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子贤把一把破旧的扇子啪的一声放在破旧的桌子上当做惊堂木。可是明显这扇子的声音不大,全场还是一片嗡嗡声,不见有人停下。“你们是听还不是不听啊?”这么个场面王子贤可不乐意了,怎么说他也是有学问的人,降低自己的身份来娱乐村民已经够掉价了,还被这么愚弄,真是熟可忍,熟不可忍。
“喂,大贤,今晚你没吃饱饭啊,怎么说话这么小声?我们后面的可都听不见啊。”看不清脸面,后面有人大声说。
“哎呦,咱们这咸菜疙瘩窝窝头就快供不起王秀才了。”村里在请王子贤在说书的时候都会先请他吃顿饭,大鱼大肉没有,窝窝头管够。
有人带头,一大群人都跟着起哄,反正大伙没有恶意,就是热闹热闹,活跃一下气氛。
“有辱斯文。”王子贤小声的嘟囔,也知道和这些个大老粗谈斯文不啻于对牛弹琴,还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咳咳,”他拿起了扇子,咳嗽了两声,扇子上绘了山水鸟虫,原来还有金丝镶边,不过早就被王子贤抽掉卖了,剩下的就是一把磨破了边是破扇子,据说是一个巡抚赐给他们老王家的,不过没人信。看还是没有人肯静下来,拿乔不成的王子贤只好直奔才主题,“城里出大事了。”
这句的效果也不如人意,“我说王秀才,你这开场白能不能换一换?你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词都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不是县太爷娶了个五姨太就是青楼的花魁跟着一个书生跑了,再就是哪个寡妇嫁人了,你能不能说说点新鲜的啊?”
“哦,新鲜的,哦,新鲜的。”下面因为这句话开了锅,虽然没给钱,可这窝窝头也是大伙从粮食里面省下的,也算给了酬劳,老这么被应付也不行。
王子贤擦擦脸上的冷汗,你说大岭县就一个丁大点的地方,能有什么新鲜事?说书,其实他这个秀才就是个空架子,在家里还有钱的时候花钱买的,他的那点学问,也就勉强给人写几封信,字画都别想,要不然他能穷到这地步么?
“好了,安静,安静。今天是真的有大事了,不信。”大把扇子摊开放在自己的胸前,迈了一个四方步,“你听我说。”
“快说。”又是一嗓子,可是在没人跟着起哄,大家知道这是真的入正题了。
“大岭县死人了。”王子贤神秘的说头朝着扇形的面积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等着别人打岔。
果不其然,“死人?咋死的?”
王子贤不再说话,停了半晌,“这死的还是个名人!”
“谁?万花楼的老鸨?还是鸿运酒楼的老板娘?”经这么一问,刚刚还算好的气氛又没了,大家叽叽喳喳的议论万花楼的姑娘和鸿运酒楼的老板娘那个更美。
“停,停,听我说!”王子贤气急败坏的拍打手中的扇子,“死的是长风镖局的总镖头,和他们一家一百二十三口!”
就这么一嗓子,大家都静了下来,没人相信这件事,那可是镖局的总镖头啊,没有好功夫能开镖局?
“我说大贤,你说笑呢吧?在编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你要知道那些都是会家子,你可惹不起的。”在喧嚷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喊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啊?大贤,你也太能吹了?想那长风镖局的总镖头,据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何况句子里面几百号人,说灭就灭啦?你小心他们找你。”
“哎~大贤,你这次说的太不靠谱了,小心人家断了你的子孙根”
下面又是一阵吵闹,大伙你一嘴我一嘴声讨王子贤。王子贤的脸憋的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灯光照成的。
“我没说谎,这可是个大案子,已经好几天了。”
“切,太假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一点的消息?”这个人的话在没有引起人们的共鸣。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大岭县禁严了,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是挺奇怪的。“
“不是说有大人物来了么?“
“咱们好久没上大岭镇了,兴许是真的出事了呢?”
突然这么话锋一转,“咳咳!”这回王子贤神气了,他咳嗽几声就没有了下文,大家的怀疑就像潮水一样的蔓延。
“大贤,说吧,到底出啥事了?”
“快说,快说啊!”
看着下面一张张焦急的等待答案的脸,充分的满足了王子贤的虚荣心,“要说官府给的消息也对,是来人,也真是个大官。”他停一下,和口茶水润润嗓子。
“我说大贤,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下面的人开始催促。
王子贤环视一下四周,都是伸长了脖子,向前递着耳朵,一副好奇的样子。“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说出去,说出去是要杀头的。这些还是我城里的朋友和我说的。”王子贤说的朋友大家都知道,其实就是一群乞丐,他们知道城门防守的漏洞,很容易钻出来卖消息。
可是如果真是通过乞丐知道的,这么大的事了。早就会漫天飞了,怎么捂到这个时侯?
