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以为现在是黑社会勒索他么,满屋又翻。
不是的,七哥坐到郑非一身边,很有耐心的微笑着解释,我不但不管你要钱,我还要给你钱,将来还帮你挣更多的钱
。
郑非一又沉思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终于听出些眉目,七哥你的意思是咱们成立一个社团。
嗯,七哥点头微笑。
违法么?
当然不,违法的事,我仇七从来不干。
哦,那好吧。郑非一点头,但是有一条我先说明。
嗯,你说。
满世界都知道我是凤桐带出来的,所以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凤桐的事我不做。
行。
社团里别人也不能做。
……
也行。仇七一咬牙,答应了。
07.那么远,那么近
认识凤桐的第二个年头,郑非一手里稍微有了点钱,交往的人比先前多了不少,身份也复杂起来。
那时候西城区新开了家巨火的迪厅,有人就勾着郑非一去那里边玩。
反正你请一回,我请一回,大家轮流做东,谁也不吃亏的事,郑非一没事就跟着他们去乐呵乐呵,找找大老板的感觉
。
当时对于摇头丸的打击力度没有那么大,那个迪厅里差不多天天有人在里面鼓捣那玩意。
郑非一去的次数多了,也就沾上了。
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运,反正他刚尝过几次,警方来了次突击检查,一晚上用警车拉回去好几十人,其中就有
郑非一。
郑非一想让三子来领他,可三子那天正好没开机,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拖到天亮凤桐来上班,人家都被领走了,
暖气片上就拷着郑非一一个。
看见凤桐来了,郑非一恨不得把脑袋掖在裤裆里,可是凤桐还是看见了他。
小探员遵照凤桐的命令给郑非一开了拷子。
瞧见郑非一额头青了一块,凤桐问道,谁打的?
小探员不明所以,挺骄傲地回答:我。
道歉!凤桐只说了俩字。
凭什么啊,小探员很气愤,可是凤桐是他上级,上级的命令要服从。没辙赌气说了最没诚意的一句对不起,情绪还在
,摔了门出去了。
滚!这个字是丢给郑非一的,然后凤桐就要回自己办公室了。
郑非一慌乱之下上前紧紧抓住了凤桐的衣袖。
凤桐就只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郑非一赶紧松开了手。
那天凤桐还真没有外勤,开会写报告,一上午就过去了,中午去食堂的时候,凤桐才发现郑非一跟个桩子似的直溜溜
立在警局大门口一上午了。
凤桐有点懵,想了一会,还是出来把站得溜直的桩子带回了家。
给郑非一擦药油的时候,凤桐问,你不知道那是毒品么?
我以为不是。郑非一不能说自己委屈,那地方,那东西,稍微长点脑子都能推测出来那不是好东西,可自己不是缺弦
么。
你以为?吃了那东西脑袋晃起来什么频率,正常人有那么个摇法的么,你不会想想么,嗯?你脑子里装的是大粪么!
?
郑非一不敢再回嘴了。
以后不准再去那种地方!
恩。
凤桐不说,郑非一也不敢去了,他也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自己也怕,怕凤桐生气。
早上凤桐用那种眼神看自己时,郑非一差点当场崩溃了,如果凤桐就这样不理自己了,并且一直不理的话,郑非一真
的连死的心都有。
凤桐周末去了书店,反反复复挑选,买了几本带漫画的,特浅显易懂的企业管理,营销决策方面的书给郑非一,没辙
,专业的他肯定看不进去,不让他去玩总的给他找点事干吧,
凤桐觉得自己选的这些书已经是浅显的不能再浅显了,郑非一应该能看。
把书交到郑非一手上,凤桐问他,认字么?
郑非一不好意思说不认,点点头说认的——就是不够多而已。
啪地一声,凤桐把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大词典搁那摞书上,不认识的查。
凤桐送给郑非一的书,那就是观音菩萨赏的甘露。
郑非一捧着字典,还真的把那几本书给看完了。
再说三子,知道了郑非一的事,有点不相信的瞪大眼,桐桐没跟你绝交?
