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七接过车钥匙,终于在脑海彻底颠覆了对凤桐的认识。
他是太傻太大意,还是胜券在握,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肯定不是前者,就是说,在凤桐眼里,自己根本不够跟他
玩的,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那俩下子。
仇七有一点点愤怒,更多的是恐惧,因为凤桐当刑警的这若干年到底干过什么破获了多少奇案他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对手有多么强大,他了解的太清楚了。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
仇小七童鞋捏着车钥匙,终于开始无所适从了。
开,还是不开?
这是个问题。
35.拯救
生平第一次开着警车在马路上奔驰的时候,仇七满脑子都是一些疯狂的念头,比如,杀了身旁这个人,杀了他。
杀了他一定会得罪未来的太子爷的,那么就连郑非一一起杀掉,这样老头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干脆连老头子也……
仇七的掌心汗湿了一片,这个念头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计划清楚,所以这只是个大胆的念头,但它已经把自己吓得
冒汗了。
全杀掉,这计划到底可不可行,种种计较在仇七脑海里高速运转着,他迅速判断着自己这边的筹码,最起码钟若然一
定会在自己这边,如果真撕破脸的话。
可是老头子到底在自己身边放了多少人,这个自己没把握,那老东西从没对自己放心过,防备一向森严。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穿梭的同时,车子停下了。
仇七把钥匙还给凤桐,一脸麻木不仁的带他向一间地下室走。
凤桐的脚步没有半点滞涩,爽爽快快地跟了下去。
地下室里一片嘈杂,灯光幽暗糜烂,各种暧昧的淫荡的尖厉的甚至恐怖的声音充斥于耳际,角落里一伙人围坐一起吸
食大麻,沙发上有人在做最原始的运动,舞池中有人扭动如蛇……仇七对于周遭的一切熟识无睹,带着凤桐穿过人群
来到吧台敲了敲,有人扔过来俩罐啤酒。
好玩么,这?仇七扯起嗓子冲凤桐喊。
周围太嘈杂,凤桐懒得喊,用眼神无声暗示,别找死。
嘿嘿,仇七怪笑了一下,您慢慢享受,自己抽身退走。
杀了他。
老爷子的情报永远那么快捷,指示永远那么明确,明确地让仇七毛骨悚然。
看看你有多么小儿科,不过是在脑子里YY一下,帮主那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仇七的脸上浮起个讽笑,开始安排人手。
回到吧台时,凤桐正在和酒保聊天,天知道周围那么吵,他们能听见对方讲话不能。可是酒保满面笑容,跟凤桐比划
地极其来劲。
可惜了。仇七心底浮起一丝不忍,凤桐到真是个人物,可惜他今天一定要死。
仇七再度观察了一下四周,从三个角度同时开枪,凤桐就算再有本事,应该也避不过去的。
将罐子里的啤酒饮尽,空啤酒罐随手捏瘪抛出去,枪声骤起。
仇七的眼睛一直盯着凤桐,他不想错过这个人一生中的最后的精彩表演。
眼神交错的刹那,没人能知道他在凤桐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反正这就是俩个人之间才能明白的事。
低头拧身躲开袭来的刀光,仇七心底凉凉地想,原来帮主想把我一起杀掉。
他躲避暗处刀光的时候,凤桐动作迅捷犹如黑豹,已经旋风样几乎贴着屋顶从高空掠过,离他最近的那个杀手根本连
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一记掌刀击倒。
接下来室内乱成一团,凤桐的反应太神速,完全超出人的想象,另外的俩个杀手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已
经无从寻找目标,只能徒劳地举着枪乱瞄。
凤桐解决他们甚至都没用超过五分钟的时间,顺便还缴获了俩把武器。
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仇七头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的所为貌似已经构成谋杀,袭警,凤桐如果当场把自己击毙
,自己好像也只能白死了。
出去。
凤桐的枪指着仇七的头,很明确地指示他。
仇七深吸口气,跟着凤桐离开了地下室。
漆黑幽深的小巷里,凤桐把枪收起来,研究性地看了仇七一会儿,很简洁地开口:两件事。第一我们家非一不会做账
,这活将来还得你做。第二,凤桐顿了顿,继续道,七哥,我看你还是争取主动好一点,你觉得呢。
成王败寇,而今除了俯首称臣仇七还能说什么。
好,仇七闭了闭眼睛,明天我去自首。
闻言凤桐转身就走。
凤桐。
仇七叫住了他。
郑非一的爸爸可不是这么好应付的。
我知道。凤桐竟然冲仇七笑了笑,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
担心?
我是在担心么?
担心永远与自己敌对的警察?
担心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仇七突然有掩面大哭一场的冲动,自己这一生,真是够了。
36.打酱油的也很忙
这么晚了,不如就在这儿睡算了。钟若然对常久提议。
不行,刑峰会把我剁吧剁吧吃掉的,他早就想吃,虎视眈眈地正愁找不着借口呢。
噗,钟若然乐,那就算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还是送你吧,咱北方民风剽悍,夜晚的时候即使是男人也不宜独自出行。钟若然笑着拿车钥匙。
若然,几天来常久到真是觉得钟若然挺可交的,坐进车里犹豫了会还是说,若然,如果你觉得一件事是对的,无论别
人怎样看,试着坚持下去。
哦,正在发动汽车的钟若然愣了愣,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看着常久,你真的这么想?
