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马上去办,没多久就打电话说跟业主也谈妥了,包厢也订好了,晚上六点,他亲自去接业主,等著崔老板大驾光临。
於是崔仁明让小李开了车,往太爷爷那边走,找到了厉剑,这麽那麽说了一番。厉剑无奈地笑了笑,应了,挑了几个人,换了衣服,一色的短袖白衬衣黑裤子。崔仁明则穿了件去年从德国带回来的bossT恤,配套的长裤和皮鞋,把头发梳理得规规矩矩,就这麽上路了。
他们故意晚了一点,到秦皇食府的门口,有人迎了上来,果然标致,穿著保安的服装,告诉崔仁明,人已经都到了。又指了指边上停的车,说是陈主任特地托人借的全新奔驰商务车,末了还加上一句,说陈主任辗转打了十几个电话才借到这车。崔仁明笑著摇了摇头。他也不过随口一说,弄一辆高档车唬唬那位车主,没想到陈主任也就当了真了。
到了包厢,崔仁明差点没乐出来。一张圆桌,两拨人面对面坐著,一边是陈主任,左右俩保安站在後面。对面明显就是业主,满脸的不耐烦,旁边也坐了俩人,横得要命的样子。这个,简直就像黑社会在谈判了。崔仁明赶紧跟对方打招呼,又责备陈主任,说自己在路上耽搁了,怎麽也不让客人点好菜,说他真不会做事,带著人赶紧走吧。然後崔仁明一屁股坐了下来,又摆手,招呼厉剑和另外三个人坐下。
那四个人很规矩地坐了下来,那个坐姿,让崔人渣看著就累。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尤其是厉剑,不怒而威,对方的气势马上就颓了下去。
崔仁明也不等对方说话,自己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首先道歉,服务不到位,没有尊重业主的利益。其实乱停车算什麽,就算要把车停大门口挡住路,保安也得恭恭敬敬是不是,谁让他们物业收了钱呢?多少?您这位,恐怕每个月也得交千儿八百的物业费吧?就为了这些钱,别说做保安,就算是做保姆,给业主大人倒屎倒尿,那也得做啊是不是?什麽?远远没有那麽多,也不过百把块钱,那个就另当别论了。我说陈主任,不是要你出去吗?解释什麽?物业跟业主闹矛盾,那就是物业的错是不是?人家不给移车,你给人家磕头啊!人家是大爷,惹不起还偏偏去惹什麽?我说大哥,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您瞧这事要不算了,医药费各出各的,咱也不打官司。什麽,一个人打趴下五个?厉哥,这是个人才啊。对了你们去南非搞钻石,不如就把他也带上吧。我估计退伍之後,他也有很久没有摸枪了,手痒痒得慌。你可一定要带他去,他在我这物业是做不下去的,赶明儿他找什麽老战友弄支枪来什麽的,我这公司还要不要开啊?这儿的业主个个都是大爷,脾气不好的不能在这儿做。对了陈主任,我早就说过,你们那保安,别尽弄些部队出来的,纪律是严明了,火气也忒大,还动不动就是老乡或者战友,你瞧那家夥不过就是被开了瓢吧,人人都跑我这儿诉苦。有本事自己去黑人家一把啊,又怕什麽影响物业的生意。其实都是兄弟嘛,大不了不在这里做物业了,该怎麽著就怎麽著……该打,我说错话了。其实大哥,咱们这些保安吧,基本上都是部队下来的,又都没有门路,只好委屈在我这里做事情。他们那有门路的战友啊首长啊,不是进了公安局就是什麽国安局法院检察院的。这事儿我还真不敢闹大了,闹大了要人捂啊,区里捂不住,就得找市里,市里捂不住,就得找省里,省里还捂不住,就得去北京。这麽点大的事情,又没有出人命,何苦呢,真要有什麽大事,人家不肯给我捂了,那岂不是去了多的?再说吧真要打官司就要坐牢。我那个保安,大不了我保著他家里,他出来後我再用,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他就算坐牢也不会吃亏。他妈的他们这种人,战友简直是遍天下,什麽地方都有那什麽影子,连那看守所什麽的都有……
崔仁明时而一副流氓相,时而又一副老实样,那个嘴巴说了个没停。厉剑跟他的三位教官什麽都不用做,只管端坐著,眼睛都不带乱眨的,听崔仁明胡说八道。
那几个人不晓得是被崔仁明绕晕了,还是被厉剑给吓死了,最後两边握手言欢……就这麽散了。
崔仁明再送厉剑他们回去,一路上挺得意。这种事他很少参合,但是每次一参合,肾上腺素都激动得乱分泌。狐假虎威,是他最喜欢干的活。
太兴奋了,崔仁明侧过头看旁边的厉剑,又有点蠢蠢欲动了。其实一直没有对厉剑死心,可是也一直没有很上心──他不知道能够假谁的威风才能把厉剑拿下。估计是没有可能的。部队中的大好前程厉剑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那啥呢?
