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哀（一）——落忆凡

孙昶的个子要比唐易尘高出许多，第一眼见到孙昶的人一定都会被他的出色外表迷惑。长着一张明星脸，带着一幅银边的眼镜，要是他某一个方面能够比较正常的话，身边一定不会缺少美女尤物。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围绕在孙昶身边人当然也不缺乏，对于嗅觉异常灵敏的唐易尘来说，每次见到孙昶，他总是能够从孙昶的身上闻到不一样的香水味来。

快要走到孙昶面前时，看到他伸出了手掌，唐易尘只能认命地将自己的手伸向他。被这样牵着，不是当事人是没有办法理解唐易尘心里的滋味的。孙昶拉起唐易尘的手按向一个墙壁上比较隐蔽的开关。

一侧的墙面突然就出现了一道暗门。暗门被打开后，唐易尘有些惊讶的发现藏在里面的竟然是一个小型酒吧台。酒柜上的酒格里都是满的，所有的酒杯也被整齐的倒挂在吧台上侧的杯架上，调酒需要用的器具也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真的是很独特的设计，唐易尘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如何？我觉得它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下了这里！”孙昶放开了唐易尘的手，眼神间示意唐易尘何不试试。看了一眼孙昶，唐易尘走进了吧台，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拿起了调酒杯，虽然是崭新的但是却没有平日里用惯的那个顺手。

孙昶靠近吧台，抬手解开了棉质衬衫的第一粒纽扣，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随即开口：“你随便看看，调三杯来试试。我去冲个澡。”语毕，没等唐易尘回答，就自顾自的转身走向浴室。

唐易尘看了一眼孙昶的背影，没有打算说什么。转身看了看酒柜，随兴的从上面拿了几瓶酒。其实，调好的鸡尾酒适合立即饮用，只不过这个人很喜欢给自己出些难题。脑袋里想归想，手头上的活倒是没有停下。

熟练的打开酒瓶，一瓶一瓶的凑近了鼻子，看似随意的一闻却也在下一刻想好了调和方式。一旦有了决定了的组合，唐易尘便会很专心的投入其中，所以他并不知道，每每这个时候，他的专注神情总会吸引到身旁其他的人的目光。

冲了一个凉水澡是为了缓解一下先前突然涌起的情欲，孙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赤裸着上身，水滴顺着肌肉的走向而滑落，视线移到了左心房处，一道依旧明显同时也显得格外刺眼的刀疤映入了眼帘。

孙昶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直到指甲深深埋在手心，丝丝的疼痛提醒了孙昶，他这才松开了死死攥紧的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吐出，突然涌起的仇恨感才渐渐消失。

孙昶的头发因为没有了发胶的固定显得很随意，尚未抹干的水珠顺着发丝间滴落。现在的孙昶看上去显得非常慵懒，就好像一只刚刚被喂饱的猫儿一般。顺手取过一旁的米白色浴衣直接就套在了身上，把腰间的细带随意的打了结，拿起一条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后，才漫步走出了浴室。

第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心疼。甩了甩头，把那股子怜悯硬是甩出了脑袋。

安静地走到了吧台边上，目光深邃地盯着现在正趴在台面上熟睡着的人。白皙的脸庞上能够明显的看到这人眼睛下方因为睡眠不足所留下的阴影。

唐易尘的右手边整齐地放着三杯色泽各异的调制好的鸡尾酒，简单的只是装饰了几片柠檬。孙昶随手挑了其中的一杯，湛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更透出些许妖艳。放到了鼻尖稍稍闻了闻，孙昶的表情闪过了一丝错讹，一饮而尽，入口时带着些苦涩，而入喉时却又透着些许樱桃的香甜，很独特的味道。

每一次见到唐易尘，他的脸色看上去总是不怎么好，严重缺乏睡眠，让他显得更为疲惫。孙昶仔细的打量着唐易尘的睡颜，熟睡中的他看上去不再像那些冷冰冰的没有生命的玩偶，随便主人怎么玩弄，总是只会一味的承受丝毫不会反抗！