“快说吧,保证说不出去!”这话是最不可信的,常常是一个消息能从这个村传到齐吧七八里地的红枫县,谁信谁傻瓜。
王子贤表现的不是很在意,清清嗓子,“来的是于志成,于大人。”
这个话一撂下下面就炸开了锅。“你是说办了很多冤假错案给咱们百姓做主的那个于大人?
“真的是于大人?”
“那可是个好人啊。”
“是啊,就说……”
这个年代信息不发达,能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除了皇上可能就算是真正给百姓做了点实事的人了。一群在下面开始议论这个于大人的丰功伟绩,一时间热闹非凡,而王子贤早就被人晾在一边了。
“我说,听我说啊,我还没说完呢。”一看自己被忽视,王子贤着急了,拍着扇子的大喊,“干这个事的可是一个人!”
就这么一句话,大家又停下来了,喊出了这么一句话,王子贤的额头开始往下淌汗,这个不在他的预计之内,正所谓言多必失。王子贤抬头四周的看,然后好像看到了什么似得眼前一亮,而后又恢复了正常,摇着他的破扇子,慢悠悠的说,“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着长风镖局的总镖头林峰,在来到大岭县之前也是一方好汉,耍一手好拳法,在江湖颇有地位。后来不知怎么得到了一张图,就隐退了,因为这张图才遭受了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肯定又是藏宝图之类的。”
“说什么呢?是一份武林秘籍。”王子贤不满意自己被别人打断,反驳道。“你们还想不想听?”
“快说,快说。”下面又是一阵的起哄。
“嗯,”王子贤拿起一根细树枝把灯光调的亮一些,又咳嗽一声,摆摆样子,“就是因为这本武林秘籍,使的全江湖的人都盯住了他们长风镖局。这总镖头知道着密集必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就想通过少林主持一次大会,公开比武把这个密集出让,保住自家的性命。”
“嗨,有那么厉害的武功,害怕了他们了。”一个精壮的汉子插嘴道。
“胡说,你们知道什么事江湖么?”王子贤一副博学的样子。
“谁不知道,林冲,鲁智深不都是江湖中人,江湖就该是他们那样的人在的地方。”人群中一片叫好。
“哼哼,你们就停了几天的书就知道江湖啦?江湖是什么地方,那里只有拳头说话,要是你们在那里,没什么本事早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王子贤抿几口茶水,正经的说。
“真的?”下面的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谁也没见识过江湖,倒是听说书的说过,也不知道该信谁的。
王子贤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开始卖弄他那点家底,有自己看书看的,还有跑城里听人说的,反正再就没谈论长风镖局的血案,这件大事在这个小小的安逸的屯子里面还算很遥远的事,会成为饭后的谈资,可是也不是那么太值得关注。
在圈子外面,一身华服的男子站在一个大树的后面,离人群不算远,可是正好在人群视角看不到的地方。夜色太浓后,辨别不出男人的相貌,但是挂在男人腰间的碧玉泛着水样的光华。
“少爷,没查到什么。”一个中年男子在男人的耳边说。
男人双手自然的放在身体两边,一只脚在地上踢着什么东西,“什么也没查到?”男人的口气有点不耐烦。
“少爷,”过了一会儿,一个四十左右的人来到了男人的身边,“我们找到了这个。”在男人的手中是一把金棵子。
男人对这个很感兴趣,“在哪里发现的?”他拨弄一下那人手中还沾着泥土和草屑的金棵子,“这可不是那些个普通百姓能够拥有的啊。”
“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在这附近还有打斗的痕迹。很明显是一方强制另一方,可是着金棵子却是真的解释不清楚。”
“绝对不可能是他输了,可是这个金棵子,的确是他的。”男人捻起一颗放在手中看,金色的颗粒在白皙的手掌中格外的明显,“你看着旋纹。是我特意吩咐刻上给他的。看来他是真的来过这。不过,”男人偏一下头,“他在这里停留干什么?有什么事?见什么人?他应该没有亲人朋友之类的啊。”男人仰望星空,双手背在后面。
“少爷,这件事,似乎不是普通人做的,你看我们还查么?”四十左右的男子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得知这件案子牵扯到江湖,说起江湖,那是一个拥有自己规则的地方,使他们官府也就很难管辖的一块,何况看这次案件中手法的精准残忍,不是好善后的。要是追究起来,也肯定是个无头案,可是如果交给武林中的人世来管,起码还会有个交代。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这个男子说的话,转头问旁边的那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你看这些人的表情,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么?“
“少爷,没有,大多是好奇,当成一个故事罢了。”男子恭恭敬敬的回答。
“哦,那就奇怪了。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他来过这里,还留下了痕迹,多么的嚣张,你们却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听到男子的口气不善,两个人急忙跪在地上,“请少爷息怒,都是属下办事不利。”
“算了,算了,起来吧。就凭他的功夫,你们抓不到很正常。”男人转过头不看两人,盯着人群中的王子贤,“看到那个人没?明天就让他问一下吧。”
“那个人?”四十左右的男子抬头看到在人群中吐沫飞溅的王子贤,“他靠的住么?”
