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窍之余孽（再世为妖）下——山掩

越孟春打开了美男帖，当首的就是顾晓晟的一张剧照。该朵楼主自认外貌协会，但也纠结过镇楼帖到底是该放版宠还是该放顾晓晟。在万般艰难中她选择了顾晓晟，一是不缺版宠的楼，二是顾晓晟就是她开楼的目的，她看了电影后就花痴了，终于找到了一个巅峰美男，于是才鸡血地开始晒自己的所有美男收藏。

下面的跟帖也都表示了顾晓晟颜大好，也有版宠粉丝遛版宠的图。当然也有各个明星的黑跑上来遛丑图的。帖子后面也有人表示大家都是瞎子，四四姑娘才是宇宙第一美人。最后不知道谁上来说了一句，难道大家没有发现楼主就是某公司的枪？楼主姑娘炸毛：你才是枪你们全家都是枪！五毛死全家！

发展到后来楼彻底歪了，各家粉丝纷纷开始掐架，顾晓晟扫了一眼时间，凌晨一两点了还在热闹地骂战各种人参公鸡……

真是有精神哪，哪儿来的那么些时间！顾晓晟感叹。

越孟春又开了顾晓晟的那个专属的回眸楼。

里面全是顾晓晟在电影里的截图，第一张就是他在学校门口回头。顾晓晟想起来情节了，那是在演王竹萱学生时代的追忆。此后每一张图也都截得同样美好，还有人把顾晓晟哭的地方做成了动态。当然，各方人马都表示了对于这么一个美男自己的口水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

“这肯定是我啥时候请的枪手吧。”顾晓晟不敢相信地说。

“顾晓晟，你是真要当大明星了！”

“嗯，我会在领奖台上亲吻我的奖杯并且谢谢你和剩下的31位粉丝的支持的。”顾晓晟觉得越孟春在讽刺他。

“哎呀，你真讨厌！不信就算了。”越孟春说。

顾晓晟以前也混这个论坛的，但是混的不多，也不混这个板块，他真没觉得这个板块的版宠有多红，所以在这个论坛上有几个人说喜欢，顾晓晟真没越孟春的这份兴奋。越孟春就属于比较夸张的那种，他都觉得顾晓晟已经红到紫黑了。

第二十三章

宋离庭在厨房里接到了王东青的电话，王东青说查了陈乔所有的东西，但是没有找到宋离庭找的东西，陈乔的办公室和住的地方都给翻了个底朝天，根本就没有宋离庭说的什么视频。宋离庭知道陈乔肯定把东西放在某处了，以陈乔的个性，不可能不备份就把碟片送过来的。

宋离庭这才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了。顾晓晟的那个碟片，现在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可能被引爆，又像是个流行病毒一般随时都能在人群中流传开来。若是从前可能还没什么要紧的，只要宋离庭足够小心，顾晓晟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可是现在，宋离庭是真怕给什么人给爆出来了，那可真就是大新闻了。

宋离庭连忙又给严泽锦打了个电话，问严泽锦找得怎么样了，严泽锦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越孟春走出书房去给张瑟开门，看见宋离庭脸色不太好，回头悄悄地问顾晓晟怎么了。顾晓晟不是第一次见宋离庭这样了，当下安慰道：没啥，可能是公事吧。

张瑟进门的时候宋离庭也已经挂了电话，相互打过招呼后，顾晓晟跟着宋离庭回厨房了。顾晓晟看着宋离庭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想哭。宋离庭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的，但是这个人却总是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顾晓晟，他接受顾晓晟，不仅仅是接受全部的顾晓晟，还包括他的朋友们。顾晓晟这一辈子都没有和人这么亲近过，连顾慧都没有主动说起过要见见他的同学和朋友。

顾晓晟搂住宋离庭的腰，把脸贴在他肩膀上。宋离庭玩笑道：“顾晓晟，别想偷偷地把眼泪鼻涕都蹭到我衣服上。”顾晓晟不理会他继续抱着：“别想太多，我就是站得太累了想随便找个地方靠一靠。”