现在的唐易尘看着会让人由衷的心疼，也会让人蠢蠢的动心。明明已经是一个26岁的大男人了，却在此时显得那么乖巧，稚气未脱的像个孩童。

挑了第二杯酒，依然放到鼻前闻了闻，又同先前一样一口含入口中。一种酸酸的味道，仔细品来能尝出柠檬的酸，而却不曾闻到柠檬的清香，一杯气与味迥然不同的果味酒。孙昶的视线停留在唐易尘熟睡的脸庞上，然后又缓慢的瞟到唐易尘紧抿着的双唇边。

没有多想，孙昶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坏坏的念头，眨眼间，他便毫不迟疑的伏下身，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唐易尘的。

睡梦中的唐易尘只是突然间感到有一股酸酸地液体被灌入了自己的嘴里，在下一秒，他便惊醒了过来。

猛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眸。这双漂亮眼睛的主人是他已经熟悉到无法忘记的男人，于是，唐易尘习惯性地将口中的液体咽下了肚，这才见到男人满意地结束了这个偷吻。

“其实，我还是不太能确信，像你这么出色的调酒师竟然不会喝酒！”孙昶若无其事的将酒杯放回了杯垫，顺势拿起了最后一杯透明的液体。想也不想地就一口喝了下去，也没有细细品味之中的味道，然后又将自己的视线调回到唐易尘身上。

唐易尘虽然听到了孙昶的话，可是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默默地将三个酒杯收起，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吧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时，唐易尘才抬起眼看了孙昶一眼，“喝酒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言下之意，唐易尘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体健康罢了！

“那，今天，是谁的胃病又犯了？”孙昶不动声色的看着唐易尘收拾，貌似不经意的又说出了一句话。唐易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脑子里却也想不出反驳些什么。孙昶见唐易尘不搭腔，耸了耸肩，也不打算继续说什么，一个人转身走向落地窗。

唐易尘看了看孙昶，安静的收拾好吧台，他也没多座解释，自顾自的走向浴室。

进了浴室，唐易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颊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泛起了红晕。这幅画面，唐易尘也只能无奈的闭了闭眼，心中却在默默祈祷着。他告诉着自己，兴许冲个澡能够使自己继续保持清醒也不一定……

虽然自己拥有与生俱来的调酒师的特长，可是对于酒精的抵挡力却是差到可以。或许，今天他的身体不怎么舒服，也是一个原因吧。

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体，唐易尘发现他自己的脑子并没有和原先期望的那样舒服，隐隐泛起了些头疼。披上了浴衣，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不得不走出浴室。打开门时，唐易尘就看见已经身处大床中的男人。

孙昶的手里捧着一本看上去非常厚重的书籍，他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大概是听到了唐易尘的动静，孙昶抬起了脑袋，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看向了站在浴室门口的唐易尘，随意的单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然后又招了招手。

走到床边，孙昶便伸手拉住了唐易尘的手，只是轻轻地一拉就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即，鼻间就充满了青苹果味的沐浴露的芳香，淡淡地，却很舒服。随手将先前正在看的书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熟门熟路地扯开了唐易尘刚刚系好的浴袍带子。

跪坐在孙昶的胸前，唐易尘一直没有抬头，身体里的酒精正在努力的挥发着，一切的动作都会让唐易尘觉得有些眩晕，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都在发烫。

“阿尘，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孙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唐易尘不得已只能抬起了头。睁着他那双不算小的眼睛，很想对准自己的焦距，可是，很可惜，唐易尘发现自己的视线只是越来越迷糊。

孩子气的举起手，揉了揉双眼，然后眨了眨，再一次望向头顶的人。彼此对了一下视线后，就好像完成任务一般，唐易尘又低下了脑袋，可是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已经被搁置在一旁床头柜上的那本书。