“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男人不在意的说,“这件事也没什么可以瞒的了,在瞒下去会在百姓里面造成恐慌。明天就开城门,把这件事大肆的放出去,那个人是从来不在乎的。你们走个官场就好,到时候会有武林中人来料理后面的事。”男人不再看他们,慢慢的走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家屯就热闹起来了,来了一大堆的官兵把屯子围了起来。王子贤陪在新来的大人身边,趾高气昂的路过乡亲们中间。一开始乡亲们都看不过去,悄悄的在他的背后吐唾沫,后来听说新来的大人就是于大人,马上跪到了一片,感谢于大人为他们百姓出头。
于志成没先到这件事这么好办,可以说是他问什么百姓就说什么。“在六天前的晚上,你们谁在东头的河边?”知道他问到这的时候村民们才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大人,我们平常是不去那的。”很久才有一个村民站出来对于志成说。
“那条河总是会淹死人,除了路过我们很少特意过去。”王子贤急忙上前给于志成填满了茶水,“在晚上更不会有人去了。”拿着于志成给他拟定的问题问了一圈,王子贤急忙过来邀功。
“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于志成推开王子贤送过来的茶水,问道。
看到大人没有领自己的好意,王子贤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悄悄的看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他才放下了心。“我们平时是不去的,可是我们村有一个傻大胆,叫王大牛,他倒是长会去那里洗澡之类的。“
“大人,我家大牛可不会干什么坏事啊。”听到王子贤提到大牛,王麻子急忙出来澄清。
“不要担心,老人家。我只是找那天在东头河里的人问下情况,没有说他就是犯人。”于志成急忙安慰跪在地上的王麻子,上前扶着老人站起来。大家都为这个于大人的秉公执法而高兴,“敢问老人家,那个王大牛在这么?”
“他还在地理干活呢,我去给您找找。“一个小孩子朝着田埂的方向跑了出去。
大牛浑身是泥水,刚听到大人要召见他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周围的人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大牛也不敢看上面的人,规规矩矩的跪下,“草民王大牛叩见于大人。“、”
“起来吧。”于志成在大牛起来的时候才看清下面的人,果然是大胆,那模样生的赛过张飞,不用睁圆了眼睛就一副的凶相,可是他也不是从外表看人的人,”你说说那天你看到了什么?就是六天前的那天。”
“我……”六天前的那天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回忆,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么一犹豫,王麻子急了,这不说明他就是那个犯人么?“大牛,你有话就说呀,大人会给你做主的。”大牛转头看看人群中着急的王麻子,再看看众乡亲,下了决定,“那天我在洗澡,忽然一个黑影从河上面掠了过去,太快了。我以为是鬼,吓的跑了。”
“哎呀,于大人,我家大牛说大都是真的,为此他还生了一场大病。”王麻子急忙给大牛澄清,大牛的生病,全屯子的人都知道,大家都附和。
“住嘴,大人问的是王大牛,你们插什么嘴?”王子贤站了出来,嗓子尖的要命。
“他只是掠了过去?”于志成皱眉,那么那些金棵子还有那些打斗的痕迹怎么说?
“大人,是真的,我真没骗你。东头的河叫阎王河,每年都会淹死人,大家都不去。我因为离家近才去的,可是大晚上去来一个黑影也真是吓人。”大牛说的肯极力避免说出那天的丑事。
“可是,我在那里发现了这个,”于志成摊开手,几颗金光闪闪的颗粒躺在布满感干瘦的手上,“还有激烈的大都痕迹,两天过去那些痕迹还完好的保存着。”
周围的人完全被于志成手中的金棵子吸进,四周响起了吸气的声音,贪婪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许多人都恼恨为什么不去东头走走。于志成悄悄的观察下面的王大牛,之间大牛的脸色先是一片的苍白,然后是通红,最后红的都快滴出水了。
大牛是在害臊,那天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处理那些痕迹,那么那些液体肯定还存在,竟然都被这个大人看见了,即使不知道是他被糟蹋了,可是还是让大牛无地自容。大牛低着头,紧紧的盯着地面,恨不能有一个缝就钻进去。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中午了,火辣辣的太阳把土地也烤出了一层油。于志成盯着看王大牛看好半天,也看不透这个汉子,只好作罢,吩咐了一下王子贤就坐着轿子回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