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得和师爷说一声,要不明天家里没人可不行,不是来了个皇子么,要是看我不管事可怎么成,这官丢了事小,我可怕掉脑袋。”沈明宇摸摸脖子,这里皇权最大,犯事犯到皇子的手里可没地说理去。
“没事,就今天去,明个我送你回去。家里那几亩地也不知道到底弄的怎么样。”听陈信这么一说,沈明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午后的太阳热辣辣的,树上的蝉鸣震的耳朵疼,大牛光着上半在有钱家的田东头干活,有钱在西头,时不时的看一眼大牛,大牛那身古铜色的皮肤湿漉漉的一层薄汗,闪着诱人的光泽。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开始两个人都没有在意,直到一声响亮的啼鸣,一匹高头大马站立在两人面前。那马一身的雪白,大热的天也不见皮毛被汗水打成绺,马上一年轻男子,两道剑眉直插云鬓,一双凤眼炯炯有神,高鼻梁,薄嘴唇,那唇粉的比屯子里的秀姑还好看。身着一件丝质的滚银边的长袍,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火红的剑穗儿随着骏马前后的挪动晃来晃去。那男子坐在马上看不出身高,可是一身的狭义风范,想必也是修长飘逸。
有钱和大牛两个人像是傻了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姬源看,姬源看到两个浑身是泥的农夫如此放肆的看着他就不打一处来,如果手中有鞭子他早一鞭子就挥过去了。姬源拉紧了缰绳,弯下腰安抚躁动的墨目,墨目哼的打了一个响鼻,正好喷在了他前面的大牛脸上,大牛受到惊吓,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姬源看到大牛睁圆了双目,张着大嘴摔倒在地,看那副本事凶横的模样露出滑稽的面容,不禁哈哈大笑。墨目似乎也知道了眼前的人好欺负,蹄子轻抬,大牛来不及避开又落在了大牛的另一边,只见大牛脸色煞白,没了主见。
有钱看不过这有钱的公子哥儿把他们当作玩物,上前拉起大牛,转头喝道,“你这人,怎么欺负人,小心我们到县衙里去告你,现今的县太爷可是个清官大老爷,一定会治会给我们个说法。”
“哦?”姬源来到大岭县还是第一次听到百姓对着一方父母官的好评价,倒是起了兴趣,他弯了腰,趴在马上,低下头和下面的有钱说,“你倒说说,现在的县太爷怎么就能给你做主。”
大牛被有钱扶了起来,远离了那匹仗势欺人的马,放心了不少。大牛性子憨厚,可是并不愚蠢,眼前的这个少爷来历不小,一看就是个江湖众人,是他们普通老百姓得罪不起的。急忙拉了有钱到一边,“我们都是老百姓,哪见过县太爷,公子你就不要同我们说笑了。”
姬源本来只是关注那个未曾谋面的县太爷,经大牛一插嘴,他眯着眼睛看看大牛,看来这瞧着傻乎乎的汉子还有点小心思,也不笨嘛。“你们有什么怕的,我不过就是江湖一个浪荡子,从不问官府之事。只不过古来大都是民骂官,想你旁边这个兄弟说官好的可不多见,我就是好奇罢了。”
听到姬源自报家门是个江湖人士,有钱双眼发亮,他可是对说书的先生口中说的那种倚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羡慕不已,还对那些江湖稍小的风流韵事渴望已久,急忙巴着那马的马镫问,“你说你是江湖的人?”
姬源看到那泥糊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马镫上,心里不快,一皱眉,轻笑的夹了一下马肚子,墨目横了身子躲开了有钱的手,“江湖人,我,也算吧。”
“那,”有钱满脸的通红,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偶像,或是传说中的人那样的激动,他搓搓手,不知说什么好,“你有功夫么?你会飞么?”
