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底之渊——栗诺

锦年抓住李哲渊的右手，把他的袖子往上捋，一个银白色的镯子赫然在他的腕子上，“既然你都忘记了，那你还戴着这镯子干什么？还给我！”

锦年说着就要往下拽，李哲渊制止他，拿过他的手腕，掀开去，锦年的腕子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这两个显然是一对的。

李哲渊拿着那两只镯子，“这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一样。”

锦年笑看他，“当然一样，那本来就是一对的。”

“哪里来的？”

锦年也不看他，低着头，“呵呵，哪里来的？呵呵，哪里来的？”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李哲渊低声说：“我送给你的是不是？”

锦年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第四十三章：水上楼阁

李哲渊把锦年拉进怀里，锦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惜以为姿势的原因李哲渊看不到。

“不要那么说话，小小年纪，凶神恶煞的。”李哲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每次遇上这个小小的少年自己都是一阵心痛。难道是之前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所以身体有了本能的反应？

“老实告诉我，我究竟忘了什么？恩？”李哲渊低沉的声音令锦年沉醉，他的一切都像罂粟一样对他来说都是诱惑，但这诱惑却是致命的。

“李哲渊，你真是个混蛋！”锦年好像只有这么一句话。

李哲渊无言，这句话在这几天内，他听了不下百遍了，真是难得他李哲渊会放任一个毛孩子这么着辱骂自己，而无动于终。

“是，是，我是混蛋行了吧，这话你都说千八百遍了！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强暴了你了，你用的着这么着说我？”李哲渊语气无奈。

锦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确实杀了我全家，而且还把我送给过别人，你说你混蛋不混蛋？！”

“啊？？”李哲渊这下是真愣了，还真有这么档子事啊！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还在做那种事？”李哲渊指的是他们在绝天谷亲吻的事情，那是他一清醒就发生的事情，可是他那时却差点掐死了锦年。

锦年没有回答他，倔强的直视他那双犹如无底之渊的眼眸。李哲渊的眼睛有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莫名的让人的心安定下来。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来，跟我来。”李哲渊拉锦年起来，神秘兮兮的。

锦年跟着李哲渊在府里转悠，奇怪他不是不记得这里了么？怎么现在一副很熟的样子。

李哲渊带他来到一间看起来武装的很严密的屋子。开的门来，锦年打量着这里，放满了各种真奇异宝，古玩花瓶，只是屋子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它们，只是随意的堆放着，倒是一把玄青色的宝剑被慎而其重的摆在屋子正中。

这是龙吟剑？传说中的上古名剑，剑鞘被毁了一小快，隐隐有剑气散发出来甚是迫人。真是把好剑！

李哲渊像见到老朋友，拔剑出鞘。“让你见识一下我李家的问天剑法、”李哲渊在院中施展身手，李哲渊的剑没有很多花饰，但却意外的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挥一放之间，挥洒自如。

李哲渊猛的变换了招式，如果说刚刚石李哲渊还是杨柳依依的柔情似水，此刻便如塞外飞霜一股无形的苍凉，浩瀚之感。只觉千里澜干，万里惊鸿。

李哲渊自幼痴迷于武学，这一套问天剑法更是谙熟的很。此刻就是想在锦年面前显露一手，他在讨好锦年。吐血了，这个他那时还没意识到。

“怎么样？”李哲渊期待的问，像个毛头小伙子。

锦年打了哈欠，“我饿了。”说完还无辜的瞅着李哲渊，一旁侍奉的奴仆们一个个都憋得快内伤了，还从未见过向来高傲的李将军，如此讨好一个人，竟被毫不犹豫的给忽视了。哈哈！众人心中那个乐啊，

李哲渊偏偏不甚在意，立马叫人准备膳食去了。

李哲渊刚一回来，龙齐景就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下了道圣旨要李哲渊进宫，说是探讨国情，其实就是发小叙叙旧。

锦年用过饭就在李府里闲逛，李府里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不知不觉他竟走到了以前的禁地。

那里变了很多，挖了个巨大的池塘，甚至还喂了一池子锦鲤，让锦年不禁怀疑李哲渊是不是打算把这里改造成江南了。

在那池锦鲤的上方有木制的水上走廊，九折八曲尽头是一处简朴的木屋，那是哪里？沈在如此豪华的宅院里，居然有这么素雅的地方。应该是李哲渊在他走后新建的。

木屋架空在水上，像是空中楼阁，锦年走上去，在桥边坐了下来，天渐渐的黑了，周围越来越静。

锦年坐在水流的上方，也不知李哲渊是为了什么挖了这么个池塘，为什么在禁地里建造这么一处地方。

锦年四处环顾，以前这里住着各色的少年，如今是一个也不在了。当初自己也是这里的一员呢，生死只在李哲渊的一念之间，如今却是和他并肩而立的位置了。

也不是过了多久，锦年就那么呆呆的坐在桥上，看着月光在水上留下的粼粼波光。

“怎么一个人在这？”低沉好听的身音自身后响起，锦年心头一跳，刚才他居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锦年回头看他，是李哲渊。