对。真的。常久直视钟若然,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真诚。
虽然这次接近钟若然是为了帮凤桐,但一番相处下来,常久总觉得不跟钟若然说点什么就这么利用了他有点对不起他
,于是,很想帮他。
即使是爱上不应该爱的人?钟若然点起一只烟,一片白雾出现,眼前顿时模糊。
有时候想太多了并不好。常久也不知道该怎样劝他,只能绕着圈子说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啊,钟若然苦笑,我为了什么?我什么也不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轻言放弃是懦夫的行为。
也对啊,普通人的道德伦理观念应该不适用于我。钟若然有些轻佻地说。
我并不是说……常久还没有讲完,伴随着轻轻地咔哒一声,钟若然把车锁上,面目狰狞地看着常久,你们把我哥怎么
了?
冷汗刷地从周身各个毛孔冒出来,常久不断地提醒自己讲要镇静要镇静,真的是大意了。只因几日来相处的不错,便
忘掉自己对面这人乃是黑帮的二当家了。狼就是狼,即使暂时把爪子藏起来也不等于他变成了羊。
说啊,你们把我哥怎么了?钟若然厉声喝道。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
呵呵,常久淡笑,面不改色,二当家好威风,我疯了,才胡说八道的,二当家那么不放心,何不给令兄打个电话。
也对,钟若然即刻拨电话,即使仇七被凤桐控制住了,也总应该可以给自己一点暗示的。
电话通了,没人接。(那电话此刻还躺在警局附近的草丛里)
常久在心中不停祈祷,凤桐应该是已经搞定那家伙了吧,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凤桐好像蛮有把握的。
可是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钟若然的面色一阵比一阵难看,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常久的手机不要命地响起来
。
喂,你够了吧!几点了!刑峰上来就是咆哮。
(我是想走啊,可是……)常久看看钟若然,若无其事地答道:“等下钟先生会送我回去。”
“不用他送,我马上到了,你出来吧。”手机都可以听出刑峰正在路上。
常久无奈地举目看向钟若然。
钟若然的回答是豪不客气地按掉常久的手机,“在我确定我哥安全之前,你不能走。”
常久无语,苦笑,还能怎么样,钟若然的反应实在够敏锐够激烈,这就将自己作为人质扣了起来,仇七在他心里的地
位可想而知,自己还替他担心,实在是自作多情。
钟若然已经再次拨电话给仇七,就在电话铃一声声单调回响之际,一辆奥迪在深夜里划出一声锐响,横在了钟若然的
悍马车前。
夜深人静之际,声音格外刺耳。刑峰这么霹雳火爆的停车,显然已经气极败坏。
钟若然!刑峰一脚踢上悍马的车门,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放我老师下来!
“我还真没要杀要剐,”钟若然合起手机乐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玩白不玩,嗯?”
钟若然!看着他一脚踩上离合器,常久真怒了。他是打不过钟若然,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候即使
打不过,也还是要打的。
仇七如约前来自首,那俩抢劫齐芳的小混混一看老大都认了,也就都认了,于是郑GG被无罪释放了。
郑非一以为凤桐一定会来接他,就立得端端正正的在拘留所外面等。
等来等去没有人,郑非一捏着手机就是不敢拨出去,不会不来吧,不可能会不来的,桐桐知道自己的,桐桐不会不来
接的啊。
可是手表的指针滴滴答答都走了一圈,也没见凤桐的样子,一丝理智尚存的郑非一也明白,该来的早就来了,不来的
也就不能来了。
拘留所的位置十分偏僻,郑非一步行走到大路口,又等了十几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车,车上还有人,司机停下来问郑
非一到哪,郑非一看看车里坐着的戴眼镜的女孩子,怀里还抱着个书包,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应该没问题,想想这背
净地方不好打车,没奈何也只能跟人家拼车了。
司机是个爱聊天的,俩人从中美俩国的关系聊起,一路扯着,那女生始终不说话,汽车一个转弯的时候,麻醉针刺入
郑非一的后颈。
阴沟里翻船,失去意识之前郑非一想,这年头还真没有能信的人了。
十字路口,凤桐看着绿色的出租车滑过,轻轻地通过对讲机下令:第一组跟上。
是。小何立即发动车子,缀上那辆出租。
37.还
凤桐他们一路追踪,找到郑知秋的别墅,观察好周围环境,待到天色擦黑,重拳出击。其实,如果单要知道郑知秋的
老巢在哪尚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凤桐搞这么大排场出来是因为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力量单挑郑知秋一点胜算都没有,
而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事前凤桐详细交代过这次任务何等艰巨,是以无人轻敌,小何小毛他们蹑手蹑脚地从花园潜伏过去侦察了一番,向凤
桐比了个手势,凤桐挥挥手示意行动,几条人影轻烟一样向大宅扑去,大约十分钟后折回来纷纷表示任务完成,一层
的保镖已经被清除干净。