听到这么傻乎乎的问话姬源一点自豪感都没有,他的剑是顶级的剑,根本不是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本不愿回答,但是还想从这个人的口中套出一些关于那个县太爷的消息,也就勉强敷衍,“人在江湖行,哪能没有一点功夫。”
“那,”有钱兴奋的脸色通红,“我可以看看么。”
姬源的脸色马上暗了下来,他堂堂一王朝皇子,给一个农夫摆场子,这也太掉价了。大牛不笨,可也不是很聪明的人,他也很向往那种潇洒的江湖生活,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姬源。姬源生气,本想教训一下这连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可是大牛亮晶晶的眸子在阳光下折射的光差点灼伤了姬源的眼睛,他道,这个农夫样子是丑了一点,这眼睛倒是好看,遂打消了教训两人的年头。大牛的眼神纯洁的象个孩子,带一些兴奋,夹杂一些期待,好像姬源不表演他会很失望,很失望似的。
“好吧。”姬源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腾空跃起,一个蜻蜓点水绕着麦田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中是一颗嫩青的麦穗,有钱拍手叫好,大牛也是兴奋的裂开了嘴。姬源这时仿佛是清醒过来似的黑了脸,大牛这一笑,陪着黑查查的胡子,真是吓死人。
因为姬源漏了这么一手,有钱和大牛对姬源又是崇拜又是信任,可以说后面和姬源是无话不谈,除了关于县太爷的,还有王家屯,大岭县,杂七杂八的事说了个遍,知道姬源不耐烦的摆摆手才停止。
“你说这县太爷今天没来陈寡妇家的地?”姬源指了一下旁边的蔬菜田。
“恩,他今天没来。”两个人同时答道。
姬源心中烦闷,来找的人竟然不在。看看时间,日头已经偏西,遂和两人告别就会了府衙。到了府衙才知晓这个在民间还颇有好评的县太爷今晚夜不归宿,姬源默默自己的下巴,这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等姬源走了,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一下午的时间是白费了,两个人又马上下地干了一会儿,日头几乎挂在了地平线他们才往回走,路过有钱家的时候有钱他妈留大牛吃晚饭,大牛没有应,有钱家孩子多,他也不好叨扰,就一个人回了自己家。
到了家,开了院门,里面空荡荡的,把东西堆到院子的一角,关上院门,去井边拿起木桶打了一桶水,大牛嘴受不得浑身脏兮兮的。打了水,他脱了全身的衣服,大夏天的,也不怕冷,光个身子冲凉。他直接接水泼到身上,被水冲洗的地方露出闪亮的光泽,其他的地方还是附着一层的泥浆。洗了第一遍浑身干净了七八分,他又打了一桶水,小心的拿起毛巾擦拭身子。周身一层蒙蒙的水汽,天边的太阳像个火红的圆球,大牛的后背在剩余光线的照射下呈现出亮丽的色泽,金红的光线勾勒出大牛较好的身材,肌肉随着大牛的每一次动作拢起,他整个人仿佛在是从太阳出来似得。
有钱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脸微红,好先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门一响大牛就听到了,他一着急就扯过了方便的毛巾盖在了身下,水珠顺着大牛的肩胛滑落,路过遮掩的地方滑过大牛光裸的大腿,越是遮掩越是有欲盖弥彰的味道,有钱的眼睛竟是离不开大牛那双健壮的腿。
“有钱,有什么事么?”大牛咳嗽一声,惊醒了有钱才问道。
有钱脸涨的通红,有不想让大牛看见,可是背过身更是显的自己做贼心虚,反正都是男子,索性大方的走进院子,一手拿着个盘子,一手关了门,把盘子放在石碾子上,然后帮着大牛拿来衣服递给了大牛,“我娘说给你送些菜。你一个男人再加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是写素菜,不怎么值钱。”
看有钱变的坦然,大牛也没有了尴尬,自然的在有钱面前换衣服。有钱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放在大牛的身上,可是大牛坦荡的换衣服,也就没有注意到。“哎呀,大婶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家里还有饼子和腌的咸菜,热一下就能吃,这多麻烦大婶啊。”大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不麻烦。”有钱心里蹦蹦直跳,说不上为什么,回答的声音像蚊子。