李哲渊在锦年身边坐下，手里拿了一小罐子鱼食递给他，“喂么？”锦年接过来，撒了一把下去，迅速便有大批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拥成一团争抢。

五颜六色霎是好看，锦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群鱼儿，觉得甚是新奇有趣，连着洒了好几把，越来越多的鱼儿拥了过来，锦年开心的笑着。

一回头却见李哲渊就那么偏着头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宠溺的笑意，像看一个小孩子。居然是宠溺？李哲渊看来真是把以前的事忘光了，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目光注视过自己。

“喜欢么？”李哲渊问他，锦年把鱼食往他怀里一塞，“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李哲渊脸上的笑意更深，“那有没有兴趣跟我来一起欣赏一下，不是小孩子的东西？”

李哲渊的话语中充满蛊惑的力量，锦年不知不觉竟跟着他走了。他们来到那小屋满满的全是书，说是书房，连张桌子都没有。

李哲渊寻了张毯子铺在地上示意沈清远坐上去，“先保密，闭上眼睛。”

锦年听话的闭上眼，听着李哲渊翻东倒西的声音，会是什么？

“好了，睁开吧。”李哲渊特有的低沉嗓音在锦年耳边响起。

第四十四章：哲渊画像

锦年听话的闭上眼，听着；李哲渊翻东倒西的声音，会是什么？

“好了，睁开吧。”李哲渊特有的低沉嗓音在沈清远耳边响起。锦年睁开双目，不可置信的接过来，这本书不是早就佚失了么？

是有鬼医之称的顾相臣的全部重要方子，真妙，真妙。他不禁为顾相臣的医术所倾倒，这书中的法子，真是闻所未闻。可是这本书，他哥哥不是早都遗失了，怎么会在李哲渊的手上？

不过他实在是忍不住为之叫好，直至他把整本书看完，他才惊觉天都已经大亮。他竟不知疲倦的看了整夜！他这才记起李哲渊昨夜是陪他一起来。

李哲渊从书中抬起头来，他其实就在锦年旁边，亦是看了一夜的书。

李哲渊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看书了，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李哲渊拉他起来，“这本书是我从孽海天的手中的来，是顾相臣编写的顾氏药典。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李哲渊自从失去了记忆，整个人都变得很不一样，还是说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变的那么冷血，无情，可是五年前，李哲渊还没有遇见柳莫尘吧？

“恩，我是很喜欢，可是你怎么知道？”锦年问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直觉吧。”李哲渊说，自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他就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是懂得医术的。刚还他还记得这里有本医书，似乎还是什么鬼医写的。就顺手送给他咯。

“回去休息吧，下午我想带你出去转转漠海的隆区山，很有名气的。”李哲渊拉他起来，两人出了禁地。

李哲渊一直把他送回房间，才离开。锦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哲渊原来居然是这么温柔的一人，自己都觉得那不是他了。

下午的时候李哲渊果然又来找锦年。锦年跟着他来到李府的马厩。

锦年一眼就被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吸引了目光，那马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毛皮油光滑亮，肌肉匀称有力，显示出健美的体魄，长长的鬃毛垂下来，更添了些飘逸自然。

尤其是那那马的眼神，就像睥拟天下的战神，威严霸气，好一股天下尽在脚下的霸王之姿！那马见了石尤风打了响鼻，以示亲近。

“它是我的沐血。”李哲渊抚着沐血神驹，看向锦年，不意外的看到他欣羡的目光。“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锦年从马厩里随便牵了匹白马，笑话，那马一看就是暴脾气，他才不要被摔下来，惹李哲渊的笑话呢。

李哲渊意气风发的跨上沐血，和锦年相伴而行向隆区山行进，旭日初升，一骑轻马，天似穹庐地为盖，草长鹰飞没马蹄，李哲渊和锦年二人并排漫步在山上，远远的，前方有光亮在闪耀。

“前面就是星罗湖。我们比比谁先到/‘李哲渊说完，轻夹马肚飞驰而去。

“你耍诈！”锦年亦纵马前驰，二人一前一后，一个飞扬跳脱，一个快意风流，在这风景壮阔绮丽的山上，谱写着义气风流。

“于——”李哲渊一拉马头停了下来，他故意放慢马速与锦年几乎同时到达星罗湖畔，宁静的星罗湖，就像一位安然在晒太阳的老人，看透了世间百态，经历无数岁月的洗礼，那来源于生命本源的安祥，满足，便体现了出来，让人们一时间忘记了尘世的喧嚣与烦恼。

一颗疲累的心得到最大的安抚，这就像长者的慰藉，令人从心底里信服。

“你干什么？”李哲渊乘锦年不备，把他扑下马来，落在柔软的草地上。“送给你。”石尤风从怀里取出半片玉石，雕的是一条锦鲤，跃然的姿态诩栩如生。

锦年推开他，“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不为什么，就是想送给你。”

