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世界上就是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很荣幸的,温玥就是其中一个,只见他任我撒泼耍赖之后,微微点头应道:“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
很好。
小坏蛋,今天不招,以后就算你悬梁自尽我都不会放过你。
暗暗翘起嘴角,扑在这个少年怀中,我肚子里的坏水如翻江倒海般翻涌而上,而这个少年却一张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蠢笑脸看着他怀中的我。
……
一早去探望子琦的我,来到朱槿宫外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有人已经先我一步到了,进去一看,原来是二皇兄。
尚珉回头望见我,苦笑了下,然后对着坐在床上冷脸对他的人说道:“那七弟,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子琦一坑不吭,当他不存在。
待到尚珉离开之后,子琦趁我不注意,狠狠地将床头的紫玉戒指砸了过来,与方才冷冰冰的表情恰恰相反,他现在怒火满目。
“怎么了?”我捡起摔成两半的戒指,轻声问道。
见我捡起戒指,子琦怒火更甚,他说道:“给我扔掉!”
顺手仍在地上,我笑嘻嘻地跑到子琦身边,说道:“扔掉就扔掉,做什么这么生气?”
“哼。”他只回我一个字,当然,还有一张臭脸。
还是老样子。
摇摇头,伸手摸摸他的头,无奈地说:“子琦,你老是把话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对了,身体好些了么?”
子琦不耐烦地推开我的手,恼道:“不关你事。”
你是我弟弟,怎么不关我事?
“到底怎么了嘛……”我像猫儿一样扑到半坐在床的子琦身上,“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做主……”
推拒不开我,子琦恼怒地说:“离我远点!”
口不对心的小鬼,昨天是谁死活赖在我怀里不愿松手,还满口“子文”的叫,结果一清醒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罢了,看子琦今日精神不错,我便放开他,站直了说:“看你的病好了许多,哥哥也放心了,记得以后不要夜半去吹风……”
还未说完,子琦已经拦腰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腰间,双手勒得很紧很紧,半天才幽幽地说:“以后,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送给我。”
不是我的东西。
稍稍望了望地上摔成两半的紫玉戒指,我恍然大悟。
摸着他的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手臂被人死死拽住,回头一看,竟是满脸不悦的温玥小坏蛋。
温玥望着被子琦抱着的我,满腹酸味地问:“子文,你在做什么……”
第五章:事变
温玥望着被子琦抱着的我,满腹酸味地问:“子文,你在做什么……”
回头,望着温玥,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看到我在做什么,干什么还问?”
小坏蛋装得还真像,一脸不高兴地扯过我,话语中,酸气冲天:“你不可以跟别人太亲近,我不喜欢,你说要我听你的,可是你也得听我的才行。”
居然在子琦面前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话,小坏蛋,你可是真下足了狠心要跟我玩啊……
一直半瞪着温玥,所以没注意到子琦的表情。他听见温玥刚才那番话,立即暗下脸色,大力推开我。不过,我也一时受力不稳,所以直直倒在温玥的怀中,而见温玥接住了我,子琦脸色变得更难看,马上朝我冷声吼道:“尚子文,你给我滚!”
不是吧,说翻脸就翻脸。
温玥倒是无所谓,顺势立即圈住我连拖带拉地走了出去,等到了门外,我才幡然醒悟,毫不犹豫地挣脱开他,不高兴道:“小坏蛋,你到底想怎样!”
无辜地望着我,温玥拉起我的手,半带强势地说:“可是子文,你都是我的人了,怎么可以到处跟人勾勾搭搭……”
乳臭未干的小鬼……
还真以为我跟你有一腿?
于是我没好气地说:“我生性风流就爱跟别人勾勾搭搭,怎么了!”
本来我一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俊雅形象,以及从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的脾气,在他面前,脾气涨了,形象毁了,甚至连反应都变迟钝了,就这么被人从房间给脱出来,你以为我是牲口么。
“子文……”他有些委屈。
装,继续装,我让你装。
温玥伸过手,这次我眼疾手快,挡住他,然后点地而起,想把他留在原地。谁知,飞到一半,不经意发现温玥就跟在我身后,见我回头看他,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以前怎么就觉得温玥小坏蛋的脸很好看呢,现在越看越蠢!
加速,他也加速,根本甩不开。
最后,到了抒意宫,我不得不停下,背对着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不要跟着我,我警告你,你要再跟着我,我就把你先杀后奸,曝尸街头!”
不过,我的确是低估了温玥,他好像对我的毒舌有着天生的免疫。
想走走不了,是因为被那个小坏蛋死命钳制着我,不让我动:“我知道那天强迫你是我不对,要生气就冲我来,可是……你不准出去风流!要风流也只能找我风流!”
突然的,水盆落地的声音……
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是被我与温玥刚才对话狠狠骇到,以致于双目瞪大满脸震惊的秋霁。
我脸一黑,喝到:“狗奴才,你没事做么!居然在这里偷听!”