“什么?”大牛穿好了衣服,去拿石碾子上的盘子,回屋把菜放到自家的碗里,给人家倒盘子。
“没什么。”有钱吼了一声,从后面看着大牛卷起裤腿,裸露出来的壮硕的小腿发呆。
“给你,要不在吃点。”大牛拿了盘子出来给有钱,有钱还在呆愣中。“怎么了?”大牛推了一下有钱。
有钱晃了一下,才勉强站住,鼻子热热的,可能上火了。“你今晚还去阎王河不?”他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话。
大牛听了阎王河几个字,脸刷的就白了,“不去,再不去了。说不定那天我是见到鬼了。”他急促的声音像是要甩掉什么。
“啊?”有钱问了自己也是一阵的疑惑,他也是没有想就问了出来,只因为在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就出现了大牛在水中洗澡的场景。滴答,滴答,这鼻血哗的就流了出来。
“有钱?”看到有钱的鼻血流的像小河,大牛也急了,什么也顾不得的去了井水就拍上了有钱的面颊,有钱朦胧间竟然觉得大牛的手柔软有劲,竟是很舒服,这世界疯了,有钱把大牛撞到了一边就跑了出去,大牛在后面喊了一嗓子也不见他回头,最后是大牛手中拿着毛巾奇怪的看着有钱奔跑的方向,这家伙是怎么了?
吃了饭大牛坐在院子里纳凉,他不想再去西头的杨树下听王子贤说书,就躺在自家的破藤椅上看天上的星星。天空蓝的透彻,星子眨呀眨的,远处的银河清晰可见,像是用珍珠织起来的带子,煞是好看。大牛看不出有什么浪漫,要在以前他早就睡下了,可是今天有心事,他说什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前景就是那天的那场背德的欢爱,黑暗中那人的双眸深深的印在了大牛的心里,难以磨灭。说不上来是恐惧还是羞耻,那个人几乎占据了他的心神,无时无刻他都注意是、周围的人,似乎有人会看破他的秘密。一个八尺的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给糟蹋了,谁信,到时候这个屯子里面到处都会是他的闲言碎语,没到一个地方就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大牛闭着眼睛,好像是梦,有好像是真的。先是最爱说人闲话的李家大婶,然后是东头的那个大仙,然后全村的人都用蔑视的眼光看他,再然后就是伤心的王爷爷,愤怒的有钱,最后出现的竟然是于大人。啊!大牛一身的冷汗醒了过来,半梦半醒间竟是这样的画面。大牛坐起来喘着粗气,越想越觉的不安,是不是那天漏了什么马脚,或是还有痕迹存在?其实隔那么多天即使有什么痕迹也会不见了,理智是这样说的,感情却是受不了。
大牛站了起来,看看阎王河的方向,又坐下,然后又站了起来,拿着破旧的蒲扇扇几下,坐立不安的在院子里踱步。等他转了不知多少圈以后,他一下把蒲扇仍在了藤椅上,回屋找了一件破衣裳,缠在在了脑袋上,只露出了眼睛,他想这样即使看见熟人也不会认出他来。
大牛蹑手蹑脚的离开家,轻轻的关了门。他家本就住在最东头,别人都离他家很远,就没有人注意大牛这么晚了还鬼鬼祟祟的离家。大牛没有走大道,他尽捡着小道走,不一会就来到了他时常来的那个河边。月光不是很亮,地面一片黑咕隆咚的,对面的树林黑压压的一片,不知名的小虫凄惨的嘶鸣,还有奇怪的鸟叫声,这么多年,大牛第一次觉得这条河叫阎王河没错。他有些害怕,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黑影在移动,这样他更加的心惊胆颤。他小心的沿着河边走,寻找那天他们纠缠的地方,过了几天,早就没有了痕迹。他来到那块石头旁边,回忆那天自己和石头的距离,然后按着记忆缓慢的走动,没有光亮,他只能拼感觉。有沙沙的声音从左边的树林中传来,大牛停住了脚步,等了半晌不见有动静,他笑自己实在是太胆小了,又往前走。又走了几步,大约是那个距离,他用脚使劲的踩捻跺踏,恨不得在这里踩一个坑。
“大牛,你在做什么?”有才的声音从前方传出,吓的大牛一愣,停在那里不动。
有钱也没有拿灯,他来的没有目的,就是想着想着喘不过气,不小心就走到了这里,看到一个黑影奇怪的举动他就跟了上来,可是从那个熟悉的身影来看想大牛,他才由此一问。
大牛没来得及回答,哗啦从四面八方的树林出来了一圈人,黑压压的吓坏了大牛和有钱,他们聚在一起,背靠背的看着四周。