“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爱靠多久都成。”宋离庭拿了个盘子把锅里的成品装盘，他两人一副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样子害得越孟春和张瑟都不好意思进去帮忙。

越孟春和张瑟默默地原路返回，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张瑟现在还开了个网店，一般都是越孟春在守着。虽然都是些小利，但是也够越孟春忙的了。所以张瑟不愿意让越孟春休息时间也对着电脑，不肯放越孟春回论坛爬楼了。越孟春这个傻缺，朋友演电影有粉丝了，他比朋友本人还高兴。张瑟见顾晓晟跟从前也没什么不一样，说实在话，他还真没发现顾晓晟在乎过什么东西。

越孟春还对此振振有词，所以我就替他开心哪～

顾晓晟趴在宋离庭背后磨叽了半天才去端盘子摆碗筷，张瑟和越孟春二人一见顾晓晟现身，立马站起来帮忙。

饭桌上越孟春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于是问顾晓晟签经纪公司了没。

顾晓晟说，没有，他还没打算就开始演电影呢。蛋糕店那里还希望他回去呢。

好吧，其实是蛋糕店里的那些小姑娘们。顾晓晟就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偶然拍了个电视，他还真没有当明星的梦想。

“演啊，为什么不演啊！我给你当经纪人！”越孟春鸡血上来了，眉飞色舞道。

张瑟差点喷饭，原来越孟春打的是这主意，他半点面子没给越孟春留：“账算得清楚么？你咋给晓晟拉电影拉广告拉关系谈价钱呢？”

越孟春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最后唯有用一个尴尬的笑化解一切：“这……这个……呃呵呵呵……”

越孟春本来就是说的玩笑话，不必多加理会的，但是这也给宋离庭提了个醒，顾晓晟到底想做什么？晚上送走了张瑟越孟春两口子，宋离庭问顾晓晟说：“顾晓晟，你还想回蛋糕店站着？”

“还没想啊，也挺好的啊，咋啦？”顾晓晟回答道。

“那继续演戏呢？”宋离庭又问。郑琦可一直觉得自己挖到了个宝贝，她觉得顾晓晟就是个天生的演员，他生来就是为了演戏的。

“我还能演上第二个？”顾晓晟反问道，因为他觉得演戏不是你想演、想演就能演哪！

“能啊，为什么不能？”宋离庭奇道，演了一个再演第二个不是更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不知道呢。”

“顾晓晟你知道什么啊？不如你什么都别干了，就每天待在家里等我回家吧！”宋离庭说。

“那也好啊。”顾晓晟坐在电脑前，头也不回地继续爬自己的帖子，宋离庭收拾完坐在了他旁边。

“顾晓晟，你看看，这么多人喜欢你，我都要嫉妒了。”宋离庭说道。

“你嫉妒啥啊？你都有老婆儿子了，我还没说你啥呢！”顾晓晟太专注于自己的楼了，以至于他自己小心克制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两人之间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了，顾晓晟屏住呼吸，突然又紧张起来了。

“那你嫉妒了没有？”宋离庭问。

顾晓晟没有答话，宋离庭伸手去揽他的肩膀，顾晓晟躲开了。两滴眼泪滴在宋离庭的胳膊上。

宋离庭心疼得纠了起来，可是他没办法改变他的过去，当然也不想改变，曾经发生的那些也都是美好的真实的他想要感谢的。

顾晓晟自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他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是他控制不住，他在这个人面前就控制不住。眼泪越抹越多，最后顾晓晟干脆扑在宋离庭身上嚎啕起来。嫉妒？他哪里敢嫉妒，他这是怕呀。宋离庭有爹有妈，有老婆有儿子，哪一个都是比他顾晓晟重要的人啊。也许前妻不能算，但是那也有三个人啊。顾晓晟不是宋离庭的唯一，也不是宋离庭的第一。可是顾晓晟什么都没有，顾晓晟只有宋离庭，宋离庭就是他的全部。宋离庭就算离开他，也起码有个去处能另有寄托，可是顾晓晟不知道如果没有宋离庭，自己该怎么办。