那是一本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

唐易尘内心深处的那一股子失落感再一次席卷了他整个人！有些委屈，有些不甘，或许更多的是绝望吧！咬紧着牙关，落寞的别开了视线。

这一切举动却都落在了孙昶的眼里，孙昶自然清楚唐易尘现在的心境是何等的矛盾！一抹淡淡的冷笑悄悄爬上了孙昶的嘴角。低下头，孙昶将自己的鼻子埋入了唐易尘的发丝间，双手游荡在唐易尘的身上，光滑的肌肤下并没有包裹住过多的脂肪，甚至用骨感身形来形容唐易尘也不足为过。

“你太瘦了！难道我给你的钱都不够把你养的壮实些吗？”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直直的插入了唐易尘的内心深处！

浑身瞬间便的僵硬无比，却又不得不继续承受着，孙昶的双手游离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滋味很复杂！当然，中间还存在着浓郁的耻辱感！

唐易尘为了不让自己出声，无意的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心中只有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坚持下去！为了那些钱，也必须坚持下去。脑袋越来越沈，意识也变得有些不清，直到下体被突然间的贯穿，一下短暂而又轻微的闷哼声还是不小心地从唇齿缝间悄悄的漏出。

或许是这样的事情做久了，这具肮脏的身子竟然也开始习惯，也开始从这样的举动中感受那些莫名的快感！

唐易尘发现自己的想法，痛恨着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很委屈，这样的委屈让唐易尘很痛苦。紧闭着的双目，眼角处偷偷溢出了些许泪水。身体不得不配合着进行着原始的活塞运动，快感也慢慢被牵引而出。

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才能到头？又有谁能给出答案呢？

第四章

轻轻地抱起已经昏睡过去的唐易尘，孙昶的神情显得很复杂。他不可能看不见这人每一次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继而用近似于自残的方式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这样的后果无非就是在红肿的下唇上留下了清晰的齿印。

视线突然停留在唐易尘的眼角处，已经干涸了的两道泪痕依旧清晰可见。抱着唐易尘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他了解唐易尘甚至于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自己。

“为什么你偏偏要是唐易尘，为什么你会是那个老家伙的外孙！”仇恨的种子早就在孙昶儿时便在他幼小的心中生了根也发了芽。他要报复，报复那些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们！

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神，愤怒的情绪渐渐地被压制下。孙昶再一次低下头看着自己怀抱中的那个瘦弱的男人，眼光中多少流露出了些许怜悯。片刻后，抱着沉睡中的唐易尘，孙昶走向了浴室。

简单而快速的清洁了一下彼此的身体，整个过程中，孙昶刻意的没有弄醒睡着了的唐易尘。这并不是他孙昶如何懂得怜香惜玉，只是相交之下，孙昶更喜欢看着此时的唐易尘而已。

从很小开始，孙昶就已经习惯留着一盏夜灯入睡，所以卧室里的灯光虽然昏暗，却也足够他看清周遭的一切。看着身边的男人，这个人仿佛就连在梦中也是不快乐的。那微微隆起的眉心似乎也在预示着唐易尘心中的烦恼。

不知不觉间，孙昶伸出了手，他的手指轻轻地摸上了唐易尘的眉心，温柔地很想抚平那里隆起的褶皱。

唐易尘没有醒，他只是不自在的晃了晃脑袋，然后轻轻翻了个身。双臂自然的贴在了一起，弯曲着靠在了胸前，两个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靠在了他自己的的下巴处，修长的双腿也同双臂一样曲起着，唐易尘整个人就好像一个虾米一般的侧卧在孙昶的身边。

这样的睡姿，就好像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因为才离开了母亲温暖而又安静的子宫，对于周围的空荡缺乏了基本的安全感，为了让自己感到安心，而努力维持着自己在母体中的姿势。孙昶知道，也许没有累到不行，唐易尘根本不会让自己睡得那么沈。

孙昶轻轻的抬手，小心的将挡在唐易尘眼上的一缕发丝给抚开了。长长的睫毛下，淡淡地黑眼圈，印在这消瘦的脸颊上，难怪这人看上去总显得如此憔悴。起身拉过薄被，轻轻地盖在了两人的身上，自己也侧身躺下。

