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叫住了他,“小房东,陪我去买一台数码相机。”
卫丁回过头打手语:你不是有吗?
“不提了,那台相机被沈煊夺走了。”
卫丁纳闷:他为什么要夺走你的相机?
顾安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事你得问他。”
两人已经闹僵了,还问个屁啊!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卫丁撇撇嘴,有些难过。
买了相机,回到家里。卫丁打开店门继续做生意。
天太热,很多花已经枯萎了。卫丁心疼死了,这些天陪着沈煊在外面吃喝玩乐,他居然忘了照顾这些花朵,如果多洒点水,再修剪一下枯叶,它们也不会枯萎的这么快。
把那些枯花埋在土壤里,卫丁蹲在店铺门口,看着远处发呆。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在这期间有几个客人来买花他表现得还算热情,客人走后,他又蹲在门口发呆,时不时四处瞄一眼,希望能看到沈煊的身影。
吃了晚饭后卫丁便回房了,想写文章,脑子里乱乱的,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小时,愣是一个字没写出来。又打开QQ给靖哥哥发了许多消息,也不见回复。
心里空荡荡的,卫丁关掉电脑,倒在床上,转了几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酝酿睡意,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第十六章:正式上班
这一晚卫丁睡得很不踏实。
卧室窗户正对着一块空地,凌晨时分隔壁的邻居喊了几个朋友在空地那儿喝酒猜拳,吵吵闹闹的,使他无法入睡。
蚊子大军也来凑热闹,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时不时地还咬他几口。
这觉没法睡了,开灯,起床。卫丁手握苍蝇拍,在屋里跳上跳下打蚊子。
到了夜里两点多那群人才散去,蚊子几乎被消灭光了。卫丁抹了把汗水,撒着拖鞋去浴室里冲凉。
站在淋浴下面,看着身上被蚊子咬得小疙瘩,他又想起了沈煊。
之前他在网上查过,沈煊身上的红块叫风疹块,是一种常见的皮肤病,抹点药就好了。
下午时沈煊洗完澡了没有擦药,后来他们就出门了,再后来惹他生气了,他就走了。
就他那种性子,哪里懂得照顾自己。家里乱糟糟的,饿了吃方便面,皮肤过敏了必定不得理会。
是给他发条短信,还是买支药膏去他家?
卫丁摆摆头,觉得这两种想法都行不通,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说不定他早就睡着了。
冲完凉回到卧室,卫丁往手里倒了一把花露水,胡乱抹了一通,接着坐在床上玩手机。
无意中把文件夹里的合影翻了出来,细细地看了好几遍。
两人头挨着头,一个笑得开心,一个瞪着眼、张着嘴,像个白痴。
卫丁用手指戳那张笑脸,边戳边在心里抱怨。
笑个屁笑!难看死了!!
戳你!戳死你!!
坏蛋!大坏蛋!!
……
凌晨三点十五分,睡意渐浓,卫丁歪倒在床上,打着呵欠,一下下地按着手机,打了一段话发给了沈煊。
睡了吗?身上还痒吗?那里还疼吗?对不起!
信息正在发送……
卫丁猛然惊醒过来。
天哪!我在说些什么!
那里还疼吗?!这话问得好淫荡!T_T
赶紧按退出键,手机上却显示着信息发送成功。
卫丁欲哭无泪,猛扯头发。
这时手机欢快地叫起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再一看来电显示——讨厌鬼。
受了惊吓的卫丁手忙脚乱地关了机,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果断地卸掉电池。
接着,闭上眼,数羊,睡觉。
被吵醒的讨厌鬼举着手机感到莫名其妙,再打: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讨厌鬼大声咆哮:“臭小孩,你居然敢耍我!!!”
一大早,卫丁还在睡梦中,顾安拿着一份晨报冲了进来。
“小房东,快醒醒,我们上报纸了!!”
卫丁揉揉眼睛,接过报纸一看,大吃一惊。
都市版印着一条醒目的消息——古园林游泳池发生斗殴事件,人民警察知法犯法带头打架闹事。
下面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龚毅一打六的照片,一张是大家为他加油打气的照片。
看到这里,卫丁担心起来,怎么办?警察哥哥会不会受处分啊?
顾安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边跳边乐,“这是我第一次上报纸,好开心好开心!没想到我还挺上相的,瞧瞧这照片上的我,多好看啊!”
卫丁满脸黑线,冲着他比划:这又不是好事,你乐个屁!
