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喧嚣——瑞雪轻扬

第21章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底付思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萧玉璇气冲冲地跑二哥这里来了。

萧玉凌终于没耐心再慢慢听过程了，就叫萧玉璇直奔主题。

“晚上，我睡得正熟，忽然看到一个人在摸我的脸……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色迷迷地看着我……所以……所以就吓跑了……”

“你确定只是摸脸？不是摸胸，摸屁股，摸其他地方？”萧玉凌松了一口气。事实的严重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轻多了。

“二哥你真是的！！你还想他摸哪儿呢？！”萧玉璇撅着小嘴瞪着萧玉凌。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萧玉凌笑道，“他要是敢摸其他地方，我就让他再也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嘻嘻。”萧玉璇也笑了起来，“对了，这个时间快餐店该开门了，我屁股痛，走不动……你能不能帮我去快餐店跟付大哥说一声，我不生他的气了？当时只是一时害怕，现在想想，也没什么……”

“什么？！你不生他的气了？！这种趁别人睡着偷袭的卑鄙行为，怎么叫没什么呢？！”

“那……那你就跟他说，叫他别担心……他当时看着时间那么晚了，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我说我去找二哥，他才放我走的……”

“好吧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他说一声吧。月朗，那小璇先拜托给你照顾了，你今天就跟公司请个假，行不行？”

“好，实习生本来就随时可以请假。”沈月朗温柔地笑笑，“去吧，顺便从快餐店拿点吃的过来，我这里陪着小璇走不开，没法下去买早饭。”

“切，谁要那个猥琐大叔做的食物啊？”萧玉凌说着，对弟弟挥了挥手，就出门去了。

他很快就见到了完全不同于往日的神采熠熠、显得很没精神的付思。还没等萧玉凌开口，付思就焦急地问：“小猫咪没事吧？！”

“小猫咪你个头！！”萧玉凌狠狠给了他一拳，“你这个不要脸的采花贼！！居然敢勾引我弟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付思苦笑着摸了摸被打肿的嘴角。“冤枉啊～～是你们自己要跟他说我这里在招服务员，他千里迢迢跑来找我，我忍心把他拒之门外？”

“唔，这话也有点道理……但是，谁让你从语言上调戏他不说，还从行为上欺负他啊？！”

“抱歉抱歉，我昨晚只是一时把持不住……看着他的睡脸，越看越觉得可爱，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只是摸了一下脸而已！”

“你还想摸哪里？！”

“不敢了不敢了……但是……”付思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哎，算了，他还好吧？”

“不好，被我打得七晕八素的。”

“……什么？！你打他了？！他不是说，二哥是从来不打人的？！”

“只被人打是吧。”萧玉凌忍不住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他这次实在太气人了，我才稍微教训了他几下。估计最多过一个星期他就又可以活碰乱跳——那是他不习惯挨打，要是换了我，今天就可以自己来给你说了。”

“哦……那……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你……”萧玉凌收起笑，正色道，“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付思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放心，我没有抱过什么奢求。”

“你的意思是，你是耍他的？！”萧玉凌的眼神凌厉起来。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付思连忙解释，“我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认真过！只是……”

“只是你怕了我们萧家，连争取一下都不敢，就想直接逃掉了，是不是？！”

“我……”付思被问得哑口无言。

“说实话，他还小，我并不想他那么快就谈恋爱，更不想他和我一样爱上男人……可他爱都爱上了，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个二哥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支持他。”

“你说……他爱上我了？！可是，可是他还那么小啊，他懂得什么是爱吗？”

“18岁了还小啊？！不是都可以和你一起看gv了吗？！——这可是你说的！”

付思苦笑：“……他还真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啊。不过我说的可不是gv，也可能是av……”

“……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前是喜欢女人的。”

“以前……以前我谁都不喜欢，行不行？”

“哦，原来你和沈月朗一样也是个那么大了都不开窍的。”

“……你别挖苦我了，说真的，你真的觉得我和他有可能在一起？”

萧玉凌正想回答，就听到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发信人是……萧峻？那个从来不发短信只打电话的父亲？！

更让萧玉凌惊讶的是这条短信的内容：“跟璇儿说，赶快回来。你的事，我不管就是了。你既然已经帮我教训过了，我也不会再打他了。”