不过厉剑很快就要出差了,去南非搞钻石,这个是真的,还真不是唬人。也就一大老板要去南非需要保镖呗,崔仁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搞定这个单子,厉剑他们想著终於可以配枪了,也挺激动,说著闹著,也就到了他们的住处。
崔仁明突然想起,军人,军歌,不晓得戴齐萌不萌?不过自己块头虽大,气势差了点,再说,唱那些歌,未免不够浪漫。但是浪漫,恐怕也很难打动戴齐。自己什麽德行,戴齐早就知道了。於是这件事真的很难。要在唱歌比赛中取胜,似乎可能性还真的不怎麽大。
这麽想著,崔仁明也就这麽跟厉剑说了出来。厉剑要笑不笑地看著崔仁明,问:“你就不能认真点?真正地去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打赌,有意思吗?”
崔仁明摆摆手:“其实我也没有不认真啊?你认真,怎麽没见你找个伴呢?其实过去的事情,再怎麽著也回不来……其实你不如享受生活吧,憋这麽久,对健康有害啊。”
厉剑似笑非笑:“多谢你关心,最近我……遇到一个人,可能会有发展。他有非常非常性感的屁股……比你的更加性感。”
崔仁明心里有些不快。还有谁的屁股比自己的性感啊?这个且不提,就算自己的屁股最性感,也没有打算让别人去操。但是……崔仁明很痞地问:“人家性感的屁股,让不让你操?而且这样,你就是认真吗?”
厉剑眼睛眯了一下:“我当然不会强迫别人。被屁股吸引,也不见得我就不是认真……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其实我跟你出个主意,你可以自己写首歌送给那个男孩。以我手写我心,以我口唱我情。就算人家不感动,至少也会印象深刻啊。”
崔仁明愣了:“自己写歌?别逗了,虽然我博学多才,可是音乐方面,我是只有欣赏的份……曾经跟个男孩子学吉它,可惜我们只处了俩三个月,没学成。”
“填词吧。其实我们那会儿搞活动,曾经这麽玩过。拿支喜欢的曲子,自己填上歌词,那样很拽的。”
爱人吧(23)
崔仁明觉得厉剑的主意不错。自己写首歌送给追求的对象,独一无二的,那多有诚意。於是回到家,立马百*度,找个自己能够填词的曲子。中文歌转了一通。不行,要不就太俗,要不就太雅。人们熟悉的,基本上歌词也都挺熟,人们不熟悉的,拿那曲子去配歌词,很难讨好。再说了,好听的旋律,一般都会很流行吧。
於是找外文歌。崔仁明是很会一些德语歌的,问题是那些歌在国内流行不起来,能够流行的,基本上都他妈的是英文歌。没办法,谁让人美国现在是世界上的娱乐界的老大呢,英文又是如此的国际化。无论哪个国家的明星,要想走红世界,不用英文还真不行,就连那麽拽的法国人,也舔美国人的卵*蛋呢。
要国人比较熟悉的歌,最起码要熟悉其旋律,让听的人有亲切感。英文歌用来填词有个好处,除非是英文好的人,否则一般不大记得住歌词,那麽填词的话,才有可能入得了别人的耳,而且不会让人讨厌。
找来找去,终於找著了一首,旋律暧昧得不得了,配上些淫词浪调,肯定不错。但是很淫*乱的歌词恐怕只会引起戴齐的反感吧?虽然可能会博得观众的喝彩,但是自己的目的不仅仅是一个不能用舌头的吻,而是把上那个洁癖。那麽洁癖的人,是不是会在精神上也很洁癖呢?