孙昶自然的将下巴抵在唐易尘的发顶，伸出自己的手臂也很习惯的绕过了唐易尘的肩膀，他将唐易尘圈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闭上眼，伴着唐易尘发出的淡淡呼吸声，很快地孙昶便进入了梦乡。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唐易尘的生物钟却已经早早地把他从睡梦中给唤醒了。

有些疲惫的睁开了双眼，缓慢地眨了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让他熟悉的胸膛。虽然换上了睡衣，可是孙昶向来都不扣睡衣最上头的两粒纽扣，所以春光总会露出一些。而此时，他的右手正自然的贴在了孙昶的胸口。

轻轻地挪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动作极其缓慢的把孙昶搭在他腰上的手臂给抬起。花了好一会，唐易尘终于脱离了孙昶的怀抱，迅速的下了床。唐易尘的，目光停留在了孙昶的眉宇间，弯下身，习惯性的为他盖好被子，这才转过身安静的走向了浴室。

梳洗完毕后，唐易尘没有吵醒床上的孙昶，独自一个人走出了房间。摸索着来到了一楼的厨房，透过窗子，唐易尘望着窗外的天空，呆呆地站着，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可是对于唐易尘自己来说，这样的日复一日多少让他有着些感伤。

对着窗子，唐易尘孩子气的伸了一个懒腰，算是让自己的脑袋彻底清醒了。环视了一下整间厨房，一点也不像有被使用过的感觉。有些不放心的走到壁式冰箱旁，拉开了冰箱门，不由得被满冰箱的东西下了一跳，心里不禁为那个孙昶储备粮食的手法赞叹一番。

看了眼冰箱门上的电子钟，唐易尘没有在耽搁，顺手拿了些适合做早餐的食物后便开始准备起一会需要的早点。就地取材，唐易尘以最快的速度准备着两人份的早餐──火腿起司鸡蛋三明治。

做起事情的时候，唐易尘总会很专注，所以在他一个人忙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厨房门口站着的那个身影。

这样的情景孙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几乎每周都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在某个厨房的门口看着唐易尘一个人在里面准备着他和他自己的早餐。异样的感觉爬上了心头，而且一次比一次还要强烈。想要独占他！这个念头仿佛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里。

视线停留在了唐易尘那双修长的双腿上，前一晚孙昶给唐易尘穿上的是自己的一件干净的长袖T恤衫配上了一条内裤，所以现在唐易尘只是为了干活把袖口卷高，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变化。看着唐易尘那若隐若现的大腿深处，孙昶小腹的欲火再一次被点燃。

大步走向唐易尘，顺势便将他圈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孙昶的突然出现吓到了正专心准备食物的唐易尘。本能的放下了手头的东西，便使劲抓住抱住自己的双臂。低下头，却在下一秒骤然停止了反抗，眼前出现的睡衣是孙昶的。

自己被紧紧地抱在了孙昶的怀里，彼此的身体前后紧紧相贴。唐易尘先前因为没有找到干净的衣物，无奈之下只能保持着起床时的穿着下楼来准备早点。所以现在的情形下，唐易尘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后孙昶的欲望已经抬头。

一动不动的僵直着，同时忍受着孙昶不安分的手掌转入领口后在自己胸前的爱抚。努力想要保持自己说话的语调，唐易尘悠悠的开了口：“孙先生，请住手！”还想说些什么，话语却被头顶传来的话语给打断了：“昶！叫我昶！”孙昶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唐易尘的发顶。

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唐易尘再一次开了口：“昶！这里是厨房！请住手！”头顶再一次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轻笑声：“我不介意！”话音刚落，唐易尘只是感觉遮盖下体的衣摆被掀起，然后一个火热的东西便抵在了某处。

“阿尘，我要你出声！”孙昶将唇移到了唐易尘的右耳边，轻声地要求着。“这个没有规……嗯！”本来只是想告诉孙昶，出声与否并不在规定之列，可是最后一个字却不得不被吞回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