“你看,我说他藏了那金棵子吧。”也不知是谁的声音过后,四周亮了一片的火把,照亮了中间的有钱和大牛,此时的大牛还好笑的把衣服裹在他的头上。
“你们说什么?”有钱皱眉,他看到了为首的王子贤,“你又耍什么把戏。”
“看看,大牛是想独吞啊,我就看今天他脸色不对。”王子贤一脸的得意,手中拿着他那把破扇子后头晃了一下,后面人的火把比西头的灯还亮,照亮了半里第,周围亮堂堂的,大牛一看,似乎是一个屯子的人都出动了。
“你胡说什么!”有钱把大牛藏在身后,举起拳头就要打王子贤。
“哎呀,这是做贼心虚。要不是独吞了老天爷给王家屯的宝藏,你们大半夜的来着干什么?”原来是王子贤在于志成走以后就大肆的宣传这金棵子是老天爷赐给他们屯子的,这些人原来是不信的,可是晚上的时候王子贤一忽悠就全出来找了。没想到没找到金棵子,倒是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你说什么?”有钱看到王子贤又要信口胡说,一个大步走到王子贤跟前,眼看着拳头就要打上了,拳头还没有落到王子贤的头上王子贤就开始捂着头哀叫。
“住手!”人群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制止了冲动的有钱,骚动的人群让出了一个过道,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年迈的老人,是屯子里的老寿星,也是祠堂的长老宋希贤,人们都尊称他宋老,很是受人尊敬。屯子里的大事小情陡要找他去公断。
在有钱背后的大牛一看到宋老都被请出来了,就知道这件事麻烦了,可能是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在吵吵闹闹中,大牛木讷的站在有钱的后面,慢慢的去下拉头上的衣服,这个时侯,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第五章
火光中老人雪白的须发染上金黄的光晕,他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脸部的肌肤松弛的下垂,眼睛半睁着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大牛和有钱。
“荒唐!”老人家狠狠的把拐杖杵到地上,“我在这屯子几十年,从来没听过什么宝藏。王子贤不学无术,也不能坏了村子里的风气!”老人气呼呼的颤抖着,险些喘不过气。他扫视了一下人群,最后目光放在大牛和有钱的身上,又对周围的人说,“王子贤是个什么人物你们能不知道么?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后又指着有钱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信你们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不过这大半夜的你们啥都没拿就来到这阎王河,也是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周围的人原本一位老人家会说有钱和大牛,没想到却是自己惹了一身腥。王子贤看到老人家这么说就没声了,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平时根本没人会听他的,这还是借了于大人的光,可是这时候于大人不在,宋老又是全屯子就受尊敬的人,他当然闹不起来。他还想说什么,可是见到老人家倏地锐利的眼神儿,就插进了人群,不再出来了。周围的人群看到没有人带头反驳,虽然也有不满,可是也不敢公然的抵抗,不归是在线面悉悉索索的,响个不停。
有钱听到老人家点名,红了脸,从小到大他没犯过什么事,还没遇到过这么不留情面的点名,低着头不知应该说什么。有钱的心里慌乱,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转着转着就跑到这里来了,要是照实说肯定没人信。大半夜的到阎王河边来溜达,又不是脑袋被踢了,得想个借口。大牛手中揉搓这那间件破衣服,好像就这样把自己也揉进去似得。本来他就木讷放的不善言谈,这时候也说不出来,那样的真相怎么能样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他遮掩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