一想到这里,崔仁明觉得自己打赌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不觉对詹远帆恨得牙痒痒了。那个小气的电线杆,居然拿这个激他,迫使他不得不去打一个根本就赢不了的赌……
暂时先不想这些,已经周四了,周日就在不久的几天後。崔仁明咬牙切齿地拿出纸和笔,一边听著歌,一边写歌词。
真是难,不是一般的难,是难得要命。很久没有写字,崔仁明连笔都不会抓了,好多字认得,写出来还真不像那麽回事。崔仁明把纸笔丢在一边,直接在电脑上打字。
要有真情,才能感动。而真情是什麽?崔仁明歪著头想。两个人认真,是什麽样子?为什麽人人都说自己不认真?其实挺认真的啊。挺认真地物色,挺认真的追求,挺认真的上床,挺认真的享受。至於相守不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吧?当然自己是想要自由,不喜欢拘束。当然自己是兴趣广泛。但是人跟人真的不一样啊,跟不同的人在一起,快*感也不同啊。
这个此时也不能考虑,纯属浪费时间。还是填词吧。
戴齐是个什麽样的人?想到最後一个奖品提出的时候戴齐那茫然的眼神,崔仁明忍不住笑了。那孩子不知道是真的天真,还是真的无知。不过一个男人是处,从来没有体会到性*爱的乐趣,再因为洁癖而排斥,也许很自然吧。只要自己能上手,那家夥肯定会沈迷其中的。性*爱的滋味是多麽的好啊,那就是美味佳肴,人生必不可少的享受呢。
那麽的迷茫啊。深情款款的凝视也不能打动他啊?烦。最主要的是,这歌词写出来怎麽跟音乐合上呢?英文歌词和中文歌词完全是两码事儿啊。
崔仁明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写出两段,发现他要跟著那曲子唱的话,完全跟不上趟……看样子还得找个人来教。拿出手机翻了半天,终於找到一个曾经混过的玩乐队的家夥。记得那家夥混得不怎麽样,但是水平无论如何要比自己高一点哦。忙拨通那人的电话,说了几句,谈了价钱,就吩咐小李去接那厮。
起了个洋名叫Tom的键盘手一进来就打趣,崔仁明很严肃地阻止他,让他赶快干活。两人一边看歌词一边听曲子,很快就把这玩意儿搞定了。崔仁明挠了挠头,键盘他从来没有玩过,吉它勉强还学过几支曲子,就问Tom,说两天内学会弹这一首曲子有没有可能?Tom也玩过吉它的,说如果不是参加什麽专业比赛,就自己玩玩,一支曲子大概没有问题吧。於是崔仁明又派小李去他太爷爷那儿拿吉它──那会儿他还专门到太爷爷跟前显摆那首《夏威夷别离曲》呢。
接下来崔仁明开始没日没夜地练吉它练唱歌。他知道自己在自找苦吃。无论是吉它还是唱歌,分开来对来他说都不是容易的事,要和在一起,不晓得有多难。不过既然开张,总要弄好。就算拿不到奖和奖品,也不能被那些哥们给轰下去。这样的糗,他还没有打算出。
於是崔仁明认真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这麽认真过。其实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就是玩,乱玩,认真的玩他都没有搞过。这一次似乎是拼了老命了,为什麽,他自己也说不清。老实话,他要找床伴,也不过勾勾手指头的事。二万块钱,对他而言也不算什麽。戴齐是不错,可是跟厉剑比起来,也不算什麽。被哥们取笑?他从来都心胸宽广,不会那麽小气的。可是就好像著了魔,不把这曲子练好,他还不吃不眠了。
就算是这样,效果也并不见得就怎麽好。请的那个老师本身就是二吊子,好在他也没有打算往专业上跑,不过是一支曲子,听得入耳也许还是做得到的。
到了周日下午,他早早地就来到了爱人吧。要练习,他跟九娘说,又把吉它亮给九娘看。这吉它不错吧,他专门托大师级的人物订购的。九娘正忙著点货呢,懒得理他,说不错不错,你去舞台那边练习吧,待会儿给你送饮料,还是要酒?