“奴婢该死!”秋霁马上下跪磕头,尽管她被惊得大张的嘴还未来得及合上。
温玥用力转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不时发现,他那张依然略显稚气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些成熟的颜色,虽然年纪比我小很多,个子也稍稍比我矮点儿,可他的气势却十分高涨,手劲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大了许多。
那双水墨色的眼睛看着我,一副仿佛跟我很熟的模样,对我轻轻耳语:“子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他人。还有,你以后不要对秋霁姐姐这么凶,知道么?”
小坏蛋,你命令我?
好大的胆子!
一肚子怒火没地方消,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特别是看着温玥用我理所当然会听他话的口气对我说话的时候,我真想狠狠扇他几个耳刮子,然后拳打脚踢揍他一顿。
可是,我不能破坏尚子文的形象,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小坏蛋。
冷哼一声,挣脱他的禁锢,稍稍瞥了瞥地上跪着的女人。被这么气一下,我顿时连折磨别人的乐趣都没了,于是,扭头回房。
从此,温玥便成了抒意宫,甚至是整个皇宫的名人,作为头一个成功克住笑面狐狸尚子文的人,他倒是表现得很平静,还一脸蠢样地跟别人说:“我家子文虽然脾气不好,可是人并不坏。”
我家的……
躲在一旁偷听的我差点没血溅当场。
谁让你叫得这么亲切的!
所以,谣言纷传的皇宫中又多了一条四皇子龙阳癖好,与其新晋侍卫私定终身的流言,云云。其炙手可热势绝伦,被人搞得沸沸扬扬,结果,倒成为宫里人们茶余饭后的乐谈。
苦恼。
每每走在路上,本来就是宫中焦点的我更是成为焦点,特别是温玥那张蠢脸在我四周如同苍蝇蚊子般不断出现的时候,不仅要忍住那股将欲喷涌而出的怒火,我还要保持在大众面前文雅谦逊的微笑,更要时不时警告小坏蛋离我远点不要太引人注意。
“可是子文,你是我的人,为什么要我离你这么远?难道你要去风流?”经常被自己臆想而责怪我到处风流的小坏蛋更加不会离我远点,反而恨不得贴在一起。
这时,我真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成这种状况。
天啊,难道你真的要我朝如青丝暮成雪么!
“子文,你脸色不是很好,哪里不舒服么?”温玥旁若无人地拉过我的手,问道。
嘴角依然翘起完美的弧度,满脸笑意,可我声音却冰冷得厉害:“你给我放手!”
……
今日是母后寿辰,近日父皇龙体也似乎有所好转,借此吉日,太子底下的办事的下臣特地找来全国著名的戏班子“彩茗班”为父皇以及母后办了一个寿宴,届时,所有的王公贵族,朝廷重臣都会参加。
宫里难得如此热闹,可我却烦恼得很。
人越多,小坏蛋就越贴我得紧。
落座,发现子琦坐在我右边,我便微笑着冲他点头,可子琦只摆了一张冷脸,冷漠地望了我一眼之后,便不再看我。
无奈地抓抓头,习惯了,自小就是这样。
不久,宾客似乎都来临了,台下一片热闹。不过引我注意的是,那边大学士方言与兵部尚书秦钊这两个死对头见面居然能够客客气气的相互寒暄,分别跟着他们的官员之间也显得一团和气,如此,气氛倒是诡异得很。
大皇兄与二皇兄分别坐在离父皇不远的地方,母后凤驾而来,微微欠身见过父皇之后,也落座而下,而她旁边坐着的,是兰妃。
兰妃笑靥满满,说道:“皇上,臣妾听闻彩茗班的戏子个个技艺高超,闻名天下,特别是他们的绝技“绝岭”可谓是空前绝后的技艺,姐姐寿辰能让臣妾们大开眼界,实乃陛下龙恩浩荡,福泽之故。”
母后的寿辰,兰妃竟然越过母后跟父皇说话,明摆着就是不把母后放在眼里。母后虽然微微而笑,但可以看得出她心里已经不甚高兴,她客气地回道:“妹妹喜欢就好,想不到妹妹对戏班子也有这么多研究,看来本宫改日要向妹妹好好讨教讨教呢。”
“姐姐又何须跟我客气?”兰妃似笑非笑,“素闻姐姐平日一人在宫中,就喜欢听听戏,想必姐姐的研究应该大于妹妹,应该是妹妹要向姐姐讨教才是……”
兰妃刻意在“一人”二字上下了重音,讽刺母后年老色衰,父皇再无流连,此番话语,我听得懂,他人又怎会听不出来?
见母后脸色稍凝,父皇发话了:“戏要开演,你二人便不要再讨教了。”
“是,皇上。”兰妃柔顺地回道,然后有些得意地转头看戏去了。
我对看戏倒是没什么研究,也没多大兴趣,只是再不耐烦我也不会写在脸上,所以自顾饮茶,却突然发现子琦一直在盯着我,便望向他,问:“子琦,看着我做什么?”