顾安还在手舞足蹈,“我要把这份报纸珍藏起来,老了还可以拿出来细细回味。”
神经病!卫丁翻白眼,一把推开他,走出了卧室,正巧看见楚晓锋走进了屋子。
楚晓锋刚做完晨运,手里还拿着两个大沙袋,脸上的汗哗哗地流着,身上的衣服也全湿透了。
看见卫丁,他笑着打招呼,“小房东,你起床了。”
卫丁点点头,把顾安手里的报纸夺了过来,接着塞给了他。
楚晓锋拿着报纸转圈圈,“你们看看我瘦了没有?我好像瘦了很多耶,原来最小号的裤子现在穿着都有点松。”
卫丁仔细打量他,好像真的瘦了一点,脸也没那么圆了,看来这回他是下定决心减肥了。
楚晓锋又说:“运动完了总是很饿,中午那顿吃的有点多,以后我要少吃点,这样瘦得更快。”
卫丁抬起手,正准备叮嘱他别把身体弄坏了。顾安却在一旁插话,“你先看看都市版的新闻,看了后中午那顿饭你就吃不下去了。”
楚晓锋疑惑地翻开报纸,只看了个标题就沉不住气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跑到宠物店门口,楚晓锋在门口徘徊,心急如焚却不敢进去。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在心里埋怨自己,这回真的把警察哥哥害惨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才过了十几分钟,那种无形的压抑与等待,就像经历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当他看见龚毅穿着整齐的制服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变得胆怯起来,连同对方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龚毅看到了他,主动对他笑了笑。
“晓锋,你没回去洗澡吗?身上全是汗。”
“等会洗,你看看这个……”他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步子,如同赶赴刑场一般。把报纸递了出去,眼里带着几分绝望与恐慌,静静地看着龚毅。
看完报纸,龚毅笑了,“没事的,别担心。”摸了摸楚晓锋的脑袋,迈开步子往前走,“你快回去洗澡吧,我去上班了。”
“警察哥哥——”楚晓锋跟了上去,见龚毅一脸疑惑地把他望着,垂下头小声说:“我陪你去公安局好吗?要是你的领导责怪你,我可以帮你解释。”
龚毅考虑了一会儿,“行。”
“我去洗澡换衣服,很快的,你等我。”
“好。”
楚晓锋火速跑了回去。
两人走进市交警支队,同事们笑着打招呼。
“老龚,你上报纸了。”
“老龚,你行啊,一个打六个。”
“老龚,你出风头了。”
“老龚,局长在办公室里等你。”
龚毅、楚晓锋:……
一个同事看了看报纸,再看了看楚晓锋,睁大眼睛,大声吆喝,“哟,你不就是站在老龚身后的小胖子吗!长得真可爱!”
其他同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嚷嚷。
“真的是那个小胖子啊!”
“老龚,报纸上说你是为了他才动手打人的,啧啧,英雄救美!”
“老龚,你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他是你媳妇?”
……
楚晓锋急得满头大汗,焦急地解释,“不关警察哥哥的事,是我害了他……还有,我不是他媳妇……”
啧啧声再次响起。
“警察哥哥,叫得好亲热!!”
“小媳妇,别害羞啊!”
楚晓锋哭:人民警察果然很可怕!
龚毅出面解围,拉着楚晓锋往里走,“别怕,他们喜欢开玩笑,没有恶意。”
进了办公室,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来。楚晓锋只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垂下了眼睑。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大概有五十多岁,面貌威严气势深沉,额上的皱纹和斑白的鬓角并没有使他显得很苍老,反而为他增添了成熟稳重之感。眼神锐利如剑,似乎能看穿任何东西,无形中给人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
这个局长肯定很凶吧?楚晓锋如是想到,不禁为龚毅捏一把汗,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了他的视线。
心猛跳了几下,楚晓锋赶紧低下头,耳朵微微泛红。
龚毅看了,抿着嘴笑了笑。
两人的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局长大人的眼睛。
两声故意加重的咳嗽声在屋内响起,局长大人问话了。
“他是谁?”
龚毅回答:“我邻居。”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龚毅:……
楚晓锋小声插话:“别怪警察哥哥,不是他把我带来的。我来就是想澄清一下,他没有带头打架闹事,事情都是我引起的,别处罚他,要罚就罚我吧!”
局长板下脸看着龚毅,“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小市民为你出头?”
“我的确动手打人了,但是我不后悔。”龚毅理所当然道:“爸,你不是常说为民执法、除暴安良是我们每一个警察应尽的职责吗!”
“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啊!”龚爸爸嘴角抽搐,“还有,在局里要叫我局长!”