没有啊,为什么要绝交,郑非一一头雾。
靠,谁都知道,桐桐最讨厌吸毒的人,谁沾了毒品,谁就再也不是他的朋友。
我没吸毒啊,郑非一理直气壮地回答。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确实没“吸”啊。
话说这话说过没几天,郑非一很惊恐地发现,凤桐消失了。
他从来不知道凤桐办公室的电话,知道了他也不敢打,谁有事没事往警局打电话啊?
凤桐的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
反正就是联系不上了。
郑非一打死也不相信凤桐跟自己绝交了,不是还给自己买书了么,自己不是保证过不去迪厅了么,不可能是因为自己
啊。
可是他找不到了凤桐了。
郑非一把店都搁下,早晚蹲守在警局门口,看不见凤桐来,
晚上下班后等在凤桐家门口,看不见凤桐回。
一个星期见不着凤桐人,郑非一都快疯了。
你说桐桐是不是去做卧底了?郑非一跟三子说的时候眼睛有点发直。
电视里演得卧底孤独、辛苦、危险、没有归属感,每天面对死亡的威胁,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差事。
凤桐倘若真的是去做了卧底,那么对于郑非一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发生了。
三子也觉得有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凤桐,也备不住真的是卧底去了。
连着几天郑非一夜夜做噩梦——他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凤桐突然出现在大街上,郑非一喜出望外,上去一把扯住凤桐,
桐桐,原来你在这。接着有人掏出枪来大喊,他是卧底。随着砰地一声枪响,凤桐在郑非一眼前倒下。每次梦到这,
郑非一都会从梦里吓醒,醒来时一身都是冷汗。
凤桐深夜从外地出差回来,轻手轻脚的打开单元门上楼,就见郑非一满面憔悴,坐在自己家门口的地上睡着了。
地上那么凉,这人楞能睡着,到底守了多久啊。
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凤桐考虑了下把身高接近190厘米的郑非一抱进屋里的可能性,终于还是叫醒了他。
非一,非一,起来,屋里睡去。
郑非一睁开眼,凤桐俊俏的小模样就在眼前,一时不知是梦是真,到吓得他不敢动。
起来啊,非一,进屋去睡,来,起来。凤桐的语气简直是不受控制的柔和起来,在他的眼神和郑非一的对上以后。
郑非一拉着凤桐的手起来,进了屋,揉揉眼睛,确认是凤桐家里,又去看看门都锁好了,这才紧张兮兮地握住凤桐的
手,桐桐,你是不是做卧底去了?
不是。凤桐耐心解释,我去外地执行任务,不能开手机,怎么,找不到我着急了?
啊,我以为你去做卧底了,郑非一绷了数天的神经突然弹开了,一下子不能控制自己了,紧紧地抱住凤桐,不停地喃
喃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凤桐任由他抱着,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
警察这个职业是他自己选择的,当初爸爸妈妈也没有特别反对过,他们一向给他充分的自由尊重和信任,这也是凤桐
为自己父母骄傲的一面。
可是真的从警以后,无数次的枪林弹雨,真正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凤桐心里突然有点羡慕身边兄弟的家人为他们惊
慌失措的样子,爸爸妈妈也为自己担心么?肯定担心的,说不定担心得夜里都睡不着觉,可是他们从未表现出来,总
是微笑着说,去吧,相信你。
今天被郑非一这么紧紧拥抱着,听着他毫不掩饰地诉说着自己的担心,凤桐有了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那种关心实实