锦年接过那玉，“别妄想用这么块小玉，就收买我，你欠我那么多，我可是一件都不会忘记”

“小锦年。”李哲渊气结。

好好的气氛是怎么扯到这上面的？李哲渊无语问苍天，两人痛快的玩了一整天才回到李府去。

“跟我来，今天再给你瞧样好东西。”李哲渊就那么牵着锦年的手，绕过回廊，假山，消失在夜色里。

锦年跟在他身后，李哲渊真是变了，他现在完全不懂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这样的李哲渊让他更加的好奇了。

这是。锦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房间，李哲渊拉他进去，“这里是我闲逛找到的，我想我们以前感情挺好的吧，上面全都是我的画像，是你的手笔吧？”

没错，上面全都是锦年早时默默的为李哲渊画的画像，那个时候李哲渊总是逼着他学着学那，他有时候熬到深夜，实在是看不下去书的时候就拿出画笔和纸张，把李哲渊的样子画出来。

这样就感觉李哲渊是陪着自己挑灯夜读了，心情也会好很多。

李哲渊走到一幅画的下面，特别是这张，足以体现我们的感情有多么好了。李哲渊笑意盎然的看着锦年。

锦年看向那幅画，扑哧的笑出声来，那张画，居然还留着？

是是是，画上的李哲渊还是那么帅，那么酷，可是脸上的三只小乌龟就更加的可爱妙极了！锦年回想起那个时候，李哲渊不知是又做了什么伤他心的事情，他就把气撒到画上，讽刺李哲渊王八都能爬他头顶！

没想到李哲渊居然还留着那幅画，这是让他意想不到。其实李哲渊居然在送走他之后，把这些画统统都留下来，这件事本身就叫他意想不到。他不是应该统统都扔掉么？

现在他带他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锦年是着实想不明白了，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李哲渊其实什么也没想起来，不过是偶然发现了这里，觉得锦年很有意思，对以前的自己应该是很痴心才对。

毕竟谁会画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且是这么多张，而且每一张上的自己都是温柔的笑着的。锦年以前一定很喜欢自己吧。

第四十五章：等待

“锦年，你今年多大了？”李哲渊问锦年，看着那个少年在一堆东西面前忙东忙西，这个少年总是能给他惊喜。

“李哲渊，你很闲么？没事干还不过来帮忙。”锦年头都不回的说，这个李哲渊，在听说他要开医馆后立马派人买来了一堆的药材，却把那么多不同的药材堆放在一起！

神呐，没见过这么添乱的。他难道不知道当是东北挛炖么？好吧，锦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知道。所以锦年无奈的把药材一一挑出来分别分门别类的装好。

李哲渊静静的坐在锦年身后，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锦年的细腰，他怎么那么瘦？纤细的他一只手臂都能环住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有十六？”李哲渊再接再励。

锦年叹了一口气：“我都十九了，好不好？你看我这么高像十六么？：”锦年把当归挑出来扔进药罐子里。

李哲渊走到他身后拿手笔划了笔画。“你看，你只超过我肩膀一点点而已。”

“李哲渊，你离我远点行不行？没看我正忙着呢么？”锦年推了他一把，李哲渊愣是没动，还一把抓住锦年的手。“为什么？你是我的人，我离你近点怎么了？我还要做更亲近的事呢。”李哲渊作势要抱他。

“李哲渊，您老人家不是很忙么？皇上早上不是召见你了么？怎么还不去？赖在我这里有意思没啊？”锦年手里还拿着当归。

李哲渊瞥嘴“我都见到他回来了好不好？锦年，你看看，你都忙成什么样了？我不在了那么久，你都不知道。你说说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锦年扔下当归，忙了一上午。他终于把那些杂七杂八的药物分开了。锦年再次叹了口气“好好这里您最大行了吧。”

“今天齐景跟我说又要打仗了。”

锦年“和谁啊？”锦年问他。

“和炫闽。”李哲渊感到锦年的身体僵硬了片刻。

“什么时候开战？”

“再过两个月吧，现在准备备战的物资。”

“为什么要打仗？”锦年的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打仗，打仗，要死多少人？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热衷？！”

“你怎么了？很讨厌打仗么？这估计是最后一次大仗了。不是炫闽亡，就是大胜死，赢了我们就是霸主，输了，唉~~我倒是不明白了，那个耶律载渊哪里来的胆子，不过刚刚结束战争才三年。自己的脚跟还没站稳呢就敢开大胜显摆。真是相当的不明智。锦年你说是不是？”

“他敢那么做自然是有那么做的底气，你可千万不要轻敌，他不是鲁莽的人。我想他一定是有赢的把握才敢发动战争的，李哲渊，你小心。”

“呦，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吧？小锦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呢？”李哲渊顺口说了句玩笑。

锦年真是长大了，要是换在从前他早沉默了，但是现在：“那是当然了，人家可是炫闽的王，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最重要的是对我好，你说说，你有哪样能比得过他？”