“知道了,爸。哦,说错了,龚局长……”
龚爸爸老泪纵横:我怎么生了一个这么傻的儿子!
“好了,你们出去吧。这种事以后别再发生了!”他怕自己被这个傻儿子气死,摆了摆手,低头看文件。
从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楚晓锋才挺直了腰板,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哥哥,原来局长是你的爸爸啊,他会不会处分你啊?”
“应该会吧,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受处分也是应该的。”
“哦。”楚晓锋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越是自责,越想做出补偿,他拉住了龚毅的手,鼓起勇气说:“警察哥哥,我对不起你!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决不推辞!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愿意做任何事……
其实这也算是变相的告白,楚晓锋说的全是真心话,他想守在龚毅身边,默默地爱着,默默地付出。
可惜龚毅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没有读懂他的想法,以为他是因为感激自己才说出了这番话。
“没事的,你别自责。”冲着他笑了笑,问道:“我要去站岗了,你今天还去街口画画吗?”
“去。”任何一个可以和警察哥哥接触的机会楚晓锋都不想错过。
“那好,我们一起走吧。”
“好!!”
楚晓锋跟在龚毅身后,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心里悄悄地做了个决定。
上午十点,早已过了上班时间,顾安拿着望远镜和数码相机踏进了陈默的公司,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入了朝九晚五的大军。
站在门口偷偷嚼口香糖的保安被他拍了一张照片;蹲在柜台下面偷偷煲电话粥的前台小姐被他拍了一张照片;躲在茶水间偷偷打情骂俏的两名精英被他拍了一张照片。
挥舞着相机,他连蹦带跳地闯进了陈默的办公室,把正在汇报工作的秘书小姐吓了一跳。
须臾,秘书小姐瞪眼,“你是谁?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顾安用眼瞥了瞥她,再瞥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这算什么?露乳装吗?上班能穿这样的装束?
懒得回答她提出的问题,直接走到了办公桌前,对着正在批阅文件的男人说:“喂,我来上班了。”
陈默抬起头,对秘书小姐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走出了办公室。
阴阳怪气地声音响起来,“哟,通过眼神就能明白你的想法,你们很有默契啊。”
陈默一脸平静地陈述事实,“你在吃醋。”
顾安跳起来否认,“我呸!你自恋过头了吧!”
“没必要吃醋,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我呸呸!!谁吃醋了?谁喜欢你了?”
“你别忘了你曾经向我表过白。”
“我呸呸呸!!”
“否认也没用,我说的是事实。”
陈默说的话全是真的,在事实面前,顾安除了抓狂,实在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每个人都有瞎眼的时候,顾安不止一次骂自己,当年为什么瞎眼看上了陈默那个花心大萝卜。
他们是邻居,从小到大,顾安最喜欢跟在陈默的屁股后面,就像一条小尾巴,对方去哪儿,他就去哪,两人总是形影不离。让他生平第一次心动的人就是陈默,可对方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看着陈默不停地更换男朋友,他心里难受得要死,终于下定决心去告白。可陈默却拒绝了他,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这个圈子你玩不起。
从那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顾安为了体现出自己的大度,没和陈默断了往来,对待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只是变得有些没心没肺,成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而且绝不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他听。
原来无话不谈的两个人渐渐地疏离开来,虽然一直没断过联系,见了面也笑着打招呼,只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看见顾安吃瘪,陈默似乎挺开心的,也不批阅文件了,望着他笑道:“好了,谈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啊?”
“关于你的职位问题”
“哦,这个问题我们要好好谈谈。”顾安恬不知耻,“以我的学历起码要当个部门经理吧?”
“公司不缺部门经理。”
“那业务主管?”
“也不缺。”
“难道……小白领?”
“还是不缺。”
顾安又抓狂了,“那你把我叫来公司干嘛!!”
“楼下仓库还缺个搬运工。”
顾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怪叫出声,“你居然叫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去当搬运工?!”
陈默淡淡一笑,“做不做随你,反正到了第八天我没看到钱就去拜访你的家人。”
“好。”顾安咬牙切齿,“我做!”
“恩,你去工作吧。”
就在顾安快要走出办公室的那一瞬间,陈默又叫住了他,“等等,把东西交给我。”
顾安回过头,不耐烦地问:“什么东西?”
“相机和望远镜。”
“为什么要交给你?!”“我不允许我的公司出现这种猥琐的玩意。”
顾安嘴角抽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陈默敲了敲桌子,“快点拿来。”
……
“伯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13872……”
“呃!!”顾安被打败了,马上把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行了行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