顾晓晟终于明白，他仍然只能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

宋离庭理解顾晓晟的脆弱，他也知道顾晓晟缺乏安全感。他只当是顾晓晟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演员这个新身份。他的本意不过是想要替顾晓晟开一条路，之后就顺其自然地让顾晓晟自己走。不管是成大明星还是成小明星，那都无所谓，赚钱不赚钱的也无所谓。宋离庭希望顾晓晟能有他自己的人生。

张师东联系过他，说王竹萱的经纪人看上顾晓晟了，几次三番地说想签了顾晓晟，让张师东给他牵根线。宋离庭考虑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答应。签大公司不是不好，只是签了大公司就没那么自由了。宋离庭在私心上来说还是希望顾晓晟只是他一个人的顾晓晟。

第二十四章

电影上映之后，顾晓晟每天的电话都多了不少，有陌生号码的，也有从前的同学的。戴兰就算是一个。就是顾晓晟大学时候那个女班长。顾晓晟见是她的电话，于是接了。

戴兰先是恭喜顾晓晟电影大卖，继而表扬顾晓晟演技非凡，然后又询问顾晓晟要不要来参加同学聚会，顾晓晟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说，顾晓晟你在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这么吞吞吐吐的，实在不是戴兰的风格，于是顾晓晟问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晓晟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戴兰问。

“家？”什么家？顾晓晟现在就在家里啊。

“顾晓晟你和你弟弟多久没见了？”戴兰又问，她隐约是记得顾晓晟是有一个弟弟的。

弟弟？小飞？顾晓晟上一次见小飞，是顾慧死的时候他回家。小飞还是个缠着他要买蛋糕吃的小孩。顾慧死了多少年了？四年？还是五年？

“怎么了？”顾晓晟问。

“你认不认识刘欣欣？他说他和你认识。”戴兰又问，顾晓晟都怀疑戴兰是来调查户口的了。

“认识吧。”顾晓晟想了想说，不仅认识，还是高中同学，他爸和顾慧是同事，后来他们两一起考上的财大，寒暑假回家一般都是结伴而行的。只不过因为不是一个专业的，爱好也不一样，所以平时不在一起玩。离开大学后，顾晓晟就彻底不用再坐长途火车回家了，从此也没再和他有过联系。

“哦，他说你家里出事了，他要和你见面说，那我把你号码给他了啊。”戴兰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晓晟对着手机发觑，家？顾晓晟哪里有家？人都没了，还能出什么事？

刘欣欣同学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他倒是没有像戴兰那般磨磨叽叽，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顾晓晟，你爸死了，小飞的叔叔们都不肯养他。现在他们都在学校里磨着，让你来解决问题。如果一天不找到你，就一天不放过学校。晓晟，你现在看看怎么办吧，我现在也没和他们说我找着你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搞定下这家人。”

顾晓晟还记得他继父那儿是怎样的一家人。他们不喜欢他，也不喜欢顾慧，讲话又总是夹枪带棍，顾慧很少同他们来往。顾晓晟也记得继父是个怎么样的人，顾晓晟也不是说他不好，他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他只不过是像顾慧一样，努力地当他顾晓晟并不存在。他们都不需要去管顾晓晟是饿了还是饱了，是冷了还是热了。当他是透明的，就仿佛从没有过那个错误。

顾晓晟只是一个人，永远一个人。

宋离庭玩笑时曾经对顾晓晟说过，能不能不这么关注这社会的黑暗面，阳光点。顾晓晟怎么能够？顾晓晟从来都是这些黑暗面里的一部分，无论他怎么想逃，无论他逃到哪里，他都注定逃不掉。

他长在那一片泥淖里，无论他爬起来跑了多远，都甩不脱自己从里到外的那一身泥。

顾晓晟的继父卖了顾慧的房子之后，带着小飞回了自己老家。他并没有正经工作，四处打打零工过日子。他又爱玩又好赌，没多久卖房子的钱就所剩无几。他的名声，在他自家兄弟间都臭得不行了。这些年，他就带着小飞四处租房子过活，这点和顾晓晟还蛮相似的。前两年他查出来得了尿毒症，就开始了贩毒的日子，靠着这个钱来支付透析的费用。警方根本拿他们这样的人没有办法，抓他进监狱他又有病，放任不管他又为祸人间。过一天是一天，他都豁出去了。不过他倒不是因为贩毒或者是疾病死的，两伙混混街头械斗，他在旁边看热闹被误砍了十几刀，救护车赶到他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伤重不治了。