凤桐松口气下令让众人撤。
小何他们不放心,低声跟凤桐汇报里面的人铺得挺厚,要不就大家一起上,凤桐坚决摆摆手,你们走,剩下的活全是
我一个人的了。
于是兄弟们全撤。
凤桐整整衣襟,瞄了瞄,轻轻一纵,犹如狸猫一样轻轻地落在二楼阳台上。
拨开门闩,蹑手蹑脚地进去,长长走廊里只有尽头的屋子外面守着两个人。
凤桐估量了一下自己与俩个人之间的距离,想了想,又从阳台退了出去。
第二次是从另一侧的书房潜进去,因为事先已经观察清楚,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的,一落地就是利落地攻击,一个还没
清醒被凤桐一掌砸昏,另一个刚要叫被凤桐捂住嘴扼住了喉咙,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悄无声息地拖走俩个人,凤桐呼
出口气,还好,只剩大boss了。
基本上凤桐应该算是光明正大走到郑知秋面前的。
就是因为他太光明了,把屋子里本来坐着跟郑知秋说话的医生吓傻了,凤桐和郑知秋都当他是死的,俩人目光对峙,
谁也不看他,但他偏偏站起身张大嘴巴,想要叫,于是凤桐一个不耐烦把他也劈昏了。
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在床上昏睡的郑非一和坐在窗前一边悠悠品茗一边打量凤桐的大boss外加咱们的刑警队长了。
看着昏睡在床上的郑非一,凤桐气撞心头。
郑先生,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是。郑知秋悠悠饮口茶,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凤桐笑笑,从怀中拔出枪来,砰地一枪,打在桌上装着试管的白瓷盘里,血浆迸出,溅得满墙都是。
郑知秋不由勃然色变。
那是刚从郑非一身体里抽取的血液。现在报废了,亲子鉴定又不能做了。
我很怀疑,凤桐愤恨地看着郑知秋,你究竟把他当什么,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想扔就扔,半点不管他的死活,现在
你想认他了,就把人弄昏了来验血,你想扶他当老大,就直接丢他进监狱,你想怎样就怎样,中间有没有问过他半句
愿意不愿意,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你有没有把他放到人的位置尊重过他
的想法。
一口气讲了许多凤桐的脸也憋红了,但两眼还是火焰熊熊地瞪着郑知秋。
可能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指责,郑知秋低着头看着茶杯竟然半天都没有说话。
许久他抬起头,慢慢地说:你很有胆色。从来没人敢这么说过我。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想让
我的儿子有权有势有钱有地位这不对么?权势有多重要,我马上就可以让你知道。虽然今天是我劫人在先,但是现在
我说你是你私闯民宅,你说最后人们会信谁。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我想把谁踩在脚底下就把谁踩在脚底下,我想要谁
死他就不能活,我也不怕承认我就是你一直在查的黑帮教父,我就是要我儿子继承我,你能怎么样?
从拘留所出来到现在,郑非一昏迷了三四个小时,凤桐开枪的巨响惊动了他,脑子里乱嗡嗡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念头:
枪声么?是不是桐桐?桐桐有危险?不行,快点醒来,去救桐桐,可是怎么挣扎都不行,四肢脱出大脑的控制,使不
上一点劲,脑子似乎清醒了,身体却一动不能动。
有的事是有权有势也做不到的,比如您脑子所想的那些。凤桐冷笑,郑先生,非一和您唯一的一点牵系,不过是他身
体里流着你的血,今天我割肉剜骨替他还你,请你还他自由。
什么意思?郑知秋一时想不明白了。
然后错愕之中他就看见凤桐掉转枪头,向自己开了一枪。
第二次枪响彻底惊醒了郑非一。
桐桐!用尽全身力气叫出这俩个字,郑非一终于找回了意识。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血泊中的凤桐。
38.宁静
你别动别动,我来拿。
郑非一跟颗炮弹似地冲到凤桐跟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然后把凤桐本来要拿的搁在书柜顶层的书
拿下来给他。
啊——凤桐崩溃地大叫一声。
我早就好了早就好了早就好了啊。这样被限行要到什么时候啊。
闭目半晌,崩溃边缘的刑警队长决定亲自给自己争取点合法权益。
非一,我好了。
恩。
我的伤早就好透了。
恩。
非一你不用总象对小婴儿似的对我。
恩。
郑非一!
恩。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
听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让凤桐发自内心的认识自己的错误的话,现在的法子是一个。
从受伤到出院到痊愈一个月以来凤桐已经快让唯谨唯慎的郑非一搞疯了。
虽然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嘴唇干裂的凤桐挣扎着跟郑非一说的就是:是我自己开的枪,不关你爸爸的事。
但是根本没有收到应收的效果,那句话石沉大海,郑非一就跟没有听到一样沉默地照顾他,固执地管着他,不许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