在在的,就摆在他眼前,浓烈的近乎奢侈了。
就这样一直任郑非一抱了好久,凤桐才抬起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好了非一,我没事,放开我。
郑非一回过神来,大窘,刚才自己干了什么,靠,脸都让自己丢到姥姥家去。
但是接下来他就顾不得想这些,因为凤桐推开了浴室的门说,不早了,洗个澡睡吧。
睡觉,凤桐留他在自己家睡觉,郑非一美得找不着北了。
夜晚是美好的,清晨是凄凉的。
刚刚睡醒的郑非一就遭到凤桐的指责。
不满地看着郑非一,凤桐说你怎么这么狼狈,好像没人管似的(本来就没人管好吧),过来,我给你把胡子刮刮。
郑非一支支吾吾,听说刮胡刀不能混用——他当然不嫌弃凤桐,他怕凤桐嫌弃他。
没关系,我的不是电动的。
凤桐干脆利落,给郑非一下巴上打出肥皂泡来,剃须刀换新刀片,刷拉刷拉开刮。
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凤桐,凤桐还给自己刮胡子,郑非一做梦都想不到。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凤桐,几乎是忘
情地看着眼前俏丽的脸。
凤桐手脚麻利地给郑非一把胡子刮好,皱眉重新审视他片刻,又不满意他鸟窝般的头发。
于是俩人上街洗澡剃头,然后凤桐又拉着郑非去买衣服。经过凤桐亲手这么一番打理后,郑非一的变化是惊人的,几
天后三子看见郑非一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天啊,大非,这还是你么,原来你这么帅啊?
三子和凤桐是打小的邻居,他学习成绩不好,凤桐上重点高中,他上了技校,但俩人投脾气,关系一直挺铁。
技校毕业以后没分配工作,三子就上街练摊去了。
他练摊的那条巷子,聚集的几乎是整个城市里最贫穷的一群,多数是外来人口,还真就三子和郑非一算是本地人,俩
人又都心思单纯,很快就凑到了一起。
有次郑非一遇到一泼妇,买了一个星期的晾衣架都用旧了,郑非一也压根不记得她了,她非让郑非一给她换。
郑非一当然不肯。
那女人便破口大骂,纠缠不休,换别人惹不起躲了就得了,郑非一那性子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脾气起来了哪管哪
些,一巴掌就呼过去了,那女人挨了打之后满地打滚,哭号着掏出手机报警,警车来带走了郑非一,然后郑非一就认
识了凤桐。
08.另类的思维方式
七哥把郑非一收入社团的行动,让很多人不理解,社团里绝大多数人都极其反对郑非一的加入。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
郑非一是凤桐的人,而且绝非一般关系。
当初凤桐能把郑非一弄到综合大市场里来,费了老大的劲。那时候综合大市场已经建成了一段时间,哪有摊位啊。凤
桐为了给郑非一争取到一个摊位,不让他再在巷子里被城管欺负,亲自去综合大市场跑了好几趟。市场的负责人起初
以为他和郑非一有亲戚关系,后来确认没有,被感动了,挪着他老人家那痴肥的身躯吭哧吭哧陪凤桐到楼下来挨家挨
户地做工作。
后来有那么一家终于松口了,也是做日用百货的,说想扩大门脸,让出摊位可以,条件是让凤桐给他找个更大的地方
。
凤桐又托朋友给他找了家门市,他搬过去,这才给郑非一腾出了摊位。后来凤桐和三子又陪他跑工商跑税务,把一切
合法手续办了,这个经过满市场的人都知道,您说您把一和警察走得那么近的人弄黑社会里来,这不纯属有病么。
可是仇七坚持。
仇七这个人聪明,超乎寻常的聪明。
从他准确地推算出那些小偷会在高升市场出现完全可以看出来他的智商之高。
可是人无完人,就拿仇七这个人来说,他很自负,他觉得他比大多数人都聪明,也的确是这样的,所以他听不进去别