这……这是父亲接受了萧玉璇和他谈判的条件？！！

萧玉凌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或者是在做梦。他狠狠捏了自己一下。“……痛……”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呃……姓付的，我要回去找玉璇了，我们再联系吧。对了，拿点汉堡给我们当早饭。”

“好好好。”付思忙不迭地应声，“来，三个，够了吧？二哥，你要转告他，这是我特意精心烹制的爱心便当……”

“……谁是你二哥啊？！你个臭大叔！！”

“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好不好！！不要叫我大叔！！”

付思的声音已经渐渐远了，因为萧玉凌已经抢过汉堡就小跑着离开了。他气喘吁吁地赶回宿舍：“月朗，小璇，跟你们讲件特别稀罕的事！你们听了，一定都会吓死的！！”

沈月朗笑着问：“什么事？火星快要撞地球了？”

“这比火星撞地球还惊悚十倍！！你们看这条短信！！是爸发的！！”

看完短信之后，沈月朗和萧玉璇真的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后，沈月朗欣喜若狂。“哈哈哈！太好了！！凌凌，我的诚心终于感动你爸了！！！”

“……我说，这根本不是你的功劳吧？！……小璇，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呢？”

“我……”萧玉璇勉强笑了笑，“没有啊，我怎么会不开心？”

“他当然不开心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竟是推门而入的付思，“小猫咪回家了就见不到我了，他能开心？”

“……你你你……”萧玉凌惊愕地瞪着他，“你跟踪老子？！”

“哎呀，二哥，你不肯带我来，我只有出此下策啦！”付思玩世不恭地笑着。

“付大哥……”萧玉璇红着脸叫了一声，“昨天，对不起啊，害你担心了……”

“呵呵～没事～”付思爱怜地看着他，“倒是你，身体不要紧吧？”付思又转向萧玉凌，“你跟你爸说啊，他现在伤着，怎么能颠簸呢？等他好些了再回家吧？”

“……那你自己去说，我可不敢开这个口。爸都妥协到这个地步了，我要还跟他谈条件，除非我不想活了。”

“可是，他回去了，我不是见不到他了啊？！”付思有点着急。

萧玉凌笑道：“你以为世界上的情侣都可以像我和月朗这样天天都黏在一起的啊？他就A市第一中学上学，骑你那摩托一个小时就到了，你想他的时候就去看看呗。”

“那好吧……小猫咪……咳，不是，叫习惯了，小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再随便跟着怪大叔跑了。”

萧玉璇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也知道你是怪大叔啊？”

“嘿嘿，你终于笑了？一听到要回家就愁眉苦脸了，你家就真的那么可怕？”

“我家……才不可怕呢！”萧玉璇脸一红。

“放心吧，再可怕也有我在。”萧玉凌插口，“小璇，我送你回去吧。我怕爸是口是心非，想先把你骗回去再说。要是他再要打你，我就像上次大哥保护我那样，拦在你身上！”

“嘻嘻，二哥，爸才不会撒谎骗人呢！”

“不不不，我觉得既然他连这种短信都发得出来，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了……总之，我就是要送你回去！月朗，我再请两天假吧。”

“哎呀呀，我现在不是导生了，可没有批准这种事的权力……不过你放心，现在你们的新任导生也是我们班的，和我关系好得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于是，萧玉凌和萧玉璇就告别了沈月朗和付思，回到了那个他们又爱又恨的家。

一进门又是一屋子人围在饭桌旁边等他们。萧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医院出来了，萧玉锋大概是又从部队请了假，总之，萧家的人都在。

不过这次，萧峻脸上的神情似乎格外温和。“凌儿，璇儿，你们回来了啊。坐着吃饭吧。”

萧峻的语气和表情还不是最让萧玉凌惊讶的。最让他惊讶的是，萧玉璇的座位上居然放着一个软垫。萧家的规矩之一是，除非是直接趴在床上起不来，否则，无论挨了多重的打，都得端端正正的坐在硬邦邦的凳子上。

“咳……反正，璇儿挨的也不是家法，可以不算在家规里面……”

萧玉凌这次反而更惊讶了。萧峻居然在向他解释？！而且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呢？！

但总而言之，不管心中有再多疑问，他们还是只有乖乖坐下来吃饭。

全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萧峻忽然打破了沉默：“璇儿。”

“……啊，是！”萧玉璇一听到父亲的声音就紧张，“璇儿知道错了！”