依然是冷漠的性子,子琦闷哼一声,转过头。
不过,那边的二皇子却是从一开始就盯着子琦,眼神里充满痴迷。
在我记忆中,自小,只要我一欺负子琦,第一个跳出来为子琦说话的人永远是二哥尚珉,我很清楚尚珉的心思,可惜子琦从来不领情,对谁都冷冷淡淡。
除了会时不时气得子琦发火的我,再没看过子琦还对谁有大的感情波动。
正想着,周围突然转来一阵欢呼声,原来是台中的戏子在叠罗汉,而最高处的戏子被人高高举起,在空中翻了七八个大圈后直直落在地上,竟毫发无损。
听一旁在交头接耳的人说,着就是他们的绝技,“绝岭”。
随着“绝岭”的开始,场内气氛仿佛到了最高点,父皇也不禁笑了出来,接下去的表演就更加惊险,高处的人要跳下来,然后接住后面跳下来的人,倒叠罗汉。这倒是个新意,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那个地方。
在那人跳下来的一瞬间,站在一旁的几名戏子突然抽出利刀,直直像父皇袭来!
“父皇小心!”二皇兄反应出奇地快,不过片刻便直直挡在了父皇面前,胸口生生挨了一刀,当场血涌。
“珉儿!”父皇惊道。
“护驾!”大臣们惊叫,然后众人开始四处逃窜躲避。
惊闻这突发的事变,侍卫们全数涌进戏场,而这些戏班的戏子也全部掏出刀子,侍卫们便开始与那些武艺高超得几乎不像戏子的人展开搏斗。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踩踏声,惊叫声,打斗声,刀剑声此起彼伏,不经意间,瞥见子琦的正前方,有一刺客举着刀剑就要袭向他。
心一紧,我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推开子琦,却不想刺客动作超乎我意料的快,犹如闪电,还未来得及躲闪,手臂马上被那人狠狠剌了一道。只见那人满目凶光,目光徐徐转向了我,杀意跟着刀一起升起,而我还没逃跑,就看到那人被从后至前刺穿了心脏。
待那人绝气,我抬头望去,温玥抽出刺穿那人心脏的刀剑,然后冷眼望着被他杀死的人,水墨色的眸子竟如罗刹般阴冷。他手擎仍然滴落着暗红鲜血的剑,杀人时竟然不见一丝犹豫与胆颤!
“你受伤了。”温玥轻轻拉起我,皱眉说道,脸色又恢复到平常的颜色。
子琦则是一句话没说,站在远处,呆呆望着我流血的手臂。
望着地上的尸体,隐约在他裤腿间发现一把雕刻精致的匕首,趁无人注意,我便抽了出来,藏于袖中。
眼睁睁看着涌进来的禁军越来越多,那些依然活着的戏子自知已是穷途末路,所以他们的头头一声令下,尽数抹脖自尽,动作居然毫不迟疑。
如此纪律,堪比军队。
二皇兄尚珉由于伤势过重,已经被移往玉宁宫,由数位御医联合救治,见他被抬走时惨白如纸的脸,除了同情,我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侍卫统领赵才处理好现场之后,跪在父皇面前,叩首道:“臣护驾来迟,惊扰了圣驾,请皇上赐罪!”
父皇冷声问道:“这些究竟是何人?”
“回陛下,臣不知,只是方才在整理这些刺客尸首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只见赵才恭敬地递过什么,父皇看过之后,紧紧攥着,大声命令道:“方言,秦钊!”
“微臣在。”二人行礼下跪。
“朕命你们二人七日内定彻查此事,不得怠慢!”说完,父皇目光突然微微停留在大皇兄和母后身上,随后拂袖,移驾而去。
“微臣领旨!”冲着父皇离去的地方叩首之后,二人起身,各怀心事的去了。
余光轻扫,突然发现兰妃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疑云重重。
……
回到房中,玩味地摆弄着从那个刺客身上偷偷拿走的匕首。它上面刻着标识王族的图案,可是不是阑国这边的龙形,而是狼形图,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月氏国的王族图案,他们信奉狼神,所以个个骁勇善战。
思索着,温玥突然进门来了,手里端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花草和瓶瓶罐罐。
“你去哪里了?”收好那把匕首,我望向刚才送我回来之后,就消失了踪影的温玥,还以为他去哪里玩,结果却找来那么一大推七七八八的东西。
“采药。”温玥答得简洁。
采药?
以为自己是大夫么?
好像皇宫附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山,望着眼前这些种类繁多的药草,我想不出他是去哪里采的,便问:“你去哪里的采药?”
见我问他,温玥理了理那些药材,回头答道:“御药房后面有个药园,我见到就顺手采了……”
你还真顺手。
看看旁边的药罐,我无奈的想,怕是这些药罐也是你顺手拿的吧。
忍不住笑出来:“采什么药?难道皇宫里没有御医?”不过见他这么费心去采来这一堆花花草草,还是微微给了他一个笑脸,然后我将已经上好药的手臂伸给他看,说:“不劳你费心,我已经上好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