的劳动力啊。沉夏的大脑一瞬间被各式样的滚筒洗衣机占据了,眼睛里发光。
趁着他走神,希声已经把食指伸进他的上衣底下,掀开来了一点点。眼神飘飞地看了眼沉夏白嫩嫩的小肚皮,偷偷地咽了下口水。
滑滑的触感,让他的手掌就像黏在了沉夏的小腹上,来回逡巡,终于惹来了沉夏的一记后手肘:“沈希声!你昨天才兽变过了!”
昨晚上是十五啊,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希声体内的血液受到了魔化,咳……基本上,被欲望支配的男人可以直接归于禽兽。
一开始,沉夏是看他可怜,想到自己住院大半个月,可把家里这只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子饿惨了。那群医学博士好不容易愿意放他了出来,写了十几张纸的注意事项,逼着希声背了两三天,才批了出院手续。所以即便刚回家还很疲劳,看到他眼神冒火地扑上来,沉夏不由得就心软了,乖乖被他摁在沙发上吃干抹净。谁知道他这一兽化就变不回去了,撑死了也还要吃,一直扒着他的双腿啃到凌晨三四点,要不是沉夏实在扛不住睡觉着……旖旎羞赧的菊花宴的恐怕还得继续。
“哥……”希声不情愿地用嘴唇蹭着沉夏的脖子,直到沉夏连踢带踹真的炸毛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拖着他进屋参观了第二遍。
两人商量了一下摆放几个大电器的位置,便兴致冲冲下了楼,打算今天把该买都买定,运货和安装估计还得几天时间。既然房子都装修好了,那就尽早搬过来,沉夏的旧房子可以腾空之后用作出租,也能算做一项固定收入了。
个性使然,两人都不喜欢磨磨唧唧地买东西,只用三个半小时就雷厉风行地搞定了电器,正准备呀找个地方吃饭时,另外两个闲人顺着电话线找了过来,在火锅店和他们碰头。
家悦一脸的春光熠熠,不知道发生什么好事。
方跃也难得的没有露出妻奴样儿,笑的花枝乱颤,连好脑勺上都写着“风骚”两个字。
“哟,这是发生什么喜事啦?”沉夏拉过家悦让他坐在自己的左边,除了脸色还有点白,已经看不出一点病态了。
他体内的病毒虽然还是存在,但已经被成功克制住了,能够恢复正常生活,只要注意一些,不感冒发烧,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他们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还是得继续找解药,研究所也在继续研究能够从根本上杀死KA8麻疹病毒的细菌。
家悦一屁股坐在软垫上,灌了口茶,大方地笑了笑:“家悦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非常满意。所以咯……昨晚我奖励他了!”
哇靠,这真是破天荒的八卦新闻哪!沉夏卷起餐牌递到他下巴跟前,笑嘻嘻地问:“敢问宁家悦法医,您给了方跃警官什么奖励的呢?让我想想看,背入式、欢喜禅,还是小皮鞭和SM?”
仍然是破天荒的,家悦没有黑脸给他看,而是抿嘴一笑,伸出手指头勾起方跃的下巴,哼哼笑道:“方警官,昨晚上您舒服么?”
方跃忙不迭地点头,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