“嗯。知道错了就好。爸不是要骂你，是想问问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开心呢？你要求的事情爸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萧玉璇一惊，“我……我没有不开心……”

“呵，你不用骗爸了。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是不是……不想回萧家？”

“璇儿不敢！！”萧玉璇不知道父亲这么问意欲何为，急得声音都变了。

“哎……”萧峻长叹一口气，“你就那么怕我？就那么讨厌我？你们是不是都……罢了，不说这些，璇儿，你这段时间在哪里做什么？”

“我在B大快餐店当服务员……”萧玉璇的心砰砰乱跳，轻声回答。

“哦，这样啊。”萧峻的脸上似乎微微有了些笑容，“挺好的，不怕苦不怕累，很有我们萧家的优良风范。比有些好吃懒做的人好多了。”

“……谁好吃懒做啊？！”萧玉凌忍不住出声反驳。

“我可没说你，你别自己巴巴地赶着承认。”萧峻看了一眼萧玉凌，却不似平常般厌恶，眼中的笑意竟还是没有消失。他随即又转回了目光，“璇儿，是不是这几天的生活让你觉得，要是一直这样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多好，何必还呆在萧家受气？”

“……！！！”萧玉璇不知道父亲竟然能完全看透他的心思，惊讶得连否认都忘了。

“呵，你那点小心思都瞒过你爸吗？你们真以为我是老糊涂吗？我承认，我是老了，很顽固，很多事情，我一时都接受不了……可是璇儿，你知道吗？这几天我老是梦到你妈。她临死之前问过我，怨不怨她擅自作出了这样的选择，怪不怪她抛下了我和这个家，我告诉她，我完全理解她，支持她。我和她已经有过那么幸福的日子，我们那样恩爱的婚姻在豪门世族中很少很少。但你呢？你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就要把你这样扼杀在襁褓中？这么残忍的事，凡是当父母的都做不到。当初我一点也不悔恨，可是后来，我却渐渐觉得，我和风铃，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们把一个孩子带到世界上，不是让他快乐，却是让他整天生活在痛苦自责中……从理性的角度，这个道理我知道，你大哥大姐也都知道，但从感情的角度，我们还是忍不住要常常怀念你的母亲，并且因此而疏忽了你……”

萧峻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萧玉娆和萧玉锋都对萧玉凌露出十分惭愧而又爱怜的神色。

萧峻续道：“而直到失去你那天，我才明白，你在我心目中是多么重要——和你的母亲当初在我心目中一样重要。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交代？又怎么跟我自己交代？璇儿，你很好，其实你真的和你母亲当初一样好。但我疼你，爱你，也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你母亲……你有很多你自己的优点，你聪明勤奋，我从没有像对你大哥那样严格地要求你每门考试必须第一，但你仍旧保持着如此优秀的成绩；你孝顺懂事，除了这次的事，你从来就没让我们操过心；你善良无私，为了你二哥居然愿意牺牲你自己……”

萧玉璇的眼圈早已经红了，哽咽着打断萧峻：“爸爸……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不，你没有错，是爸的错……前段时间，其实爸就注意到你很不开心，可是又一直没去问你为什么……现在，你能告诉爸了吗？”

“我……”萧玉璇踌躇了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我不想读B大，我想学美术专业。”

“……原来是这样啊……”萧峻也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出了一句，“那好吧。”

“我……我还想以后周末有空就去B大快餐店打工。”萧玉璇干脆一股脑说了出来。

“嗯，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萧峻居然又轻易同意了。

第22章

自从萧玉璇离家出走事件圆满落幕之后，萧家的人就过了一段十分平静幸福的日子。

萧玉锋还是在部队和他的长官兼情人搞地下恋情，萧玉璇周末也常常以打工为名去B大快餐店找付思顺便探望二哥（萧玉凌曾一度对“顺便”两个字十分不满，后来也只好认命），他俩一直保持着一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毕竟萧玉璇还小，付思也不想操之过急。现在萧玉璇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正大光明地做一个收银员了，性子锻炼得开朗了不少，但爱脸红害羞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有些人的害羞是改不了的。萧峻最疼的子女如今除了萧玉娆还加上了萧玉璇，萧玉璇也变得偶尔喜欢向父亲撒娇。但他的忧愁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因为他心里知道，读美术专业和当服务员对父亲来说虽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大事，但如果他想和付思进一步发展，他绝对会成为父亲心中继二哥之后的又一个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