崔仁明吧嗒一下嘴,现在喝酒还早了点。待会儿比赛之前再喝吧,比较容易发挥出最高水平。
於是崔仁明把小李打发去帮九娘干活,自己就开始坐在舞台上独自开始练琴了。店里忙乎的夥计听了音乐都有点儿惊,吉它音色很不错很新鲜。不过为了给晚会做准备,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且崔老板那副认真的样子,如果去糗他说不定会生气。虽然跟崔老板都很熟了,但是不管怎麽样他也是客人。上次让戴齐下不来台的事情,人都亲眼见到了,如果把崔老板惹毛了,恐怕老板九娘会扣他们的工资的。
戴齐来的时候也不过五点多锺。他来得比较早,一个人来的,是想要过来帮帮忙,再跟九娘确定时间安排的。不过刚一进来,他就被一个熟悉的旋律吸引住了。这个旋律很熟悉,是一首英文歌。戴齐不会唱,但是觉得那个音乐,就好像一个男人忧郁深沈的情感在萦绕著,很……煽情。还记得那句歌词,kiss is still kiss in casablanca, but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他只知道这句歌词,其他的都半懂不懂。可是就是这词,让他有一种被电到的感觉。没有你的气息,那吻也就不是吻了。
这是很奇怪的乐器演奏出来的奇怪的声音。少了那种忧郁,却多了点缠绵,还加上一点轻佻。戴齐好像被什麽勾著一样,朝著音乐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个男人坐在那边,短袖格子休闲衬衣,灰色休闲长裤,花哨的旅游鞋。一把好像吉它的东西横放在那人的膝上。左手拿著一个金属棒似的东西在弦上滑动,右手戴了指套,在弦上勾抹。那人跟前有个麦克风,那人好像在唱歌,声音却低到听不见。
戴齐慢慢地走近,隐约听到了那人在唱,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声音挺轻的,但是戴齐听到了。
那个人抬起头来看到戴齐,咧开嘴笑了:“嗨,爱人,怎麽这麽早就来了?”
是崔仁明。戴齐惊了一下,脸红了起来。他居然没有认出这个人。也许是因为刚才他弹琴的时候样子太投入了吧?崔仁明死活不像是投入或者认真的人啊。
戴齐掩饰地揉了揉鼻子:“嗯哪,我来看看有什麽要帮忙的。你这个,是要自弹自唱了?”
“bingo!”崔仁明歪著头笑著说:“感觉怎麽样?很帅吧?”
戴齐左边嘴角抽搐了一下,答道:“很奇怪。这个是吉它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呃,弹法。可是看上去又像是吉它。“
“是。不过这个是夏威夷吉它,不是古典的,也不是民谣的,也不是佛拉门戈的,也不是爵士的,也不是电吉它。这个是夏威夷吉它,你看到有什麽不同了吗?”
戴齐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只看出这个所谓的夏威夷吉它是摆在膝上弹奏的,还有金属棒和指套。至於崔仁明说的那种种吉它,他完全分不清楚。不过戴齐也不算是乐盲:“一般吉它弹唱,不是这种吧?”
“的确。最早是想学吉他弹唱的,说用电吉他挺好。不过我觉得这种夏威夷吉它很特别啊,音质也很特别。这是我专门准备为了送给你的歌儿,爱人,只为你唱的。”
戴齐对崔仁明的调情无动於衷。如果还没有习惯,这活儿还真没有办法干下去了:“你……呃……好好练习吧,我去看看有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转身走了。
崔仁明微微地摇了摇头,继续拨弄著琴弦。反正是业余的,过得去就可以了,只要别忘了曲子,这个又不涉及太复杂的指法。当初学吉它,本来是想学爵士或电吉它的,因为那个时候那个男孩弹吉它的样子真的很拽。不过试了两下,崔仁明改主意了。按弦的时候,手指头太疼了。那个男孩没有办法,就让他学这种夏威夷吉它,虽然没有那麽拽,但是另有一种沈稳华丽的意味,而且手指不会痛……崔仁明很是沈迷了一段时间,跟那男孩散夥後,兴致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