他的兄弟们一个个的也都不愿意养小飞，小飞这半年来都是在这家住两星期，在那家住两星期，有时候几天没去学校也没人知道，老师找到家里来，他们还要嫌小飞麻烦，老师多管闲事。后来顾晓晟开始出现在各个娱乐节目上，五一电影上映，那边有人认出了顾晓晟。他们一家子人就闹到了顾慧原来的学校，让学校把顾晓晟找出来，养他弟弟。这顾晓晟都已经成明星了，演一个戏这么多钱，养他弟弟有什么不行的！

刘欣欣还说，那些人后来又说，顾晓晟要是实在不愿意带着这个孩子也就算了，他们自家的孩子他们也愿意自己带在身边，只要顾晓晟每月给他们两千块钱就行！一个月两千，一年就是两万四。顾晓晟最好一次给清这孩子一直到十八岁的，十八岁之后他们什么都不想管了。刘欣欣说，你说他们说得出这种话还是人么，我本来也是不想找你的，但是他们这样，就只能让小飞去福利院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不去，你帮我办下手续吧，让小飞过来吧。麻烦你了。顾晓晟说。

谢啥，咱俩谁跟谁啊，哥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顾晓晟忽然想起来，他小时候一直在刘欣欣家里玩，他吃过刘欣欣不少零食，玩过刘欣欣不少玩具。刘欣欣算是顾晓晟童年少年时为数不多没有给过顾晓晟白眼的人之一。只是他固执地讲自己锁在一方牢笼里，固执地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固执地想要逃离那一切抛下那一切，所以他也将刘欣欣抛下了。现在刘欣欣想要联系他，也必须这样辗转着从别人那打听他的电话号码。顾晓晟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宋离庭十二点回来，顾晓晟正在洗澡，宋离庭等了半个小时，就听见水声哗哗哗哗地，就是不见人出来。宋离庭敲浴室门也没人应，宋离庭想也没想就开门进去了。顾晓晟低着头站在莲蓬头下冲澡，听见门开，这才惊醒一般地回头看。宋离庭握着他的手一看，都已经起皱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了。

宋离庭把自己已经湿了的衣服除下，让顾晓晟帮他搓背。顾晓晟搓到一半就被宋离庭赶了出去了，宋离庭说右边那块皮都快给顾晓晟搓出血了。顾晓晟一看，可不就是么，就那一块通红通红的跟烫伤似的。宋离庭自己洗完澡出来问顾晓晟到底怎么了，顾晓晟把头埋进被子里说没什么。后来又想起什么了一般对宋离庭说：“张师东说有个经纪公司联系他了，要我的联系方式，想签我。”

“哦，那挺好的啊。”

“那你想让我签么？”顾晓晟又问。

“签吧，挺好的。”宋离庭亲自给他找的小公司，还砸了保管顾晓晟进去了能当大爷一般供着的钱，怎么能不好？

“那我就签了？＂顾晓晟又再确定一遍。

“这么想听我的意见？”宋离庭问。

顾晓晟就是想问清楚，因为顾晓晟他自己没有意见：“我怕你有意见啊。”

宋离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顾晓晟说的是什么，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怕我吃醋呢！放心，不会的。不管你想怎么发展我都支持你。实在不行了我就找根绳把你拴在身边。”

顾晓晟这回的心事就算是这么糊弄过去了。第二天他借着签约的事宜出去了找房子去了。宋离庭原本是想带着顾晓晟去一家还不错的私房菜馆庆祝一下的。他已经看过协议书了，没什么好犹豫的。那个经纪公司上上下下也才十几号人，宋离庭一直等到了五点钟，也没有等到顾晓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