人的意见,把郑非一拉进社团确实是一步险棋,但正是由于大多数人都反对走这步,更坚定了他这么做的决心。
首领么,就得跟别人想得不一样,都那么想都那么干了然后你也去干,你还挣个屁钱,只能捡人家剩下的。
其次这人有了才华之后若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就很痛苦,所以仇七忍不住偶尔就要显露一下他的高深。
能推算出那些小偷在高升市场出现不是容易的事,他是运用了心理学逻辑学图形学种种相关知识,甚至还针对东城区
的地图做了个表,才得出结论的,连警方都没能分析出来的事,他仇七分析出来的了,这了得么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啊,仇七忍不住就要把他的研究结果抖一抖,然后郑非一一点没浪费,都跟凤桐说了。
凤桐破案以后,极其想见见那个郑非一所说的神人,可郑非一硬是不让他见。
一鼻子俩眼睛,没啥特别的,他也就是瞎蒙,没啥可见的,郑非一死活不让凤桐和仇七照面,后来凤桐也就算了。
郑非一加入仇七所说的社团以后,仇七就开始切实指导他工作,那时候不是五年以前,郑非一已经不是在市场里摆摊
的档次,他有了自己的门市了,还雇了个营业员帮忙,每次铺货也不是一千俩千那么点数额了。
仇七教郑非一的第一招就是,降价。
郑非一看了下仇七给他的价格,根本不可能接受。商品有来价跟着,再加上运费、税啊乱七八糟,老板心里都有数,
最低价能到哪才能保本,仇七给他的价比本钱还要低一些,这不是卖赔了么。
仇七说你别管了,听七哥的,赔得那些,七哥补给你,你就照我的意思,贴广告说大甩卖。
话都到这份上了,郑非一没辙,怕伤了他面子,就开始赔钱甩,果然吸引了大批顾客。
然后仇七又教他,给来店的顾客办积分卡,够多少积分送礼物,郑非一一算,这更陪了,再说你一小店又不是超市,
办什么积分卡啊,好笑不好笑,但是已经到这一步了,反正郑非一本来就混不吝一人,豁出去全照七哥指示办了。
不太稀奇的俩小招,钱是没赚到,可是顾客被吸引了,后来半年以后,综合大市场里别的做日用百货的都被挤走了,
就剩郑非一一家了,他怎么定价怎么是了,郑非一才明白七哥的意思,他的目的本来就是针对其他的同行,本来就是
要竞争——把别人打垮了,我就赢了。其实这招,凤桐给郑非一买的书里也有,但郑非一没有活用到仇七那个地步。
咱说回来,郑非一加入七哥他们以后的一个月,五子让他上楼,说七哥找他,郑非一就跑到二楼台球厅后面的小屋里
见七哥,七哥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他,说这是这个月你那份。
郑非一有点奇怪,摸了摸信封里应该是钞票,直接问了出来,七哥你给我钱干嘛啊?
仇七乐,我当初不跟你说了么,你加入了我给你钱,后来让你降价时我也告诉你了,赔得我给你补。
我不要。郑非一把钱给搁桌上了,买卖赔赚都是我自己的。怎么能够要你的钱。
哎呀,这个是之前说好的,每个兄弟一份,你快点拿着吧,仇七亲自把钱交到郑非一手里。
我不要。郑非一死都不拿,最后仇七没辙地说,那行,先搁七哥这,给你记着,等年底一起给你。
郑非一从仇七那出来,五子满脑门汗珠子地跟在他身后,你怎么那么不给七哥面子啊?谁都收了,就你特别。
你也收了?郑非一瞪大眼问五子。
啊,收了。
哼,吃下去容易,小心吐不出来。郑非一狠狠瞪了五子一眼,蹬蹬蹬走了,到把五子给弄得懵了,什么意思啊。
郑非一店里新进货了一种拖布,比普通拖布贵,但样子漂亮,最主要特点是轻,使着顺手,不费力气,郑非一拿了把
拖布,就跑到凤桐家去了,要给他拖地。
凤桐由着郑非一折腾,自己奔市场,买了新鲜羊肉回来涮锅子。
东西都买齐回来,郑非一把地面拖得比镜子还亮,得意洋洋地问凤桐,怎么样,这拖布是不是很厉害。
呵呵,厉害,以后拖地这事归你,三天来给我拖一次就行。凤桐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